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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珠 二十三机关算计喜鹊落网,阴谋初现舜煐生疑

    ??当晚周懿将所设之局说了一回,舜煐虽也记恨他白天所作所为,赶上此时,不得已,只得忍气吞声。

    只说钟钰回去后,暴跳如雷。命喜鹊:“去芸姑娘那里问问口风,看她怎么说?”喜鹊道:“不如直接去问公子,姑娘们说的再准,公子那里不相信也是白搭。”钟钰道:“我何尝不想去问他!只是他三两句堵回来说‘虞家势大,不可轻动,此事当从长计议’,你听,这不是明摆着纵容她吗?”喜鹊听了,思忖片刻,乃说:“姑娘多虑了不是!公子既如此说,可见他已确信夫人酒里的毒是虞姑娘所下,只是此时不便下手罢了。眼下夫人的身子重要,待夫人痊愈了,公子自有注意治她!”又问:“夫人光景如何?”钟钰听了,气不打一处来,说道:“我去看望母亲,二哥竟然挡着不许入内,说是母亲病重,不容打扰!看来竟把我当做外人了!”喜鹊道:“如此说,夫人房里只有公子一人伺候了?大老爷就没去吗?”钟钰道:“老太爷百天未过,除李弘外,老爷们都在守孝。”喜鹊听了,半天不语,乃以钟钰所嘱来给周懿送来野参煲的汤。刚到院中,只见一个黑影闪来,一把长剑已架在她脖子上。喜鹊唬的直哭,却不敢动,只见那人张起灯,竟是周懿。周懿问:“大半夜你来做什么!”喜鹊道:“奉姑娘之命,来给公子送参汤!”周懿看了,果真是参汤,因命她就此回去了。周懿暗自生气钟钰坏了他的计,恐此后再没人敢来过了两日仍没有动静,舜煐已等不下去,就来找周懿,周懿说:“原本我的计万无一失,不料前天晚上钟钰让喜鹊来送参汤,致使计谋泄露,她若说了出去,谁还赶来入瓮!”舜煐问:“可还有法破解?”周懿道:“既然请君入瓮不成,那就让他自投罗网!”于是议定明日世涯百天时,传他的命令,所有周氏子嗣皆往鸿天殿为世涯守祭,而玉芙处只留百合一人伺候。第二天,自周天墉起,周氏所有子嗣果真都去了鸿天殿,祭礼约两个时辰,一时间周懿自然难以回来。而钟钰是外族,又一心挂念玉芙的身体,私下给周懿说了,周懿道:“母亲正在静养,你不来也罢,可别去惊动她,万一毒性复发了,如何得了!”如此连哄带吓方唬住她。只是喜鹊心里藏着事,当天早晨就出去了,中午是也没见回来,钟钰心里闷着无人说话,因也去了鸿天殿。周懿见到钟钰一人过来,悄悄问她为何喜鹊没有跟来,钟钰乃以实情告知,周懿笑道:“正是此时,怕是虞姑娘已经捉住下毒的人了。”说吧,便往他太师父灵前拜了一回,遂请天墉前去一同捉贼。

    众人到了玉芙住处。只见喜鹊被捆着手脚吊在穿堂梁下,舜煐、慕容雪与水杏三人看守。见天墉等人过来,杏儿便跪拜了回禀:“我奉公子之命在此等候不速之客,不想竟来了喜鹊。况且她手持汤药,误以为我是夫人,不由分说就要灌药,幸好虞姑娘与慕容姑娘及时赶到,才当场拿下了。”周懿问:“我命百合在此伺候,百合何在?”百合乃从人中挤出,说道:“公子命我在此伺候夫人,我自然不敢懈怠,谁想子时还未到,西厢房突然冒起了烟,看样子要失火。那西厢房离此不远,我恐夫人有个好歹,就去找宏渊使人来救火,所以才使喜鹊进了院门。”周懿问宏渊:“可烧了起来?”宏渊道:“我和百合赶到时,西厢房只怄了一堆柴,并没烧起来。”周懿又问:“西厢房今日谁看守?”人群中有人回说:“是喜鹊说夫人习惯春天怄些陈碎之物做花肥,所以命我午时点的火。”周玳道:“放肆!夫人数年未归,近日又在养病,喜鹊又何以知道夫人喜好?分明是在说谎”那人连忙跪地磕头。周玳又问:“虞姑娘与慕容姑娘怎么也赶巧来了?”舜煐道:“昨日受公子所托,今日特来照看夫人。我与慕容姐姐来到时,正巧看到喜鹊在夫人房里正要给杏儿喂药,杏儿起来时,喜鹊似有杀人灭口之意,故而我出手将她擒住。”众人哗然,都纷纷低声说个不停。周懿命人放下喜鹊,命他说话,喜鹊哭着说:“我见严姑娘今日心情不好,想着来找几本曲谱给姑娘解闷儿,不想路过西厢房时看到两个下人在点火。当时众人都在为老太爷祭拜,我见他们纨绔,就说了几句难听的,也没在意就走了,回来时见宏渊与百合跑过去救火,猜想必是出了大事,因也跟了上来。又谁知被虞姑娘当面叫住,不由多说便拿我到夫人房中问罪。我只当姑娘是为旧事问罪,就一发认下了,没想到如今竟改口说我肆意给夫人下毒,又起歹心要杀杏儿,我纵认下了罪,死了也不瞑目!”钟钰听了,一腔怒火登时烧了起来,说道:“喜鹊说的不假,自那天母亲喝了虞姑娘的酒之后就中毒病倒,喜鹊接连三日烧香磕头为母亲祷告,此我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倒是虞姑娘有些话说不明白反来陷害好人,二哥可以听进谗言,却蒙不了我的眼!”回头看看水杏,又说:“杏儿八成听了谁说了关东的事,一心嫉妒喜鹊也未可知,可别忘了言人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舜煐一听也恼了,于是拔剑指着喜鹊问:“再乱说一句谎话今日就要你的命!”钟钰上前一拦,冷笑道:“果真心怀不轨,你若没做亏心事,又何必如此动怒?分明是你无话可说,又想杀人灭口。”舜煐道:“你问问她碗里端的什么药,便知虚实。”喜鹊道:“真真是欲加之词!才我说了,我来寻琴谱,何来的汤药?莫非是姑娘提前设好了局,故意如此说罢。”众人听了,多有议论舜煐者,周玳心中虽也向着舜煐,只是众心难移,自然他不能诚心偏颇,因对周懿说:“你母亲尚在静养,此处让人心乱,你且权自处理吧。”说吧,与天墉一起去了。

    当下喜鹊以泪洗面,众人见其诚,无不嗟叹。舜煐冷冷一笑,对周懿说:“当日在怀楚时她做下那等苟且之事你尚为她说话,今日可见她真人如何否?”周懿心中乱成一团麻,他虽设计如此,却没想到喜鹊竟是如此诡辩之人,眼下光景如不能解开,倒是陷舜煐于不义了。且舜煐已被怒火攻了心,此刻已经方寸大乱,众人又多怜悯喜鹊者,如此当真棘手了。周懿问杏儿:“你说喜鹊给你灌了药,可还有没有,快端来我看。”水杏因将碗中所剩之药给周懿看,周懿细尝了几回,果然是解马钱子的药,因命宏渊去喜鹊房中去找药渣,又使人去找几个医术高明的郎中过来。回头对众人说:“我母亲中的乃是马钱子之毒,而这碗里的恰是蝉蜕、天南星、天麻、全虫、僵蚕等药,此方甚古,却能解马钱子之毒。我已命宏渊去喜鹊和虞姑娘房中去找药渣,果真真找到了,由郎中诊断,谁是谁非,自然明白。”果真宏渊与几个小厮回来,在舜煐房中并无药渣,只有一些为玉芙祈福的灵符,倒是喜鹊房里药渣尚在,郎中来后,一一验毕,确是蝉蜕、天南星、天麻、全虫、僵蚕、朱砂等药。

    周懿火冒三丈,一脚踹在喜鹊心窝,啐道:“我已饶你一次,为何不知悔改!你害我犹可,却连我母亲都不放过,今日若不杀你,叫天下人如何看我!”喜鹊自知阴谋识破,再没话说,只问一句:“公子何以知道我会来给夫人送解药?”周懿道:“你竟不死心!当日我对众人说母亲生辰从简,虞姑娘说要酿几坛好酒,这话也只有钟钰知道,你随钟钰左右,和虞姑娘又有旧仇,自然私下打听过。此我原本没有想多,只是虞姑娘待我母亲情深,又怎会故意加害?再者,即使虞姑娘心有歪念,又怎会在自己酿的酒中下毒?我知母亲所中乃是马钱子之毒,而马钱子与莲子屑搀在一起很难分辨,那日虞姑娘与慕容姑娘在芙蓉涧採莲子时你又恰巧经过,如非偶然,必有阴谋!再者,我原本不确信是你,只因前日钟钰使你来过一回之后,这院里再没人来过,而我请君入瓮之计不能凑效,你已是最大嫌疑。碰巧今日太师父百天,我令钟钰传我之言,此处戒备具无,你若只是陷害虞姑娘,今日必来献药。”舜煐听了,心中暗暗念道:“那日芙蓉涧中你既来了,为何又不出面相见?自我来白鹤山已有三月,除近日此事外,你我又何时说过话,见过面!”舜煐心中之悲不在喜鹊之谋,她满心失落,独自一人去了。而周懿气恨喜鹊之恶毒,发誓再不能饶她,只是当时玉芙尚在养病,世涯又在丧期,诸事不宜再行杀戮,因命人将她关起来,容日后发落。

    回去后,舜煐关着房门再没出来,慕容雪使人给周懿捎了口信,周懿因忙着他太师父之事,又安排他母亲回来养病,至晚间方得空来看看。到她住处时,舜煐已独自下了山,慕容雪送她回来时眼中尚有泪痕,周懿叹道:“她待我周家诚恳,倒是我委屈了她。”慕容雪心中难受,也没多说,稍稍问了几句司马春的事,就回房去了。

    只说司马春应周懿所托再走一回太极山,一路上连换了几批骏马,日夜未停,半月便到了太极山。当时梦言正在门前坐着,见到司马春,不知是何急事,就请他入内拜茶。司马春些微问了几句别来之事,梦言道:“山里向来如此,外人进不来,我也出不去。好在有慕容妹妹记挂,我也知足了。”又问:“公子一人前来,怎么没带慕容妹妹一起呢?”司马春道:“我次来唐突,路上又紧,所以她才没来。只因周兄弟有一事尚在犹豫,因与姑娘相关,特由我来送信,让姑娘为他一决。”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梦言心里也急,又不好意思,因命唤奴引司马春去休息吃饭。梦言回到房中细看,那信上写道:

    一别之后,佳期蹉跎,思卿之绪,每必愁眠!近高堂嘱咐,令早成族业,以飨神明。然丈夫安身立命,必求无悔,今欲以山盟海誓相约,共垂天荒地老之期。未祈卿之所愿,又鲜父母之命,故而诚惶诚恐。季夏家母寿辰,欲以卿事而说之,不知成否,盼归信告之!周懿谨拜!

    梦言看罢,满心酸楚,当夜愁苦难免。次日清晨司马春前来此行,说是家中事繁不容久住,梦言一路送他出了门,又将一封书信托他转给周懿。临行前,梦言问司马春:“听公子说要回拜火教,不知行程可定了?”司马春道:“原本要回去,因赶上义母寿辰,只得暂缓几日。”梦言问:“要等周夫人过了生辰,莫非周懿与你同往?”司马春道:“义母生辰,周兄弟再三挽留,故不容不依。倒是他确也问过此事,想来西域遥远,他又久累奔波,我纵然回去,也不能让他同往。”梦言道:“你兄弟情深,他一心为你着想也是难免的事,再说此去凶险难料,有个人配着多少方便些,只是他性情不稳,时而暴躁,如遇见什么大事,怕又多以公子故,误了大局!”司马春心想确是如此,偏那拜火教已为他人掌控,如今已是九死一生之地,周懿乃是周玳独子,岂能随他以身试险?乃问梦言:“姑娘可曾卜得周兄弟近来险恶?”梦言道:“我梦中见西北来一群虎狼追杀周懿,却不解何意,公子自西方来,可知何解?”司马春吃了一惊,因说:“莫非是奎狼伏虎之兵!”梦言问他何意,司马春说:“姑娘有所不知,拜火教自祖宗创业以来,其内外杀伐纷争皆有奎狼伏虎两族效命,外人除我父亲外无人知晓。先祖司马南,字少康,后隋时被遣西域,因疾苦百姓而创拜火教。后至司马兆,为御回鹘后裔进犯而创《回天术》,那亏狼伏虎之将因也应运而生,且将领皆有历任教主统命,外人极少见其真身,也难听说其详细端倪。”梦言乃问:“那亏狼伏虎之力,比周公子如何?”司马春道:“我虽见过周兄弟武艺,虽是当今一流,毕竟他资历未深,试以区区之力而敌虎狼之兵,焉能自保?”梦言唬的面如黄土,半天方说:“如此,岂不应验了我梦中之意!”说着,不禁泪如雨下。司马春道:“姑娘且放宽心,我与他虽是兄弟,但拜火教毕竟是我司马家事,周兄弟又是义父独子,我岂能让他随我涉险!”梦言哭诉道:“旦以公子所知,周懿岂是贪生忘义之人?你与他金兰结拜,誓同生死,你又救过他的命,他岂能容你独往?再者,公子与慕容姑娘我亦视如弟妹,如今分离,却不知生死如何,怎不叫人痛心疾首!”司马春因深鞠一躬,说道:“姑娘恩义我与慕容已是难报,纵粉身碎骨也不敢忘。”梦言听罢,哭的更痛,恰逢唤奴出来接她,司马春嘱咐了几句,乃辞。临行,梦言再三叮嘱务以慕容雪为重,凡事应量力而为。司马春一一应下,遂回白鹤山。

    司马春走后,梦言在山中徘徊良久未归,走到那片竹林,见一双鸳鸯鸟在不远处的山水中嬉戏,因想以周懿的性情,旦知道拜火教凶险,必然随他去了,而二人天南海北何日能够再见?况且她心中另有隐情,又实在不能推心置腹,若日后果真有缘结成姻缘,则懿郎之心恳切,她又何颜以对?因此悲恸不已。梦言直在山中哭了半日,忽听竹林之后有人笑她,梦言绕过一条小路,竟见舜煐坐在一方大石上饮着酒。梦言忙擦了泪,问道:“妹妹怎么来了?莫不是和司马兄弟一起的?”舜煐冷笑道:“我有许多疑惑,实在猜想不透,如姑娘知道实情,还请赐教!”梦言道:“妹妹说的哪里话,都是亲姐妹的,有什么事你尽管问便了。”又请她回去细说。舜煐辞而不往,因说:“姑娘是明白人,我也不是傻子,有些话我不便细说,咱们彼此心知肚明。我与周懿原本毫无猜忌,虞家对周家又多有劳苦之功,周懿对我父祖也是尊而敬之。可是他为何来过太极山后就脱胎换骨了一样,知恩不报不说,反而恩仇不分,对我更是不苟言笑。姑娘如能据实相告,我便分毫不会造次!”梦言听的目瞪口呆,自是如云里雾里一般,因问:“妹妹这话何意?周公子不速而来,当日又问了些不分是非的话,我原本对他心生忌恨,曾令唤奴驱而逐之,又何曾知道些什么秘密不成?”舜煐道:“这话恐怕不能细说。人言‘欲擒故纵’,周懿原本心细,他此来又为探寻仇家,如姑娘不能以他事而惑之,恐怕难以应付。再者周懿心善,遇上妖媚谄惑之词,焉能不乱?或是心疼姑娘悲悯之人,或是忌恨虞家不轨之心,比比皆可!”梦言听罢,气得面红耳赤,因反驳道:“真是荒唐之词!我与妹妹无仇无怨,你为何如此构陷!我深山未出已有二十四载,生母为人陷害致使我自幼孤苦,你虞家与我无仇,为何苦使心机暗相加害?”舜煐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唤奴在我病重时在饭菜里做手脚?如不是周懿暗示,我命休矣。我只是猜不透他的心思,既然他信你之言,理应置我于不顾,可见又有他事使他犹豫不决,此皆在太极山所变,要是没人暗中使计,他断然不会如此。我和周懿原本自幼相知,如果没来太极山,我和他或许是一知己,而至今日见不能见,恨又不能恨!”梦言道:“你的病如此怪异,我事后方知,如不是周懿当面相问我又怎知险些害了你!”舜煐问:“莫非周懿知道?”梦言道:“姑娘走后周懿闷闷不乐,他虽未当面说明,言下却是旁敲侧击,后来慕容姑娘私下问我,我才知道姑娘的病症。你我既同为苦命人,我又何苦害你?”舜煐半信半疑,毕竟周懿之变始于太极山,如今再看梦言,却又言之凿凿,因此有些犹豫。梦言又说:“我听慕容姑娘说后才知道你和周家的渊源,试想如我早知道你是谁,而又有害你的意思,姑娘在太极山住了十日,又怎能平安离开?”舜煐道:“我心中疑惑一时间也难解开,恕我冒昧,姑娘的腿怎么就好了?”梦言道:“乃周懿所治。”舜煐又问:“今天司马春为何前来?”梦言道:“姑娘问的太多了,恕不能奉告!”说罢,回身就走。

    舜煐并未阻拦,只说一句:“姑娘的好姻缘自己珍重,周懿今日既负我,姑娘可要自求多福!”舜煐走时,梦言回来追问,舜煐并不详答,只说周懿虽非始乱终弃之人,无奈却极多情,不可与之盟约。梦言说:“姑娘有什么事可与我明说。”舜煐道:“多说无益。姑娘今日与司马春之言,虽说的隐晦,大概怕是周懿跟他去了西域,你意如此,究竟能遂愿吗?”又说:“我虽不知你真意何在,然一事却已明了,司马春若去拜火教,必然九死一生!”说吧,抽身去了。梦言独自静坐竹林石畔,默默饮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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