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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春恨却来时 第395章 解释

    与皇帝重新回到房中时,晏清禾今日的火气早已被元熹和阿照哄好了大半,更何况她下午就已想明白了道理——她认识齐越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没必要为他生这些小气,左右五十步于百步也没什么区别。

    月落参横,帝后双双洗漱之后,便预备就寝。二人穿着单衣,齐越仰在床头随意翻看着枕边的一册游记,又觉得无甚意趣,放下书,瞥向妆镜台前由宫人摘取发饰的皇后。

    一瀑云鬓散落,晏清禾拿着玉梳轻轻梳着,望向镜中,发现了这个正在窥视自己的男人。

    “陛下盯着臣妾看做什么?”

    齐越仰头看向那床顶的纱幔,“朕只是忽得想起,你我结发已十八载,可朕已然两鬓萧华,皇后却是红颜如昨啊。”

    “什么红颜如昨,臣妾不过是半老徐娘罢了,”晏清禾突然想起早晨丽昭仪的嘲讽,幽幽道,“只怕是陛下看着臣妾,却认错了人罢?”

    “这话就是拈酸吃醋了,皇后在朕心中自是独一无二,怎会认错?”

    晏清禾听罢,只笑而不语,默默梳着自己的青丝。齐越见她沉默,想起今日过来的目的,他直接起了个身,看向镜中的身影,直白道,“今日上午你宫里的事,朕都知道了。”

    “可是元熹说的?”

    “是。”

    晏清禾不为所动,淡淡哦了一声,留给齐越自己解释去。

    齐越又见她还是不理睬自己,心中不由多了几分烦躁,但还是耐着性子道,“朕想说的是,那些关于你的什么混杂话,朕没对她讲过。”

    晏清禾一怔,情绪复杂地凝望了镜中那人一眼,他也正凝望着自己,晏清钰随即将头低下,强装镇定道,“是吗,陛下不说臣妾都快忘了,只是不知道陛下为何要突然提这茬……”

    “你难道不在乎吗?”齐越反问道。

    话又抛给了她,说不在乎是不可能的,可说在乎,又似乎是与在乎你划上了等号。晏清禾沉思了片刻,才道,“臣妾若是在乎,如何也不会同陛下这样心平气和地讲话了。”

    “可你这话说的,分明就是又要惹朕不快、想大吵一架的语气。”

    “臣妾不敢,”晏清禾轻笑道,“万一惹得陛下不快,陛下又要闹着废后了可怎么好?”

    齐越不禁被气笑,却又感无计可施,只怕若再说重话会变得无力收场。

    晏清禾看着他那滑稽的模样,心中轻笑,却也不好把他逼得太紧,便退了步台阶,转而问他,“丽昭仪似乎很在乎臣妾与文昭皇后呢,也不知她缘何会在意,些许……是她也想当皇后了罢?”

    齐越愣了愣神,也轻笑道,“你明知这绝无可能。”

    “可臣妾看陛下对她钟情至此,怕是连天上的星星都会摘下来送她,一个后位而已,若她想要,陛下就舍得看美人伤心,而不拱手相让吗?”晏清禾调侃道。

    你我夫妻十八载,她如何能胜你……齐越默默想着,却也没有将此等黏腻又低头的话宣之于口,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她要什么朕就给什么,那朕成什么了?若她要朕的皇位、朕的江山,朕还要一并给了她不成?”

    我想要,三郎你也照样舍不得给阿照啊,晏清禾默默想着,幽幽道,“古人都道是‘烽火戏诸侯’呢,看来还是陛下不够疼爱丽妹妹的缘故。对了,陛下今日来了臣妾这里,明天怎么向丽妹妹交代呢?”

    “朕不是赘婿,向她交代作什么?”齐越顿了顿,似乎心情很是不错,“更何况,朕已经将她禁足三月,皇后也暂时不会被打搅了。”

    “这样啊……”晏清禾用手指卷着发尾,故作为难道,“可是,下个月陛下就要回宫了,丽妹妹尚在禁足中,陛下该不会是要让妹妹留在行宫吧?”

    “让她回永安宫继续蹲着。”

    晏清禾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齐越一。怔,不解道,“你笑什么?”

    “我笑陛下舍不得丽妹妹受苦呢,”晏清禾道,“不过这样一个娇滴滴的美人,换做臣妾,臣妾也不舍得将她一个人放在行宫冷了她……”

    齐越这下听懂了她是在嘲讽自己,反击道,“若真是如此,朕倒要真考虑考虑要不要扶朕的燕燕做皇后了。”

    这话简直毫无攻击力,晏清禾知道他不会,就算不是为了他们的感情,就凭丽昭仪这瓦剌的血脉,他齐越就绝不可能立她为后。

    晏清禾梳完了头,起身缓缓走到他的身边坐下,双眸一下子放得明亮了起来,凝望着他质问道,“陛下当真一句话都没说吗?”

    齐越先是一怔,随后知道她还是在求证,心想,她还是在乎自己的,随之也信誓旦旦地说道,“朕以天子之名向你保证,朕从未在她面前谈起。”

    那就好……晏清禾松了口气,她就说,齐越这个一向在感情上的怂包,怎么突然对这瓦剌公主敞开心扉了呢……

    说句私心的话,她能够接受齐越当初在罗娢面前提起自己,因为她和娢儿的底色是相似的,但她贺兰燕燕绝不可以。

    “那……”她再进一步,试图道,“文昭皇后呢?你对燕燕讲过先皇后吗?”

    齐越如实地点了点头,却见晏清禾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

    齐越上前去拉她的手,依旧是冰凉的,他自是不会把一切都推给燕燕这个小女子,说什么都是她先提起的。齐越酝酿了片刻,只道,“你与文昭皇后不同。”

    殊途同归罢了。晏清禾此刻也不想去追问“哪里不同”以此来体现自己的优越感,在她心中确定的只有一件事——无论陆辞在齐越心中是何地位,她都已经被燕燕所取代了。

    晏清禾替陆辞庆幸,庆幸陆辞在生前就已经将儿女情长通通放下了,否则她如今该是何等难过。

    晏清禾敷衍地点点头,以示回应。她并不期望丽昭仪能完完全全地蹲三个月才被放出来,但对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她已经在这宫中除去了许许多多的人,不能再让这个成为后宫的隐患,她的隐患。

    帝后平躺下来,不经意间瞥了瞥对方的侧颜。齐越一身轻松,庆幸自己的解释既被她听了进去,又没和她又吵起来,甚至连互相调侃嘲讽也成了一种他二人间的情趣;而晏清禾则是暗自思索着该如何将自己的布局实行得更加完善,她像一匹躲在暗处的狼,已经忍不住冲上去咬破燕燕这只小白兔的喉咙了,想到这,她也扯了扯嘴角,愉悦地闭上了眼睛。

    二人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