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穿着就习惯了 第11章 重见天日
昏迷的时候，路栖看着明显是装昏的叶泽。
想了想，吹了一口阴气，气息彻底平稳了。
接下来的过程，可不方便他看见，她一看这小子就知道年轻的很，会心软。
至于直播间，自然也被干扰了信号。
要不是她，直播间一进来就被阴气干扰的看不见了呢！她之前让大家看了那么久，已经很负责了，给自己的敬业点赞！
看到几个人都陷入幻境之后，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但是从他苍白的脸色，以及毫无起伏的胸膛，还有明显是几十年前的衣服可以看出，并不是活人。
有些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看着，见几人确实是进入幻境，应该能看到自己想要他们看见的内容之后，苍白脸的男子松了一口气。
呆呆的守在旁边，同时驱赶其他因为嗅到生人气息而过来的鬼怪。
看到是他之后，那些鬼怪不得不悻悻而走，毕竟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鬼蜮的主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阴气突然罩住了他，在他讶异的眼神中，一个人站了起来。
正是路栖。
“我可是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路栖笑着，只是紧紧盯住苍白脸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我，你能看见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路栖本来不想听他说话的，一看他那张犹豫脸，就知道充满了故事，以及——冤情。
会很麻烦，路栖下了定义，准备直接把他搓成丸子。
然后，因为情绪的波动，闻到了他散发的阴气味道。
不是那个麦子味，而是苦涩的橘子，很像在鬼蜮无处不在的那股陈皮汽水味，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路栖：？
怎么回事？
算盘落空的路栖再也维持不住反派似的笑容，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怎么回事？”
苍白脸以为是在问他，继续解释道。
“我是程前宗……就是王耀的老师，她……这里的鬼蜮是因为她才形成的，我想请你把事情公布在网上，我看到了，你的直播间有很多人，我想要真相大白……”
路栖听着，闻到他因为回忆起了这些事情，越发浅淡的麦子味，以及更加浓郁的苦橘子味，苦的路栖心情都不好了。
这到底是多少年的陈年老橘皮啊，发酵的这么厉害。
路栖脸上的反派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抱胸的手，微微颤抖。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路栖都想说一句诈骗了！
在路栖的沉默中，苍白脸的男子越说越激动，然后橘子味就越来越重，很明显，他想起了失死亡的记忆。
“我发现了不对，王耀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她怎么可能抛弃相依为命的奶奶，一个人离开呢？还只留下一封信，所以我决定去找她……”
路栖听着，现在只能看看消除他的怨气之后，会不会变回来了。
真是麻烦的事情。
“……我去了王耀录取的学校，没有和任何人说，在华大，我没能进去，因为王耀说她在以前的地方待的并不好，保安不许我进去……”
“我和人解释……最后我找了一份在学校的工作，人很多，同名的也有，我找不到她，一年了，我都没有找到王耀。”
“有一个职工和我的关系比较好，我向他说了王耀的事情……根据报名信息，我找到了……那不是王耀！！！！”
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怒的事情，苍白脸男子脸上戾气横生，额角的青筋血管都冒了出来，脸上也汩汩流出血泪。
“我当时太愤怒了……直接上去质问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是王耀辛辛苦苦努力考上的华大，每天那么晚才离开，还有她奶奶……”
“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我回到学校，想找到王耀的档案，证明那个男生不是王耀，虽然王耀听起来很像一个男生的名字呜呜……是老师没有本事，我要是再多想想……”
程前宗抱着自己的脸，整个人像是畏缩的蘑菇，哭的很凶，然后魂体更加单薄了。
路栖总算知道明明有鬼蜮之主罩着，他还这么虚弱了。
就凭他这么个哭法，鬼本来就不能哭，哭出来的都是自己的阴气，他这种哭法，没有早早的消散，全靠在鬼蜮里面，阴气充足。
看着他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外表，路栖有些沉默。
想到那个老王大腹便便的样子，还有年轻死去的王耀。
既然鬼蜮在这这里，那么王耀肯定就是在这里死去的，根据程前宗的话推测，应该是在高考录取后不久，不然王耀肯定会揭穿他的，但是没有……才十七八岁啊。
花季的少女，路栖想到之前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血海一般的怨气，对这个王老板的心脏又有了了解。
心可真大啊……害死了人，还敢回来在这里施工，真的就是日子过的久了，抢走的就以为是自己的了。
路栖叹了口气，虽然她一贯讨厌麻烦，但是不公平的事已经发生在自己脸上了，还是那么年轻的孩子，路栖很不高兴。
这种人渣，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看着程前宗，路栖有些疑惑，她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找上我？那个人——”
路栖指着叶泽，
“他是天师，有责任心，应该比我愿意，也有能力做这件事。”
程前宗看了眼叶泽，又看了眼路栖，解释道。
“他没有你闪光……你的功德金光比他更浓，肯定是个好人，而且看起来就是个厉害的人……”
程前宗看着路栖，他没有说的是，路栖一进来，王耀就醒过一回， 程前宗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王耀那么谨慎，像是遇到了可怕的敌人，虽然路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程前宗自己是支教老师，有功德在身，这些功德护住他，让他不会丧失神志，王耀的怨气太大，再加上鬼蜮的阴气，她已经很少清醒了，很多时候都是凭借着本能行事。
程前宗很担心，再过几年，王耀就控制不住自己，会大开杀戒了，那时候，就算王耀杀了那个偷了她录取书的人，自己也会因为杀孽而堕入地狱。
不值得，因为这么一个人渣，不值得。
而路栖很强，程前宗觉得她有功德，有本事，可以止住王耀，叶泽虽然很好，但是程前宗的直觉告诉他，路栖更好。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错了，大不了等王耀杀人的时候，他用自己拦住呗，反正是不会让他的学生有事的。
看着程前宗脸上孤注一掷的表情，路栖没有问他在想什么，真的是，觉得她很凶，又信任她，人可真是奇怪。
……
等几个入睡的醒来之后，互相面面相觑之下，发现都红了眼睛，异口同声。
“你也梦见了？”
“我梦见了王耀！”
然后是一阵讨论，针对于王耀的讨论。
“梦里我变成了程前宗，去找了王耀奶奶……”
“我也是，我是在华大工作，找王耀。”
“我是在学校，好像是找一份档案，然后被人敲了闷棍，有人把我埋在了学校后面。”
“我在华大看到了王耀，但是……”
看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那个工人吞吞吐吐的说了。
“王耀是个男人，但是程前宗记忆里的是个女生？然后那个王耀装作不认识我，我当时情绪激动，听王耀说了几句之后，就把我架出去了，我解释了，但是没人听。”
路栖看见叶泽也醒了，因为路栖的授意，他梦见的更多，虽然因为他比其他人都强，只是旁观了程前宗的事情，但是也足够了。
叶泽对人的视线很敏锐，即使是现在头昏脑胀的，也立刻捉住了路栖的目光，只是有些发散，一看就还没有清醒，像只呆呆的小狗，还没醒呢，就急着龇牙。
后面的事情，因为程前宗对鬼蜮十分了解，在和路栖谈话之后，很快就告诉了他们鬼蜮的出口，从里世界出来了。
路栖答应了他，会帮他和王耀公布这件事。
不知道怎么，程前宗就认为路栖是大好人，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清澈的愚蠢，对路栖感动的泪眼汪汪。
就连那张苍白的脸也显得呆呆的。
路栖：……
要不是王耀护着，程前宗在鬼蜮里根本活不久好吧！笑死，根本活不了，光是自己就能把自己哭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找上她的。
也不怕被她一口吞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最讨厌这种煽情的路栖，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红红的耳朵。
脸色活像是有人欠了她钱似的，本来就因为一米七几的个子很有压迫感，这下子更让人不敢说话了。
回到了现实世界，其他人没有感觉，只是好像不是那么冷了，周围的也没有黑了，能借着月光看清附近的环境了。
“好像天色亮了一些，之前都看不到光。”
“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叶大师，我们是不是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几个工人都察觉到了不同，虽然地方没变，但是归感觉不一样了。
“你们看！能看到吊塔！我们出来了！”
“是真的！那里还有除了一半的操场！太好了！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好好的大汉，经历了这么一遭，愣是哭了。
几个抱在一起，像是死了爹妈似的。
路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直播间，所以观众一进来，就看见几个大汉互相抱头痛哭。
[？？？嗯？这是户外直播吧，我记得，怎么有几个……额，男的抱在一起哭啊？？]
[同样不懂，而且配上这个猪猪头特效，噗哈哈哈……对不起，虽然你们哭的很伤心，但是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大汉深夜抱头痛哭，究竟是因为什么，栖老贼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让我们敬请收看——]
路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等他们缓解之后，才问了他们“王耀的档案在这里吗？”
“在，被程前宗藏起来了。”
说完，几个人也想起了自己遇到的灵异事件，之前虽然都觉得很震惊，也想过报警之类的。
但是现在出来了，得考虑一下实际的，比如，明明杀了至少两个人，还有顶替高考成绩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事。
而且这个王老板，他们也是知道的，很有钱，而且这次回乡是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报警不一定有用，毕竟程前宗也招过人的。
一时间，相互都有些沉默。
他们还有家人需要养活，承担不起这个风险，而且，这次失踪案的真相，几个人也是清楚的，虽然后面真的撞鬼是没有想到的，但是也足够从这些细节看出，王老板身后有人，这么多年，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穷小子了。
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
路栖看着他们神色的变化，冷眼旁观，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是世人的常态，电影里那些好人才是少见的，什么真相大白，迟来的正义，都是给大家看的，这背后，都需要资本的博弈，爆出来的，也不过是资本的弃子，挡箭牌而已。
不过，路栖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泽，主角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失望呢？之前义愤填膺，为这些不公而愤怒的人，在意识到这份公正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之后，都沉默着，好像之前那个说着要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声援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在资本的力量面前，都是沉默的羔羊。
叶泽很平静，并没有路栖想象的那么失望，以及质问，或者说，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事，跟着师傅学习的时候，比这更险恶的事情，更跌宕的人性他都见过。
儿子为了遗产，闷死了父亲，只是为了那笔巨额的意外保险，父亲也是自己甘愿受死；
为了挽回丈夫的妻子，忍受丈夫对儿子的暴力，爸爸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忍一忍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只是哪怕见得再多，也会觉得不适。
叶泽直视路栖的目光，但是他绝不会因此而变得失望，因为他也见过人性美好的一面。
死了多年的丈夫，因为舍不得妻子，守着她很多年，看着她结婚生子，也不舍得去投胎；
因为主人的一个承诺，久久不愿意离开的狗狗，哪怕被烧死了也不愿意离开……
叶泽看着路栖，神色平静。
“我知道在哪里，你要继续直播吗？”
“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们现在离开也可以。”
前一句话是对路栖说的，后一句是对有些尴尬的工人们说的，他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不会因为他们不站出来而怨恨。
几个人离开之后，路栖就跟着叶泽离开了。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之前到了顶楼直播间就断了，但是大家在直播间讨论的十分起劲。
也搜到了程前宗的消息，自愿下乡的乡村支教，二十多年失踪了，因为到了失踪年限还没有找到，户籍注销了。
只在网上看到他的一张照片，是下乡支教前拍的老师合照，很年轻，笑的很灿烂。支教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失踪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八岁。
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在扒王老板的过去了。闻到大瓜气息的网友们纷纷在这个直播间聚集，手快的不停在截屏，就怕什么时候直播间就被封了。
[根据查到的消息，王耀，也就是我们的王老板，高中之前的学籍信息因为运输问题已经丢失了，后来补办过，他高中的事情很少，而且因为是希望小学，也没有照片，不知道是不是被处理过，很干净]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成绩确实没有高中那么好，但是凭借着乡村惠民的政策，他大学过的还不错，毕业也有华大包分配，有一个好工作，房地产也是他老丈人的，娶了一个富家女]
[那个富家女还是在华大认识的，听说当时就是因为他忧郁的气质，在高中悲惨的经历呢！据他自己说，为了考上华大吃了很多苦，长得也还可以，有很多女孩就喜欢这一套：）]
[啧啧啧，可以啊，山卡卡里飞出一个金凤凰，]
[啧，我上网可没有搜到他夫人的消息，他上位之后还把集团的名字也改了，叫王氏集团6666]
路栖看着满屏幕的瓜，以及秘书小姐给她打几十个电话，还有消息，选择了无视。
叶泽带着路栖走到了后面的一颗大树下，这棵树很大，郁郁葱葱的，和五楼差不多高，遮天蔽日，在夏天一定非常凉快，四个人都不能环抱它。
看着像是有好几百年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有几十年。
路栖看着树上的牌子，唔，有尸体滋润，长势就是不一样啊。
“是这里？”
“对，王耀的，程前宗的，都在这底下。”
路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把铲子，扔给叶泽一把。
“挖吧！”
然后就动工了，毕竟这么大一棵树，可是个大工程呢！
“等一下！等一下！这里是王先生租借的土地，我们和政府签订了订单的！不能随便动手！栖息小姐！”
路栖还没有铲两下，秘书小姐和一群工人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看着虎视眈眈的工人们，大有一副你再动手就不客气的意思。
有人想要抢过路栖和叶泽手里的铲子，明明多么高的一个儿，愣是没挣动，无论是路栖还是叶泽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再加上路栖的直播间还开着，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封禁，让秘书小姐有些顾忌，怕对老板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到时候甚嚣尘上，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只能尽量安抚两人，让事态不要扩大。
“虽然不知道两位发现了什么，但是这棵树是不能动的，这么大的树十分难得，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我们老板原来也是准备把它当做地标的……”
秘书小姐尽量拖延时间，等老板指示下一步，或者是直播间被封禁。
“有后果，我会承担。”
叶泽听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有用的，全是拖延时间，干脆这样说了，然后就继续挖着。
他一铲子下去翘起来很多土，几乎整个把手都陷入到了泥土里，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坑。
这样下去，如果下面真的有东西，不出几分钟就能挖到。
秘书小姐看的心惊胆战，她是接到老板的通知过来的，但是没想到两人的力气都很大，而且直播间还没有断开，不好直接动手，但是现在事态已经发展的很不妙了，老板也下了指令。
秘书小姐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道了声“对不住了”，就一哄而上。
路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用力，几个扑上来的人都被她卸了手臂，有用脏的也不客气直接下狠手，这样一来一圈人都被她打趴下了，叶泽一点影响都没受，甚至挖的更快了。
“快点拦住他们！！加钱！后果不用担心！”
看着畏缩的工人们，秘书小姐不得不当着直播的面命令道，直播之后可以解释，但是真的挖出东西来了，那就完了，至少她是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秘书小姐上前去夺路栖的手机，想要挡住她的镜头，一边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说道。
“栖息小姐可要考虑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不然荒郊野岭的，可不好走，王老板不是好惹的，他上面的人不是你这样小主播能得罪的起的，你停下来，我能保证答应你任何要求！”
路栖不为所动，一只手就钳住了秘书小姐，另一只手稳稳的直播着挖土的叶泽。
现在直播间的人气已经非常高了，大家都闻风而来，就像看看这下面到底有没有尸体，这个王老板是不是凶手，要是真的，这就是一个大案子！整个K市都要震动，从上至下的严查。
高考顶替可不是小事，还是顶级学府的高考，涉及到了人命，凶手如今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优秀毕业生，优秀企业家，回乡扶持，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简直太滑稽了。
在秘书小姐冷汗淋漓中，以及她响个不停的电话，路栖都没有管，终于，叶泽一镐头下去，挖到了什么。
路栖放开瘫成一团，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的秘书小姐，把镜头对准了坑洞。
感谢水友让她新换的手机吧，像素非常好，让大家第一时间看了个真切。
一具腐烂的十分彻底，上面还牢牢的吸附着树根的尸体，被翻了出来，穿的不是校服，看骨头架子，不像是女的，应该是程前宗。
下面还隐约看得见另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一挖出来，散发着高度腐烂的气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吐了。
叶泽和路栖都有办法，闻不到气味，此时也还好，继续挖着。
很快，两具尸体就被挖了出来。
路栖看见，以王耀尸体为中心，一股十分浓厚的怨气翻涌开来。
一眨眼的时间，这里的阴气就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暴涨，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另一个鬼蜮，出现在人间。
王耀，失去理智了。
在重见天日之后。
想了想，吹了一口阴气，气息彻底平稳了。
接下来的过程，可不方便他看见，她一看这小子就知道年轻的很，会心软。
至于直播间，自然也被干扰了信号。
要不是她，直播间一进来就被阴气干扰的看不见了呢！她之前让大家看了那么久，已经很负责了，给自己的敬业点赞！
看到几个人都陷入幻境之后，从角落里走出一个人影，但是从他苍白的脸色，以及毫无起伏的胸膛，还有明显是几十年前的衣服可以看出，并不是活人。
有些小心翼翼的在旁边看着，见几人确实是进入幻境，应该能看到自己想要他们看见的内容之后，苍白脸的男子松了一口气。
呆呆的守在旁边，同时驱赶其他因为嗅到生人气息而过来的鬼怪。
看到是他之后，那些鬼怪不得不悻悻而走，毕竟他要是出了什么事，鬼蜮的主人不会放过他们的。
就在这时候，一道阴气突然罩住了他，在他讶异的眼神中，一个人站了起来。
正是路栖。
“我可是找你找的好辛苦啊……”
路栖笑着，只是紧紧盯住苍白脸的眼神不是很友好。
“我，你能看见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想请你帮个忙……”
路栖本来不想听他说话的，一看他那张犹豫脸，就知道充满了故事，以及——冤情。
会很麻烦，路栖下了定义，准备直接把他搓成丸子。
然后，因为情绪的波动，闻到了他散发的阴气味道。
不是那个麦子味，而是苦涩的橘子，很像在鬼蜮无处不在的那股陈皮汽水味，像是被污染了一样。
路栖：？
怎么回事？
算盘落空的路栖再也维持不住反派似的笑容，整个脸都垮了下来。
“怎么回事？”
苍白脸以为是在问他，继续解释道。
“我是程前宗……就是王耀的老师，她……这里的鬼蜮是因为她才形成的，我想请你把事情公布在网上，我看到了，你的直播间有很多人，我想要真相大白……”
路栖听着，闻到他因为回忆起了这些事情，越发浅淡的麦子味，以及更加浓郁的苦橘子味，苦的路栖心情都不好了。
这到底是多少年的陈年老橘皮啊，发酵的这么厉害。
路栖脸上的反派笑容，彻底维持不住了，抱胸的手，微微颤抖。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路栖都想说一句诈骗了！
在路栖的沉默中，苍白脸的男子越说越激动，然后橘子味就越来越重，很明显，他想起了失死亡的记忆。
“我发现了不对，王耀我知道，她是一个好孩子，她怎么可能抛弃相依为命的奶奶，一个人离开呢？还只留下一封信，所以我决定去找她……”
路栖听着，现在只能看看消除他的怨气之后，会不会变回来了。
真是麻烦的事情。
“……我去了王耀录取的学校，没有和任何人说，在华大，我没能进去，因为王耀说她在以前的地方待的并不好，保安不许我进去……”
“我和人解释……最后我找了一份在学校的工作，人很多，同名的也有，我找不到她，一年了，我都没有找到王耀。”
“有一个职工和我的关系比较好，我向他说了王耀的事情……根据报名信息，我找到了……那不是王耀！！！！”
像是想到了什么愤怒的事情，苍白脸男子脸上戾气横生，额角的青筋血管都冒了出来，脸上也汩汩流出血泪。
“我当时太愤怒了……直接上去质问他，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那是王耀辛辛苦苦努力考上的华大，每天那么晚才离开，还有她奶奶……”
“后来怎么了？”
“后来，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做的，我回到学校，想找到王耀的档案，证明那个男生不是王耀，虽然王耀听起来很像一个男生的名字呜呜……是老师没有本事，我要是再多想想……”
程前宗抱着自己的脸，整个人像是畏缩的蘑菇，哭的很凶，然后魂体更加单薄了。
路栖总算知道明明有鬼蜮之主罩着，他还这么虚弱了。
就凭他这么个哭法，鬼本来就不能哭，哭出来的都是自己的阴气，他这种哭法，没有早早的消散，全靠在鬼蜮里面，阴气充足。
看着他最多不超过二十五岁的外表，路栖有些沉默。
想到那个老王大腹便便的样子，还有年轻死去的王耀。
既然鬼蜮在这这里，那么王耀肯定就是在这里死去的，根据程前宗的话推测，应该是在高考录取后不久，不然王耀肯定会揭穿他的，但是没有……才十七八岁啊。
花季的少女，路栖想到之前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血海一般的怨气，对这个王老板的心脏又有了了解。
心可真大啊……害死了人，还敢回来在这里施工，真的就是日子过的久了，抢走的就以为是自己的了。
路栖叹了口气，虽然她一贯讨厌麻烦，但是不公平的事已经发生在自己脸上了，还是那么年轻的孩子，路栖很不高兴。
这种人渣，就当做好人好事了。
看着程前宗，路栖有些疑惑，她还有一个问题。
“为什么找上我？那个人——”
路栖指着叶泽，
“他是天师，有责任心，应该比我愿意，也有能力做这件事。”
程前宗看了眼叶泽，又看了眼路栖，解释道。
“他没有你闪光……你的功德金光比他更浓，肯定是个好人，而且看起来就是个厉害的人……”
程前宗看着路栖，他没有说的是，路栖一进来，王耀就醒过一回， 程前宗在这里待了这么多年，他从来没见过王耀那么谨慎，像是遇到了可怕的敌人，虽然路栖只是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程前宗自己是支教老师，有功德在身，这些功德护住他，让他不会丧失神志，王耀的怨气太大，再加上鬼蜮的阴气，她已经很少清醒了，很多时候都是凭借着本能行事。
程前宗很担心，再过几年，王耀就控制不住自己，会大开杀戒了，那时候，就算王耀杀了那个偷了她录取书的人，自己也会因为杀孽而堕入地狱。
不值得，因为这么一个人渣，不值得。
而路栖很强，程前宗觉得她有功德，有本事，可以止住王耀，叶泽虽然很好，但是程前宗的直觉告诉他，路栖更好。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如果错了，大不了等王耀杀人的时候，他用自己拦住呗，反正是不会让他的学生有事的。
看着程前宗脸上孤注一掷的表情，路栖没有问他在想什么，真的是，觉得她很凶，又信任她，人可真是奇怪。
……
等几个入睡的醒来之后，互相面面相觑之下，发现都红了眼睛，异口同声。
“你也梦见了？”
“我梦见了王耀！”
然后是一阵讨论，针对于王耀的讨论。
“梦里我变成了程前宗，去找了王耀奶奶……”
“我也是，我是在华大工作，找王耀。”
“我是在学校，好像是找一份档案，然后被人敲了闷棍，有人把我埋在了学校后面。”
“我在华大看到了王耀，但是……”
看到其他人都看着自己，那个工人吞吞吐吐的说了。
“王耀是个男人，但是程前宗记忆里的是个女生？然后那个王耀装作不认识我，我当时情绪激动，听王耀说了几句之后，就把我架出去了，我解释了，但是没人听。”
路栖看见叶泽也醒了，因为路栖的授意，他梦见的更多，虽然因为他比其他人都强，只是旁观了程前宗的事情，但是也足够了。
叶泽对人的视线很敏锐，即使是现在头昏脑胀的，也立刻捉住了路栖的目光，只是有些发散，一看就还没有清醒，像只呆呆的小狗，还没醒呢，就急着龇牙。
后面的事情，因为程前宗对鬼蜮十分了解，在和路栖谈话之后，很快就告诉了他们鬼蜮的出口，从里世界出来了。
路栖答应了他，会帮他和王耀公布这件事。
不知道怎么，程前宗就认为路栖是大好人，年轻的脸上露出了清澈的愚蠢，对路栖感动的泪眼汪汪。
就连那张苍白的脸也显得呆呆的。
路栖：……
要不是王耀护着，程前宗在鬼蜮里根本活不久好吧！笑死，根本活不了，光是自己就能把自己哭死！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敢找上她的。
也不怕被她一口吞了，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最讨厌这种煽情的路栖，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红红的耳朵。
脸色活像是有人欠了她钱似的，本来就因为一米七几的个子很有压迫感，这下子更让人不敢说话了。
回到了现实世界，其他人没有感觉，只是好像不是那么冷了，周围的也没有黑了，能借着月光看清附近的环境了。
“好像天色亮了一些，之前都看不到光。”
“好像没有那么冷了，叶大师，我们是不是从那个地方出来了。”
几个工人都察觉到了不同，虽然地方没变，但是归感觉不一样了。
“你们看！能看到吊塔！我们出来了！”
“是真的！那里还有除了一半的操场！太好了！终于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好好的大汉，经历了这么一遭，愣是哭了。
几个抱在一起，像是死了爹妈似的。
路栖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直播间，所以观众一进来，就看见几个大汉互相抱头痛哭。
[？？？嗯？这是户外直播吧，我记得，怎么有几个……额，男的抱在一起哭啊？？]
[同样不懂，而且配上这个猪猪头特效，噗哈哈哈……对不起，虽然你们哭的很伤心，但是我还是想笑哈哈哈哈哈哈]
[四个大汉深夜抱头痛哭，究竟是因为什么，栖老贼在其中又充当了什么角色，让我们敬请收看——]
路栖默默的看了一会儿，等他们缓解之后，才问了他们“王耀的档案在这里吗？”
“在，被程前宗藏起来了。”
说完，几个人也想起了自己遇到的灵异事件，之前虽然都觉得很震惊，也想过报警之类的。
但是现在出来了，得考虑一下实际的，比如，明明杀了至少两个人，还有顶替高考成绩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事。
而且这个王老板，他们也是知道的，很有钱，而且这次回乡是受到地方政府的支持……报警不一定有用，毕竟程前宗也招过人的。
一时间，相互都有些沉默。
他们还有家人需要养活，承担不起这个风险，而且，这次失踪案的真相，几个人也是清楚的，虽然后面真的撞鬼是没有想到的，但是也足够从这些细节看出，王老板身后有人，这么多年，也不是之前的那个穷小子了。
不是他们这种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
路栖看着他们神色的变化，冷眼旁观，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是世人的常态，电影里那些好人才是少见的，什么真相大白，迟来的正义，都是给大家看的，这背后，都需要资本的博弈，爆出来的，也不过是资本的弃子，挡箭牌而已。
不过，路栖饶有兴趣的看着叶泽，主角会怎么做呢？
会不会失望呢？之前义愤填膺，为这些不公而愤怒的人，在意识到这份公正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之后，都沉默着，好像之前那个说着要为这个可怜的女孩，声援的人不是他们一样。
在资本的力量面前，都是沉默的羔羊。
叶泽很平静，并没有路栖想象的那么失望，以及质问，或者说，他见过很多这样的事，跟着师傅学习的时候，比这更险恶的事情，更跌宕的人性他都见过。
儿子为了遗产，闷死了父亲，只是为了那笔巨额的意外保险，父亲也是自己甘愿受死；
为了挽回丈夫的妻子，忍受丈夫对儿子的暴力，爸爸只是心情不太好，你忍一忍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只是哪怕见得再多，也会觉得不适。
叶泽直视路栖的目光，但是他绝不会因此而变得失望，因为他也见过人性美好的一面。
死了多年的丈夫，因为舍不得妻子，守着她很多年，看着她结婚生子，也不舍得去投胎；
因为主人的一个承诺，久久不愿意离开的狗狗，哪怕被烧死了也不愿意离开……
叶泽看着路栖，神色平静。
“我知道在哪里，你要继续直播吗？”
“如果不愿意的话，你们现在离开也可以。”
前一句话是对路栖说的，后一句是对有些尴尬的工人们说的，他也理解他们的难处，不会因为他们不站出来而怨恨。
几个人离开之后，路栖就跟着叶泽离开了。
直播间的观众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之前到了顶楼直播间就断了，但是大家在直播间讨论的十分起劲。
也搜到了程前宗的消息，自愿下乡的乡村支教，二十多年失踪了，因为到了失踪年限还没有找到，户籍注销了。
只在网上看到他的一张照片，是下乡支教前拍的老师合照，很年轻，笑的很灿烂。支教的时候只有二十岁，失踪的时候也只有二十八岁。
神通广大的网友已经在扒王老板的过去了。闻到大瓜气息的网友们纷纷在这个直播间聚集，手快的不停在截屏，就怕什么时候直播间就被封了。
[根据查到的消息，王耀，也就是我们的王老板，高中之前的学籍信息因为运输问题已经丢失了，后来补办过，他高中的事情很少，而且因为是希望小学，也没有照片，不知道是不是被处理过，很干净]
[大学和高中不一样，成绩确实没有高中那么好，但是凭借着乡村惠民的政策，他大学过的还不错，毕业也有华大包分配，有一个好工作，房地产也是他老丈人的，娶了一个富家女]
[那个富家女还是在华大认识的，听说当时就是因为他忧郁的气质，在高中悲惨的经历呢！据他自己说，为了考上华大吃了很多苦，长得也还可以，有很多女孩就喜欢这一套：）]
[啧啧啧，可以啊，山卡卡里飞出一个金凤凰，]
[啧，我上网可没有搜到他夫人的消息，他上位之后还把集团的名字也改了，叫王氏集团6666]
路栖看着满屏幕的瓜，以及秘书小姐给她打几十个电话，还有消息，选择了无视。
叶泽带着路栖走到了后面的一颗大树下，这棵树很大，郁郁葱葱的，和五楼差不多高，遮天蔽日，在夏天一定非常凉快，四个人都不能环抱它。
看着像是有好几百年一样，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有几十年。
路栖看着树上的牌子，唔，有尸体滋润，长势就是不一样啊。
“是这里？”
“对，王耀的，程前宗的，都在这底下。”
路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把铲子，扔给叶泽一把。
“挖吧！”
然后就动工了，毕竟这么大一棵树，可是个大工程呢！
“等一下！等一下！这里是王先生租借的土地，我们和政府签订了订单的！不能随便动手！栖息小姐！”
路栖还没有铲两下，秘书小姐和一群工人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看着虎视眈眈的工人们，大有一副你再动手就不客气的意思。
有人想要抢过路栖和叶泽手里的铲子，明明多么高的一个儿，愣是没挣动，无论是路栖还是叶泽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再加上路栖的直播间还开着，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封禁，让秘书小姐有些顾忌，怕对老板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到时候甚嚣尘上，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只能尽量安抚两人，让事态不要扩大。
“虽然不知道两位发现了什么，但是这棵树是不能动的，这么大的树十分难得，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精力，我们老板原来也是准备把它当做地标的……”
秘书小姐尽量拖延时间，等老板指示下一步，或者是直播间被封禁。
“有后果，我会承担。”
叶泽听了半天，没发现有什么有用的，全是拖延时间，干脆这样说了，然后就继续挖着。
他一铲子下去翘起来很多土，几乎整个把手都陷入到了泥土里，很快就挖出了一个坑。
这样下去，如果下面真的有东西，不出几分钟就能挖到。
秘书小姐看的心惊胆战，她是接到老板的通知过来的，但是没想到两人的力气都很大，而且直播间还没有断开，不好直接动手，但是现在事态已经发展的很不妙了，老板也下了指令。
秘书小姐使了个眼色，其他人便道了声“对不住了”，就一哄而上。
路栖没说什么，只是轻轻用力，几个扑上来的人都被她卸了手臂，有用脏的也不客气直接下狠手，这样一来一圈人都被她打趴下了，叶泽一点影响都没受，甚至挖的更快了。
“快点拦住他们！！加钱！后果不用担心！”
看着畏缩的工人们，秘书小姐不得不当着直播的面命令道，直播之后可以解释，但是真的挖出东西来了，那就完了，至少她是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秘书小姐上前去夺路栖的手机，想要挡住她的镜头，一边半是威胁，半是利诱的说道。
“栖息小姐可要考虑清楚，这么做值不值得，不然荒郊野岭的，可不好走，王老板不是好惹的，他上面的人不是你这样小主播能得罪的起的，你停下来，我能保证答应你任何要求！”
路栖不为所动，一只手就钳住了秘书小姐，另一只手稳稳的直播着挖土的叶泽。
现在直播间的人气已经非常高了，大家都闻风而来，就像看看这下面到底有没有尸体，这个王老板是不是凶手，要是真的，这就是一个大案子！整个K市都要震动，从上至下的严查。
高考顶替可不是小事，还是顶级学府的高考，涉及到了人命，凶手如今还摇身一变，成为了优秀毕业生，优秀企业家，回乡扶持，得到了政府的支持。
简直太滑稽了。
在秘书小姐冷汗淋漓中，以及她响个不停的电话，路栖都没有管，终于，叶泽一镐头下去，挖到了什么。
路栖放开瘫成一团，嘴里念叨着‘完了完了’的秘书小姐，把镜头对准了坑洞。
感谢水友让她新换的手机吧，像素非常好，让大家第一时间看了个真切。
一具腐烂的十分彻底，上面还牢牢的吸附着树根的尸体，被翻了出来，穿的不是校服，看骨头架子，不像是女的，应该是程前宗。
下面还隐约看得见另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一挖出来，散发着高度腐烂的气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吐了。
叶泽和路栖都有办法，闻不到气味，此时也还好，继续挖着。
很快，两具尸体就被挖了出来。
路栖看见，以王耀尸体为中心，一股十分浓厚的怨气翻涌开来。
一眨眼的时间，这里的阴气就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暴涨，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另一个鬼蜮，出现在人间。
王耀，失去理智了。
在重见天日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