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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让政哥开着挂打天下 第596章 社会性死亡

    当南阳郡的事情彻底在楚国国内传开时,已经过去了十天。

    十天。

    一个消息居然能传遍上千里的楚国大地,让八成以上的城池中都有人谈论这件事,这在通讯完全靠走的时代,简直是神奇。

    “昭懿这是想死了。”

    屈氏主宅里。

    屈量听着手下的回报,言简意赅的点评道。

    如此明目张胆的干,这是嫌秦国的刀来得不够快?

    “老爷!”

    门口,管家快速跑了进来:“报纸买回来了,您猜得没错,秦人果然在这一期报纸上写了这件事!”

    屈量接过报纸。

    一眼看过去,首页依旧是介绍秦国政策的,这一期的重点,是秦国正式开始动工建设第四座、第五座学宫的事,以及纸币发行到现在人们的反响——毫无意外,全是正面、且积极向上的……

    政治宣传嘛,可以理解。

    屈量翻了两面,才在第三面看到了针对此事的报道。

    【草鞋身为华夏族传统技艺,从始母女娲之时传承至今,但天下却依旧做不到人人一双……

    莫说布鞋,许多贫苦人家的孩子、老人都是光脚,哪怕是青壮,也只有在冬天、或者出门时才穿上草鞋。

    廷会提供了一组数据:

    至今为止,秦国百姓百户中只有十二户家中有布鞋,八十一户人家家中为草鞋,余下几户人家中甚至连草鞋都无法配齐。

    笔者很好奇,楚国朝廷眼中的百姓是有多好?居然连草鞋都绝迹、没人会要了?以至于手艺人都要哭诉生活困苦?

    ……

    对了,我们这还有一组数据。

    从楚国逃难而来的百姓中,一千人当中都只有十七人是穿着布鞋来的,七百多人都是穿着草鞋,其余的甚至连鞋都没有。

    也难怪楚国朝廷会如此,在他们眼中,原来穿着草鞋的都不是百姓啊……】

    看完了文章,屈量神情怪异。

    秦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正面回应那件事,只是拿出一些东西,似乎是让百姓自己想。

    而且观这文章,秦人把百姓的心思简直拿捏的死死的。

    楚国百姓看了看脚上的草鞋、或者光脚的孩子,又想到朝廷传出来的那件事,估计会觉得楚国朝廷这是以事实举动在无视他们吧?

    虽然以前也确实是的。

    可现在,秦人把这两件事联系了起来,百姓会怎么看?

    “呵呵,有趣。”

    屈量笑着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

    城外的一处庄园里。

    昭懿看着手中的报纸,脸色难看无比。

    这不对啊,按照正常的想法来说,秦人不应该否认吗?最少也得把手艺人那事和他们自己撇开,然后再指责自己倒打一耙啊!

    这些数据特么是哪来的?

    秦人难道还在接收入关的楚国逃难百姓时,顺便统计了他们的穿着?

    他们有病吧?

    “家主,不好了!”

    远处,一个族中后辈忽然跑来:“家中门客简圆纠集数十人逃离了客馆,还言及‘不为无良朝廷公卿做事’,现在国都百姓都在谈论此事,还说……”

    这个后辈纠结了一下,接着道:“南阳郡那事,就是您干的。”

    昭懿嘴角抽了抽。

    虽然大贵族之间都知道是他干的,可这事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啊,尤其是在这个百姓对其恨之入骨的时候……

    更关键的是,自家的那些门客,居然会在这个时候醒悟?

    特么以前帮我昭氏杀人放火时怎么不见你们这么讲大义?

    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不法之辈,居然如此装清高?

    秦人的细作,究竟渗透到了什么地方?

    “不好!”

    他忽然神情一紧:“国都中的传言,只专门提到了我昭氏?”

    “对,而且点名提到了您。”

    “快!快回城!”

    ……

    国都内,一些街道上。

    一些官吏开始到处宣讲,声明南阳郡之事是昭氏的昭懿一意孤行,并不代表朝廷态度。

    “三大家族在楚国数百年,你们就算不相信昭懿,也得相信他们祖上的荣誉吧?”

    对此,百姓什么话都没说。

    秦人没来之前,朝廷也没见有多么重视他们,更何况是那三大贵族……

    王宫里。

    匆忙赶来的昭懿正想怒气冲冲的质问负刍,为何要下那种命令,这不仅是要把昭氏推出去,更是要把他昭懿与朝廷做分割。

    就因为南阳郡的事?

    就因为百姓的态度?

    就因为秦人的反驳?

    这至于吗?

    楚国是他们的楚国,不是那帮平民的!

    大殿中,屈量和令尹景利都在场,还有一大堆重臣,几乎就是一场楚国大贵族会议。

    王座上的负刍不复当初的傀儡模样,神情严肃:“这个时候,很至于。”

    “上柱国可能还不知道,此事早已经朝着天下其他地方传播,而如今秦人的手段太过高明,报纸又是他们的东西,若再不想办法补救,恐怕朝廷和寡人会成为天下笑柄。”

    你成为笑柄关我屁事?

    朝廷成为笑柄关我昭氏什么事?

    当然,这两句话昭懿不敢明着说出来,那也太不要脸了。

    可他还是不服。

    “而且这是诸位大臣的决定,也包括上柱国手下的将军。”负刍接着说道。

    昭懿有些惊愕的看向其他人。

    但没有一个人否认,他们都沉默不语,和他同属昭氏的两个被他提拔上来的将领也默默低下了头。

    “家主,家族荣誉比个人重要,这还是您教我们的不是吗?”一个将军说道:“现在家中门客人心浮动,许多下人也人心惶惶,家族不仅是要靠我们,还是要靠更多的下人的。”

    靠那些下人?

    你听听,这是一个贵族、还是三大贵族之一的昭氏之人该说的话吗?

    这一刻,昭懿感觉自己不是在楚国的朝堂,而是在秦国的朝堂。

    自己面对的也不是这帮从楚国各大贵族出身的人,而是秦国的一群由那李缘提拔上来的平民官员……

    “传命!”

    负刍的声音将昭懿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剥夺昭懿所有官位、暂停薪俸,仅留爵位!”

    “爱卿回家去吧,寡人要和其他大臣议政了。”

    昭懿看着负刍,后者毫无惧色的与他对视着;当初你逼我当傀儡,现在你看我还有几分像从前?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是令尹景利作为官位最高之人,对着负刍行了一礼。

    这就是态度。

    “好!好得很!”昭懿咬牙切齿的看着这帮人:“如此讨好秦人和百姓,你们简直愧对祖上!”

    昭懿拂袖而去。

    紧接着,一道王命也和一道布告一起迅速传出宫。

    于是昭懿刚坐车回到自家的宅院门口,还没进去呢,就看到远处有许多百姓对着他所在的方向指指点点。

    他仔细一听,隐约能听到一些……兴许是对方故意说出来的话。

    “他就是那个恶毒昭氏的家主?”

    “嘘,朝廷不是说了吗?只是他个人恶毒而已。”

    “可我怎么听说,以前朝廷对我们不好都是昭氏不愿意呢?”

    “别听说了,大王布告都说了是这人一意孤行,与昭氏无关,再谈这些搞不好昭氏真要抓你了。”

    “啧啧,看着确实不像好人啊!”

    “……”

    昭懿听着那些言语,心中的疑惑顿时开解。

    怪不得那些贵族会那么团结一心,这是要把我推出去,挽回楚国朝廷甚至是楚国贵族在百姓心中的印象啊!

    或许不仅是秦人的那篇文章,还有秦人私底下的联络和推动。

    或许这些贵族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

    但反正只是牺牲他一个,还有另外两大家族带头,试一试又有何不可呢?

    想到这,他惨然一笑。

    人心如此,利益如此,他拦不住的……

    他理解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回到宅院里。

    他直接让家人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主宅。

    贵族之家,或者说所有大家族内,在面对家族荣誉时都是无比现实的。

    为了家族存亡,他们可以在乱世派出许多子弟几头下注,自然也可以在没有危机时,首要注重颜面和利益。

    而很显然,一个在百姓那风评彻底变成恶人的家伙,是绝对当不了家主的。

    之前负刍之所以没有直接革除自己的爵位,恐怕是在等昭氏自己内部的处理吧,只要自己被剥夺爵位了,那自己的爵位也会被取消。

    划清界限,昭氏才能继续保持形象。

    可……

    “事情不该是这样的!”昭懿愤怒道:“楚国什么时候要如此看重那帮平民了?”

    就算是秦人威胁,各大家族为了面子,可也不至于这么对自己吧?

    ……

    “不对,你不能这么画。”

    报社里。

    李缘正指点着画师作画,为下一期的报纸插画做指示。

    面前,是几个衣衫褴褛的平民,他们正一脸不知所措的站在一个身穿楚国官服的人面前,而后者凶神恶煞的。

    画师面前的木板上,一张素描画几乎完美的将面前这一幕复刻了出来,到时候登报,则会变成简笔画的形式。

    这画技得到了报社所有人的满意,但李缘觉得还不够意思。

    “这个官员的身影,要比这几个平民的高大。”

    “官员要大腹便便的,平民要身材消瘦。”

    “还有,虽然这些人当中没有小孩,但你可以画上去嘛,甚至画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都行。”

    “而且表情上,官员要多凶恶有多凶恶,甚至可以张开大嘴,空中还有一些唾沫星子。”

    “平民的表情可以不拘泥于他们表现出来的不知所措,可以有彷徨、惊恐、害怕、流泪、大哭等等,比如老者一脸惊恐,中年人很是害怕,妇人在流泪,孩童在大哭,或者一副想哭却不敢哭的可怜样。”

    “你要知道,楚国平民面对那些贵族的欺压可是很凄惨的,你这样完全没有展示出他们的生活……”

    画师静静地听着,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大受震撼!

    居然还可以如此……扭曲原画?

    “除了人物之外,画面里还可以有一些其他元素嘛,比如官员身后的背景里是豪宅,而他们所处的场景是街道,街道另一侧平民这边则是残垣断壁,还可以有一块小牌子,比如谁谁的家母之墓,这样百姓会怎么想?”

    画师真的想了一下。

    估计会以为是那个官员要强行逼迫一家人离开,甚至不惜毁坏对方的祖坟?

    “国师,这样真的好吗?”他弱弱的问了句。

    李缘眉头一皱:“你这样是在解救更多的楚国百姓,怎么能不算好呢?这可是无量功德呀!”

    画师总觉得国师是在诡辩,但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当按照国师要求画出了第二幅画后,李缘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这画才有那些外媒的意思了。

    “不错,你很聪明。”

    “国师谬赞了。”

    “来,我再教你一些画画的技术。”

    画师一开始还虚心求教,但听着听着表情就不对劲了。

    什么一个没有威胁的场面,可以从另一个角度去画,再隐去一些信息,以让观看者感觉到一种针对的意思。

    还有明明是两个人平等交谈的场面,可以截取一方笑容、一方冷漠的时候画下来,好让看客们以为两人之间不平等或者有矛盾。

    还可以从不同的视角去画一些东西、达到让体积大者看上去很小;以及明明是没有威胁的场面,可以把色调或者风格调暗一些,看上去有暗黑风或者杀气的感觉……

    画师很想问一句,国师你这些歪门邪道都是哪学来的?

    李缘说完了后世一些媒体的艺术,看到对方眼神震惊,李缘觉得他应该是在惊叹……吧?

    离开报社时,李缘接到了楚国传来的最新消息。

    昭懿失去了所有地位和权力,被昭氏赶回封地的老家养老了,对外则称已经被大王关押。

    这不就是纸面服刑吗?

    原来不是后来者创的啊……

    “国师,那些贵族都派来了人,已经到达了商行总部,他们看来等不及了。”张苍汇报了一句:“您说得没错,只要有足够利益,让他们卖国都行。”

    李缘其实也没给出什么,只不过是把亚欧大陆的地图、和秦国已经打通的商道范围透露了一下,并且给出第一批去西亚的名额,还说了下秦国打算从西南方向开一条海上商道的想法。

    至于别的?

    那些人会自己脑补的。

    而且主要是,干掉昭懿,对他们自己的形象也有利,毕竟这几天他们被秦国骂得已经足够惨了。

    “对了。”

    李缘好像想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