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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温韵年 第二百零七章 天意

    这真相她三年前便已经知道。

    这三年的接触便让她愈发肯定。

    如今再也没有任何回还的余地,他们只能继续向前。

    “言言,忘记好吗?”

    “不然我保不住你。”

    席泽想要触摸那娇颜,可在触及到她眸中的清冷和抵触后,心瞬时苦痛难忍。

    静静地收回了手,男人缓缓地从她的身上起来,躺倒在沾满了血迹的床上,身上的纱布已是血迹斑斑。

    有两处伤口崩了开来。

    可他已经无法去在意那些疼痛,只觉得脑中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身边的女子。

    这是他想要欺瞒一辈子的真相,虽知有些不切实际,但他一直蒙蔽着自己。

    哪怕是飞蛾扑火,纵使会面临无尽危机,席泽也要竭尽全力将她束在身边。

    不惧死,却无法承受失去她的绝望。

    “你先保住自己吧。”

    “席泽,我不喜欢你,却也不想你因我而死。”

    路韵言从床上下来,理了理身上凌乱的长裙,动作悠然淡雅,娇美的脸上神情寡淡。

    这个男人用这种伤人又伤己的方式困住她,甚至不惜让自己破绽百出,面临重重危险。

    并非她想看到。

    与其两个人一起痛苦,不如早点就此放过。

    “我不会死。”

    他偏过头,凝着女孩的眸异常专注深情,里面含着无尽的坚定和无畏。

    暗绝,世界第一杀手,不会轻易遇险。

    这世上能伤他的只有一人,而她不会。

    “你自己包扎,破伤风别忘了。”

    路韵言微掀眼帘,淡淡的同他对视一眼,便不再言语,转过身走出了卧室。

    还不忘为他关上门。

    回到自己的卧室时,恩恩已经睡熟,睡姿一如既往地张扬舞爪,不甚安稳。

    大半的身子都露在外面,小嘴却时不时地咋着,好像梦到了什么可口的美食。

    无奈的摇了摇头,眸中闪过一抹担忧和怜爱。

    恩恩是早产儿,又并非喝母乳长大,体质总是弱了一些,小小的感冒便可能引起一系列的并发症。

    尤其到了秋冬不能大意。

    重新躺回床上,将孩子轻搂进怀里为他盖好被子,路韵言终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不到三岁,但恩恩似乎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好奇心爆满,有时候她都不知该如何应对,也不知这般活泼可爱的个性是像谁。

    反正她觉得自己小时候绝不会这样多动,也不会这么多话。

    一定是容恒。

    容太太又一次将锅甩到了孩子爹头上。

    而彼时的容恒正在扬城第一人民医院。

    外孙女失踪近三年,虽然所有人都隐瞒不言,支支吾吾,但陈秋丽又如何看不透这背后的事情。

    本就不好的身体也在每况日下,直到现在几近衰竭,整个人已是干瘦如柴,再无半点生机。

    十多年前痛失爱女,如今连她唯一的孩子也跟着没了,她这老太婆,在世间苦苦挣扎又有何意义。

    不如早些离去,去找她们。

    “外婆,言言没有死,很快就会回来。”

    容恒静静地坐在床边,握着老人如柴般干枯嶙峋的手,周身气息清淡柔和,眸光也是明澈清朗的。

    只是心底隐隐泛起疼痛和酸楚。

    言言离开的这些年,只有他一人坚信着,即使不在意他人的态度,但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人郁郁而终。

    她是路韵言最在乎的为数不多的亲人之一,若是她归来,发现外婆已经因着思念和悲痛故去,又会是何等的自责和绝望。

    容恒没放弃过寻找,可始终未曾发现蛛丝马迹。

    救下她的人隐藏的很好,实力不容小视。

    否则依着容太太的聪慧早已脱身,他也能查到一些踪迹。

    “小容,我老了,不管言言是否活着,只怕撑不到她回来那天了。”

    “外婆不怪你,只是祸福难料。”

    “这些年,我从没有梦到过言言,兴许她真的没死,所以未曾给我托梦吧。”

    “若是以后,言言当真回来,不要让她自责,她已经很苦很累,我不忍心再看到这孩子哭泣。”

    “答应外婆,再等一年,要是言言还未回来,便不要再守了,你还年轻,未来长。”

    陈秋丽说这一段话,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她侧过脸,努力看着身边模糊的身影,只觉得心间一阵空茫。

    活到这把岁数,早已看淡生死。

    唯一的遗憾大抵便是没能见到外孙女最后一面。

    那苦命的孩子,何时才能过上幸福平安的日子。

    泪水,终是顺这老人浑浊涣散的瞳孔缓缓滑落。

    “好。外婆,你休息一会,我在这陪着你。”

    容恒没有反驳老人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醇雅轻柔,修长的手轻轻地扶着老人的手,将它放回被子,又为她理了理被角。

    眸中多了些深邃,将弥漫上来的伤痛情绪压了下去。

    心里却没有因为陈秋丽的话而生起半分动摇。

    这辈子他的妻子只有一人,只能是一人。

    老人缓缓合上了眼帘,已是油尽灯枯的身体自是疲乏,没多久便陷入昏睡。

    她知道,他们都担心她一睡不醒。

    可心里,还有那微末的,未曾完全消逝的执念支撑着,吊着她的一口气。

    兴许撑不了多久,但至少现在,不会离开。

    容恒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老人的脸,周身气息隐隐多了些沉穆和凝重。

    英俊逼人的脸上神情变得深沉,亦显出几分难掩的悲伤和无奈。

    他知道老人的心愿,也很想满足。

    可如今除了言言便没人能实现。

    也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路韵言拆穿席泽身份后,很多事情便无需隐忍。

    第二天上午,陪着恩恩玩了一会拼图后,她便去书房寻他。

    已经快三年了,没有半点亲人朋友的消息。

    现在俨然到了可以探寻的时候。

    循序渐进,她克制的够久了。

    “言言,你回不去。”

    席泽关掉了邮件页面,眸中晕开一抹无奈,声音恢复了往昔清朗磁性。

    只有他们二人时,他不会再戴面具,更不会用假声。

    都已经被拆穿,又如何能依着暗绝的身份与她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