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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罂粟般美丽 笑容未止泪涌上

    ??当我醒来时,我的亲人都围在病床哭泣,见到我困难的睁开眼睛,我的家人似惊讶似惊喜的靠了过来,问我感觉怎么样,而我除了觉得太阳穴阵阵隐痛,就毫无感觉。

    我努力的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太阳穴越来越痛,那种痛让我停止了回忆。看着亲人们的难受以及父亲的严肃脸色,我感觉一定没什么好事发生。就在这时,夏哲天拿着一篮水果来到我的病房,和我家人问候了几句,然后坐到我跟前,说:“感觉好点了吗?”他的这句话,让我顿时记忆起了一切。

    那天,得知方祥友被学校开除,我急匆匆的赶回教室,方祥友正在收拾东西,准备走人。我说他可以不用走的,他面无表情,没搭理我,收拾好东西走出了教室。我看着他的背影,决定硬着头皮,去找我爸。

    城市中心一级甲等写字楼顶层,我的父亲正在开会,我透过门缝听见那些老外用着特大的声音斥责他,然后把文件夹狠狠的摔在桌子上。我爸弱弱的说一句:“Pleasegiveourteamaceagain!”但是那些老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摔门就走。见他们快要出来,我就躲到会议室的转角处,见他们走来,我狠狠的伸出腿撞出来,最后让那个刚刚骂得最狠的摔了一个大跟头。我逢场作戏,连忙说:“去尼玛的,哦I’msorry”,他们横了我一眼,狼狈离开。

    听到外面的动静,爸爸也赶了出来,见我对他猥琐诡笑,他说:“你把投资人怎么了?”,我装作委屈:“什么我把他们怎么了,他们好像吃了火药一样的撞倒了我,我推到现在还疼呢!”,他没说话,犹豫了一阵子,说:“做的太好了!”然后对着助理说:“他们要撤资就让他们撤吧,他们做事急于求成,不要他们的钱也罢!”

    关上总裁办公室的门,爸爸就没了架子,直接说:“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又惹事了?不然你会到公司来找我?”我稍显尴尬,我说:“爸,这次真的不是我惹事,是我一个同学,你要帮他。”我把事情的经过和他说了以后,他没说帮不帮我,反倒一直在罗嗦:“你以后能不能不多嘴,有时候一句话会害死人你可知道”我对他的唠叨司空见惯,说:”好的好的我知道哦,事情解决一下啊”

    第二天,果然方祥友一如往常的来到了教室,训练间隙,他还问我是怎么做到的,他说他本打算收拾行李南下打工了,但突然班主任的一个电话叫他务必回来。我敷衍的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做,说或许是校长和班主任良心发现了吧。

    说起这个,我回想到从前,一旦惹了什么事,就找去找爸爸。小时候,爸爸就一直忙着事业,那时候的我,不知道什么是事业,不知道什么是梦想,即便他们整天在我面前说人要有梦想的“梦想”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还是会点头,说,我会努力完成自己的梦想的。那个时候的我是幸福的,美满的家庭,爱着妈妈的爸爸,体贴爸爸的妈妈,他们周六带我去大坝放风筝写生、去科技馆给我说物理,妈妈常常会享受到爸爸的按摩,有时候我和妈妈还能品尝到爸爸做了一下午的晚餐。但随着我的长大,爸爸好像是也来越忙,我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只知道家里的房子变大了,车变的高档了,他陪我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从前的朝九晚五到后来的三四个月见不到他。我清晰的记得那些时候,已经是午夜,爸爸酗酒回来,倒在门口,妈妈对他大吼,叫他滚出去,接着就是他们的大吵,吵到空荡荡的别墅变得热闹,吵到邻居家的灯光打开,吵到我在梦哭醒。随后的日子,爸爸妈妈之间的感情好像没有那么的好了,妈妈曾和我说,他们是因为我,而维持的婚姻。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我说什么好像都没用。

    唯一让人欣慰的是,爸爸的公司上市时,记者采访他,他说他的成就得益于他的完美家庭,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那次采访后,家里的争吵少了,但是父母之间的感情并不是外界想象中的美好,爸爸好像刻意的躲着妈妈,每周只回去一次,打电话给他,他都是说忙忙忙。我也没太过在意他所说的忙,因为,我管不到他,他自然也就管不到我。

    之后的我,学会了喝酒、玩网游,虽然个人是很讨厌这样,我认为表面再潇洒都没有一个安稳的家庭好,但是我只有用这样的方式来消磨时间。有一次妈妈到网吧将我逮个正着,她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我一耳光,我看着她的眼框,充满泪水,我没说什么,一个人跑了出去。之后的几天我都住在夏哲天家,他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是我妈妈不是很喜欢他,或许是因为是他教会我玩游戏的吧。在他家住久了,多多少少会感觉到他家人的反感,我选择离开他家,我不想回去,也没地方回去。那回,我才感受到原来在这座城市内,没了亲人,我什么也不是,何况我的状况比没亲人的要好,而是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回去了。那天母亲见我回去,做了很多和我胃口的菜,餐桌上,和蔼的说:“我知道你最近是住在夏哲天家里,所以我刻意没去找你,你也看的出来我对他的态度,但是我也知道你真把他当作兄弟,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说了,人生一辈子,能有个知心的朋友,足矣了。”

    她说完这话,我的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啜泣:“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不玩游戏了。”我和妈妈紧紧相拥,都在啜泣,我也是头一次感觉这个女人的脆弱。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母亲是因为和父亲关系而感到孤独,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就是我了,希望有什么能烦心事和我聊聊,我呢,可以陪她逛街,帮她按摩,帮她做做家务。但是我却或沉迷或逃避于网游,实在是让她伤心至极。那说的那句话我一直记着:“没有你,我早和你爸爸离婚了!”

    所以,现在我对父亲的态度不再是像小时候那样,没钱的时候就找他要,不把他当父亲,反倒是一种无赖的朋友的形式对他。他要是不给钱,我就在公司闹。我变成这样,他每周回去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从一天到一个小时,甚至有时候回来就说一句:“还有三十分钟我要去美国出差,拿点衣服。”而妈妈,每次都假装没看见他,自己看着自己的电视剧,等到门合上后,就忍不住的哭泣。

    知道回不去过去的我,没刻意的让家庭恢复到和谐的模样,因为我觉得这太耗费我的精力。

    第一次见到那个女孩是在开新生教育会会来的路上,她的样貌吸引了我,瘦小身材、娃娃脸、波波头和一双来自天竺的双眸。因为拥挤,我故意撞到她,然后冲她微笑,她也回了我一个微笑,她的样子是容易让男生心动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庞让我沉醉,就在那一刻我下定决心要追她,一见钟情源自她的美貌,看到她能让心情愉悦,我她能让我暂切忘了家庭琐事的烦恼,就是这么神奇。

    接下来的日子我四处打听她的信息,毕竟我和她仅仅一面之缘,如果不及时打听到有效的信息,或许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她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我对别人描述也会越不精确。算是没经历过爱情的我,相信爱情。

    这天,我把我喜欢那女孩儿的告诉了方祥友,方祥友却没听进去,说:“二磊子,借我点钱,我心里好担心。”我第一次看见他用这种眼神看我,然后我问:“当我是兄弟就别说借钱

    ”,原来方祥友让和他初中就好上的女朋友怀上了,那个女孩儿不敢和家里人说,想自己做人流。我听到这事也没太大的反应,因为方祥友的作风我是了解的,为人豪爽、贪色、精灵劲就是没放在学习上。但是他是深爱着那个女孩儿的,他们的爱情从初中到现在,虽然未成年,从大人们的任何角度来说,他们都是不懂事的,但是这时候的我反倒觉得这是方祥友血性的表现。

    再一次,我来到公司,这次爸爸的脸色比较好,我坐上硕大的办公椅上,翘起二郎腿,说:“江湖救急,打两万块钱给我吧。”爸爸很惊讶:“两万?我一天还不知道能不能赚两万,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说:“一个女同学怀孕了,就这么简单。”我的态度很冲,爸爸听到我这句话面色突然变的凝重,貌似之前的好心情都没了一样,突然把手中的文件夹往桌子上一砸,咬紧自己的牙关,食指发抖指着我,说:“作孽啊,那女孩儿是哪里的?她父母知道吗?哎,是我没教育好啊!”我轻描了他一眼,无所谓的说:“又不是我让她怀的,你那么紧张干嘛,是上次那个男的,就是被学校开除的那个。”爸爸松了一口气,此时的场景好似让他有点尴尬,他说:“你下次能说话能一口气说完吗?又是那个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没那个闲工夫处理他的事,你回去吧。”听见爸爸说方祥友不是个好东西,我身体突然有某种情绪在游走,我刻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情绪集中到了某一个点,我再也忍不住,大斥:“那你就是一个好东西吗?人家至少在为自己的另一半担心。你呢?这些日子妈妈的半边头发全白了,你知道吗?”听见我说这些,他犹豫很久,吐出一句:“我也很辛苦,我也有我的苦衷你知道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职业的不同会有不同的烦恼片,为了咱们一家子,我只能这样。”第一次听这类似的话时,我少许有些感动,但每次我在他面前提妈妈的时候,他都会说这样的话,听惯了这些话的我,再次听到这些话,让我觉得站在我面前这位中年男子真的很虚伪。我再次大斥:“真是够了!伟大的CEO,你就这么忙吧,你或许在事业上是有成就了,但是你得罪了你的一家人!畜生!”不知道是不是说的太过分了,话音刚落,接着的就是他的狠狠的一耳光。打到我耳鸣,打到我的瞳孔透过了泪层看见本要进来的秘书见此场景又落魄的出去。我冲出了办公室,狠狠的甩上门。

    第二天,我的卡上还是多了两万块钱,手机上多出一条短信:“昨天情绪实在是冲动,这么大了我还打你,作为父辈,这种教育方式的确是不对,希望你能原谅,乖儿子。”

    那句“乖儿子”让我想起小时候,我惹妈妈生气时,就躲到爸爸怀里,爸爸和我讲清道理时,让我和妈妈道歉,我离身准备去道歉时,他都会抚摸我的头顺着摸到我耳朵,轻声说:“乖儿子”。那些往事都历历在目,时间久了那些画面就会变的千穿百孔,直到自己不敢回忆。

    我用信封包装好两万现金,拍在方祥友的面前,说:“下次记得带套。”他惊讶的看着我,然后我们相视一笑。

    公园的长椅上,方祥友低头在抽着香烟,我拍他肩膀,他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猛地一抬头。我看他胡渣满脸,看似深沉,说:“搞什么哦,还故作深沉啊,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大人了?”他声声叹气,好像没听到我这句玩笑。我还以为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但是事实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顺利。

    之前他们去市里最好的医院,挂号什么的都已经搞好了,到了主治医生那,医生见她未成年说必须要父母等监护人陪同才能做人流。方祥友感到失望和恐惧。但是孩子必须是要打掉的,他知道自己还不能负起这个责任,也知道事情发展的大方向,最后他决定带着那女孩儿去一个小乡镇的私人诊所里。据他的描述,那诊所的门牌只是一块简易的木板上涂着厚重的油漆:“全科诊所”,没有病房,因为整个诊所只有三十多平米,内置的病床于柜台只是用一块帘子隔别。方祥友当时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去问:“能做人流吗”,那个架着一副老花镜的男子说:“你做人流啊?”方祥友顿时无语,指着外面的女孩儿,让她进来,说:“不是我,是她”,老医生没什么反应,就说一句:“一万五。”方祥友见他可以执行人流手术而且不用通知父母,感到很惊喜,也没考虑到太多,就让她睡上了手术台,那个女孩儿没什么担心,因为她相信方祥友的决定。直到后来那女孩被转送到市医院,他们双方父母都在手术室面前吵,医生斥他们安静。其实那老医生根本不是什么专业的,只是见到有个年轻的女孩过来,就想借机偷桃。直到后来女孩儿的鲜血顺着大腿流到脚尖,流湿了简易的手术台,老医生再也装不了了,走帘子故作镇静,说自己出去上个厕所等会就回来,叫方祥友别进去后面。很长时间后,女孩儿的麻醉失效了,微弱的“疼”声从帘后传出来,方祥友急忙跑进去,看到那场景的方祥友也是震惊了,但是那老医生已经消失好久。之后方祥友拨通急救电话,转送她来到市医院。

    医院内被医生阻止争吵的双方父母,都在哭泣,那种哭声是有刻意压制的,但是还是忍不住,渐渐的就哭大了。医生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没说什么话,叫双方父母到他的办公室来,方祥友偷跑到办公室门口,记忆最清晰的一句是:“那女孩我们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转至到殡仪馆。当然还希望你们双方能平复心情,和气点解决这问题!”

    话落知此,公园里,方祥友停止叙述,泪水流出不止。见此情景我我不知说什么,更多的是同情,但是事已至此我给他出的策略就是好好赡养那个女孩儿的父母,这是一种责任。但是突然给我来一句:“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我说:“或许会吧,我试试。不过最有可能在我人生某个部分会记得你,之后或许就会忘了。所以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说这样的话。”之后他也收拾好情绪,和我一起走回了学校。

    这件事或许他的打击太大,经历过这事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沉默,变得消极,我害怕他会做出傻事,也刻意的在暗中关注他。我心里潜意识以为他应该明白一些道理,不会做出傻事。

    我看到到前方的人群,嘈嘈杂杂,我冲破人墙,看见血泊中的方祥友腿在抽搐,脸贴着大地,眼睛没有闭合,直视着大地某个地方,目不转睛,瞳孔大的恐怖。围着他的人有的捂嘴,有的从指缝中看着,我大喊:“全部都给我让开,不要堵住了救护车的路!”

    病房内他的父母都在哭泣。我也在手术室前坐了一个晚上,直到他被医生推出手术室说:“有呼吸,昏迷中,不过未脱离生命危险!”这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我安慰他父母,只要还有呼吸,都是有希望的。他父母未忍住哭泣说:“作孽啊”。

    方祥友走了之后,我的整个世界都不再宁静,我努力的不再想这件事,但脑子会不受控制的弹出。我原以为他们之间的爱情是值得年轻人尊重的,虽然在大人的眼里是不懂事的表现,但这事也折射出现在的家长对自己孩子的不了解和不关心,长辈和我们或许再多一点点交流,有些事情会变得很和谐。参加完方祥友的葬礼回家的路上,本应该湛蓝的天显得如此的肮脏,不久之后就下起了下雨。雨淋湿了我的眼眶,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流泪。通过这事又不得让我想到我自己,会不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候,因为对父亲的痛恨而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让我感到神奇的是,这所被唾弃声填满的学校好像并没为这件事烦恼太多,一段日子以后就恢复了往日的正常,同学们一如往常的上学、放学。之前新闻报道这件事的时候我还以为校长会受到什么处分,毕竟从教学楼的顶层摔下,导致所有学生围观,人满为患。最后看来,这学校已经百毒不侵了。

    数学课时,我发现好久没动过的书本内好似夹着什么,翻看一看,是方祥友生前给我的话:

    许磊,这封信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看见,也不知到你看见的时候我在哪里。还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也叫许磊的发小吗?他长得比你帅,但是没你高,从小受尽了我欺负,但是我是最铁的兄弟。前年他被检测出肝癌晚期,就这么走了。那时候我觉得人真的是很渺小的,别看平时生龙活虎的,一但断了气,真的就像是雕像一样,你怎么喊,都不会有答应。直到遇见你,你是我高中的第一个朋友,恰巧的是你也叫许磊。虽然你们长相不同,但是我一直把你当作他,这么说或许你会不高兴,但事实就是这洋。我原本想在未来的某个时候把小时候欺负他的那些债,全部还了,但是他走了,我就只能把你当作他。你说的是对的,如果我死了,你会在人生的某个阶段忘了我,你应该忘了我,我这种人不值得你记着。还有,希望你能帮我报仇,找到那个开私人诊所的医生,都是因为他,把我逼得无路可走,谢谢。最后,不管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这封信的,请你不要来找我,那个世界更适合我,那个“许磊”和我爱的人在等着我团聚,只是唯一让我感到愧疚的是,你的两万块钱今生我或许没机会还了,只盼来生,咱们还能相识,我一定会还你。

    看完这封信,我心里居然没有太多的伤痛,或许是伤痛积累的太多让我麻木,又或许我默认了他说的,那个世界有他的发小和爱人,或许更适合他。

    我独自按照上次在公园方祥友所说的位置找到了那家诊所,但是早已人去楼空,我的情绪一瞬间填满怨恨,将拉闸门狠狠踹了很多脚。问询赶来的女房东对我大骂:“你是不是有病啊!”我回骂:“你TM这原先开诊所的杀人犯呢?是不是你把他藏起来了!给我出来!”房东犹豫了一阵,说:“哪有什么诊所?你找错了!”我捡起地上未清扫干净的针头,指着:“这是什么?原先不是开诊所的,那么这是什么?”房东开始不耐烦:“他早就搬走了,你别再烦了!”接着从她的身后走出了几个大汉,非要我赔拉闸门的钱,我和他们争执,感觉情况不妙我打算逃走,但是他们已经把我围了起来。最后我只知道我打电话给夏哲天了,之后就迷迷糊糊的,夏哲天赶到后问我:“怎么会这样?感觉好点了吗?”

    我就被送到了医院,醒来的时候太阳穴阵阵隐痛,夏哲天提个水果篮过来说:“感觉好点了吗?”我突然想起一切,原来我已经昏迷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