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生录 第85章 我替你还
明骢的记忆在这个世界里肆意游荡，他想到什么，便身在哪里。
他身在哪里，宋清珞一群人就能看到哪里。
白须老者听完那句“纵死也是值得”，不屑地开口，“当年为助他修行，我领着他猎过不知多少狐精。青丘覆灭，遍地都是良机。若论杀狐取丹，他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竟会在一只狐精这里得上失心疯。”
宋清珞悬空立在三楼的窗外，隔着窗扉看里面缠绵交叠的两个人，再一次失了神。
“宋清珞，你怎么一点也不害臊啊？”东方涣一张老脸红了又红，心想自己都看得面红心热，向来规矩森严的猎狐人一族可不得热血充脑。
可等他扭头去看宋清珞，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怔着。
忽而眼前景象如骤雨洗过，他们落回到明骢瓷琼初见的座位上，不远处是正饮酒作乐的二人，却听大门一声巨响，冲进来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怒喝一声：“明骢！”
宋清珞一个激灵，暗呵一声：“不对。”
“什么不对？”东方涣正看好戏，这一段，应当就是白须老者来青楼捉明骢，戳破瓷琼身份，亦戳破明骢身份的大戏。
立在二人身后的白须老人抱着手臂冷言望着破门而入的自己，原来自己在徒弟心目中就是这番穷凶极恶的样子。
那人怒不可遏，雪白的须发战栗着，“一只狐狸也把你迷成这样？怎么，杀了那么多狐狸，食下那许多颗狐丹，你心有愧疚，随便找一只颇有姿色的，就用自己的精气做报偿？”
宋清珞冷着面孔，提掌而行。
“你要做什么？”东方涣一头雾水，还是跟在她身后，怕她再出事。
那边大戏正进行得火热，白须老者一番话惊散了厅里欢愉着的众人，偌大的五彩大厅中，顷刻间独独剩下故事里的男女主角。
与惊散的众人方向相反，宋清珞冷着脸向故事的核心靠近。
“你，杀狐取丹？”瓷琼依旧坐在明骢腿上，声音里的骨头化成刺。
“是。”
“你杀了多少狐狸？”
“两百多只。”
“好。”瓷琼缓缓从明骢的腿上站起来，站在他面前，“你要我的内丹吗？”
“什么？不，当然不。”明骢急得也站起来，“瓷琼，我不会取你的内丹，我不是因为你的内丹才同你在一起。”
“那是为什么？”瓷琼问她。
“我、我什么也不为，我就是想同你在一起而已啊。”
“可我是狐狸。你是人。”
“那又如何？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情，与你是什么、我是什么有什么关系？那一天，你从那道廊角走出来，我看见你，那一刻就注定了，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喜欢上你。”
“可你的师父仿佛不同意。”瓷琼越过明骢的肩头去看怒不可遏的白须老者。
“那不是我师父，我们之间不过是有笔交易而已。”
“什么交易？”
“他要用我的身子入瀛洲，可我眼下反悔了，我把他给我的修为统统还给他就好。”
白须老者大笑起来，“还我？好，好，若你还得起，你我便两不相欠。”
瓷琼挡在明骢身前，“你若把他给你的修为全还给他，你会死。”
白须老者运力待发，“可想好了？若不做决断，我就自己动手了。”
“我替他还。”
宋清珞正走到瓷琼与明骢身边，她听清了这四个字，力足千钧。宋清珞掌上有光，却只是提着，忽然不再动作，呆立住。
“什么？”白须老者与明骢皆是惊异。
“我替你还。”瓷琼护住身后的明骢，“你欠他多少年？”
“一千年。”明骢的声音都在抖。
“好。”瓷琼柔声应下啊，而后昂首与白须老者交涉，“我就替他还你一千年，狐精一千年的修为，可比你给他的还要精纯。”
白须老者击掌欢庆，“我这徒儿真是争气，我这几千年，还从没见过被凡人迷晕的狐狸。瓷琼，你是头一只。”
瓷琼晓得他在调拨，全然不顾，只对明骢说：“替你还他这一千年后，我会变得很老。”
“瓷琼，你不用这样，我欠下的债，自然是由我来还……”
瓷琼用食指止住他的言语，“可是明骢，我不想让你死啊。”
“瓷琼……”这两个字从瓷琼的食指尖上跳出来。
“明骢，我说，还他这一千年之后，我会变得很老很老，就像我告诉过你的，我已经快要三千岁了……”
“我知道。”
“如果，你看了我那副样子，决定要走，也请你陪我过完今天，好吗？”
“瓷琼……”
瓷琼没有再多犹豫，挥袖击退明骢，双掌并力将自己一千年的修为注入白须老人的天灵——澄金的光束，精纯的修为。
宋清珞掌间生风，轰隆一声，五光十色的幻象统统隐灭。
“宋清珞！”东方涣正看到情浓，未料竟然转瞬之间声息全无，扫兴得欲发火。
东方涣身后，一直不作声的白须老人却对宋清珞说，“你也看出来了？”
宋清珞拍拍手掌，四下又恢复了最初的影像，明骢走进这家青楼，坐在不起眼的桌子旁，廊角缓缓步出一位白簪碧裙的风流少妇，老鸨凑到明骢身边，为他介绍几乎滞销的商品。
“什么意思？”东方涣不明白。
“明方士早就不在这里了。”宋清珞回答他，“从我们进入这栋青楼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看见的，就是明方士在这个世界里捏造出的自己。”
“他不在这里？那去了哪里？”
宋清珞盯着白须老者，“你曾说，瓷琼在这个世界里有无数幻象，却唯有一只真身，找到真身，就能打开盒子。我想，明方士一定是先我们一步，找那个真身去了。”
“可什么才是真身呢？”东方涣指着眼前的瓷琼，有些糊涂。
“真身就像我们一样，我们是这个世界里的真身。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这个世界里预先编写好的。”宋清珞已经开始往外走，“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可以与那个瓷琼交谈，她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与这些假人都不一样。”
他身在哪里，宋清珞一群人就能看到哪里。
白须老者听完那句“纵死也是值得”，不屑地开口，“当年为助他修行，我领着他猎过不知多少狐精。青丘覆灭，遍地都是良机。若论杀狐取丹，他可算得上是一等一的好手。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他竟会在一只狐精这里得上失心疯。”
宋清珞悬空立在三楼的窗外，隔着窗扉看里面缠绵交叠的两个人，再一次失了神。
“宋清珞，你怎么一点也不害臊啊？”东方涣一张老脸红了又红，心想自己都看得面红心热，向来规矩森严的猎狐人一族可不得热血充脑。
可等他扭头去看宋清珞，只见她面不改色心不跳，怔着。
忽而眼前景象如骤雨洗过，他们落回到明骢瓷琼初见的座位上，不远处是正饮酒作乐的二人，却听大门一声巨响，冲进来个须发皆白的老人，怒喝一声：“明骢！”
宋清珞一个激灵，暗呵一声：“不对。”
“什么不对？”东方涣正看好戏，这一段，应当就是白须老者来青楼捉明骢，戳破瓷琼身份，亦戳破明骢身份的大戏。
立在二人身后的白须老人抱着手臂冷言望着破门而入的自己，原来自己在徒弟心目中就是这番穷凶极恶的样子。
那人怒不可遏，雪白的须发战栗着，“一只狐狸也把你迷成这样？怎么，杀了那么多狐狸，食下那许多颗狐丹，你心有愧疚，随便找一只颇有姿色的，就用自己的精气做报偿？”
宋清珞冷着面孔，提掌而行。
“你要做什么？”东方涣一头雾水，还是跟在她身后，怕她再出事。
那边大戏正进行得火热，白须老者一番话惊散了厅里欢愉着的众人，偌大的五彩大厅中，顷刻间独独剩下故事里的男女主角。
与惊散的众人方向相反，宋清珞冷着脸向故事的核心靠近。
“你，杀狐取丹？”瓷琼依旧坐在明骢腿上，声音里的骨头化成刺。
“是。”
“你杀了多少狐狸？”
“两百多只。”
“好。”瓷琼缓缓从明骢的腿上站起来，站在他面前，“你要我的内丹吗？”
“什么？不，当然不。”明骢急得也站起来，“瓷琼，我不会取你的内丹，我不是因为你的内丹才同你在一起。”
“那是为什么？”瓷琼问她。
“我、我什么也不为，我就是想同你在一起而已啊。”
“可我是狐狸。你是人。”
“那又如何？我喜欢上你这件事情，与你是什么、我是什么有什么关系？那一天，你从那道廊角走出来，我看见你，那一刻就注定了，无论你是什么，我都会喜欢上你。”
“可你的师父仿佛不同意。”瓷琼越过明骢的肩头去看怒不可遏的白须老者。
“那不是我师父，我们之间不过是有笔交易而已。”
“什么交易？”
“他要用我的身子入瀛洲，可我眼下反悔了，我把他给我的修为统统还给他就好。”
白须老者大笑起来，“还我？好，好，若你还得起，你我便两不相欠。”
瓷琼挡在明骢身前，“你若把他给你的修为全还给他，你会死。”
白须老者运力待发，“可想好了？若不做决断，我就自己动手了。”
“我替他还。”
宋清珞正走到瓷琼与明骢身边，她听清了这四个字，力足千钧。宋清珞掌上有光，却只是提着，忽然不再动作，呆立住。
“什么？”白须老者与明骢皆是惊异。
“我替你还。”瓷琼护住身后的明骢，“你欠他多少年？”
“一千年。”明骢的声音都在抖。
“好。”瓷琼柔声应下啊，而后昂首与白须老者交涉，“我就替他还你一千年，狐精一千年的修为，可比你给他的还要精纯。”
白须老者击掌欢庆，“我这徒儿真是争气，我这几千年，还从没见过被凡人迷晕的狐狸。瓷琼，你是头一只。”
瓷琼晓得他在调拨，全然不顾，只对明骢说：“替你还他这一千年后，我会变得很老。”
“瓷琼，你不用这样，我欠下的债，自然是由我来还……”
瓷琼用食指止住他的言语，“可是明骢，我不想让你死啊。”
“瓷琼……”这两个字从瓷琼的食指尖上跳出来。
“明骢，我说，还他这一千年之后，我会变得很老很老，就像我告诉过你的，我已经快要三千岁了……”
“我知道。”
“如果，你看了我那副样子，决定要走，也请你陪我过完今天，好吗？”
“瓷琼……”
瓷琼没有再多犹豫，挥袖击退明骢，双掌并力将自己一千年的修为注入白须老人的天灵——澄金的光束，精纯的修为。
宋清珞掌间生风，轰隆一声，五光十色的幻象统统隐灭。
“宋清珞！”东方涣正看到情浓，未料竟然转瞬之间声息全无，扫兴得欲发火。
东方涣身后，一直不作声的白须老人却对宋清珞说，“你也看出来了？”
宋清珞拍拍手掌，四下又恢复了最初的影像，明骢走进这家青楼，坐在不起眼的桌子旁，廊角缓缓步出一位白簪碧裙的风流少妇，老鸨凑到明骢身边，为他介绍几乎滞销的商品。
“什么意思？”东方涣不明白。
“明方士早就不在这里了。”宋清珞回答他，“从我们进入这栋青楼里的那一刻开始，我们看见的，就是明方士在这个世界里捏造出的自己。”
“他不在这里？那去了哪里？”
宋清珞盯着白须老者，“你曾说，瓷琼在这个世界里有无数幻象，却唯有一只真身，找到真身，就能打开盒子。我想，明方士一定是先我们一步，找那个真身去了。”
“可什么才是真身呢？”东方涣指着眼前的瓷琼，有些糊涂。
“真身就像我们一样，我们是这个世界里的真身。我们说的话、做的事都不是这个世界里预先编写好的。”宋清珞已经开始往外走，“换句话说，就是我们可以与那个瓷琼交谈，她有自己的思维和意识，与这些假人都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