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录 第28章 食同类，生吃人
东方涣声音低沉，把当日之事与东方濛初一一道来。
东方濛初默默听着，一双忽明忽暗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母亲空荡荡的左袖。
东方涣讲完了，房间里再没有了任何声音。东方暗手上始终忙碌着，一会儿去帮白岚盖好被褥，一会儿又去理母亲的衣襟。
东方濛初就在这样的寂静中沉吟了半晌，蓦然开口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东方涣哪里知道，只能去看白岚。
白岚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昨日刚修好的窗棂上，不言不语。
门外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东方濛初扭头去看，是百里留。
东方濛初即刻转身躬身作揖致谢，”当日之事，万分感激百里公子能及时赶到，救下家慈与舍弟。言谢太轻，日后在下一定结草衔环以报。“
百里留道：”东方兄言重了，当日还是因为小弟意气用事，才放跑了那恶人。此事没能处置周全，还望东方兄恕罪。“
言罢，百里留也作揖去还礼。脸上没有表情，也不晓得他是在内疚、哀伤还是愤恨。
东方濛初已经看出了母亲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转而去问百里留，”百里公子，当日伤害我母亲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百里留答：”那人我不认识，只是有些地方着实奇怪。其一，他能够局部化形，身子是人的，却可以片刻间把头化成狐狸，手上使着人形时的招数，嘴里却还能突出狐形时才能产生的气息；其二，若我没有看错，他的招数和东方兄是一样的，都是能在掌心造出狐火，无坚不摧。只是，他那狐火造成时十分诡异，透着厚厚的黑气，很是邪性。“
东方濛初仔细地听，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记下了，转而又走到白岚的榻边，轻声细语去问：”母亲，若我没有记错，吃过同类的狐狸才能能局部化形；而吃过活人的狐狸，便气有污秽，是吗？“
白岚蹙起眉，微微点了下头。
”母亲，此人，您认识吗？“东方濛初继续追问。
白岚犹疑了好久，还是开了口：”此人……我不认识。只是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他对我们一家的事情都十分熟悉，却断然不是红泪山上的。我猜测，他的年纪，大约是三四千岁的模样。“
”母亲觉得熟悉吗？莫非是母亲在青丘时认识的人？“东方暗在一旁猜了句。
白岚想起了自己在青丘时的那段悠悠岁月，”大抵是吧……只是那时我都还未成人形，一切记忆模糊得很，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根本都记不起来。“
百里留在一旁听着，忽而开口道：”我听家里的长辈说，青丘那次大难，旱了半年，庄稼颗粒无收，别得鸟兽也都吃得精光。于是青丘的有些地方，就发生了狐狸相食的惨事。故而我想，此人估计就是青丘的那些狐狸之一吧？“
东方濛初颔首道：”很有可能。“
白岚又说：”其实青丘里狐群芜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通常是各族有各族自己的规矩，各族按照自己的规矩管好自己的人。族群彼此之间大都不相干涉与往来。我年幼时听大婆婆说起，青丘有些极其不入流的族群，山上的飞鸟走兽吃得腻了，也会出青丘去人间抓人开荤。而青丘的狐狸原本是应天地之灵萃而生，脾性该当纯善。故而，吃过人的狐狸，体内就会生出一种浊气，时时干扰他们修行，从此便再难有什么大作为。“
东方濛初仔细听着，听出了母亲的一丝弦外之音：“可我依稀记得母亲说起过此人功力不浅，这功力绝不是那种为了开荤吃了人肉的人能修炼达到的高度，可眼下他的招数里却又确实沾了秽气，母亲的意思是？”
白岚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此人只可能是在练出了成就之后食的人肉。”
百里留摇着头表示不能理解，“好奇怪，怎么还会有这种自毁修为的人呢？”
东方涣也说：“是啊，能练出些成就的人，都是极其自制的人，不知这修炼一路都挡下过多少诱惑。怎么会练成之后反而禁不住诱惑去自毁道行？”
白岚一一听完了两个孩子的话，才说：“所以我总是觉得，此人定有古怪。所以，初儿、暗儿，我会设下俱焚阵来保护自己，今后你们的任务就是勤学苦练保护好自己。我不许你们去找这个人，更不许你们去招惹他，听明白了吗？”
“俱焚阵？！”
屋内的四位后辈皆是暗呼一声，谁也没想到白岚竟会用上这种办法。
“母亲，俱焚阵成阵凶险，阵成后更是无可挽回，母亲三思啊！”东方濛初在袖筒里暗暗握紧拳头，面容上却依旧勉力维持着平静，温和地劝说。
白岚却笑了，“初儿，我意已决，我也和暗儿、涣儿都说过了。如今我已是一个废人，摊着个玉面狐狸的肉身，实在是不幸中的不幸。你们都已长大成人，我不能总拴着你们保护我、照看我。可我又贪念着能多看你们几眼，故而总想苟活度日不愿以死永绝后患。初儿，俱焚阵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当的办法，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母亲，我求你快收回这打算吧，暗儿愿从今往后日日陪在您身边，好生修习，一定能保护好您……”东方暗擦着眼角，和哥哥一样千万分不赞同这一决定。
白岚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傻丫头，日日守在我这个废人身边，你是要难过死我吗？况且，母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们帮母亲去做。”
“母亲请讲，儿子一定做到。”东方濛初对自己的母亲、妹妹是满心无处安放的愧疚，如今母亲提出一个要求，他只想当下纵使千刀万剐也一定要完成。
百里留把每句话都听得真切，听着一家人把话都说到了这里，深知自己的在这儿已成了多余，便上前对白岚行礼告辞，“白夫人好生休息，这两日既然有东方兄陪在此处，小侄也就不来叨扰了，先行告辞，还望夫人保重。”
东方濛初默默听着，一双忽明忽暗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离开母亲空荡荡的左袖。
东方涣讲完了，房间里再没有了任何声音。东方暗手上始终忙碌着，一会儿去帮白岚盖好被褥，一会儿又去理母亲的衣襟。
东方濛初就在这样的寂静中沉吟了半晌，蓦然开口问道：“那人，究竟是谁？”
东方涣哪里知道，只能去看白岚。
白岚叹了口气，目光落在昨日刚修好的窗棂上，不言不语。
门外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东方濛初扭头去看，是百里留。
东方濛初即刻转身躬身作揖致谢，”当日之事，万分感激百里公子能及时赶到，救下家慈与舍弟。言谢太轻，日后在下一定结草衔环以报。“
百里留道：”东方兄言重了，当日还是因为小弟意气用事，才放跑了那恶人。此事没能处置周全，还望东方兄恕罪。“
言罢，百里留也作揖去还礼。脸上没有表情，也不晓得他是在内疚、哀伤还是愤恨。
东方濛初已经看出了母亲不愿回答自己的问题，只能转而去问百里留，”百里公子，当日伤害我母亲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百里留答：”那人我不认识，只是有些地方着实奇怪。其一，他能够局部化形，身子是人的，却可以片刻间把头化成狐狸，手上使着人形时的招数，嘴里却还能突出狐形时才能产生的气息；其二，若我没有看错，他的招数和东方兄是一样的，都是能在掌心造出狐火，无坚不摧。只是，他那狐火造成时十分诡异，透着厚厚的黑气，很是邪性。“
东方濛初仔细地听，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记下了，转而又走到白岚的榻边，轻声细语去问：”母亲，若我没有记错，吃过同类的狐狸才能能局部化形；而吃过活人的狐狸，便气有污秽，是吗？“
白岚蹙起眉，微微点了下头。
”母亲，此人，您认识吗？“东方濛初继续追问。
白岚犹疑了好久，还是开了口：”此人……我不认识。只是觉得很熟悉，仿佛在哪里见过的样子。他对我们一家的事情都十分熟悉，却断然不是红泪山上的。我猜测，他的年纪，大约是三四千岁的模样。“
”母亲觉得熟悉吗？莫非是母亲在青丘时认识的人？“东方暗在一旁猜了句。
白岚想起了自己在青丘时的那段悠悠岁月，”大抵是吧……只是那时我都还未成人形，一切记忆模糊得很，什么人、说了什么话根本都记不起来。“
百里留在一旁听着，忽而开口道：”我听家里的长辈说，青丘那次大难，旱了半年，庄稼颗粒无收，别得鸟兽也都吃得精光。于是青丘的有些地方，就发生了狐狸相食的惨事。故而我想，此人估计就是青丘的那些狐狸之一吧？“
东方濛初颔首道：”很有可能。“
白岚又说：”其实青丘里狐群芜杂，三教九流什么样的都有。通常是各族有各族自己的规矩，各族按照自己的规矩管好自己的人。族群彼此之间大都不相干涉与往来。我年幼时听大婆婆说起，青丘有些极其不入流的族群，山上的飞鸟走兽吃得腻了，也会出青丘去人间抓人开荤。而青丘的狐狸原本是应天地之灵萃而生，脾性该当纯善。故而，吃过人的狐狸，体内就会生出一种浊气，时时干扰他们修行，从此便再难有什么大作为。“
东方濛初仔细听着，听出了母亲的一丝弦外之音：“可我依稀记得母亲说起过此人功力不浅，这功力绝不是那种为了开荤吃了人肉的人能修炼达到的高度，可眼下他的招数里却又确实沾了秽气，母亲的意思是？”
白岚说出了自己的推测，“此人只可能是在练出了成就之后食的人肉。”
百里留摇着头表示不能理解，“好奇怪，怎么还会有这种自毁修为的人呢？”
东方涣也说：“是啊，能练出些成就的人，都是极其自制的人，不知这修炼一路都挡下过多少诱惑。怎么会练成之后反而禁不住诱惑去自毁道行？”
白岚一一听完了两个孩子的话，才说：“所以我总是觉得，此人定有古怪。所以，初儿、暗儿，我会设下俱焚阵来保护自己，今后你们的任务就是勤学苦练保护好自己。我不许你们去找这个人，更不许你们去招惹他，听明白了吗？”
“俱焚阵？！”
屋内的四位后辈皆是暗呼一声，谁也没想到白岚竟会用上这种办法。
“母亲，俱焚阵成阵凶险，阵成后更是无可挽回，母亲三思啊！”东方濛初在袖筒里暗暗握紧拳头，面容上却依旧勉力维持着平静，温和地劝说。
白岚却笑了，“初儿，我意已决，我也和暗儿、涣儿都说过了。如今我已是一个废人，摊着个玉面狐狸的肉身，实在是不幸中的不幸。你们都已长大成人，我不能总拴着你们保护我、照看我。可我又贪念着能多看你们几眼，故而总想苟活度日不愿以死永绝后患。初儿，俱焚阵已是我能想到的最妥当的办法，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母亲，我求你快收回这打算吧，暗儿愿从今往后日日陪在您身边，好生修习，一定能保护好您……”东方暗擦着眼角，和哥哥一样千万分不赞同这一决定。
白岚轻轻掐了一下她的手背，“傻丫头，日日守在我这个废人身边，你是要难过死我吗？况且，母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们帮母亲去做。”
“母亲请讲，儿子一定做到。”东方濛初对自己的母亲、妹妹是满心无处安放的愧疚，如今母亲提出一个要求，他只想当下纵使千刀万剐也一定要完成。
百里留把每句话都听得真切，听着一家人把话都说到了这里，深知自己的在这儿已成了多余，便上前对白岚行礼告辞，“白夫人好生休息，这两日既然有东方兄陪在此处，小侄也就不来叨扰了，先行告辞，还望夫人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