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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咨询室 第270章 餐前准备

    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颊,也冲淡了身上残留的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看着镜中那张熟悉又带着点疲惫的脸,我长长吁了口气。昨夜的信息量太大,愤怒和杀意如同岩浆在心底翻涌,但此刻,需要的是平静。

    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倒头就睡。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让我几乎瞬间就沉入了无梦的黑暗。直到上午十点多,窗外的阳光已经相当刺眼,我才悠悠转醒。

    头痛消失了,酒意也散尽了,只剩下一种大战前奇异的清明。拿起床头的手机,直接拨通了林风的号码。

    “喂?老板?”林风的声音很快传来,带着一丝警惕。昨夜我独闯神禺社老巢,他肯定也一晚没睡好。

    “嗯,是我。带小葵上来一趟,我房间。一起吃个早饭。”我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随意。

    “明白。马上到。”

    挂了电话,我又拨通了酒店内线:“喂,送三份早餐上来,标准西式就好,嗯,对,送到我房间。”

    没过多久,门铃响了。门外站着林风和小野葵。小葵穿着一身简单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看起来精神还不错,只是眼底深处还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担忧。林风则是一身利落的休闲装,侧身让小葵先进来。

    “安如桑!”小葵看到我,眼睛亮了一下,快步走进来。

    “老板。”林风紧随其后,顺手关上了门。

    “坐吧,早餐马上到。”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和茶几。

    几乎是话音刚落,酒店服务生就推着餐车来了。精致的银质餐盖下,是煎蛋、培根、香肠、烤番茄、蘑菇、吐司和热咖啡牛奶。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三人落座,分好餐食。一时间,只有刀叉轻碰盘子的细微声响。

    小野葵小口吃着煎蛋,时不时偷偷看我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安如桑…昨天晚上…你…你没有打架受伤吧?”

    林风端着咖啡杯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我,眼神里也带着询问。他们都只知道我去了神禺社,具体发生了什么,还不清楚。

    我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身体往后一靠,摆出一个极其放松,甚至有点嘚瑟的姿势,眉毛一挑:

    “打架?受伤?”我嗤笑一声,语气瞬间变得极其夸张,“开什么玩笑!就那些臭鱼烂虾,也配让我受伤?”

    我开始眉飞色舞地“吹嘘”起来,完全无视了林风那“又在忽悠小姑娘”的眼神:

    “你是不知道啊小葵,昨天晚上那场面!那叫一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我单枪匹马,深入龙潭虎穴!那个什么狗屁神禺社,几百号人围着我,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刀枪棍棒,嘴里喊着什么‘八嘎’‘杀了你’…”

    我比划着,唾沫星子都快飞出来了:

    “结果呢?我一抬手,‘啪’!一巴掌扇飞一个!再一跺脚,‘轰’!踹飞一片!那家伙,就跟拍苍蝇似的!什么红衣主教?在我面前就是只瑟瑟发抖的小鹌鹑!被我拎着脖子,让他往东不敢往西!最后嘛…”我故意拖长了音调,看着小葵紧张又期待的表情,“我就跟他们的‘教主’——一个活了三百多岁的老怪物,亲切友好地‘交流’了一下人生理想,顺便打听到了点有用的消息。完事儿了,我拍拍屁股,毫发无伤,潇潇洒洒地就回来了!怎么样?厉害吧?”

    我吹得天花乱坠,漏洞百出(比如几百号人),但语气极其自信,表情极其欠揍。

    小野葵先是听得目瞪口呆,小嘴微张,然后看着我这副“吹牛不上税”的夸张模样,终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如同清晨带着露珠的花朵绽放,驱散了她眼底最后那点阴霾,明媚得晃眼。

    “安如桑…你又吹牛…”她笑着,声音清脆,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和嗔怪。

    看着她终于慢慢走出爷爷离世的巨大阴影,不再像之前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而是能这样轻松地笑出来,我的心里也像是被温暖的阳光填满,一种难以言喻的舒畅感油然而生。

    “这怎么能叫吹牛呢?这叫实力!”我一本正经地反驳,然后语气放缓,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所以,小葵,别担心任何事。天塌下来,有我顶着。这两天,你暂时别去学校了,就在酒店好好待着。”我看向林风,“林风,安排人,随时保护小葵安全。”

    林风放下咖啡杯,正色点头:“明白,老板。放心。”他当然明白我指的是什么——今晚与猴神的对决,以及背后可能牵扯出的深海风暴。小葵是核心关联人物,必须绝对安全。

    小野葵听到“保护”,笑容敛去了一些,有些不安地问:“是因为…酒店那个少东家的事情…还没结束吗?”

    “别胡思乱想。”我打断她,语气轻松,“一点小尾巴,很快就能处理干净。让你住酒店,是让你安心休养几天,顺便…”我话锋一转,带上了点恶趣味,“把落下的功课补回来!”

    “啊?”小葵一愣。

    “啊什么啊?”我拿起一片吐司,慢悠悠地抹着黄油,“你以为我没想到?这段时间又是照顾你爷爷,又是拼命做兼职,又是处理丧事…你的学习进度肯定拉下了不少吧?京都大学的高材生,课业可不能荒废!”

    我指了指她面前的盘子:“赶紧吃完。林风已经安排好了,待会儿会有专门的私人教师上来,把你大学里的课本笔记也都带来了。你就乖乖在自己房间里,给我好好听老师补课!”

    小野葵看着我,小嘴微微嘟起,带着点不情愿,又有点被管教的委屈,眼神却亮晶晶的,像只被主人安排了任务的小猫。

    我被她这模样逗乐了,恶趣味更浓,忍不住伸出手,在她柔顺的头发上用力揉了揉,把她发型都揉乱了:“给我认真点!我可是随时要检查学习情况的!要是哪里没学会…”我故意板起脸,做出凶恶状,“我可是要打手心的!”

    这话刚说完,我自己都愣住了。

    检查学习情况?打手心?

    我一个连正经好大学都没上过,当年挤破天也就混了个末流本科毕业的家伙,现在居然大言不惭地说要检查眼前这个凭真本事考进京都大学的高材生的课业?!

    一股强烈的羞耻感瞬间涌上心头!我自认现在脸皮已经厚如城墙,但此刻还是感觉脸颊“腾”地一下烧了起来,火辣辣的!

    小野葵被我揉得有点懵,正抬手整理头发,忽然看到我脸红了,大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不解:“安如桑?你的脸…怎么突然这么红?很热吗?”

    我:“……”

    这让我怎么回答?!难道说是因为吹牛吹破功了羞的?

    正在我尴尬得脚趾抠地,想着怎么糊弄过去的时候,旁边一直默默喝粥的林风,似乎实在憋不住了。

    “噗——咳咳咳咳!!”

    他猛地低头,一口粥直接喷在了面前的餐盘里,呛得剧烈咳嗽起来,脸都咳红了,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憋笑憋的。

    “林!风!”我满头黑线,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林风一边咳嗽一边摆手,示意自己不是故意的,但那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看着这一大一小——一个满脸通红尴尬得要死,一个一脸无辜好奇宝宝,还有一个咳得惊天动地明显在嘲笑我的——我只觉得脑门儿突突地疼。

    “行了行了!”我没好气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紧吃!吃完林风你带小葵下去!把老师安排好了!看着你们俩我就脑仁疼!赶紧走!我要静静!”

    小野葵看着我这副窘迫又气急败坏的样子,虽然不明所以,但似乎觉得很有趣,嘴角又忍不住弯了起来。林风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也忍着笑,赶紧应声:“是,老板!马上带小野小姐下去‘好好学习’!”

    这顿鸡飞狗跳(主要是我的内心戏)的早餐,终于在一片尴尬、好奇和憋笑的诡异气氛中结束了。看着林风带着一步三回头、眼中带着促狭笑意的小野葵离开房间,我重重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捂住了脸。

    “妈的…丢人丢大了…”

    脸上的尴尬潮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战前的冷静与思索。我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渐渐苏醒的城市。

    今晚。

    神禺社老巢的血腥气仿佛还萦绕在鼻尖,那教主肿胀如猪头、涕泪横流的模样和老怪物活了三百七十多年的震撼信息在脑海中交织。但此刻,最需要掂量的,是今夜即将降临的“猴神”。

    它自称曾与“真·海神”争斗不敌重伤,被渔民所救。它需要吞噬童男童女纯净精气和经过初步淬炼的“红衣主教”来恢复。它盘踞深海,却通过一个傀儡邪教,在人间延续了数百年血腥的献祭,制造了海见町的悲剧和小野葵的伤痛……

    愤怒在心底翻涌,但理智告诉我,需要评估对手。

    我摩挲着下巴,眼神锐利。

    “还在靠吃人、吸食精气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恢复……”我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手段如此低级,说明它现在的状态,绝不可能高到哪里去!”

    这个判断并非凭空而来。我的修行之路,从许仙的那本书开始,吞噬妖力、愿力、神使能量,一路走到如今金丹境界。齐天那猴子,被西天算计封佛牢笼,花果山被血洗,一身通天修为被削得七七八八,但他恢复靠的是找回金箍棒碎片,吸收的是天地灵气和本源之力,何曾听过他靠吃人恢复?黑疫使那秃驴,身为西天弃子,寂灭莲华枯寂本源,逼格高得不行,他需要的是愿力香火或者更高级的能量源,凡人的精气对他来说恐怕连塞牙缝都不够。

    即便是当初那个新晋天庭代言人虞小曼,她搞“通幽阁”吸收信众精气,最终目的也是想炼制类似万魂幡这种邪道法宝,走的是量变引起质变的歪路。纯粹的吸食精气,对于真正踏上修行高阶的存在,作用微乎其微,甚至可能污浊自身。

    “这所谓的‘猴神’,几百年了,还在玩吸食凡人精气的把戏……哼。”我嗤笑一声,眼神中的最后一丝凝重也彻底消散,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一种猎人锁定猎物的笃定,“说明它要么伤重到本源枯竭,只能靠这种低效手段苟延残喘;要么就是本身层次就不够高,上限也就那样了。”

    “收拾它,我一个人,足够了!”

    想通了这一层,压在心头最后一点关于对手实力的顾虑烟消云散。今晚,不是鏖战,而是复仇!不是为海见町数百年的冤魂,而是为小野葵自小承受的痛苦,讨一个血债血偿!

    心情瞬间轻松不少。但轻松之后,另一个“大麻烦”立刻浮上心头——苏雅!

    掐指一算,今天是来倭国的第五天了!按照当时出发前的承诺,也就是今天白天过后,就是约定的返程之日!

    可我今晚要去收拾猴神,明天?猴神是今晚子时降临,打完架怎么也得后半夜了,收拾残局、审问(如果还有活口)、处理后续……明天白天肯定走不了!至少还得再拖两天!

    “靠!”我忍不住低骂一声。出发前可是拍着胸脯跟苏雅保证“最多五天搞定”的!现在不仅超时,还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发过……这回去怕不是要跪搓衣板?

    想到苏雅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我就有点头皮发麻。得赶紧想个理由糊弄过去!还得是那种让她虽然怀疑但不好深究的理由!

    我在房间里踱步,抓耳挠腮。牙疼?太老套。水土不服?修仙者说这个太假。处理黑帮纠纷后续?不行,苏雅知道林风的能力,一般黑帮用不了这么久……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她既心疼又不好多问?

    “智齿!对!智齿发炎!”我一拍大腿,灵感突现,“就说智齿发炎,痛不欲生,必须马上拔掉!拔了牙不能马上坐飞机,会引发什么干槽症之类的……合情合理!对,就这么办!”

    虽然这个借口蹩脚得我自己都想笑——堂堂金丹修士,肉身强悍,居然被一颗智齿撂倒了?但……好像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墨迹了半天,眼看快到中午,再不打电话苏雅该起疑了。我心一横,拿起手机,拨通了苏雅的视频通话。

    响了几声,接通了。屏幕上出现了苏雅那张清丽的脸,背景是考古所的办公室,她似乎刚放下手中的资料,眉头微蹙。

    “喂?李大忙人?终于想起你还有个女朋友了?”苏雅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但眼神锐利得像小刀子,“五天!整整五天!一条消息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被倭国的狐狸精拐跑了呢!说,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坏事去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立刻堆起十二万分的谄媚笑容,甜言蜜语不要钱地往外倒:

    “哎哟我的姑奶奶!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心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你啊!倭国这破地方,哪有我家苏雅一根头发丝好看?我这不是……唉,一言难尽啊!”

    我故意装出痛苦的表情,龇牙咧嘴:“雅雅,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遭老罪了!疼死我了!”

    “疼?怎么了?”苏雅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眼神里的审视变成了关切。

    “智齿!右边下面那颗智齿!不知道是不是水土不服,突然就发炎了!”我捂着腮帮子,表情夸张,“肿得老高!疼得我晚上根本睡不着觉!吃嘛嘛不香!喝水都疼!感觉半边脑袋都要炸了!你看我这黑眼圈!”我把脸凑近屏幕,指着并不存在的黑眼圈。

    “这么严重?去医院看了吗?”苏雅追问。

    “看了看了!今天早上去的!医生说必须马上拔掉!不然会引发更严重的感染,搞不好脸都要肿成猪头,还会发烧,疼得生不如死!”我继续添油加醋,“我下午就去拔!医生说拔完最好观察两天,不能马上坐飞机,气压变化容易导致伤口出血或者那个什么……干槽症?听着就很吓人!所以……亲爱的,我可能……还得在这边多待两天……”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苏雅的表情。

    苏雅秀眉微蹙,眼神里充满了怀疑:“拔了牙不能坐飞机?还有这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还有……”她突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戏谑,“李大修士,李大老板!您现在好歹也是个大拿了吧?翻江倒海,弑神灭佛都可尝试,怎么区区一颗牙齿的疼痛都解决不了?还要去拔牙?您这‘掀了这天’的豪言壮语,听起来水分很大啊?说大话不知羞!”

    “呃……”我被噎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这娘们儿,思维也太敏锐了!我赶紧插科打诨,试图蒙混过关:

    “哎哟喂!雅雅!这修仙归修仙,肉身归肉身嘛!再强的肉身,也架不住牙齿这种精密‘零件’出问题啊!这就跟……跟再厉害的电脑,cpU风扇坏了也得修一个道理!术业有专攻!拔牙还得靠专业牙医!再说了,我这不是怕自己乱用法力,一个控制不好,把整排牙都震掉了,那多难看啊!对吧?”

    我干笑着,强行解释:“至于飞机……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安全第一!安全第一!我可不想带着个血窟窿在天上飞!乖啦,就两天!拔完牙恢复一下,我立马飞回去见你!”

    苏雅盯着屏幕里的我,眼神在我脸上来回扫视,看得我心底发毛。半晌,她才哼了一声:“油嘴滑舌!我看你就是乐不思蜀!行吧行吧,身体要紧,多待两天就多待两天吧。记得拔完牙别吃辣的,别用吸管……”

    呼……我心中暗松一口气,赶紧转移话题:“知道啦知道啦!对了,猴哥和秃驴…哦不,大师,他们这几天在干嘛?没给我惹祸吧?”

    “猴哥?整天抱着那石碑研究,神神叨叨的,说什么‘归墟之眼’可能有线索。黑疫使倒是安静,在密室打坐,指导我修炼符箓,说等你回来有重要修炼之法跟你商量。”苏雅简单说了下情况。

    我又厚着脸皮跟她腻歪了好一会儿,说了无数肉麻话,才在她“好了好了,肉麻死了,赶紧去拔你的牙吧!”的娇嗔中,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我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长长吁了口气。

    “妈的……这娘们儿,现在是越来越精,越来越难骗了……”我喃喃自语,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丝无奈又宠溺的弧度。虽然撒谎很累,但想到电话那头的人,心里还是暖暖的。

    好了,最后的“家庭作业”也糊弄完了。现在,就等着夜幕降临,去会一会那位“猴神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