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录 第11章 她想活，我就要让她活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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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东方涣豁出一双后腿的安危也要疾疾奔到这所茅屋，是因为他晓得，堂兄朝思暮想的那个小姑娘，总算是要落世了。
东方濛初把这孩子的出生时辰问得仔细，就在今天夜里子时。
可谁知东方涣赶过来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就接到了另一个晴天大霹雳。
”那宋清珂怎么来了！“
东方涣以和狐狸久不相见为由，又把狐狸抱出门遛弯了。
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放下来，不等东方濛初再骂自己一次恶心，东方涣自己也蹲下，和狐狸几乎面对面，质问他。
狐狸抖了抖耳朵，说：”我也不知道啊。“
”她想怎样？“东方涣从没想过第一个找到这地方的人会是宋清珂。
狐狸的眼睛眯起来，”听她那意思是想把清珞杀了，让清珞直接回红泪山当她的猎狐人。其次嘛，就是等着我犯错误，穿了我的心，上瀛洲。“
”宋清珂要杀宋清珞？“东方涣干脆盘腿坐下，要好好盘算下这笔乱账，”宋清珞此番到人间事为了受罚，此生不知得有多苦。咱们不能违天道，但宋清珂却可以。眼下如果就能杀了这女娃，倒是替她免去不少苦楚，合算啊！“
就在东方涣一拍手掌，大呼出那声”合算啊“的同时，狐狸一爪子就拍他脸上了。好在狐狸念及多年情分，收了指甲，要不然东方涣可算是破相了。
”堂兄！你干嘛打我！“东方涣捂着脸，满腹的委屈。
”合算什么？“狐狸蹲坐在地上，拄着两只前爪，少有认真地看东方涣。
”借宋清珂之手，让阿珞姑娘少受苦，岂不合算？“东方涣觉得自己没错，底气很足。
”受什么苦？“狐狸不动声色，继续问。
”受人间至苦啊。“
”什么是人间至苦？“
东方涣被问住了，哽了半晌才说，”我又没在人间受过苦，我怎么知道。“
”好。“狐狸立起来，走近他，”你不知道什么是人间至苦，却为了让她免受其苦，便决定让一个人死。“
”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却知道那是苦，会让人痛，会灼人心，会挫人骨，会叫人生不如死，这还不够吗？“
“你痛过吗？”
“有啊，哪一次替你挨打不是疼得小魂都丢掉。”
“你灼过心吗？”
“……”
“你挫过骨吗？”
“……”
“你死过吗？”
“……”
”那你有什么资格，去定夺她的生死。“
”堂兄……“东方涣还是有些不服气，却找不出哪怕半条理由来反驳。
”涣涣，我最近总在想，清珞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狐狸眼睑低垂，悲伤却还是溢了出来。
”什么？“东方涣第一次看见狐狸这副神情，连话都问得有些颤抖。
”那日我们在梨花树下对饮，大风刮过，梨花雪落。她看着杯子里的一片残瓣，突然对我说，‘我觉得，我很像它。’
我不解其意，就说‘对，你们一样白，一样美。’
她却笑起来，就着花瓣一饮而尽杯中酒，说：‘很光鲜，却是死的。’“
“死、的？”东方涣毫无准备听了个故事，没听懂。
“涣涣，你说……猎狐人都是群什么人？”
“很讨厌的人啊……当然了，阿珞姑娘除外。”东方涣答得没毛病。
“说起来，他们能活五百年，这五百年里，能干什么？”狐狸摇了下尾巴。
“修炼，然后杀狐狸。”东方涣答得流利。
“还有呢？”
“没了吧，成天就只看见他们干这些。”
“人活得短，可他们能干什么？”
“那我哪儿说得上来？咱们下山的次数不少，可每次都能碰见稀奇事……”东方涣的脑子里闪现过无数个令他惊奇的画面，这些画面成千上万堆叠在他眼前，这就是人间，百态万象，无穷无极。
狐狸也不管东方涣懂没懂，径自先往回去的路上走了。
东方涣也不知道自己懂没懂，就是觉得一开始兄弟俩争论的话题已经不那么明晰了，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反驳欲了。
狐狸走在前面，悠悠开口道：“期初我也不明白清珞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为我受罚都不明白。可是在青牛小梅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却有点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东方涣急迫地问他。
路的尽头是如血残阳，狐狸一身如绸缎的白毛被浸出了不可思议的流光溢彩，狐狸停下来，回头，说：“清珞说，她想要活一次。我就要让她活一次。”
“那如果……”东方涣冒着被打被咬的危险，还是把最坏的可能性说了出来，“那如果实在是太苦了，苦得活不下去，怎么办？”
狐狸低着头，丢下一句话，“那我就亲自把她送回红泪山，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宋清珂动手。”
*****
这天子夜，小梅临产。
一切都很顺利，接生婆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头一胎生产这么顺利的，大人孩子都没遭罪，漂漂亮亮的一个小丫头，哭声震天响，身子骨好着呐。
狐狸和青牛东方涣一起等在屋外，狐狸竖着耳朵一动不动，就像是个标本。青牛和东方涣则是为了缓解紧张，把能聊的不能聊的话题都聊遍了。
哭声一出，青牛立刻去问，“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里面的人回话说：“好着呢！结结实实的一个小姑娘！”
狐狸仔细去看青牛的反应，只见青牛喜极而泣，一溜烟跑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跪下，把四里八方能想到的神仙挨个都谢了一遍。
还好，不是个重男轻女的蠢男人。狐狸心里暗自落了半颗心。
直到第三天清早，狐狸才第一次见到这家里的新成员。
毕竟狐狸是个畜生，任东方涣怎么暗示明示，青牛也不愿意让狐狸靠近一个刚刚出世的小娃娃，就怕一不小心填了肚子。
第三天清晨，还是小梅开口，青牛才许狐狸进了小梅坐月子的卧房。
娃娃躺在一个简陋却温馨的摇篮里，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大大，鼻子挺挺，怎么看怎么好看。狐狸小心翼翼凑上去，青牛手心里捏着一把汗，随时准备把失控的畜生打走。狐狸直到青牛紧张，刻意慢慢地靠近女娃，一点点，再一点点。
狐狸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女娃饱蚕般的小手爪。
东方濛初把这孩子的出生时辰问得仔细，就在今天夜里子时。
可谁知东方涣赶过来什么都还没准备好，就接到了另一个晴天大霹雳。
”那宋清珂怎么来了！“
东方涣以和狐狸久不相见为由，又把狐狸抱出门遛弯了。
找个四下无人的地方放下来，不等东方濛初再骂自己一次恶心，东方涣自己也蹲下，和狐狸几乎面对面，质问他。
狐狸抖了抖耳朵，说：”我也不知道啊。“
”她想怎样？“东方涣从没想过第一个找到这地方的人会是宋清珂。
狐狸的眼睛眯起来，”听她那意思是想把清珞杀了，让清珞直接回红泪山当她的猎狐人。其次嘛，就是等着我犯错误，穿了我的心，上瀛洲。“
”宋清珂要杀宋清珞？“东方涣干脆盘腿坐下，要好好盘算下这笔乱账，”宋清珞此番到人间事为了受罚，此生不知得有多苦。咱们不能违天道，但宋清珂却可以。眼下如果就能杀了这女娃，倒是替她免去不少苦楚，合算啊！“
就在东方涣一拍手掌，大呼出那声”合算啊“的同时，狐狸一爪子就拍他脸上了。好在狐狸念及多年情分，收了指甲，要不然东方涣可算是破相了。
”堂兄！你干嘛打我！“东方涣捂着脸，满腹的委屈。
”合算什么？“狐狸蹲坐在地上，拄着两只前爪，少有认真地看东方涣。
”借宋清珂之手，让阿珞姑娘少受苦，岂不合算？“东方涣觉得自己没错，底气很足。
”受什么苦？“狐狸不动声色，继续问。
”受人间至苦啊。“
”什么是人间至苦？“
东方涣被问住了，哽了半晌才说，”我又没在人间受过苦，我怎么知道。“
”好。“狐狸立起来，走近他，”你不知道什么是人间至苦，却为了让她免受其苦，便决定让一个人死。“
”对，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可我却知道那是苦，会让人痛，会灼人心，会挫人骨，会叫人生不如死，这还不够吗？“
“你痛过吗？”
“有啊，哪一次替你挨打不是疼得小魂都丢掉。”
“你灼过心吗？”
“……”
“你挫过骨吗？”
“……”
“你死过吗？”
“……”
”那你有什么资格，去定夺她的生死。“
”堂兄……“东方涣还是有些不服气，却找不出哪怕半条理由来反驳。
”涣涣，我最近总在想，清珞跟我说过的一句话。“狐狸眼睑低垂，悲伤却还是溢了出来。
”什么？“东方涣第一次看见狐狸这副神情，连话都问得有些颤抖。
”那日我们在梨花树下对饮，大风刮过，梨花雪落。她看着杯子里的一片残瓣，突然对我说，‘我觉得，我很像它。’
我不解其意，就说‘对，你们一样白，一样美。’
她却笑起来，就着花瓣一饮而尽杯中酒，说：‘很光鲜，却是死的。’“
“死、的？”东方涣毫无准备听了个故事，没听懂。
“涣涣，你说……猎狐人都是群什么人？”
“很讨厌的人啊……当然了，阿珞姑娘除外。”东方涣答得没毛病。
“说起来，他们能活五百年，这五百年里，能干什么？”狐狸摇了下尾巴。
“修炼，然后杀狐狸。”东方涣答得流利。
“还有呢？”
“没了吧，成天就只看见他们干这些。”
“人活得短，可他们能干什么？”
“那我哪儿说得上来？咱们下山的次数不少，可每次都能碰见稀奇事……”东方涣的脑子里闪现过无数个令他惊奇的画面，这些画面成千上万堆叠在他眼前，这就是人间，百态万象，无穷无极。
狐狸也不管东方涣懂没懂，径自先往回去的路上走了。
东方涣也不知道自己懂没懂，就是觉得一开始兄弟俩争论的话题已经不那么明晰了，他也没有那么强烈的反驳欲了。
狐狸走在前面，悠悠开口道：“期初我也不明白清珞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直到她为我受罚都不明白。可是在青牛小梅身边的这些日子，我却有点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东方涣急迫地问他。
路的尽头是如血残阳，狐狸一身如绸缎的白毛被浸出了不可思议的流光溢彩，狐狸停下来，回头，说：“清珞说，她想要活一次。我就要让她活一次。”
“那如果……”东方涣冒着被打被咬的危险，还是把最坏的可能性说了出来，“那如果实在是太苦了，苦得活不下去，怎么办？”
狐狸低着头，丢下一句话，“那我就亲自把她送回红泪山，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宋清珂动手。”
*****
这天子夜，小梅临产。
一切都很顺利，接生婆就没见过哪个女人头一胎生产这么顺利的，大人孩子都没遭罪，漂漂亮亮的一个小丫头，哭声震天响，身子骨好着呐。
狐狸和青牛东方涣一起等在屋外，狐狸竖着耳朵一动不动，就像是个标本。青牛和东方涣则是为了缓解紧张，把能聊的不能聊的话题都聊遍了。
哭声一出，青牛立刻去问，“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里面的人回话说：“好着呢！结结实实的一个小姑娘！”
狐狸仔细去看青牛的反应，只见青牛喜极而泣，一溜烟跑到院子里，扑通一声跪下，把四里八方能想到的神仙挨个都谢了一遍。
还好，不是个重男轻女的蠢男人。狐狸心里暗自落了半颗心。
直到第三天清早，狐狸才第一次见到这家里的新成员。
毕竟狐狸是个畜生，任东方涣怎么暗示明示，青牛也不愿意让狐狸靠近一个刚刚出世的小娃娃，就怕一不小心填了肚子。
第三天清晨，还是小梅开口，青牛才许狐狸进了小梅坐月子的卧房。
娃娃躺在一个简陋却温馨的摇篮里，小脸红扑扑的，眼睛大大，鼻子挺挺，怎么看怎么好看。狐狸小心翼翼凑上去，青牛手心里捏着一把汗，随时准备把失控的畜生打走。狐狸直到青牛紧张，刻意慢慢地靠近女娃，一点点，再一点点。
狐狸伸出粉色的舌头，舔了女娃饱蚕般的小手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