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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生录 第15章 木鸢乘霄

    东方濛初缄口不言的东西,就算是打破砂锅也问不出来。

    东方涣没有砂锅,也根本没那份野心去创造奇迹。

    出了客栈,堂兄弟二人就各自往各自的方向去了。东方涣怀里揣着幅画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文化人。

    ******

    东方涣回到红泪山,把画儿摊开在父亲东方甲面前,请父亲观赏。

    东方甲其实也就是个半瓶子醋,若说书画造诣谈不上有多少,就是能看出个好赖。

    这幅画一打开,东方甲知道:好!

    便问:“这幅画叫什么?”

    东方涣有备而来,“叫《木鸢乘霄》,是堂兄在人间认识的一个画家,没什么名气,但堂兄却很喜欢。”

    “哦?那定是世外高人了,叫什么?”东方甲也来了兴趣。

    东方涣指着落款处说:“喏,叫‘青悠’。但我估计不是真名,是专门用来画画的名字。”

    东方涣今天最高兴的事就是竟然想出了这么优秀的名字,当时带着画儿去刻章落款,毫不犹豫就沿用了今天的最高成就。

    东方甲盯着落款处看了会儿,“嗯”了一声,然后说:“看来世间全才难得,画儿是不错,这字……就有点差强人意了。”

    东方涣心里有些虚,这字,是找刻章的师父随便写的。

    好在东方甲也没再纠结,又开始了教训倒霉儿子的日常,“不错。你也该多学学你堂兄的长处,论书画的造诣,整个红泪山也找不出比他高的。你呢?一拿起笔除了作妖就是造孽。整日混迹在一起,没看你在这方面有点长进,尽学人家红尘厮混那一套了。”

    东方涣连连点头,一脸的痛心疾首,“父亲教训的是,我一定对着这幅画好好反省。”

    东方甲晓得自家儿子从来只有脸上的神情最负责任,所以根本不去看他,说:“好了,你把这幅画放到你堂兄房中去吧,也不知道你堂兄什么时候才能闭关回来。如今这族中……”

    东方涣如获大赦,抬起前脚刚想溜,听到这后半句,没忍住还是要关心下:“父亲,族中近来出什么事了吗?”

    东方甲沉吟了片刻,才说:“族中近来不太安宁,东方甲子孙稀薄,我想着,濛初若能早点回来,或许才能稳住根基。”

    东方涣看父亲的脸色很是疲倦,只是又不敢细问,怕问出了什么自己承担不了的问题来,只能选择逃避,“哦”了一声,又说告退,赶紧逃离了这个地方。

    ******

    东方涣是个不愿揽麻烦的,所有的问题但凡能逃避,都是一逃了之。

    只是自那日父亲东方甲与他草草说了点族中现状,再加上父亲那张日渐憔悴的面容,东方涣在家中一住就住了大半年。

    东方涣每次一动起去人间看堂兄和小青悠的念头,耳边就会响起父亲那句沉重的“濛初若能早点回来,或许才能稳住根基”,接着就像脚下生了根,再不敢轻易离开。

    东方涣自知论能耐修为算计头脑,自己没一样能比得上堂兄,可自己好歹是只金面狐狸,成日里跟着堂兄也受了不少指点,在整个狐族多少能算上数。自己留在家里,就算稳不住根基,好歹也能加把土。

    于是,东方涣只能百无聊赖,却又殚精竭虑地在家中熬着。

    这一日,正熬着。

    东方涣的门被一个不明物体“砰”一声撞开了。

    那东西手里拿着幅卷轴,哗啦一下就扔在东方涣的身上,“你给我起来!”

    东方涣本来是在闭目养神,恍一睁眼迷迷糊糊的,揉了两揉才看清来人,“堂妹?哦不,堂姐?”

    东方暗一脸凶神恶煞,把一张极好看的脸生生扭成了极惊悚,她冷着声音问自己这个怂包堂弟,“说吧,这幅画儿,从哪儿来的?”

    东方涣低头一看,躺在自己肚皮上的正是那幅《木鸢乘霄》,那套说辞条件反射般从脑子里蹦出来:“啊,这是堂兄昔日在人间跟一位高人求的画,后来堂兄要去闭关,临走前就把这件事情交代给我了。这画儿我都取回来好久了,堂姐怎么现在才看到?”

    东方暗把腰一叉,眯着眼睛瞧自己这个堂弟,“好你个东方涣,原来你扯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可知你之前骗过我多少回!”

    东方涣心下一沉,“堂姐,你这话从何说起呢?我怎么敢骗堂姐你呢?”

    “东方涣,你听好了。”东方暗寻了个干净地方坐下,腿一跷神色肃然,“这幅画绝不是那个什么‘青悠’画的,这是我堂兄的笔迹。堂兄的画,别说是画个人,就算画片草我也能认得。而且这幅画绝对是现画的,所以,别再拿你的那套鬼话糊弄我,你知道堂兄在哪儿,告诉我。”

    东方涣的瞎话只有一个,他编不出第二个来,只能死磕,“堂姐,我是真不知道。”

    东方暗敛了自己的凶神恶煞,叹了口气捡起东方涣身上的画,转而用一种平和而黯然的语气问他,“东方涣,你可知道堂兄的这幅《木鸢乘霄》,是何意?”

    东方涣摇摇头,再也不敢随便说话,生怕有说错什么。

    东方暗用青葱玉指抚摸画上的那个风筝,顺着风筝去有去寻别的东西,忽而开口,“东方涣,你看这风筝的风筝线在哪儿?”

    东方涣来了兴趣,把脸凑到画上去找,从风筝看到女孩儿,再从女孩儿看到风筝,虽然风筝在飞,女孩手里有放线器,可中间那根线怎么也找不到,东方涣摇摇头,“没看到线啊。”

    “没有线?”东方暗问他,

    “没有。”东方涣又确认了一遍,更加笃定了,“这堂兄是怎么回事,画风筝怎么一条线的痕迹也没有?难道是忘画了?”

    东方暗怅然笑了,“不是忘了。”

    “那是何意?”东方涣不解。

    “如果我猜得不错,堂兄是想做一件根本就不可能做成的事。”东方暗卷起画轴,复又去看东方涣,“所以,我一定要你带我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