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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编辑器 第十二章 水花真正的目的

    车间的灯光将麦苗的影子拉得很长。

    晚上九点,其他女工都已回宿舍,只有她还坐在缝纫机前,手指翻飞地练习着针法。

    白老师的信就放在旁边,已经起了毛边。

    “麦苗,别练了!联谊会要开始了!”秋红在门口催促,手里晃着一条鲜艳的红丝巾。

    麦苗揉了揉酸痛的肩膀:“你们去吧,我再练会儿。”

    “不行!厂长说了要劳逸结合。”秋红不由分说地拉起她,“再说,你都带头练了一周了,该放松下了。”

    联谊会在厂区礼堂举行。

    彩带和气球将简陋的空间装点出几分喜庆,录音机里放着时下流行的《心雨》。

    麦苗和姐妹们坐在角落,看着其他女工与男青年们跳舞说笑。

    “宁夏班的姑娘们,别害羞啊!”工会主席拿着话筒招呼,“来,音乐换一个,《黄土高坡》!”

    熟悉的旋律响起,西北姑娘们眼睛一亮。

    秋红悄悄捅了捅麦苗:“是咱们家乡的歌!”

    几个男青年走过来邀舞。

    秋红红着脸摇头,麦苗则直接别过脸去。

    她注意到司机班的王国辉一直往这边看,心里一阵烦躁……

    那人已经纠缠她两周了。

    “麦苗姐,喝汽水。”年纪最小的春燕递来一瓶橘子汽水,小声说,“刚才有个男的问我你是不是有对象了……”

    麦苗手一抖,汽水洒在裙子上。

    马得宝晒得黝黑的笑脸突然浮现在眼前……

    那张站在轮船前的照片,她每晚睡前都要看一遍。

    “我去下洗手间。”她匆匆离席,没看见王国辉追出来的身影。

    宿舍里,麦苗翻出马得宝最新寄来的信。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趴在某个工棚里写的:

    “麦苗,我在厦门挺好的,一天能挣二十五块。这边海特别蓝,比咱老家的天还蓝……你还在生气吗?我那天真不是故意丢下你……”

    麦苗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突然抓起笔在信纸背面写道:“马得宝,你知不知道我一个人在车站等了你多久……”

    笔尖狠狠戳破了纸张。

    她猛地将信纸揉成一团,眼泪砸在手背上。

    窗外传来联谊会的欢笑声,麦苗擦干眼泪,重新铺开一张信纸:“爹,我想家了,年底我申请休假回去看您……”

    ……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闽宁村,月光洒在一片新建的白色大棚上。

    凌一农蹲在棚内,仔细检查着菌丝生长情况。

    他胡子拉碴,眼袋发青,已经三天没回宿舍了。

    “凌教授,还没休息?”马得福提着马灯走进来,裤腿上全是泥。

    “小马啊!正好。”凌一农头也不抬,“你看这个菌丝发育,比预期慢了10%,我怀疑是夜间温度不够。”

    马得福凑近观察,虽然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他知道这意味着收获期要推迟……

    而推迟意味着风险。

    “陈县长说明天在金滩村开动员会……”马得福搓着手,“教授,您能给乡亲们讲讲温度控制的事吗?”

    凌一农终于抬起头:“又是动员会?上次的效果你不是看到了?”

    “这次不一样!”马得福眼睛发亮,“水花集团建了示范大棚基地,不愿意自己种的可以去那边打工,月结工资!”

    凌一农挑了挑眉:“李水花?她倒是会想办法。”

    “凌教授,我们西海固有水花集团兜底真的很幸运。”

    “哎!是啊!如今有了水花集团的资金和资源支持,我这边的工作确实轻松了许多。”

    第二天正午,金滩村的打谷场上人头攒动。

    李大有蹲在最前排,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眼睛斜睨着台上的陈金山。

    “……双孢菇三个月就能收获,水花集团包销路,自己种的一斤保底两块,去大棚打工的月薪三百!”陈金山声嘶力竭地宣讲。

    场下一片嗡嗡声。

    李大有突然站起来:“陈县长,你说破大天去,谁见过这玩意儿?万一长不出来,贷款谁还?”

    “就是!”几个村民附和,“李水花那么精,能白给钱?”

    “……”陈金山和凌教授突然被这帮村民给气得浑身发抖。

    不敢想象要是没有水花集团的出面和兜底,这一次的双孢菇种植项目绝对会千难万难。

    马得福赶紧上台:“乡亲们,我在自家院子建了大棚,愿意第一个试!”

    “得福,你哪来的钱?”有人喊。

    “我……我贷了款。”马得福声音低了下去,“虽然我姑得病,妹妹也要上学……但我相信这事能成!”

    场下一片寂静。

    超级搅屎棍李大有却是立刻冷笑:“你一个光棍汉当然敢赌,我们拖家带口的……”

    “我带头!”此时一个老大爷突然站起来,“我家出五百!”

    “我出三百!”

    “我家出劳力!”

    渐渐地,七八户人家表了态。

    李大有看着这一幕,狠狠踩灭烟头:“行!你们种!我倒要看看你们能不能种出来。”

    散会后,马得福蹲在田埂上发呆。

    陈金山走过来拍拍他:“别急,有了示范户就好办了。”

    “陈县长,我担心的是技术……”马得福挠头,“凌教授说的什么碳氮比、湿度调控,我听着跟天书似的。”

    “那就多学!”凌一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扔给马得福一本笔记,“我简化了操作流程,看图说话总行吧?”

    马得福如获至宝,当晚就着马灯研究到半夜。

    第二天天不亮,他就跑到凌一农的大棚,笨拙但认真地学着拌料、装袋、灭菌。

    “不对!料要压紧!”凌一农夺过工具示范,“像这样,松了长不好!”

    马得福满头大汗地重做,手上磨出了血泡。

    凌一农看着他倔强的样子,突然问:“为什么这么拼?”

    马得福愣了愣:“我答应过乡亲们……而且……”

    他望向远处的黄土坡,“我要带着大伙儿过上好日子……”

    凌一农沉默片刻,又扔给他一双手套。

    一周后,马得福家院子里立起了一个简陋但结实的大棚。

    村民们路过时总要张望几眼,有人摇头,有人偷笑,只有几个孩子好奇地想往里钻。

    “得福哥,这里面真能长出金子?”邻居家的小子问。

    马得福抹了把汗:“比金子实在,能换学费呢!”

    ……

    与此同时,福建的服装厂里,麦苗迎来了第二次考核。

    这一次,她的速度比标准快了七秒。

    杨主任铁青着脸,不得不宣布西北班全员回到流水线。

    “麦苗,你太厉害了!”秋红兴奋地抱住她,“厂长说下个月调你去质检部!”

    麦苗笑了笑,眼神却飘向窗外——那里是厦门的方向。

    她摸了摸口袋里马得宝的照片,第一次觉得,或许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了。

    而在宁夏的黄昏里,马得福蹲在大棚内,小心翼翼地揭开塑料膜。

    一层白色的菌丝像初雪般覆盖在培养料上,在暮色中微微发亮。

    他揉了揉酸痛的腰,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夜风拂过黄土高原,带着微微的湿气。

    远处的山梁上,几颗星星亮了起来,像是谁撒了一把盐,落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明天,又会是忙碌的一天。

    ……

    其实水花集团和李水花在西海固还是很有号召力的,大多数村民都愿意相信,所以闽宁村的蘑菇种植进行的非常顺利。

    而不缺少资金和助手的凌教授也是特别的轻松,没办法出去打工的村民也都是多了一个收入。

    只有李大有这样的顶级奇葩才会担心这担心那,然而哪怕是李大有内心里也是有些心动了。

    虽然他表面上反对种植蘑菇,但是却是偷偷的让自己的儿子水娃去种。

    而他自己却是准备去水花集团的蘑菇种植基地打工,这样一来绝对是稳赚不赔旱涝保收。

    清晨的闽宁村笼罩在一层薄雾中,二十多个白色大棚整齐排列在村东头,像一串巨大的珍珠。

    马得福蹲在自家大棚前,在本子上记录着温湿度数据。

    才一个月光景,这个曾经最穷的移民村已经变了模样。

    “得福!我家菌丝发满了!”邻居马栓兴奋地跑来,手里捧着一块长满白色菌丝的培养料,“你看,跟凌教授说的一模一样!”

    马得福笑着点头:“水花集团的技术员下午来收第一批,价格比保底还高三毛。”

    不远处,李大有背着手晃悠过来,眼睛往大棚里瞟,嘴里却嘟囔着:“哼!白花花的东西,谁知道吃下去会不会闹肚子……”

    “大有叔,”马得福早已看穿他的心思,“您家水娃的大棚这两天该通风了,凌教授说的。”

    “谁、谁让他种的!”李大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那小兔崽子背着我贷的款!”

    说完快步走开,方向却是水花集团的种植基地。

    水花基地坐落在闽宁村三公里外的平地上,十亩连栋温室在阳光下闪着银光。

    李大有在门口徘徊了十分钟,才磨磨蹭蹭掏出身份证登记。

    “李大有?”登记处的姑娘抬头看他,“您是金滩村的吧?李总特意交代过,您来了直接去三号棚,工资按熟练工算。”

    李大有心里一惊,暗骂:“好个李水花,早算计好了!自从嫁给了苏宁是越来越精明了。”

    但听到“熟练工”三个字,又忍不住挺了挺腰板。

    穿过消毒通道,眼前的景象让李大有瞬间石化……

    数百个钢架整齐排列,每个架子上都摆满了菌袋,十几个村民正忙着喷水、测温。

    最震撼的是中央控制室,一整面墙的显示屏闪烁着各种数字和曲线,两个穿白大褂的年轻人正在操作电脑。

    “这、这是种地?”李大有结结巴巴地问带路的技术员。

    技术员笑了:“叔,这叫工厂化种植。那边是智能控温系统,能根据菌丝生长阶段自动调节——”

    “哼!花里胡哨!”李大有强行打断,声音却没了往日的底气,“我们庄稼人讲究的是看天吃饭……”

    “大有叔!”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李水花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手里拿着记录板走来,“您能来太好了,三号棚正缺您这样的老把式。”

    李大有哼了一声,眼睛却忍不住往四周瞄:“我就是来看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瞎折腾……”

    李水花不以为意,亲自带他参观。

    她掀开一个菌袋:“叔,您看这菌丝,比露天大棚的密实多了吧?”

    李大有凑近一看,心里咯噔一下……

    那菌丝白得像雪,密密麻麻布满了培养料,比他儿子在家折腾的强了不知多少倍。

    他强撑着嘴硬:“谁知道长出来啥样……”

    一周后的午休时间,李大有蹲在基地食堂角落,捧着饭碗狼吞虎咽。

    水花基地的伙食让他暗暗吃惊……

    两荤一素,米饭管饱,比家里吃得都好。

    “叔,您慢点吃。”同桌的马栓递过一碗汤,“听说您被评上先进了?”

    李大有抹了把嘴,掩饰不住得意:“哼!那些小年轻懂啥?我一眼就能看出哪袋有问题!”

    这倒是实话,多年的务农经验让他对细微变化异常敏感,已经挽救了三批可能染菌的菌袋。

    吃完饭,李大有鬼使神差地溜达到实验区。

    透过玻璃墙,他看到凌一农正和李水花讨论什么,桌上摆着几个培养皿。

    凌一农的白大褂上沾着泥点,头发乱得像鸡窝,哪还有半点教授的样子?

    “……菌草配方还要调整,钠含量偏高……”凌一农的声音隐约传来。

    李水花点头记录:“教授,冷库已经准备好了,第一批鲜菇下周就能发往福建。”

    李大有听得入神,没注意身后来了人。

    “爹?您在这干啥?”儿子水娃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我、我遛弯!”李大有慌忙转身,看到儿子抱着几本书,《食用菌栽培技术》《病虫害防治》……

    “你拿这些干啥?“

    水娃眼睛发亮:“凌教授给的!爹,咱家大棚出菇了!虽然个头小点,但水花集团全收了,一斤两块三呢!”

    李大有心头一热,嘴上却骂:“不好好种地,净整这些歪门邪道!”

    说完背着手走开,脚步却不自觉地往家的方向迈。

    当晚,李大有破天荒地去了儿子的大棚。

    昏暗的灯光下,一排排菌袋上冒出了小圆菇,像无数个小脑袋好奇地张望。

    水娃正小心翼翼地喷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

    “喷那么多干啥?烂了咋办!”李大有习惯性地呵斥。

    水娃头也不回:“凌教授说了,出菇期湿度要保持在85%。爹,您看这个,”

    他指向一个菌袋,“是不是有点发黄?”

    李大有凑近观察,多年的经验让他立刻判断出问题:“通风不够!明天把这边塑料布掀开点!”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指导”种蘑菇,赶紧板起脸,“我回去了!”

    走在回家的土路上,李大有的心乱得像被猫抓过的毛线团。

    他摸出今天发的工资——八张崭新的百元大钞。

    这才干了十天啊!要是一个月下来……

    他不敢往下想。

    第二天一早,李大有比平时早半小时到达基地。

    经过包装车间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指挥装箱。

    “陈县长?您咋在这?”

    陈金山转过头,眼下挂着两个黑眼圈,却精神奕奕:“大有叔!我调来负责物流协调了。这批蘑菇要赶今晚的航班到厦门,明天就能上超市货架!”

    李大有看着工人们将鲜菇装入印有“塞上金菇”字样的精美包装盒,每个盒子上还贴着二维码。

    “这……这玩意儿真有人买?”

    “供不应求啊!”陈金山兴奋地说,“福建那边卖到二十八一斤!大有叔,您知道吗,咱们的蘑菇还出口到淡马锡了。”

    李大有张大了嘴,脑子里闪过自家地里那些总被风沙欺负的玉米苗。

    中午休息时,李大有独自溜达到了基地最高处的观景台。

    从这里望去,连片的温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的闽宁村依稀可见,那些白色的大棚像撒在黄土上的珍珠。

    更远处,新修的公路像一条灰白色的带子,蜿蜒伸向远方。

    李大有突然想起多年前,他被迫在金滩村开荒的情景。

    那天风特别大,刚种下的种子被吹得七零八落,媳妇儿坐在地头哭,他只能一支接一支地抽旱烟……

    “大有叔,看啥呢?”李水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忆。

    李大有慌忙抹了把脸,粗声粗气地说:“沙子进眼了!”

    顿了顿,又低声问,“水花,你说……这蘑菇生意能长久不?”

    李水花笑了,指向远处正在建设的厂房:“那是深加工车间,以后可以做蘑菇酱、蘑菇干。大有叔,时代变了,咱们农民不光要会种地,还得懂市场。而且蘑菇种植只是一个中转项目,接下来水花集团真正要做的是种植葡萄。”

    “葡萄?”

    “对!水花集团要在宁夏打造葡萄种植基地,还要酿造葡萄酒,到时候葡萄酒市场就不再是欧洲专利。”

    李大有沉默了很久,突然说:“我……我家那五亩旱地,明年想改两个大棚……”

    李水花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让技术员优先指导您家!”

    “不用!”李大有梗着脖子,“我、我自己能行!”

    说完大步走开,背影却比来时挺拔了许多。

    夕阳西下,李大有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走出基地大门时,他回头望了望那片现代化的温室,第一次觉得,那些闪闪发光的钢架,似乎比祖祖辈辈守着的黄土地更有希望。

    而在回家的岔路口,他犹豫了一下,转向了儿子的大棚方向。

    口袋里,今天的工资和昨天的一样厚实。

    风吹过黄土高原,带来一丝湿润的气息……

    在这个干旱的地方,这是最珍贵的礼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