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旬老太守侯门,杖打糊涂忤逆儿 番外2猜忌

    皇城慈安殿内,太后陆凤清斜倚在凤座上,指尖轻抚着一串翡翠佛珠,目光却落在殿外飘落的梧桐叶上。

    “皇上驾到——”

    随着太监尖细的通报声,李隆泽大步踏入内殿。

    他身着明黄常服,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龙纹玉佩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殿内投下细碎的光影。

    “儿子给母后请安。”李隆泽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疲惫。

    太后抬了抬手,示意宫人退下。

    待殿门轻轻合上,她才缓缓开口:“皇帝这几日忙于朝政,哀家这里倒是来得少了。”

    李隆泽在太后下首的紫檀圈椅上坐下,接过宫女奉上的茶盏又挥手令其退下。

    “西北军报不断,儿子实在抽不开身。”他啜了一口茶,眉头微蹙,“今日来,是有件事想与母后商议。”

    太后手中佛珠一顿:“可是关于兴远侯府?”

    “母后明鉴。”

    李隆泽放下茶盏,指尖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薛元初从边关立功归来,儿子当日革了他的世子之位,如今……”

    “皇帝是觉得该恢复他的爵位?”太后目光微闪,翡翠佛珠在指间转得更快了些。

    李隆泽轻叹一声:“薛元初确实立下军功,又主动交出兵权以示忠诚。若不加以安抚,恐寒了边关将士的心。”

    殿内一时寂静,太后想起那年冬日,她命人将绝子药掺入姜书秀的补药中时,手也是这般冰凉。

    “皇帝自己安排便是。”

    太后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哀家老了,也不想朝堂不宁。”

    李隆泽敏锐地察觉到太后的异常:“母后可是身体不适?”

    太后摇摇头,将佛珠攥得更紧了些:“只是想起薛家那孩子刚得了麟儿,哀家这心里……”她顿了顿,终究没能说下去。

    “母后不必忧心。”

    李隆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薛元初识时务,一回京就交出了兵权。至于那个努尔哈都,如今住在京郊别院,倒也安分。”

    听到西戎王子的名字,太后神色一凛:“此人终究是个隐患。皇帝打算如何处置?”

    李隆泽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一株将枯的牡丹:“西戎老王病重,诸子争位。若能与努尔哈都达成盟约,许他回西戎为王,与我大雍永不开战……”

    “皇帝!”太后突然提高声音,“你可知那努尔哈都与薛家小女儿……”

    “儿子知道。”李隆泽转身,嘴角噙着一丝莫测的笑意,“正因如此,才更要谨慎。”

    太后凝视着儿子,忽然觉得眼前这个身着龙袍的帝王陌生起来。

    她想起多年前先帝还在时,兴远侯老侯爷薛勇淮是如何在猎场上一箭救下年幼的李隆泽。

    那时鲜血染红了秋草,薛勇淮的臂膀为太子挡下了致命一击。

    李隆泽的声音将太后从回忆中拉回:“母后,儿子看得出来,您对兴远侯府有所嫌隙,但从未想过侯府覆灭。”

    太后闭了闭眼,如同她无法言说的愧疚。

    “皇帝既已明白,又何必再问哀家。”

    李隆泽点头:“儿子只是希望母后明白,有些事,不得不为。”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太监小心翼翼的禀报:“启禀皇上,司礼监陈锦求见,说有既是承报。”

    李隆泽眉头一皱:“宣。”

    不多时,陈锦疾步进殿,蟒袍下摆因快步行走而微微掀起。

    他跪下行礼时,袖中滑出一卷绢帛,被皇帝敏锐地捕捉到。

    “陛下,临江王府长史颜伯熙从陕州发来密报。”

    陈锦双手呈上那卷绢帛,声音压得极低,“陕州三县交界处的私矿,已全部查明。”

    李隆泽接过绢帛的手指微微发紧。

    随着地图缓缓展开,标记的矿点竟有十七处之多,分布在人迹罕至的山谷中,每处都标注着产量与守卫人数。

    “好个李隆璟!”皇帝李隆泽突然将绢帛重重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先帝念在骨肉之情,饶过他父亲私铸兵器之罪,如今他竟变本加厉开采私矿!”

    太后陆凤清闻言,手中茶盏一晃,几滴茶水溅在凤袍上。她想起先帝晚年时,曾握着她的手说:\"凤清啊,朕这些兄弟子侄里,就数临江王一脉最不安分。\"

    陈锦保持着躬身的姿势:“颜伯熙暗中查访月余,这些私矿每日可产精铁千斤,皆走水路运往荆州。”

    “荆州?”李隆泽眼神骤然锐利,“临江王府在荆州可有别院?”

    “回陛下,临江王每年秋猎都会去荆州别院小住。”

    陈锦抬眼,与皇帝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恰好荆州卫所的军械库,去年曾报损耗过大。”

    殿内烛火忽地爆了个灯花,映得皇帝半边脸隐在阴影里。

    他手指沿着地图上的运输路线缓缓移动,最终停在标注“荆州”的朱砂印上。

    “北镇抚司现在能调动多少人手?”

    “精干黑骑二百,今夜即可出发。”

    太后突然轻咳一声:“皇帝,此事是否再查证一番?毕竟临江王是……”

    李隆泽打断她,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冷硬。

    “当年朕登基时,李隆璟就曾联络宗室拖延册封大典。如今私矿铁器直供荆州,他要做什么?打造兵器犒赏三军吗?”

    太后被这话噎住,翡翠佛珠在腕间晃了晃。

    她看着儿子阴沉的脸色,终于缓缓点头:“皇帝既已决断,哀家不再多言。只是颜伯熙此人可靠否?”

    陈锦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太后明鉴,颜伯熙是奴才安插进临江王府的暗桩。他老家父母兄妹的命,还捏在奴才手里。”

    窗外的暮色更深了,一阵风卷着残叶拍打窗棂。

    李隆泽走到御案前,提笔蘸墨,在黄绢上写下数行朱批。

    “令北镇抚司即刻查抄私矿,所有矿工押解进京审讯。”

    皇帝将手谕递给陈锦,陈锦躬身接过,蟒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还有!加派锦衣卫盯住临江王府。即日起,不许一只苍蝇飞出王府大门。”九五至尊冷冽开口道。

    “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