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录 第63章 金尖儿
东方涣这颗在瞬间燃烧起来的头颅把宋清珞吓了不轻。
“哎、哎，怎么回事？这‘银绒儿’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天啊……”宋清珞跟着东方濛初也是闯过不少小姑娘不该去的地方了，看着东方涣这窘困的神情，她脑海里不知飞了些什么画面，脸也跟着烧得滚烫。
“那个、那个”东方涣结巴了，调整情绪用了好半天，才说，“这个、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宋清珞用沾过水的双手捧着脸，贪图那片刻的凉意，“我听见的啊，你那色眯眯的堂兄躺在一群莺莺燕燕里却还是魂不守舍的，念这名字可都念了三天了！”
东方涣神情紧张地向四下望了望，确定了再没旁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阿珞姑娘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宋清珞道：“我不是不高兴，我是觉得一只几百岁的老狐狸被什么叫‘银绒儿’的青楼女子迷成那个样子……还是我的朋友、我嫌丢人！”
东方涣心想，这不明摆着是吃醋嘛，还非硬顶着不承认。却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好好好，其实阿珞姑娘啊，这是你误会了。”
“误会？”宋清珞眼睛微微一亮。
“这个、你看啊，我们狐狸小时候还没成人形的时候呢，是不能用家族姓氏取个像样的名字的。所以啊，那个时候我们的爹娘怎么唤我们呢？一般呢，就都有一个小名……”
“别给我绕弯子，说重点！”宋清珞的好脾气可从来都不是留给狐狸的。
东方涣双眼一闭，决心为了堂兄的终身幸福牺牲一下自己也没什么，直冲冲说出了答案，“其实啊，这个你说的‘银绒儿’，就是我的小名！”
四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池塘中的金鱼也仿佛听懂了，纷纷探出头来，朝着岸上的人吐泡泡。
“你诓我呢吧？为了你那个混蛋堂兄，你还真是什么鬼话都感扯啊！”宋清珞的食指已经对上了东方涣的笔尖。
“你怎么还不信呢？”东方涣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随即忸怩着、断断续续地叹了口气。
宋清珞只觉眼前一晃，原本蹲在自己身边的大块物件在瞬间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只狐狸的大小。
地上，站着一只乖巧的白色狐狸。这还是宋清珞第一次看见化成原形的狐狸，好奇心竟然一时占了上风。她用原来指着东方涣的食指碰了碰狐狸的黑色鼻子。
狐狸毫不客气地打了个打喷嚏。
而后开始解释了，“阿珞姑娘啊，我们的这些小名，一般都是按照我们身为狐狸时的特征起的。比如你看我……”
说话间，狐狸扬起尾巴在宋清珞面前晃了晃。
“你看我，我的大毛下面还藏着一层银色的绒毛。所以在我还是狐狸的时候，父母就‘银绒儿’、‘银绒儿’地这么叫我。后来堂兄喜欢把我带在身边，还小的时候，他也喜欢叫这个名字，说是比大名好听。”
“啊……”宋清珞看得仔细，真把东方涣的大毛拔开去找那一层细小的银色绒毛，这一看，竟还真有，细细的一层，藏在雪白的大毛下面，“哈哈哈哈哈哈……”
宋清珞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东方涣，你说你，也是个几百岁的大男人了！怎么还有个这样娘里娘气的乳名！”
宋清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迷迷糊糊之间，眼前的狐狸又化回了人形，抱着双手一脸没好气地望着她。
等到宋清珞笑得差不多了，东方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笑完了可别再跟旁人说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别和堂兄生气，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
宋清珞擦了擦眼泪，灵光一闪，“诶，你说你们狐精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名？”
“是啊，我们可不像你们，一出生就能享有名姓的。”
“那，东方濛初还是狐狸的时候，大人都是怎么唤他的？”
“哎？”东方涣警觉地躲闪了一下，“堂兄和别的狐狸还都不一样，堂兄生下来就是个人形的，生下来就有了这个名字。”
“你的意思是，东方濛初没有小名咯？”宋清珞句句紧逼。
“嗯，也不是这个意思……小名嘛也是有的，毕竟，小孩子的时候，叫大名也很别扭……”
“所以，是叫什么？”
“这个、这个……”东方涣咬紧了牙关。
“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宋清珞已经把自己的耳朵凑了上去。
“阿珞姑娘啊……”
“快说！”
东方涣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袖口撕破了，“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堂兄知道，更尤其不能让唐兄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宋清珞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东方涣用手遮着，悄悄凑上了宋清珞的耳朵，“你看啊，堂兄化成狐形的时候呢，耳朵和尾巴上都会有一缕一缕的金色毛发戳出来。
所以啊，白伯母在堂兄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会叫他——
‘金尖儿’。”
******
狐狸和身着宽大罩袍的女人在一家青楼的后门，从深夜等到了拂晓。
越靠近深夜，这栋建筑就越热闹辉煌，越靠近白天，这里就越清冷凄凉。
“吱呀——”一声，木质的后门被一只青葱玉手推开，里面探出了一个瘦削轻薄的脊背。
狐狸只觉耳边一阵风声，应声去看，只见宋清珂一跃退到了远处的一处屋檐上，宽大的罩袍在高处的寒风中无声翻滚。
“咦？”
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狐狸耳尖一动，又把头扭了回来。
一张脸，撞进了它的眼里。
好熟悉的……一张脸。一样澄澈得发亮的眸子，一样倔强得翘起来的鼻尖，一样如血液般热烈鲜艳的唇色。
狐狸长长的嘴巴微微裂开一条缝隙，传出一声女子根本无法听懂的，狐狸的呜咽。
“清珞……”
为人的女子听不懂狐语，却如切肤般体会到了这声呜咽里饱含的所有悲伤。
“你从哪里来啊……”女子的手抚上了狐狸的额头，“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有过一只狐狸。它呢，比你大得多，可是我把它弄丢了。”
狐狸眯起眼睛，昂起头颅在女子的掌心蹭来蹭去。
女子笑起来，好乖巧的一只狐狸。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狐狸不动了，怔怔地望着女子，等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岁月静好的日子，自己趴在一个婴孩的摇窝下，一样忐忑不安地期待着，等着一个名字。
女子的手穿过狐狸的耳尖，一路摸到了尾尖。
“好特别，你的耳尖和尾尖上又金色的毛刺，仿佛金缕。”女子把手中投喂的食篮放下，换双手捧起狐狸精巧的头颅，“所以呀，你就叫‘金尖儿’吧！”
“哎、哎，怎么回事？这‘银绒儿’就这么让你难以启齿？天啊……”宋清珞跟着东方濛初也是闯过不少小姑娘不该去的地方了，看着东方涣这窘困的神情，她脑海里不知飞了些什么画面，脸也跟着烧得滚烫。
“那个、那个”东方涣结巴了，调整情绪用了好半天，才说，“这个、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宋清珞用沾过水的双手捧着脸，贪图那片刻的凉意，“我听见的啊，你那色眯眯的堂兄躺在一群莺莺燕燕里却还是魂不守舍的，念这名字可都念了三天了！”
东方涣神情紧张地向四下望了望，确定了再没旁人，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阿珞姑娘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啊？”
宋清珞道：“我不是不高兴，我是觉得一只几百岁的老狐狸被什么叫‘银绒儿’的青楼女子迷成那个样子……还是我的朋友、我嫌丢人！”
东方涣心想，这不明摆着是吃醋嘛，还非硬顶着不承认。却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好好好，其实阿珞姑娘啊，这是你误会了。”
“误会？”宋清珞眼睛微微一亮。
“这个、你看啊，我们狐狸小时候还没成人形的时候呢，是不能用家族姓氏取个像样的名字的。所以啊，那个时候我们的爹娘怎么唤我们呢？一般呢，就都有一个小名……”
“别给我绕弯子，说重点！”宋清珞的好脾气可从来都不是留给狐狸的。
东方涣双眼一闭，决心为了堂兄的终身幸福牺牲一下自己也没什么，直冲冲说出了答案，“其实啊，这个你说的‘银绒儿’，就是我的小名！”
四下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连池塘中的金鱼也仿佛听懂了，纷纷探出头来，朝着岸上的人吐泡泡。
“你诓我呢吧？为了你那个混蛋堂兄，你还真是什么鬼话都感扯啊！”宋清珞的食指已经对上了东方涣的笔尖。
“你怎么还不信呢？”东方涣一幅生无可恋的样子，随即忸怩着、断断续续地叹了口气。
宋清珞只觉眼前一晃，原本蹲在自己身边的大块物件在瞬间缩小，最终变成了一只狐狸的大小。
地上，站着一只乖巧的白色狐狸。这还是宋清珞第一次看见化成原形的狐狸，好奇心竟然一时占了上风。她用原来指着东方涣的食指碰了碰狐狸的黑色鼻子。
狐狸毫不客气地打了个打喷嚏。
而后开始解释了，“阿珞姑娘啊，我们的这些小名，一般都是按照我们身为狐狸时的特征起的。比如你看我……”
说话间，狐狸扬起尾巴在宋清珞面前晃了晃。
“你看我，我的大毛下面还藏着一层银色的绒毛。所以在我还是狐狸的时候，父母就‘银绒儿’、‘银绒儿’地这么叫我。后来堂兄喜欢把我带在身边，还小的时候，他也喜欢叫这个名字，说是比大名好听。”
“啊……”宋清珞看得仔细，真把东方涣的大毛拔开去找那一层细小的银色绒毛，这一看，竟还真有，细细的一层，藏在雪白的大毛下面，“哈哈哈哈哈哈……”
宋清珞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东方涣，你说你，也是个几百岁的大男人了！怎么还有个这样娘里娘气的乳名！”
宋清珞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迷迷糊糊之间，眼前的狐狸又化回了人形，抱着双手一脸没好气地望着她。
等到宋清珞笑得差不多了，东方涣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好了好了，你笑完了可别再跟旁人说了……我这不是为了你别和堂兄生气，连这种事情都告诉你了。”
宋清珞擦了擦眼泪，灵光一闪，“诶，你说你们狐精都会有这样的一个小名？”
“是啊，我们可不像你们，一出生就能享有名姓的。”
“那，东方濛初还是狐狸的时候，大人都是怎么唤他的？”
“哎？”东方涣警觉地躲闪了一下，“堂兄和别的狐狸还都不一样，堂兄生下来就是个人形的，生下来就有了这个名字。”
“你的意思是，东方濛初没有小名咯？”宋清珞句句紧逼。
“嗯，也不是这个意思……小名嘛也是有的，毕竟，小孩子的时候，叫大名也很别扭……”
“所以，是叫什么？”
“这个、这个……”东方涣咬紧了牙关。
“你告诉我，我绝对不告诉别人。”宋清珞已经把自己的耳朵凑了上去。
“阿珞姑娘啊……”
“快说！”
东方涣已经快要把自己的袖口撕破了，“那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尤其不能让堂兄知道，更尤其不能让唐兄知道是我告诉你的！”
宋清珞自然是满口答应了。
东方涣用手遮着，悄悄凑上了宋清珞的耳朵，“你看啊，堂兄化成狐形的时候呢，耳朵和尾巴上都会有一缕一缕的金色毛发戳出来。
所以啊，白伯母在堂兄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会叫他——
‘金尖儿’。”
******
狐狸和身着宽大罩袍的女人在一家青楼的后门，从深夜等到了拂晓。
越靠近深夜，这栋建筑就越热闹辉煌，越靠近白天，这里就越清冷凄凉。
“吱呀——”一声，木质的后门被一只青葱玉手推开，里面探出了一个瘦削轻薄的脊背。
狐狸只觉耳边一阵风声，应声去看，只见宋清珂一跃退到了远处的一处屋檐上，宽大的罩袍在高处的寒风中无声翻滚。
“咦？”
有人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叹息，狐狸耳尖一动，又把头扭了回来。
一张脸，撞进了它的眼里。
好熟悉的……一张脸。一样澄澈得发亮的眸子，一样倔强得翘起来的鼻尖，一样如血液般热烈鲜艳的唇色。
狐狸长长的嘴巴微微裂开一条缝隙，传出一声女子根本无法听懂的，狐狸的呜咽。
“清珞……”
为人的女子听不懂狐语，却如切肤般体会到了这声呜咽里饱含的所有悲伤。
“你从哪里来啊……”女子的手抚上了狐狸的额头，“你知道吗？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也有过一只狐狸。它呢，比你大得多，可是我把它弄丢了。”
狐狸眯起眼睛，昂起头颅在女子的掌心蹭来蹭去。
女子笑起来，好乖巧的一只狐狸。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狐狸不动了，怔怔地望着女子，等那个属于自己的名字。
恍惚之间，又回到了那个岁月静好的日子，自己趴在一个婴孩的摇窝下，一样忐忑不安地期待着，等着一个名字。
女子的手穿过狐狸的耳尖，一路摸到了尾尖。
“好特别，你的耳尖和尾尖上又金色的毛刺，仿佛金缕。”女子把手中投喂的食篮放下，换双手捧起狐狸精巧的头颅，“所以呀，你就叫‘金尖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