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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室 第269章 信用

    老头被我隔空丢在地上,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冰冷的木地板上。他肿胀如猪头的脸贴在血污未干的木板(之前我手上可能还是沾了一点楼下大厅的血),发出含糊不清的呻吟和啜泣,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说。”我坐在供台上,俯视着他,声音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老头浑身一激灵,顾不得脸上的剧痛和屈辱,挣扎着翻过身,勉强跪趴在地上,额头抵着地板,用那漏风的、肿胀的嘴,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是…是真的…供奉的…猴神…是真的…”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倒抽一口冷气,脸颊的疼痛让他话语破碎,“很多…很多年前…我…我那时…还是个…渔民…”

    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恐惧:

    “那天…在海边…晒渔网…海浪…冲上来…一个东西…我…好奇…走近看…天照大神啊…”老头的呼吸骤然急促,仿佛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是…是个猴子!穿着…破烂的…像是…铠甲的东西…浑身是伤…血…流了好多血…倒在…礁石缝里…昏死过去…”

    “猴子…穿铠甲?”我挑了挑眉,这形象倒是和下面那摔碎的塑像有点吻合,“你救了它?”

    “是…是…”老头的声音带着悔恨,“我…我那时…想起了…华夏的传说…齐天大圣…孙悟空…我以为…是神明显灵…降下祥瑞…就…就把他背回了…我的破屋子…给他…擦洗…包扎…”

    “然后呢?”

    “他…他很快就醒了…”老头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恐惧,“快得…不像话…而且…他…他竟然会说话!不是…不是我们的话…但…但他听我说了几句…就…就学会了!像喝水一样简单!”

    口吐人言,瞬间学会倭语?这至少是开了灵智的大妖级别,甚至更高。我心念微动。

    “我…我当时又惊又喜…刚想问他…是不是…齐天大圣…”老头说到这里,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他突然就动了!快得我看不清!一把就按住了我的头!他的爪子…像铁钳一样!然后…他…他对着我的头顶…张开了嘴!”

    老头剧烈地颤抖起来,仿佛那股被抽取的冰冷感再次降临:“吸…他在吸!我感觉…我的力气…我的热气…我的…我的命!都在被他吸走!我…我眼前发黑…意识…要没了…”

    “我…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老头的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挣扎,“我…我用尽力气…挤出声音…问他…‘齐天大圣…就是…这样的吗?’…”

    “结果呢?”

    “他…他听到‘齐天大圣’四个字…”老头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像…像被捅了一刀!眼睛…瞬间就红了!全是…暴怒和怨恨!他…他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提了起来!那力气…大得…我感觉…脖子…要断了…他…他想杀了我!”

    “哦?”这反应,有意思。对“齐天大圣”的名号如此敏感和憎恨?

    “但…但他最后…又把我…扔在了地上…”老头劫后余生般喘着气,“他…他说…能让我活着…还能…给我荣华富贵…给我…法力…教我法术…”

    “条件?”我冷冷地问。

    “条件…是…”老头的声音低了下去,充满了屈辱和无奈,“要…要把我的灵魂…献祭给他…还要…还要我…源源不断地…给他找…人…提供…精气…”

    典型的邪魔歪道。以灵魂和他人生命为代价的交易。

    “他…他怕我不信…或者…反悔…”老头继续道,声音带着恶心感,“他…他张开嘴…从喉咙里…呕出来…一块…黑色的…黏糊糊的…圆球…散发着…恶臭…逼我…吞下去…”

    “他说…那丹…蕴含他…一部分本源之力…能让我…长命…能让我…修炼…”

    “然后…他又…在我头顶…按了一下…说…下了禁制…不管我…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我…”

    “所以,”我总结道,“你吞了那颗恶心的丹,得了点微末法力,靠着吸食他人精气苟延残喘,还成立了这个‘神禺社’,表面上是供奉猴神,实际上就是个大型的‘精气’养殖场,专门供你和你的‘猴神’享用?那些所谓的信众教徒,就是被你们吸干的祭品?”

    “是…是…”老头不敢否认,只是卑微地磕着头,“大人…明鉴…”

    “等等,”我突然抓住一个关键点,“你刚才说,‘很多很多年前’?具体是多少年前?”

    老头愣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忆,肿胀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茫然,然后不确定地说:“…三…三百年前?我…我记不太清了…太久了…”

    “三百年前?!”我差点从供台上跳下来,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巨大的震惊瞬间冲垮了之前的戏谑和冷漠!

    三百年前?!

    明朝试炼结束时是明朝中期,我回到现代也不过不到两年。眼前这个被我扇成猪头、猥琐不堪的老头子,竟然是个活了三百多年的老怪物?!

    我下意识地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感觉自己有点失态。这冲击力,比刚才杀光楼下那群杂鱼还大。

    “你…你现在多少岁?”我盯着他,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探究。

    老头似乎也被我的反应惊到了,小心翼翼地说:“回…回大人…小老儿…如今…三百七十有七了…”

    三百七十七岁!

    我沉默了。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我的认知。一个靠邪法和吞噬凡人精气活了近四百年的老怪物,就藏在现代社会里,经营着一个邪教?这世界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还要污浊!

    我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撼,深吸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拉回眼前。这老东西活了这么久,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

    “好,三百七十七岁…”我语气恢复了冰冷,“那你告诉我,楼下那些所谓的红衣主教,像吉田信雄那种货色,看着都是现代人,年纪最多也就四五十岁。你一个快四百岁的老妖怪,他们难道不知道?”

    老头脸上肿胀的肌肉扯动了一下,似乎想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只显得更加扭曲丑陋:“回大人…他们…他们当然不知道小老儿的真实年纪…在他们眼里…小老儿只是…上一任教主的‘老师’或者‘顾问’…深居简出…至于那些‘红衣主教’…”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和残忍:

    “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什么主教…他们…只是小老儿…为猴神大人…精心圈养的…祭品罢了!”

    “祭品?”我眼神一凝。

    “是…祭品。”老头的声音带着一种扭曲的得意,“小老儿借着神禺社的教义…还有偶尔显露的‘神迹’法术…吸引凡人入教。普通的信众…给他们洗洗脑…定期举行‘祈福’仪式…其实…就是暗中吸取他们的精气…再掏空他们的家财…维持社团运转…”

    “但…凡人精气…驳杂稀薄…对猴神大人…作用不大…”老头舔了舔破裂流血的嘴唇,“猴神大人…需要的是…经过初步淬炼…蕴含一丝灵性的‘精气源’!”

    “所以…小老儿…会暗中观察…那些信众里…有没有…天生带点‘灵根’的…这种人…万中无一…但只要发现…”老头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小老儿就会提拔他们…给他们一个‘红衣主教’的虚名…教他们一些…粗浅的…能引动微末妖气的‘法术’…”

    “他们…以为自己得了神恩…一步登天…更加卖力地…为社团敛财…发展信众…同时…拼命地…按照小老儿给的‘功法’修炼…”老头发出嗬嗬的、如同夜枭般的笑声,“他们哪里知道…那所谓的‘功法’…根本不是在修炼…而是在…淬炼他们自己的身体和那点可怜的灵性!把他们…当成‘人药’…在慢慢‘炮制’!”

    “当他们的身体…被那妖气淬炼到…猴神大人满意的‘品质’…也就是…精气最旺盛…灵性最活跃的时候…”老头的声音变得阴森,“小老儿就会告诉他们…猴神大人要亲自召见他们…传授无上心法…助他们…‘飞升’…”

    “他们会…欣喜若狂…被带到…一个秘密的地方…然后…”老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弄晕…或者…直接献给…猴神大人…享用!”

    “至于那些普通信众…”老头嗤笑一声,“看到‘主教大人’被‘神使’接引‘飞升’…只会更加狂热!更加坚信教义!更加努力地‘修炼’…更加疯狂地…献上家财…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也能被选中…”

    “然后…小老儿…就又能…在源源不断的新信众里…寻找…新的…有灵根的‘祭品’了…”

    老头说完,卑微地趴伏在地上,仿佛在等待我的评判。房间内,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和浓烈的血腥味。

    好一个“可持续发展”的邪恶闭环!利用信仰、贪婪和对超凡的渴望,将人如同牲畜般豢养、筛选、炮制,最终献祭给一个所谓的“神”!这手段,比天庭那些“斩情绝性”的试炼,更加阴毒,更加令人作呕!

    我坐在高高的供台上,俯视着脚下这个活了近四百年、浑身沾满无辜者鲜血和怨念的老怪物,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这滩名为“教主”的烂泥。他肿胀的脸上,在讲述自己如何利用神禺社豢养“人药”、如何欺骗信众、如何献祭“红衣主教”给那所谓的猴神时,那浑浊的老眼里竟然闪烁着一丝……得意?一丝对自己精心设计、绵延数百年的毒计的骄傲?

    一股强烈的、纯粹的恶心感涌上心头。倒不是对那些被欺骗、被献祭的邪教徒有什么怜悯——他们大多也是咎由自取。纯粹是看不惯这老东西在自己一手制造的尸山血海和滔天罪孽面前,居然还能流露出这种洋洋自得的丑陋嘴脸!

    我强压下抬手再给他几百个耳光的冲动。算了,他那张脸已经肿得像发酵过度的烂馒头,再打下去,我怕自己忍不住用上点法力,直接给他脑袋开瓢。为了晚上能顺利见到那所谓的“猴神”,还得留着他一口气。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冷硬如铁:

    “行了,你那点下三滥的勾当,听着都脏耳朵。现在,说点有用的。关于深海,你知道什么?那个‘真·海神’?”

    教主被我冰冷的语气刺得一哆嗦,眼中的得意瞬间消失,只剩下恐惧。他趴在地上,努力回忆:

    “深…深海…小老儿知道的…真不多…海神…是真的…很可怕…”

    他吞咽着口水,声音带着发自骨髓的畏惧:

    “是…是猴神大人…偶尔提起过…他说…他说他当年…就是在与那海神的争斗中…不敌…才受了重伤…被海浪冲到岸上…才…才被小老儿捡到的…他说…那海神…是真正的…深海霸主…是…是龙三角的…主宰…”

    “哦?”这信息很重要!那猴妖竟然和海神交过手,还被打成重伤?“然后呢?猴神现在在哪?他和海神什么关系?”

    “猴神大人…现在似乎…也是久居大海深处…具体在哪…小老儿…真的不知道…”教主连连摇头,“至于关系…猴神大人提起来…都是…都是咬牙切齿…充满恨意…但又…又很忌惮…似乎…似乎也受制于那海神…或者…有什么约定?小老儿…地位卑微…实在…不敢多问…”

    久居深海?和真海神有仇怨甚至可能受制?这猴妖的身份和立场,越来越耐人寻味了。

    我点点头,继续追问关键信息:“下一次猴神真身降临,是什么时候?”

    “就…就是明天…”教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准确说…现在已是凌晨…猴神大人…会在今夜…子时前后…降临于此…”

    “哦?今夜?”我眼睛微眯,“他这次来,是提走你积攒的信众精气?还是要来享用你准备好的‘祭品’?”

    “都…都有…”教主的声音更低了,“这次…这次准备的祭品…就是…就是红衣主教…吉田信雄…他的身体…已经被淬炼得差不多了…精气也…也积攒了三个月的量…”

    “呵呵呵…”我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血腥弥漫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那可真是不巧了。”

    教主茫然地抬起头,肿胀的眼睛里充满不解。

    “吉田信雄啊…”我笑容带着一丝残忍的快意,“刚刚在楼下,已经被我‘形神俱灭’了。顺便说一句…”我指了指楼下大厅的方向,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你那些在一楼忠心耿耿、想替你报仇的信徒们,也都被我顺手‘清理’干净了。一个没留。”

    “什…什么?!”教主如同被雷击中,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血色尽褪(虽然本来就被打肿了),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和绝望,“全…全死了?!那…那精气…祭品…都没了?!猴神大人…猴神大人会…会发怒的!他会…他会杀了我的!完了…全完了!”他语无伦次,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猴神撕碎的景象。

    “哈哈哈哈哈!”看着他这副末日降临、吓得魂飞魄散的模样,我更是捧腹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猴神发怒?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而且…”

    我笑声一收,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刀,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狂傲:

    “今晚猴神来的时候,我正好要找他好好‘聊聊’,‘扯扯皮’。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发怒呢!”

    教主被我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杀意和自信震慑住了,呆愣地看着我,一时忘了恐惧。

    “好了,”我话锋一转,问出最后一个,也是对我而言至关重要的地点问题,“你当初,是在哪里捡到那个猴子的?具体地点!”

    “是…是海边…”教主下意识地回答,“一个叫…海见町的小渔村…就在…”

    “海见町?!”我猛地打断他,声音不受控制地拔高,甚至带上了一丝我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所说的海见町…是不是在房总半岛?千叶县靠海的一个小渔村?!”

    教主被我剧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茫然地点点头:“是…是的…大人…您…您知道那里?”

    “你…”我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你就是海见町的人?!”

    “是…是啊…”教主更加茫然了,不明白我为何如此激动,“小老儿…祖祖辈辈…都是海见町的渔民…”

    海见町!房总半岛!千叶县!

    所有的线索,瞬间在我脑海中串联、碰撞、炸响!

    小野葵!松本婆婆!童男童女的献祭!被撕碎的父母!衣冠冢!爷爷的忏悔与半截残尸!

    一股冰冷彻骨、又夹杂着焚天之怒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几乎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压制住立刻将这老东西挫骨扬灰的冲动!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却冷得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那…海见町的献祭传统…那些献祭给‘海神’的少女…还有…每隔甲子献祭的童男童女…你…知道多少?”

    教主听到“献祭传统”和“童男童女”,身体猛地一僵!他肿胀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最后一点人色,眼神躲闪,嘴唇哆嗦着,支支吾吾,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嗯?!”我眼神一厉,根本懒得废话,屈指一弹!

    “嗤——!”

    一道细微却凌厉的法力,如同钢针般刺入他肩胛骨!

    “啊——!”教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崩溃!

    “说!”我低喝,如同死神的宣判。

    “我说!我说!”教主涕泪横流,痛得满地打滚,“献祭少女…是…是长期有的习俗…主要是给官府看…展示村里管事的威严…当然…献祭的少女…最后…最后也是死于大海…但不是…不是真海神吃的…是…是海坊主!大多数村民…不知道海坊主…只知道…献祭给‘海神’了…”

    “至于…至于献祭给海神的…童男童女…”他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终于说出了那个足以点燃我所有怒火的真相:

    “其实…其实不是献祭给…那个真海神…而是…而是献祭给…居住在海里的…猴神大人!是…是猴神大人…需要…需要幼童纯净的精气…来…来疗伤和恢复!这个传统…是…是猴神大人授意…小老儿…小老儿回到海见町…暗中…暗中推动的…”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我脑中炸开!

    真相!残酷到令人窒息的真相!

    小野葵被抽中献祭!她的父母搏命反抗导致替死只留衣冠冢!!她目睹奶奶残尸失忆!还有海见町那循环往复的甲子悲剧!

    一切的源头!一切的罪魁祸首!

    不是那虚无缥缈、深不可测的“真·海神”!

    而是眼前这个卑劣的老东西!和他供奉的那个该死的猴妖!

    是他们!为了满足那猴妖疗伤恢复的贪婪需求!为了延续这老东西罪恶的生命!一手炮制了海见町持续数百年的血腥献祭!制造了无数像小野葵家族那样的惨剧!

    滔天的怒火在我胸腔里燃烧,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焚毁!我握紧的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咯咯”的爆响,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我死死盯着地上这个如同蛆虫般蠕动哀嚎的老怪物,杀意如同实质般在房间内弥漫!

    但我不能现在杀他!至少…不能让他死得这么痛快!更重要的是…今晚!那个猴妖!他才是真正的元凶!

    我强行压下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和怒火,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克制而微微抽搐。我缓缓松开拳头,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再开口时,我的声音竟然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平静,甚至有一股疲惫。

    “原来…如此。”我语气平淡,仿佛刚才的滔天怒火从未存在过,“行了,我知道了。”

    我站起身,从供台上跳了下来,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我整理了一下衣襟,仿佛要掸掉什么不存在的灰尘。

    “现在已经是凌晨了,”我打了个哈欠,语气带着一丝困倦,“折腾了一晚上,我困得很。”

    我走到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的教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别想着跑。”我加重了语气,“猴神的祭品没了,精气也没了,你自己也说过,他给你下了禁制,跑到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你。要想不死…”

    我的嘴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那就只有一条路——听我的话,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等着。等我晚上睡醒了,自然会过来。到时候,我自会跟那猴神‘周旋’。你还有点用,暂时死不了。”

    我顿了顿,声音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但如果你想自己偷偷跑掉…呵,那正好。我懒得找你麻烦,自然有你的‘猴神大人’…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明白了吗?”

    教主听着我的话,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剧痛和绝望,逐渐变成了惊恐,然后是长久的沉默。显然,他也想通了这残酷的处境——跑是死路一条,留下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寄希望于眼前这个煞星真能对付猴神。

    他挣扎着,用尽力气抬起头,肿胀的眼睛里充满了哀求和不甘心的希冀:

    “大…大人…您…您真的…可以保住小老儿吗?”

    “当然。”我回答得斩钉截铁,脸上甚至还挤出一个堪称“和煦”的笑容,“我这人,最讲信用了。”

    看着他眼中因为这句“保证”而燃起的一丝微弱希望,我心中冷笑更甚。我蹲下身,凑近他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带着一丝纯粹的好奇(和极致的嘲讽)问道:

    “不过…我很好奇。你都活了快四百年了,荣华富贵也享受够了吧?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还没活够?不腻吗?”

    教主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用力地摇头,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对生命最原始的、贪婪的渴望:

    “不…不腻!小老儿…还没活够!还…还想活!求大人…垂怜!”

    “呵…”我轻笑一声,站起身,没再看他一眼,也懒得再说什么。

    对生命的贪婪,对存在的执着,哪怕是以如此肮脏和罪恶的方式延续…这就是人性最丑陋也最真实的底色之一。

    我转身,踩着满地的血污和木屑碎片,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充满血腥、罪恶和绝望的房间,离开了这栋如同魔窟般的“民俗文化研习会”。

    外面,天色依旧漆黑,但东方已经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鱼肚白。凌晨的冷风吹在脸上,带着海腥气和一丝凉意。

    我站在路边,随手拦下了一辆路过的出租车。

    我报出地址,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司机似乎闻到了我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透过后视镜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惊疑。我没理会,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车子在寂静的街道上行驶。我闭着眼,脑海中却翻腾着刚才得到的所有信息:三百七十年的老怪物、猴妖、真海神、海见町的献祭真相、小野葵的惨剧根源…还有,今夜即将降临的…始作俑者!

    愤怒、杀意、冰冷的算计…种种情绪交织。但当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时,我的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宿醉后的慵懒。

    付钱,下车,走进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电梯上行,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门,反锁。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城市边缘渐渐亮起的晨曦。

    “信用?”我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无声地扯了扯嘴角,眼神冰冷如刀,“今晚…会死很多‘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