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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王侯 第35章 真相渐显

    周文泽并没有穿官服,一身青衣坐在正大光明牌匾之下。两队兵卒分左右挎刀而立,暂时当作站班衙役。陈王、孙奇山坐在一旁,杨仪、杨洛、燕云飞站在陈王身后。

    周文泽拿起惊堂木,轻轻一拍,沉声道:“现在开堂,带冯六。”

    不多时,在城外庄子被抓住的冯六被拖进了大堂。“跪下。”兵卒不客气的用脚踢在冯六小腿回弯处,冯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会冯六甚是狼狈,全然没了平日里的神气,头发披散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一条胳膊像是受了伤,用不知道哪来的破布简单的包扎上,衣服上满是泥土,鞋也没了一只,样子狼狈不堪。

    跪在地上的冯六见了大堂中的情景,尤其是两旁带刀的兵卒,吓的早已魂飞魄散,连连磕头求饶,“饶命啊,大人,该说的我都说了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啊。饶命啊,大人。”

    “住嘴。”周文泽轻咳一声,沉声道:“冯六,现在是在县衙大堂之上,你把在庄子说的话再说一遍,不得遗漏,不可妄言,如若不然,定大刑加身,说。”

    冯六连忙应道:“是,大人,小人说。小人叫冯六,是少馆主的跟班。从小就跟着少馆主,帮他办事。那庄子也是少馆主派我去看的,我是无辜的啊,大人。”

    周文泽厉声道:“说正事,无辜与否本官自有定论,再胡言,上刑。”

    冯六不敢再喊冤,“是,小的不敢乱说了。城外的庄子建了有五年多了,本来少馆主建那个庄子就是看那块的景色不错,加上有时上山打猎回来晚,进不了城,在那休息用。不过两年前开始就被当坐了暂时关那些人的地方。那些孩子小的也不知道哪来的,等人数差不多了,就被公子派人带走。”

    周文泽插言道:“那你可知道那些孩子被带到哪里去了?带走做什么?如实道来。”说罢,拿起惊堂木,重重拍在了桌子上。

    ‘啪’的一声,吓了冯六又是连连磕头,哭声道:“小的一直跟在少馆主身边,无意中听说过,好像是卖到南边去了。小的只是平日里在那看守,没有跟着去过,也不曾做过什么坏事啊,求大人开恩。”

    “据你所知,共有多少个孩子被卖走。都卖给了谁?”

    “时间久了,具体数目小人记不得了。不过这两年间大概能有二百个左右。至于卖给了谁恐怕只有庄主、少庄主知道,小的只是个下人,这样的大事小人真的不知道。”

    “庄子院内的被埋的几具枯骨是怎么回事?”

    “带到庄子的孩子,呆的时间有的长些,有些生了病,也不敢找郎中,就抓些草药给他吃,有的没挨过的死了,少庄主就让埋在庄子里了。”

    “哼,丧尽天良的东西。据你所知,武馆的弟子都参与了这件事?”

    “大人明鉴,这种事怎么敢让太多人知晓。只有一些人参与了,大多弟子只是练武来的,小人不敢说谎。”

    “你可会写字,把你知道的参与的弟子都写下来。”

    “馆主从小就请先生来家里教少馆主,我是少馆主跟班,也跟着学,小的会写。”

    周文泽叫人拿来笔墨,冯六就这么跪在地上写起来。待伸手拿过冯六写的供诉,周文泽只是简单扫了几眼,就放在桌案上。“一会我会一个一个的传唤,若是跟你说的有出入,可是罪加一等,本官定会重重惩罚,可写全了?”

    “小的知道的都写了,不敢欺瞒大人,请大人明鉴啊,饶过小的一命。”

    这会的冯六,跪在地上不住的哀求,磕头如捣蒜,脑门都磕的满是鲜血。早就吓的魂飞天外,为了能活命,问什么就说什么,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杨洛在一旁看的不禁暗自感慨:恐怕这就是人性吧,当苦难在别人身上的时候,总会看得轻松,或心生怜悯或一笑而过,可当自己深陷苦难的时候,总会竭尽所能的去抗拒。今天以前冯六怎么会想到他自己今天这个跪在别人面前苦苦哀求以求保命的样子。杨洛正在一旁胡思乱想,周文泽一句问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那我问你一件事,威远县城向北五十多里地,有个杨家村,年前出了件事,你可知道?”

    “小人、小的.....”冯六磕巴的说着,惊的有些说不出话来。那件事衙门都结了案,没想到今天这个官又问起来,可是又不敢说谎,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看来你还是有所隐瞒,大胆,来人......”

    “大人饶命、大人息怒,小人说、小人说。”

    周文泽挥了下手,阻止了上前的兵卒,“事情前后都说清楚,不得隐瞒。”

    “是,大人。那件事是个意外。”说到这小心的抬起一点头,用衣袖擦了下脑门的血迹,继续说道:“事情是这样的。那会庄子里有七八个孩子,那几天刚好快过年了,看守就放松了不少,跑出去了一个大点的女孩。也不知道怎么就跑到城里来了,还被陈安遇到并且带回了家。人跑了之后,少庄主很生气,派人找了几天也没找到,本以为是跑到山里去了。后来一个弟子在赌档听到了陈安跟人说起自己捡了个女的回家,说是要给自己当婆娘,弟子把这件事告诉了少馆主。少馆主就派人在赌档等着陈安,想把人寻回来,也不起什么风波。可那陈安狮子大张口,要五十两银子。少馆主很生气,假意答应了。哪知道那陈安收了银子竟没把人送来。少馆主带着二十多人去那个村子准备把人抢回来。没人去过杨家村,也不知道路。那个村子有个人在酒楼当伙计,陈安常去找他。少馆主就叫人骗他出来,抓了他带路。本想着进村抢到了人就走,不成想那个陈安见来了人,就跑到了那个老头家里,还嚷嚷着说那个女子是我们买来的平民,要去官府告发我们,那个老头也叫着我们犯了王法。一个弟子一急,就一刀捅死了陈安。见了血,加上好多人那天都喝了酒,就停不下来了。接着就杀了那老头和他家里人,再接着就是他家对门的,少庄主也喝了酒,为了事情不败露,就叫弟子们分散开来,就这样.....”说到这,偷偷抬眼看看了周文泽,见他的脸色已经变的铁青,连忙接着说道:“等杀完了人,少庄主派人烧了屋子,叫大家伙把村子里的家畜都杀了装上车带走,在那个老头家里墙上留下了血字,栽赃给老牛背的土匪,到了后半夜,才带着那个女子回城。”说到最后,冯六又是连连磕头,“大人,小人不会武艺,都是听少馆主的吩咐做事,没杀一个人啊,请大人明察。”

    杨洛站在陈王身后认真地听着冯六供诉,待听冯六讲了整件事的经过,不可置信的张大了嘴。他也想过无数村子被屠的缘由,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真相竟是这么的简单,这么的不可思议。一时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又想到场合,闭上了嘴。伸手使劲揉了揉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陈王、杨仪、燕云飞几人也都感到不可思议,屠杀一个村子竟是因为这个,为了抓一个逃跑的女子就屠杀了一个村子八十二口人,这、这......这会儿真的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丧心病狂,毫无人性,还是目无王法肆无忌惮。陈王的脸色阴沉的能滴下水来,眼中的怒火隐隐欲发。

    周文泽好一会没有说话,像是要平复下激荡的心情。一时间大堂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跪在地上的冯六心像是随时要爆炸,每呼吸一口都感觉吃力,以头触地,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冯六感觉自己马上要窒息的时候,周文泽开口了,“你说的可都是真的?你在现场?”

    “小人说的句句属实,小的那天一直跟在少馆主身边。”

    “那个女子抓回来之后呢?”

    “回来之后打了一顿,就关到到了庄子里。第二天少馆主就把那里的人都带走了。”

    “哎,目无王法,滥杀无辜,无恶不作。真的是胆大包天。让他在供状上画押。”

    待冯六在书吏拿过来的供状上按好了手印,周文泽伸手接过,看向了陈王。

    陈王清了清嗓子,‘咳’,对着冯六道:“冯六,县衙的高县令同你家馆主是什么关系?你可知道?”

    冯六不知道问话的是什么官,就在这大堂上坐着,他怎么敢不答,“小的实在是不知。小的在武馆从没见过高县令来过,只是......”

    “只是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只是乔师爷偶尔会来武馆找馆主,不过他们说什么小的不知道。小的平常都跟着少馆主,馆主的事小的知道不多。”

    陈王思虑了一会,又开口道:“这些年来,天赐山里老牛背有一伙土匪时常兴风作浪,不时下山劫掠,你可知道?”

    “小的知道,这事整个上原府的人都知道。”

    “可据我得到的消息,这事另有隐情。你说说,这事同镇远武馆可有关联?”

    “这事、这事小的不知啊。”冯六结巴的说完,头又使劲的向下低了低,像是要钻进地里。

    “哼,自找苦吃。”见他话语中犹豫不定,陈王对下面的兵卒使了个眼色。

    两个兵卒走上前,一个扯着冯六的衣服堵住他的嘴,另一个带鞘的腰刀狠狠地砸在他的腿上,冯六的一声惨叫被闷在嘴里,只发出‘呜呜’的哀嚎声,身体直直的绷起,又重重摔在地上,用力的想翻动身体,可兵卒死死地按住他,叫他动弹不得。又是重重的两下,兵卒才放开了冯六。冯六立马瘫倒在地上,鼻涕、眼泪弄的一脸,因为疼痛,脸都皱到了一起,张大了嘴,可是又不敢大声叫喊,咬住衣袖,闷声惨叫。

    “不见棺材不落泪,再敢说谎,打断你的双腿,说。”陈王不为所动,开口道。

    “是,是,小人说。”冯六用衣袖抹了抹脸,“这位大人,小人不会武功,有些时候少馆主做事不带我。不过我听少馆主无意中说过,好像是...好像是馆主和少馆主他们也带人出去做过抢劫商队的事,都是打着老牛背燕匪的旗号,少馆主说的时候还很得意。我只是听少馆主说过,没有见过,小的说的是真的,求大人开恩。”

    陈王身后的燕云飞在陈王问话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生怕漏听,待冯六说完,双手攥的‘咯咯’作响,双目圆睁,恨不得上去一剑结果了这厮,长长吐出口气,暂时压下了怒火。

    陈王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属实?你听过几次?”

    “属实,小额不敢说谎。小的不记得几次了,都是少馆主无意中说的,小的当时也没有在意。”

    陈王想了一会,站起身来,对着周文泽说道:“麻烦周主事了,问完冯六,抓来的人都要问上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县令被毒杀,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出凶手。县衙无主,要赶紧上报上原府,还要出公文,抓捕冯文和乔师爷,抓住他们,怕是一切都清楚了。明日还要安排那些孩子回家,事多且繁杂,能者多劳,这里就交给你了。”说完就转身出了大堂。

    “看来你们的事都有了着落,杨洛村子的事应该就是那样了,燕云飞的事照现在看来也跟武馆脱不了关系,抓住冯文,就会水落石出。哎,想不到啊,拔出萝卜带出泥,一县之地,糜烂至此。”这短短的半夜时间,打破了陈王以往的认知,理想和现实总是那么相悖。

    几人就坐在了后面的屋子里,陈王叫人弄来些茶水、糕点,垫吧了下肚子,等着前面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