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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妜宁元重 第195章 寒毒侵体

    “原来,沐哥哥对你好是另有原因的。往日倒是我自己多想了,沐哥哥怎会罔顾我们十几年的情分而对你另眼相看呢。”一身曳地红裙的唐芷漫终于走了,奔向前厅,临走前还不忘添上这么一句。

    腿上的酥麻感又一次的传来,镜颜终于支撑不住地扶住了椅子,支撑着自己缓缓坐下。这一年来,寒毒浸体,双腿发病得愈加频繁,过不了多久,这双腿可就废了。

    方才府中下人来传话说,沐沛回来了。极少人会知道这位年轻的沐家家主此行是为了她,前些日子,她曾云淡风轻地对他提起,这世间能够治疗她腿疾的便只有这一种药。第二日,沐沛便出发去东泽山取药了。那东泽山一带,山势险峻不说,松及草更是长在野兽群居的之地。即便武艺再高强之人,深入虎穴也难保不出意外。只是沐沛她不知道,她并不想得到那松及草。

    ——小颜,绝对不会弃你于不顾。

    ——小颜,永远留在沐家吧。

    这一切都是假的,这连怜悯都不是,而是别有用心。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当初他救下了自己本就不是所谓的机缘巧合,也只是觊觎那人人都会眼红的沉棘丹罢了。

    屋内一室香气馥郁,是她前些日子所制的香料,本打算送与沐沛的。但后来却想到了另一个更好的配方,于是这种香料就留给自己用了。

    “这又是你新做的香料么?”低沉的声音响起,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前厅接受一大帮人的嘘寒问暖么,怎么就来了。

    镜颜转身一看,一身玄色长袍的男子立在门旁,眼里是淡淡的笑意,手中还端着一个药碗。他走到镜颜身边,将冒着热气的药碗放置一旁,预备着说什么。

    “这就是松及草?”声音里是强作的欢快,“以前我老和你说过的那个君珩,你有印象吧,其实他不只是我阿爹的徒弟,还是我的心上人。后来因为我的腿,我觉得我配不上他,现在,我的腿好了,我就要去找他了。”这番说辞,她方才就已想好,镜颜感觉到那双握住她的手僵了一僵,她也就顺理成章地抽出手来托住自己的下巴,将头转到一边去,不去看沐沛的脸色。就这样吧,比起留着眼泪的质问,这样至少不会让双方难堪。更重要的是,还有人觊觎那沉棘丹,而她的身份既已被人知晓,留在此处对沐家也是不好的。

    “现在我有些后悔将这草药带回来了。”半响,沐沛对着晾在一旁的药碗涩涩一笑,治好了她的腿,她便要走了。

    “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吧,是我的话也会后悔的。”镜颜垂眸淡淡道,东泽山一行,他多少也是受了伤的吧。

    “我说的不是这个,”沐沛明显是一副被误解了的神色,“即便是落得个伤残,我也是要去闯那东泽山的。”

    “哦,原来你是要试探你的武艺啊,嗯,的确不错,要是换成一般人都回不来了。”镜颜给了沐沛一个赞赏的笑容。

    沐沛对她这样的思维有些气结,但她已经决定要去寻她的心上人了,有些话已经没有必要再说了。他拿起药碗,小心翼翼地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汤,轻轻一吹,喂向镜颜嘴边。

    镜颜扫了一眼那冒着热气的浓汤,没有喝,只是从沐沛手中接过。“还是有些烫,我有些困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再喝。”

    等到沐沛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等到那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慢慢冷却,镜颜才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嘴角浮起几丝惨淡的苦笑,一行泪珠滴落下来,落在了空空的药碗之中。

    昔日的药王谷,如今化作了一片废墟。关于药王谷,关于沉棘丹的传言还是没有断过。据说,神医敬违研制出了一种名作沉棘的丹药,可解百毒,更重要的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还有各种被吹得天花乱坠的药效。因人人觊觎此物,所以才给药王谷造成了一场浩劫。如今,传说制出了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药的药王本人,却化作一把枯骨。这该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

    一袭素白衣裙的女子此时跪坐在一座墓碑前,清秀的脸上却满是泪痕。

    “阿爹,你不会怪我过了这么久才来看你吧。”她苦涩地摇了摇头,“我是不是很丢你的脸,把自己治成了这副模样,反正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来陪你了。”她的目光扫到前方的池塘,这个时节,尤是夏日,但水面上却笼罩着一层冰冷朦胧的寒烟。那是阿爹下过药的池塘,救了她,也害了她。

    她一个人在坟前絮语,泪水湿了脸庞,到了后来许是累了,就靠着墓碑睡着了。

    醒过来时,天色不早,她必须得赶着离开了,于是挽着手边装有自己采的药材的药篮赶路了。

    身后似乎有人跟着,她快速地从袖袋里取出一枚药丸,扔了出去。药丸落地便升起一股白色烟雾,在烟雾还未散尽的十几步开外,隐约可看到立着一个身姿挺拔的男子。一股寒意从背脊升了上来,这药丸是照着阿爹为她防身而配的药方所制,没道理会失手,可竟然对这个男子一点作用都没有,看来今日是凶多吉少了。正犹豫着是不是要拔出短剑来用自己三脚猫的功夫来拼个鱼死网破,那名男子却说话了。

    “阿妍,我一直在你身后,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我。”

    手中的药篮啪地一声落地,阿妍?有多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自己了,她早为自己改了一个名字,叫镜颜。镜中朱颜改,她的容貌虽没有改变,但却提醒自己许多东西却不复从前了。

    那名白衣男子却慢慢移步到了她跟前。镜颜木然地抬头,看到的是阔别已久的面孔。那个人将地上的篮子拾起,他看了看篮子中的药材,笑道:“这些又是用来做香料的吧。”语气里有几丝戏谑,当初,她的这个爱好可是被阿爹归结为了不务正业。

    “君珩,你来了?可你怎么现在才来呢?”镜颜眼眶有些微红,当初,他家中有事,离开了谷中,后来就发生了那件事,绝望之时,不是没有想起过他。这话问出口,却又觉得自己失言了,这事,本不怪他。

    “嗯,我来了,以后我来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