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可鉴 第六十五章 十古氏的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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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爷爷？”柳涯心站起来，慌忙向郑武威行礼。
“别别别，我已经不是家主了，现在就是一个老头子！”
郑武威也笑着站起，显然不想受柳涯心这一礼。
然而这摇摇一站，便传出“咯嘣”的骨折声。
而郑武威却好似没有痛觉，依然含笑盈盈。
柳古云等人身形一僵，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土匪之城居然也是郑家的地盘！
与郑家接触最多的柳古云，最多也只能想到可能郑家会把横财城渗透得像筛子一样，但谁会想到就是郑家来做老大呢？
“郑爷爷，您怎么在这里？”柳涯心不敢坐着，只能站着小心翼翼地问。
“在这里养老啊。”郑武威用手抹了一下桌子上的灰，显然并不经常打扫。
“我一直以为您在天兆城。”柳涯心瞪大了眼睛说道。
“哎呀，我把家主的位置给了德山，我就不好在天兆城待了。”郑武威笑着坐下去，用手势让柳涯心也做。
柳涯心只好也坐下，但跟这个爷爷辈的人平起平坐，显然让柳涯心不太舒服。
“所以，他就把我和我的老伙计流放，重新换上他的一批人。”
“流放？您是说，您是被流放在这的？”柳涯心不敢相信。
“当然了！”郑武威似乎很喜欢柳涯心，语气中都带着高兴，仿佛流放是幸事一样。
“不把我和我的人流放了，他怎么接替我呢？”
说完这句话，郑武威抿一口茶，后笑着说道：“放心吧，以后凡松这孩子也会这么干的。”
“不过啊，德山给凡松的压力太大了，可能不是一个流放就能解决的。”
郑武威的话说个不停，就像是个话痨。
“唉，那都是小辈的事了，我在这儿过得可不错。”
“种种小菜，喂喂鸡鸭，粗茶淡饭足以，在横财城可比天兆城清闲多了。”
郑武威是如此开心，甚至还兴奋地拍拍椅子扶手。
“您老高寿？”柳涯心由衷问道。
“嗯，具体年岁忘了，但也快一千了吧？”郑武威手捏着下巴并不长的胡子。
一千，是天使族的标准寿命，少于九百岁就去世的，基本都是有着特殊原因。
但是又像是因为诅咒，年龄多于一千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个个记录在册，其中十分之一都是天帝。
天使族与其他生物不同，他们并不是缓缓衰老，而是忽然之间衰老，从精神矍铄到气若游丝，可能仅仅只有半天。
郑武威快一千了，也就是意味着，他快要逝世了，无论之前身体再好的天使，一旦接近一千岁，身体状态可能会一天之间崩溃。
前一天还力能扛鼎，第二天就生死难说，越接近一千这个死亡数字，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就越大。
气氛忽然陷入尴尬的境地，柳涯心暗骂自己不该问郑爷爷的岁数。
郑武威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柳涯心的愧疚，便笑说道：“你可不要以为死是坏事。”
“我的老朋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天天寂寞得头昏脑涨。”
“我们一起了一辈子，却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开我。”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盼望。”
“那时公天帝大人还活着，我就对天帝大人说：‘天帝大人，您走的时候，可一定要带我一起啊！’。”
“他只笑了一下，我只当他答应了。”
“结果盼着盼着，天帝大人竟然突然先我而去，完全没有预料，只有我和周弟，苟活到了现在。”
“牧弟，也走了，他送我的短尾黑纹龟，自他走后也没活过两个月。”
柳涯心轻叹一口气，是啊。
熊家的爷爷走得最早，沈家的爷爷没过一百年也走了，这两位都是因为某些事而没有寿终正寝。
然后是自己的爷爷、雷家的姥爷，唐家的奶奶……
距今最近的，应该是二十年之前，牧家的奶奶去世吧。
现在还存世的，怕是只有周家的那位爷爷和这位郑爷爷了。
“郑爷爷，有什么我能做的吗？为您？”柳涯心诚恳的问道。
“别这么说，”郑武威摸摸柳涯心的头，笑着说道：“本来就是让你上来玩玩的。”
“倒是你。”郑武威慈祥地说道：“你这一路走来，有什么问题吗？”
“回答孩子的问题，是大人的义务啊。”
柳涯心沉吟许久，问道：“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问，当然可以随便问，”郑武威笑道：“但答案不一定让你满意就是了。”
场面一时的沉默，是柳涯心在思考。
许久之后，柳涯心终于开口。
“我们十古氏，与那些无姓人是不一样的吗？”
柳涯心想起之前那个小女孩，这个问题他一定要问。
柳古云眼皮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少爷会问这种问题，他还指望能听听十古氏的密辛呢。
柳古珊也泄下气来，这还是个问题吗？十古氏与无姓人，当然不一样了！
难道这话里有什么玄机吗？柳古沐倒是多了一个心眼。
却想不到，这么简单的话题，郑武威却开始低头思索起来。
柳涯心看看郑爷爷，又看了看柳古云等人。
“古云古珊古沐，你们三个先出去吧。”柳涯心吩咐道。
“是！”三人立马应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三人都纳闷，这是一个需要回避的问题吗？
三人撤出了小屋之后，柳涯心才又把目光转回向郑武威。
“不一样，十古氏和无姓人，确实不一样！”
郑武威抬头，面带一些严肃地说道。
“您指的是……智慧还是力量？是地位还是财富？”
柳涯心急忙又问道。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郑武威缓缓说道。
“十古氏和无姓人的差别，与十古氏与大型家族的差别，是一样的。”
“我的意思是，在天界，除十古氏之外的一切人，”郑武威抬起下巴，一种气场忽然从这位老人身上弥漫开来。
“在天界，除十古氏之外的一切人。”郑武威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想要突出这一点。
“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凡’。”
“‘凡’？”柳涯心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你还有你学习认字的经历吗？”郑武威问道。
“没有！”柳涯心摇摇头。
“你还有你学习控制天宝的经历吗？”
“好像有一点，但并不长！”柳涯心再度摇摇头。
“你还有你学习打造天宝的经历吗？”
“这个倒有！”柳涯心点点头。
“可你……失败过吗？我说的不是效果没有达到预期，而是彻底报废、材料完全浪费的那种。”
“没有！”柳涯心歪着头，自己确实没有这个记忆。
“没错，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天下的所有人，都是学而知之，唯有我们十古氏，是生而知之。”
郑武威伸出手掌，缓缓握紧又渐渐松开。
生……生而知之？
“在学而知之这一点上，无论是大型家族、还是无姓人，乃至支流、帝族，都是一样的。”
郑武威的眼神很深邃，这是只有遍历世界后才能有的通透空明。
“生而知之，这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
“诅咒？”柳涯心不明白。
“学而知之，便意味着，你学哪条路，便走哪条路。”
“而生而知之……虽然你生而知之，但这也就意味着，你只能走这条路，无法改变。”
“强行扭转天帝大人给我们的职责，你父亲就是很好地反例。”
“梦山这小子，说实话，我从来没见到他练习，但他如今的自身天宝技艺，依然是你以下的第一人。”
“可他痴迷于武道，最终……结果你也看见了。”
郑武威不再多说，他知道这是近几代柳家人心中的痛。
他常看见柳寄松，在无人处重重叹息，有几次甚至流出老年人的浊泪。
“越是小型家族，转型就越容易，大型家族的转型，虽然少见，但也有先例。”
“可十古氏，是不允许转型的，只能走这条路。”
“为什么？”柳涯心插话道，一想到被限制，他就莫名感觉到不爽。
“因为这是天帝大人的恩赐，他赋予了我们权力，也就赋予了我们义务。”
“柳涯心，你要记着。”郑寄松缓缓说道。
“你是十古氏，你与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同气连枝，我们缺一不可。”
“但有一句话，你更要记着！”
郑寄松的语气变得严肃，就像是在训斥。
“对于你来说，无论是支流、帝族，还是无姓人、流亡人，所有的‘凡’，他们应该是平等的！”
柳涯心被这句话冲击到了，他还不能理解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
“支流、帝族，他们深深的沉浸于天国的大缸。”
“在这个大缸中，上面的清水，与下面的浑水，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而是上面的清水，是依附于下面的浑水的，他们没了浑水，自己就要往下落，沾染尘土，变得污浊。”
“而十古氏，是这个缸本身。”
“天帝大人，则是那个舀水的人。”
这一番言论，真可谓惊天动地！
“具体的关系太过复杂，”郑武威笑说道：“我只能用你能听懂的语言说。”
“天帝大人打造了我们这一口缸，这一口缸可以用来盛水，盛面，盛肉。”
“缸是主人的财产，无论被何种方式损坏了，对于天帝大人来说，都是不想看到的。”
“就算缸里面的水没有了，它暂时空着，那它以后还能盛其他东西。”
“更何况它就算不盛东西，天帝大人也不会轻易地打破它。”
咚！
郑武威用手指骨节扣响了桌子，将柳涯心从恍惚中拽出来。
“前提是，这个缸，千万别变成缸中物，”
“盛水的缸体变成了水，盛面的缸体变成了面，那就什么也存不了了，所有东西都会洒在地上。”
“您说的，”柳涯心瞪着眼睛，喃喃地说道：“我似懂非懂。”
“等你获得了传承，你就大概明白了。”郑武威心疼地抚摸柳涯心的头，他也不想给一个小孩子讲这些东西。
“传承，究竟是什么？”柳涯心喃喃道。
这个问题，柳涯心一直以为很复杂，所以即使郑武威让他尽情问，他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迂回地问。
“传承啊……”郑武威慈祥的摸着柳涯心的头，说道：“就是不停地进步，不停地改变，前赴后继。”
“你现在的身上，拥有着可以控制两种元素的圣力。”
柳涯心有些惊讶，但很快释然，郑武威是上届郑家家主，对于郑家的情报与推理能力，自己早就该习惯了。
郑武威感觉到怀中的柳涯心有些颤动，却没有理睬，只是说道：“这两股力量，都是他的上一代拥有者传承给你的。”
段三爷和白四爷……
柳涯心下意识地想起这两个长辈。
“说实话，”郑武威无奈地说道：“有时候我还真嫉妒他们五个。”
“你爷爷跟他们的关系，几乎逼近了与我们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待你如同亲人，愿意把毕生力量给你。”
“这也是十古氏被降下的‘恩赐’之一——无可比拟的传承完整性。”
传承完整性？柳涯心重复了一遍，这是郑爷爷说出的新名词。
“凡者的传承，往往视个人的资质，这也是大多数家族对子嗣高要求的原因。”
“天资或者努力皆可，或者说，个人的综合素质吧。”
郑武威终于说了一个柳涯心稍微理解的名词了。
“高质量地传承，与太多原因有关，但是个人本身是最重要的。”
“综合素质越高，获得的传承就越完整，这是基础。”
“在这基础上，传承时的环境、传承的方法、传承的内容等等……这些都是外物，最多影响百分之二十。”
“如果你的天资有八十分，即使其他的因素再烂，也能获得百分之六十的传承。”
“如果你的天资只有三十分，即使你是选择最适宜的环境，最高效的方法，最简单的内容，也最多只能获得长辈能力的百分之五十。”
“传承之后，你再从这个基础上，努力！进步！”郑武威重点咬住了后两个词。
“然后，再传承给下一代。”
“高效的意义，就是这百分之二十。”
“不过，”郑武威忽然从严肃转为笑脸，说道：“高效的办法往往代价很大。”
“就像给你能力的那两个人，唯有付出生命，孤寂百年，才能达到最高效的传承。”
“我懂了！”柳涯心一拍脑袋，惊呼道：“那如果自己的努力不够，甚至还会带着传承一起退步！”
“没错！”郑武威大笑，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柳涯心的小脸袋。
“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十古氏，天生就有一种能力。”郑武威抬头望着远方。
“无视一切因素，绝对百分百完整传承。”
“别别别，我已经不是家主了，现在就是一个老头子！”
郑武威也笑着站起，显然不想受柳涯心这一礼。
然而这摇摇一站，便传出“咯嘣”的骨折声。
而郑武威却好似没有痛觉，依然含笑盈盈。
柳古云等人身形一僵，他们实在想不到，这个土匪之城居然也是郑家的地盘！
与郑家接触最多的柳古云，最多也只能想到可能郑家会把横财城渗透得像筛子一样，但谁会想到就是郑家来做老大呢？
“郑爷爷，您怎么在这里？”柳涯心不敢坐着，只能站着小心翼翼地问。
“在这里养老啊。”郑武威用手抹了一下桌子上的灰，显然并不经常打扫。
“我一直以为您在天兆城。”柳涯心瞪大了眼睛说道。
“哎呀，我把家主的位置给了德山，我就不好在天兆城待了。”郑武威笑着坐下去，用手势让柳涯心也做。
柳涯心只好也坐下，但跟这个爷爷辈的人平起平坐，显然让柳涯心不太舒服。
“所以，他就把我和我的老伙计流放，重新换上他的一批人。”
“流放？您是说，您是被流放在这的？”柳涯心不敢相信。
“当然了！”郑武威似乎很喜欢柳涯心，语气中都带着高兴，仿佛流放是幸事一样。
“不把我和我的人流放了，他怎么接替我呢？”
说完这句话，郑武威抿一口茶，后笑着说道：“放心吧，以后凡松这孩子也会这么干的。”
“不过啊，德山给凡松的压力太大了，可能不是一个流放就能解决的。”
郑武威的话说个不停，就像是个话痨。
“唉，那都是小辈的事了，我在这儿过得可不错。”
“种种小菜，喂喂鸡鸭，粗茶淡饭足以，在横财城可比天兆城清闲多了。”
郑武威是如此开心，甚至还兴奋地拍拍椅子扶手。
“您老高寿？”柳涯心由衷问道。
“嗯，具体年岁忘了，但也快一千了吧？”郑武威手捏着下巴并不长的胡子。
一千，是天使族的标准寿命，少于九百岁就去世的，基本都是有着特殊原因。
但是又像是因为诅咒，年龄多于一千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个个记录在册，其中十分之一都是天帝。
天使族与其他生物不同，他们并不是缓缓衰老，而是忽然之间衰老，从精神矍铄到气若游丝，可能仅仅只有半天。
郑武威快一千了，也就是意味着，他快要逝世了，无论之前身体再好的天使，一旦接近一千岁，身体状态可能会一天之间崩溃。
前一天还力能扛鼎，第二天就生死难说，越接近一千这个死亡数字，这种事发生的几率就越大。
气氛忽然陷入尴尬的境地，柳涯心暗骂自己不该问郑爷爷的岁数。
郑武威何等老辣，一眼就看出柳涯心的愧疚，便笑说道：“你可不要以为死是坏事。”
“我的老朋友们，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天天寂寞得头昏脑涨。”
“我们一起了一辈子，却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离开我。”
“那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感觉无能为力，我能做的，只有盼望。”
“那时公天帝大人还活着，我就对天帝大人说：‘天帝大人，您走的时候，可一定要带我一起啊！’。”
“他只笑了一下，我只当他答应了。”
“结果盼着盼着，天帝大人竟然突然先我而去，完全没有预料，只有我和周弟，苟活到了现在。”
“牧弟，也走了，他送我的短尾黑纹龟，自他走后也没活过两个月。”
柳涯心轻叹一口气，是啊。
熊家的爷爷走得最早，沈家的爷爷没过一百年也走了，这两位都是因为某些事而没有寿终正寝。
然后是自己的爷爷、雷家的姥爷，唐家的奶奶……
距今最近的，应该是二十年之前，牧家的奶奶去世吧。
现在还存世的，怕是只有周家的那位爷爷和这位郑爷爷了。
“郑爷爷，有什么我能做的吗？为您？”柳涯心诚恳的问道。
“别这么说，”郑武威摸摸柳涯心的头，笑着说道：“本来就是让你上来玩玩的。”
“倒是你。”郑武威慈祥地说道：“你这一路走来，有什么问题吗？”
“回答孩子的问题，是大人的义务啊。”
柳涯心沉吟许久，问道：“什么问题都可以问吗？”
“问，当然可以随便问，”郑武威笑道：“但答案不一定让你满意就是了。”
场面一时的沉默，是柳涯心在思考。
许久之后，柳涯心终于开口。
“我们十古氏，与那些无姓人是不一样的吗？”
柳涯心想起之前那个小女孩，这个问题他一定要问。
柳古云眼皮一跳，他怎么也想不到少爷会问这种问题，他还指望能听听十古氏的密辛呢。
柳古珊也泄下气来，这还是个问题吗？十古氏与无姓人，当然不一样了！
难道这话里有什么玄机吗？柳古沐倒是多了一个心眼。
却想不到，这么简单的话题，郑武威却开始低头思索起来。
柳涯心看看郑爷爷，又看了看柳古云等人。
“古云古珊古沐，你们三个先出去吧。”柳涯心吩咐道。
“是！”三人立马应声。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三人都纳闷，这是一个需要回避的问题吗？
三人撤出了小屋之后，柳涯心才又把目光转回向郑武威。
“不一样，十古氏和无姓人，确实不一样！”
郑武威抬头，面带一些严肃地说道。
“您指的是……智慧还是力量？是地位还是财富？”
柳涯心急忙又问道。
“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郑武威缓缓说道。
“十古氏和无姓人的差别，与十古氏与大型家族的差别，是一样的。”
“我的意思是，在天界，除十古氏之外的一切人，”郑武威抬起下巴，一种气场忽然从这位老人身上弥漫开来。
“在天界，除十古氏之外的一切人。”郑武威又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仿佛想要突出这一点。
“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凡’。”
“‘凡’？”柳涯心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你还有你学习认字的经历吗？”郑武威问道。
“没有！”柳涯心摇摇头。
“你还有你学习控制天宝的经历吗？”
“好像有一点，但并不长！”柳涯心再度摇摇头。
“你还有你学习打造天宝的经历吗？”
“这个倒有！”柳涯心点点头。
“可你……失败过吗？我说的不是效果没有达到预期，而是彻底报废、材料完全浪费的那种。”
“没有！”柳涯心歪着头，自己确实没有这个记忆。
“没错，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天下的所有人，都是学而知之，唯有我们十古氏，是生而知之。”
郑武威伸出手掌，缓缓握紧又渐渐松开。
生……生而知之？
“在学而知之这一点上，无论是大型家族、还是无姓人，乃至支流、帝族，都是一样的。”
郑武威的眼神很深邃，这是只有遍历世界后才能有的通透空明。
“生而知之，这是一种祝福，也是一种诅咒。”
“诅咒？”柳涯心不明白。
“学而知之，便意味着，你学哪条路，便走哪条路。”
“而生而知之……虽然你生而知之，但这也就意味着，你只能走这条路，无法改变。”
“强行扭转天帝大人给我们的职责，你父亲就是很好地反例。”
“梦山这小子，说实话，我从来没见到他练习，但他如今的自身天宝技艺，依然是你以下的第一人。”
“可他痴迷于武道，最终……结果你也看见了。”
郑武威不再多说，他知道这是近几代柳家人心中的痛。
他常看见柳寄松，在无人处重重叹息，有几次甚至流出老年人的浊泪。
“越是小型家族，转型就越容易，大型家族的转型，虽然少见，但也有先例。”
“可十古氏，是不允许转型的，只能走这条路。”
“为什么？”柳涯心插话道，一想到被限制，他就莫名感觉到不爽。
“因为这是天帝大人的恩赐，他赋予了我们权力，也就赋予了我们义务。”
“柳涯心，你要记着。”郑寄松缓缓说道。
“你是十古氏，你与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同气连枝，我们缺一不可。”
“但有一句话，你更要记着！”
郑寄松的语气变得严肃，就像是在训斥。
“对于你来说，无论是支流、帝族，还是无姓人、流亡人，所有的‘凡’，他们应该是平等的！”
柳涯心被这句话冲击到了，他还不能理解这句话所包含的意义。
“支流、帝族，他们深深的沉浸于天国的大缸。”
“在这个大缸中，上面的清水，与下面的浑水，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而是上面的清水，是依附于下面的浑水的，他们没了浑水，自己就要往下落，沾染尘土，变得污浊。”
“而十古氏，是这个缸本身。”
“天帝大人，则是那个舀水的人。”
这一番言论，真可谓惊天动地！
“具体的关系太过复杂，”郑武威笑说道：“我只能用你能听懂的语言说。”
“天帝大人打造了我们这一口缸，这一口缸可以用来盛水，盛面，盛肉。”
“缸是主人的财产，无论被何种方式损坏了，对于天帝大人来说，都是不想看到的。”
“就算缸里面的水没有了，它暂时空着，那它以后还能盛其他东西。”
“更何况它就算不盛东西，天帝大人也不会轻易地打破它。”
咚！
郑武威用手指骨节扣响了桌子，将柳涯心从恍惚中拽出来。
“前提是，这个缸，千万别变成缸中物，”
“盛水的缸体变成了水，盛面的缸体变成了面，那就什么也存不了了，所有东西都会洒在地上。”
“您说的，”柳涯心瞪着眼睛，喃喃地说道：“我似懂非懂。”
“等你获得了传承，你就大概明白了。”郑武威心疼地抚摸柳涯心的头，他也不想给一个小孩子讲这些东西。
“传承，究竟是什么？”柳涯心喃喃道。
这个问题，柳涯心一直以为很复杂，所以即使郑武威让他尽情问，他也不敢直接说出口。
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迂回地问。
“传承啊……”郑武威慈祥的摸着柳涯心的头，说道：“就是不停地进步，不停地改变，前赴后继。”
“你现在的身上，拥有着可以控制两种元素的圣力。”
柳涯心有些惊讶，但很快释然，郑武威是上届郑家家主，对于郑家的情报与推理能力，自己早就该习惯了。
郑武威感觉到怀中的柳涯心有些颤动，却没有理睬，只是说道：“这两股力量，都是他的上一代拥有者传承给你的。”
段三爷和白四爷……
柳涯心下意识地想起这两个长辈。
“说实话，”郑武威无奈地说道：“有时候我还真嫉妒他们五个。”
“你爷爷跟他们的关系，几乎逼近了与我们的关系。”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待你如同亲人，愿意把毕生力量给你。”
“这也是十古氏被降下的‘恩赐’之一——无可比拟的传承完整性。”
传承完整性？柳涯心重复了一遍，这是郑爷爷说出的新名词。
“凡者的传承，往往视个人的资质，这也是大多数家族对子嗣高要求的原因。”
“天资或者努力皆可，或者说，个人的综合素质吧。”
郑武威终于说了一个柳涯心稍微理解的名词了。
“高质量地传承，与太多原因有关，但是个人本身是最重要的。”
“综合素质越高，获得的传承就越完整，这是基础。”
“在这基础上，传承时的环境、传承的方法、传承的内容等等……这些都是外物，最多影响百分之二十。”
“如果你的天资有八十分，即使其他的因素再烂，也能获得百分之六十的传承。”
“如果你的天资只有三十分，即使你是选择最适宜的环境，最高效的方法，最简单的内容，也最多只能获得长辈能力的百分之五十。”
“传承之后，你再从这个基础上，努力！进步！”郑武威重点咬住了后两个词。
“然后，再传承给下一代。”
“高效的意义，就是这百分之二十。”
“不过，”郑武威忽然从严肃转为笑脸，说道：“高效的办法往往代价很大。”
“就像给你能力的那两个人，唯有付出生命，孤寂百年，才能达到最高效的传承。”
“我懂了！”柳涯心一拍脑袋，惊呼道：“那如果自己的努力不够，甚至还会带着传承一起退步！”
“没错！”郑武威大笑，猝不及防地亲了一下柳涯心的小脸袋。
“接下来，才是我要说的重点。”
“十古氏，天生就有一种能力。”郑武威抬头望着远方。
“无视一切因素，绝对百分百完整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