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录 第29章 父亲的残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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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留一走，东方涣倒是难得清楚了一把——在这一家三口面前，自己也是个外人呀，便学着方才百里留的样子也说了一番极其恭敬妥当地告辞话。
可这东方涣一恭敬妥当，便落了矫情的俗套，东方濛初又皱了眉，痒了牙根，“涣涣，你这么着急，是急着回去送腿？”
东方涣一听这话，汗毛从脚到头又竖了一遍，抬起的一只脚竟生生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了。想着在家举着大棒的眼里父亲，东方涣迟疑了。
白岚倒是被这两兄弟逗乐了，用仅有的一只右手挥了挥，“涣儿，你就别走了，又不是外人，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若你愿意，就和他们兄妹两一同前去。有你在，我就不怕他们两又吵架了。”
愿意！怎么能不愿意，东方涣此时最想永远都不要会家去，逃过那顿毒打。
可是心里虽然想去，嘴上还是要妥当一些，便问：“可是舅母，你这里不能没有人照看呀，那人狡狯异常，我怕……”
白岚摇了头，“没关系的，你们走前，把百里留叫来。我已和百里家的家长协商好了，我身边没人的这几日，就先麻烦着他。我呢，别的本事没有，只还留有几手白氏的绝学，作为交换，就教给百里留。”
东方濛初点头道：“母亲已经安排得如此妥当了，那涣涣就和我们一路吧。”
东方暗那边却嘟囔了一句，“母亲母家的绝学，连哥哥和我都没有教过，凭什么就白白便宜了那百里家的小子？”
白岚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便同她解释，“每一门术法都要找到合适的人来修，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你哥哥擅长狐火，火性的法术最难掌握，你哥哥却能拿捏得恰到好处。然而白氏一门的秘术大都阴柔冲淡，你哥哥的狐火用不来。你嘛，术法方面天资不高，那些秘术学起来太吃力也难有成效，倒是这百里家的百里留，那日我看他用风，恰好合了这秘法的脾性，故而才决定教授给他。白氏一族如今仅剩我一个，而我又是个废人，我实在是不忍看到这些自家的术法因我失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这一番解释，让东方暗哑口无言，反而臊起来，“母亲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抱怨几句，怎么会怪母亲。”
白岚便安了心，言归正传，转向东方濛初，道：“初儿，你在人间的事可都办妥了？母亲能否耽误你几年的功夫，去为母亲寻件东西？”
东方濛初想起了尚在人间的青悠，那日惨变之后，她如今身在何处，她侥幸活下来了吗？可是面对已经因为自己的失职失掉一只手臂的母亲，他哪里还有脸面去说另有要事无暇顾及？
他只能咬了咬牙，说：“我的事不着急，母亲但请吩咐。”
白岚将信将疑，犹豫了片刻，还是用右手从怀间掏出了个东西。
白岚的手攥着，缓缓打开，掌心霍然现出一只酣睡的白狐，这白狐隐隐约约，仿佛一团被捏成狐形的雾气，却又静而又戏，神态栩栩。
“这是？”东方涣先问出一句。
白岚看着东方濛初兄妹二人，黯然叹了口气，说：“初儿，暗儿，这是你们父亲的……一缕残魄。”
父亲的残魄？
东方濛初和东方暗的心脏齐齐楼跳了一拍。
这就是父亲？这就是他们那个自出生就不曾见过的父亲？这就是那个死因不明，至今仍是狐族的不谈之秘的父亲？这就是他们的父亲，东方乱？
白岚继续说：“当年，你们的父亲身死异地，连尸骨也找不到。族长用狐族的追寻术，告诉我东方凶多吉少，我怎么也不肯相信。直到有一夜，我盯着跳动的烛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一位他回来了，猛然回头……只看见了门口的这缕残魄。”
白岚言及此处难免动情，缓了口气才继续，“看到它的那瞬间，我不得不接受了他已死去的事实。可残魄无识，我问他是怎么死的、他死在哪里，残魄都没有办法给我答案。于是我就开始修复这残魄，用我关于你们父亲的所有记忆，去造出一个宿体，想着把残魄放进宿体里，这残魄就能醒了吧？我用了数百年时间，才造出了这只狐狸……”
白岚看着手心里这只酣睡的狐狸，情意绵绵，“我把残魄放进这宿体的瞬间，残魄醒了，它告诉我，它可以带我找到你们父亲身亡的地方，到那里，我或许能够得到更多我需要的信息，我准备好上路，走遍所有能走遍的地方找寻你们父亲的尸骨，可是……”
白岚的目光落在了东方暗的身上，神色哀戚，“可是那一晚，暗儿却出了事……我虽救下了暗儿，却还是迟了……那日，我若不是在那山洞中忘乎所以地修复你们父亲残魄的宿体，我断不会那么大意，让暗儿受那么大的苦……”
东方暗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低低呼了一声：“母亲……”
白岚摇了头，“傻孩子，母亲对不起你，只能把自己的阴元给你作为补救……可是，我却成了废人，连出这个门的能力也没有了……这些年来，除了你们，这就是我的最大一桩心事，我希望，初儿，你能帮我完成这件事情，如此，我纵使因为‘俱焚阵’从此于你们生离别，也无憾了……”
东方濛初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把不可预计的时间被耗费在这件事情上，他要带着这缕残魄，走遍所有地方。在这不可预计的时间里，他没有任何机会重新回到青悠的身旁，她会怎么样？她会死吗？
然而东方濛初只能答应，“好，母亲，我会把父亲的尸骨带回来。”
白岚把手掌伸向东方濛初，濛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用同样的方式揣进自己的胸口，在那一个片刻之间，他竟错觉感受到了心脏外的另一个心跳，那个属于他父亲的，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心跳。
可这东方涣一恭敬妥当，便落了矫情的俗套，东方濛初又皱了眉，痒了牙根，“涣涣，你这么着急，是急着回去送腿？”
东方涣一听这话，汗毛从脚到头又竖了一遍，抬起的一只脚竟生生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去了。想着在家举着大棒的眼里父亲，东方涣迟疑了。
白岚倒是被这两兄弟逗乐了，用仅有的一只右手挥了挥，“涣儿，你就别走了，又不是外人，你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若你愿意，就和他们兄妹两一同前去。有你在，我就不怕他们两又吵架了。”
愿意！怎么能不愿意，东方涣此时最想永远都不要会家去，逃过那顿毒打。
可是心里虽然想去，嘴上还是要妥当一些，便问：“可是舅母，你这里不能没有人照看呀，那人狡狯异常，我怕……”
白岚摇了头，“没关系的，你们走前，把百里留叫来。我已和百里家的家长协商好了，我身边没人的这几日，就先麻烦着他。我呢，别的本事没有，只还留有几手白氏的绝学，作为交换，就教给百里留。”
东方濛初点头道：“母亲已经安排得如此妥当了，那涣涣就和我们一路吧。”
东方暗那边却嘟囔了一句，“母亲母家的绝学，连哥哥和我都没有教过，凭什么就白白便宜了那百里家的小子？”
白岚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还有这么小心眼的时候，便同她解释，“每一门术法都要找到合适的人来修，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你哥哥擅长狐火，火性的法术最难掌握，你哥哥却能拿捏得恰到好处。然而白氏一门的秘术大都阴柔冲淡，你哥哥的狐火用不来。你嘛，术法方面天资不高，那些秘术学起来太吃力也难有成效，倒是这百里家的百里留，那日我看他用风，恰好合了这秘法的脾性，故而才决定教授给他。白氏一族如今仅剩我一个，而我又是个废人，我实在是不忍看到这些自家的术法因我失传，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这一番解释，让东方暗哑口无言，反而臊起来，“母亲这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抱怨几句，怎么会怪母亲。”
白岚便安了心，言归正传，转向东方濛初，道：“初儿，你在人间的事可都办妥了？母亲能否耽误你几年的功夫，去为母亲寻件东西？”
东方濛初想起了尚在人间的青悠，那日惨变之后，她如今身在何处，她侥幸活下来了吗？可是面对已经因为自己的失职失掉一只手臂的母亲，他哪里还有脸面去说另有要事无暇顾及？
他只能咬了咬牙，说：“我的事不着急，母亲但请吩咐。”
白岚将信将疑，犹豫了片刻，还是用右手从怀间掏出了个东西。
白岚的手攥着，缓缓打开，掌心霍然现出一只酣睡的白狐，这白狐隐隐约约，仿佛一团被捏成狐形的雾气，却又静而又戏，神态栩栩。
“这是？”东方涣先问出一句。
白岚看着东方濛初兄妹二人，黯然叹了口气，说：“初儿，暗儿，这是你们父亲的……一缕残魄。”
父亲的残魄？
东方濛初和东方暗的心脏齐齐楼跳了一拍。
这就是父亲？这就是他们那个自出生就不曾见过的父亲？这就是那个死因不明，至今仍是狐族的不谈之秘的父亲？这就是他们的父亲，东方乱？
白岚继续说：“当年，你们的父亲身死异地，连尸骨也找不到。族长用狐族的追寻术，告诉我东方凶多吉少，我怎么也不肯相信。直到有一夜，我盯着跳动的烛火，耳边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我一位他回来了，猛然回头……只看见了门口的这缕残魄。”
白岚言及此处难免动情，缓了口气才继续，“看到它的那瞬间，我不得不接受了他已死去的事实。可残魄无识，我问他是怎么死的、他死在哪里，残魄都没有办法给我答案。于是我就开始修复这残魄，用我关于你们父亲的所有记忆，去造出一个宿体，想着把残魄放进宿体里，这残魄就能醒了吧？我用了数百年时间，才造出了这只狐狸……”
白岚看着手心里这只酣睡的狐狸，情意绵绵，“我把残魄放进这宿体的瞬间，残魄醒了，它告诉我，它可以带我找到你们父亲身亡的地方，到那里，我或许能够得到更多我需要的信息，我准备好上路，走遍所有能走遍的地方找寻你们父亲的尸骨，可是……”
白岚的目光落在了东方暗的身上，神色哀戚，“可是那一晚，暗儿却出了事……我虽救下了暗儿，却还是迟了……那日，我若不是在那山洞中忘乎所以地修复你们父亲残魄的宿体，我断不会那么大意，让暗儿受那么大的苦……”
东方暗已经泣不成声，只能低低呼了一声：“母亲……”
白岚摇了头，“傻孩子，母亲对不起你，只能把自己的阴元给你作为补救……可是，我却成了废人，连出这个门的能力也没有了……这些年来，除了你们，这就是我的最大一桩心事，我希望，初儿，你能帮我完成这件事情，如此，我纵使因为‘俱焚阵’从此于你们生离别，也无憾了……”
东方濛初没有办法拒绝这样的要求，但这也意味着，他必须把不可预计的时间被耗费在这件事情上，他要带着这缕残魄，走遍所有地方。在这不可预计的时间里，他没有任何机会重新回到青悠的身旁，她会怎么样？她会死吗？
然而东方濛初只能答应，“好，母亲，我会把父亲的尸骨带回来。”
白岚把手掌伸向东方濛初，濛初小心翼翼地接过来，用同样的方式揣进自己的胸口，在那一个片刻之间，他竟错觉感受到了心脏外的另一个心跳，那个属于他父亲的，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