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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蓝的星辰 第105章 新婚之夜

    第一百零五章

    回到他们的新房星辰水居已经是十一点了,虽然车停的很稳,但是小人儿还是醒了,正红色剪花绡盖头下灵动的大眼睛又是每次刚睡醒那无助且迷茫。

    “灵儿,到家了!”凌睿忍不住隔着盖头捏了小人儿的脸一下,此时宁远已经打开车门,凌睿跳下车,还没等蓝梓灵反应过来将小人儿拦腰抱起,“宝宝,我们回家!”

    星辰水居门口站着两排喜娘,按照习俗准备了火盆、马鞍等,凌睿抱着蓝梓灵一一跨过,只要是对他们好的,再繁琐他也愿意。

    星辰水居此刻被湖边特有的寂静滤得干干净净,只余下一种近乎真空的宁谧,沉甸甸地压在新房的空气里,却又奇异地被无处不在的红色稀释了几分。红烛在精雕细琢的铜烛台上无声地燃烧,火苗稳定而专注,将温暖的光晕一层层涂抹在楠木家具光洁的表面、绣着缠枝莲的厚重地毯上,以及那一重重垂落的、仿佛凝结了千年祝福的朱红帐幔上。空气中,若有似无地浮动着桂圆、红枣、莲子混合的甜香,那是撒帐时留下的吉祥印记,丝丝缕缕,缠绕着新人的呼吸。

    凌睿抱着蓝梓灵跨过红毯铺就得台阶,挺拔的身影被烛光投在门扉上,拉得很长。他身上那件繁复庄重的深红礼服,金线绣成的团龙纹路在光线下流淌着幽微的华彩,衬得肩线愈发宽阔利落。蓝梓灵只看到绣满百鸟朝凤的宽大裙裾拂过门槛,发出极其轻微的窸窣声,像一声被压抑的叹息。她微微低着头,任由凌睿急促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和颈窝,也不敢偷看他一眼,早已期盼今日此时,但是心中的慌乱却让自己的小心脏,“砰砰”跳个不停。

    终于凌睿把她放在了床上,那顶嵌满珍珠、点翠、珊瑚的纯金凤冠,其重量远超她的想象,一整天的端坐与仪态维持下来,颈项早已僵硬酸涩,每一次细微的转动都牵扯着酸胀的肌肉,发出无声的抗议。她只觉得脖颈被那沉重的纯金凤冠压得又僵又酸,稍稍一动,那细密的酸痛便顺着筋络丝丝缕缕地蔓延开去,无声地控诉着这一整日的端持。

    倪湛反手轻轻合拢了雕花的厚重木门。那一声“咔哒”轻响,隔绝了水面上偶尔传来的、分不清是鱼跃还是风拂的细微水声,也彻底隔绝了外面喜娘们念叨着的吉利话。新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那红烛燃烧时极其微弱的滋滋声。这骤然加深的寂静,像一层无形的薄纱,瞬间笼罩下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张力。

    他转过身,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蓝梓灵感觉到他的注视,下意识地想把头低的更低了,可颈后传来的清晰酸痛立刻让她动作一滞,只得维持着那个略显僵硬的姿势。她感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专注,让她几乎不敢抬眼迎视。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陷入柔软的掌心。

    “灵儿,可是累了?”凌睿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不高,却在这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异常清晰。他朝她走近一步,那一步仿佛踏碎了某种无形的壁垒。他身上那股清冽干净的气息,混合着一点淡淡的、属于婚礼的檀香,瞬间清晰地笼罩过来。

    蓝梓灵心尖微微一颤,几乎想立刻摇头否认,可身体的疲惫和颈上的酸痛却无比诚实。最终,只是极轻地应了一声:“嗯。”声音低微得如同蚊蚋,几乎被烛火燃烧的细微声响吞没。

    凌睿的目光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停留片刻,然后缓缓下移,落在她头顶那顶华丽得令人窒息、也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凤冠上。金凤高昂着头,衔着长长的珠串流苏,每一颗珍珠都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审慎的迟疑。指尖先是极其轻柔地碰触到此时还在她头上的盖头,轻轻掀起,蓝梓灵娇俏秀美的脸庞展现在凌睿面前。

    “灵儿好美!”满是欣赏宠溺的眼神几乎要融化了蓝梓灵,蓝梓灵赶快垂下眼眸,脸颊瞬间绯红。

    “这凤冠看着就重,宝宝辛苦了。”凌睿碰触凤冠侧面冰凉的金属边缘,试探了一下那精巧复杂的结构。

    蓝梓灵的身体瞬间绷紧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那微凉的触感透过发丝传递到头皮,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所有的感官仿佛瞬间被放大,集中在那一点接触上。她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像一尊被施了定身咒的玉雕。

    凌睿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感知她的反应。片刻后,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柔力度,开始小心翼翼地摸索凤冠上那些固定用的簪钗和暗扣。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在拆解一件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手指不可避免地穿行在她浓密的发髻之间,偶尔会带起一缕发丝,或是指腹不经意地擦过她敏感的头皮、温热的耳廓。

    每一次细微的接触,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激起一圈圈无声却强烈的涟漪。蓝梓灵只觉得被他碰触过的地方,皮肤下仿佛有微弱的电流窜过,激起一阵阵难以言喻的酥麻。耳根不受控制地迅速升温,那热度甚至开始向颈侧和锁骨蔓延。她只能更加用力地抿紧嘴唇,垂下的眼睫飞快地颤动着,泄露着内心的兵荒马乱。

    红烛的火苗似乎感知到了这份无声的悸动,忽然“噼啪”一声,爆开一个明亮的小小花火。那声音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如同一个小小的惊叹号。蓝梓灵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得肩膀微微一耸,下意识地抬眼,目光恰好撞进倪湛近在咫尺的深邃眼眸里。他正微微俯身,专注地看着她发髻与凤冠的连接处,两人的视线毫无预兆地交汇。那目光沉静如深潭,却又像燃着幽微的火,清晰地映出她此刻的窘迫和脸上无法遮掩的绯红。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瞬。空气里的甜香和烛火气似乎都凝固了,只剩下彼此目光间无声的交缠。

    “弄疼了?”倪湛低声问,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像窖藏多年的醇酒,带着一种磨砂般的质感,缓缓滑过心尖。

    蓝梓灵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随即擂鼓般急促起来。她慌忙摇头,声音细弱得几乎飘散:“没…没有。”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脸颊上的热度在飞速攀升,烫得惊人。

    就在这时,窗外静谧的星辰湖面,突然传来“砰”一声!烟花炸裂的声音,瞬间窗外被映照的如白昼般闪亮。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像投入心湖的一颗巨石。蓝梓灵受惊般猛地站了起来向后退了半步,脚下却一个不稳,踩到了自己长长的裙裾边缘。身体瞬间失去平衡,不由自主地向后仰倒!

    “灵儿小心!”倪湛眼疾手快,反应迅捷如电。他立刻收回正在她发间忙碌的手,长臂一伸,稳稳地揽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巨大的惯性让两人不可避免地撞在了一起。她的后背紧贴着他坚实温热的胸膛,隔着层层叠叠的礼服衣料,依然能感受到他胸腔内沉稳有力的震动。他手臂的力量透过腰际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保护意味。

    蓝梓灵惊魂未定,急促地喘息着,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挣脱束缚。她微微侧过头,鼻尖几乎要蹭到他的下颌线。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额角鬓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亲密。就在这呼吸相闻、心跳相和的瞬间,倪湛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梳妆台旁的地面。那方象征着百年好合、此刻却被遗忘的龙凤呈祥大红盖头,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片遗落的晚霞。

    电光石火间,一个念头闪过。倪湛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松开了揽在她腰间的手,快走两步俯身,一把将那方柔软光滑的红绸盖头拾了起来。他转过身,没有片刻的犹豫和询问,手臂一扬,那方浸透了喜庆与祝福的红绸便如一片轻盈的晚霞,带着微凉的触感,兜头盖脸地覆落下来,瞬间将两人笼罩在其中!

    眼前骤然被一片浓烈到化不开的喜庆红色所覆盖。外面烛光透进这方小小的、隔绝的空间,光线变得朦胧而暧昧,如同滤过了一层温暖的琥珀。整个世界仿佛被压缩到了极致,只剩下这方寸之地,只剩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窗外细微的风声,甚至红烛燃烧的滋滋声,都瞬间被推远、模糊,成了另一个世界的背景音。

    狭小的空间里,空气似乎陡然升温。蓝梓灵能清晰地闻到盖头上沾染的淡淡熏香,混合着倪湛身上那令人安心的清冽气息。她的心悬到了嗓子眼,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感受着这突如其来的、彻底的包围。红绸隔绝了视线,却让其他感官变得异常敏锐。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隔着薄薄的衣料传递过来。

    “现在,”凌睿的声音在咫尺之间响起,穿透薄薄的红绸,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尘埃落定般的喟叹,“没人看得见了。”

    这短短几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这方小小的、被红绸围拢的天地,隔绝了所有外在的打扰与喧嚣,也奇妙地卸下了所有仪式带来的矜持与负担。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只有彼此的最初。

    盖头之下,视觉被剥夺,其他感官却变得异常敏锐。蓝梓灵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额前的发丝,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熟悉感。那沉重凤冠带来的压迫似乎也在这片小小的、私密的红色空间里悄然消散了不少。

    凌睿的手重新抬起,这一次,动作更加沉稳而熟稔。他的指尖带着一种令人放松的耐心,重新探入她浓密的发髻深处,灵巧地寻找着那些固定凤冠的簪钗和暗扣。冰凉的金属触感依旧,但那份小心翼翼带来的紧张感却消失了。他的指腹偶尔擦过她温热敏感的耳后皮肤,或是指尖不经意地勾缠起一缕柔滑的发丝,那触感变得清晰而直接,带着一种不言而喻的亲昵。

    蓝梓灵原本紧绷的肩颈线条,在他沉稳而无声的操作下,一点点地、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她微微垂着头,身体几乎是无意识地微微后靠,将整个支撑的重量,连同那份卸下防备后的信任,都悄然倚向身后那具坚实温热的胸膛。

    凤冠的结构繁复精巧。凌睿的动作很慢,仿佛在拆解一件精密的艺术品。每取下一支沉重的金簪,或解开一个精巧的暗扣,蓝梓灵都能感觉到头顶那份难以言喻的压迫感减轻一分。当最后一支固定用的长簪被小心翼翼地抽出时,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浓密的发髻微微地、如释重负地向下松脱了一瞬。紧接着,是那顶纯金打造的、华丽得令人目眩的凤冠主体。倪湛双手稳稳地托住两侧,极其缓慢而轻柔地将它从她发髻上托举起来。随着那沉重无比的金饰离开头顶,蓝梓灵只觉得颈后和头皮一松,仿佛卸下了一座压了整日的大山,一种难以言喻的轻松感瞬间涌遍全身,让她不由自主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声叹息轻软,带着疲惫尽释的慵懒,在这被红绸笼罩的狭小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凌睿小心地将那顶价值不菲却沉重异常的凤冠放到旁边的梳妆台上。黄金与硬木桌面接触,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他没有立刻掀开盖头,也没有挪开身体。两人依旧被笼罩在那一方朦胧而暧昧的红色里,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静默在流淌。方才专注于卸冠的细微动作声消失了,只剩下彼此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在这片小小的红色空间里交织、缠绕。蓝梓灵的呼吸依旧有些轻浅急促,而倪湛的呼吸则显得更为绵长沉稳。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微微的起伏,隔着两人身上繁复的礼服衣料,那温热的震动一下下传递过来,熨帖着她紧绷了一整日的神经。

    在这片隔绝了视线的温暖黑暗中,一种奇异的、难以言喻的亲密感悄然滋生。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那些繁文缛节、宾客喧闹、身份责任,都被这方小小的红绸挡在了外面。只剩下彼此的温度、气息和心跳,如此真实,如此贴近。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个心跳的时间,又仿佛有一世纪那么漫长。倪湛的声音再次响起,低沉醇厚,如同耳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柔和,几乎要融化在这片红色的暖光里:

    “还疼吗?”

    蓝梓灵微微一怔。她当然知道他在问什么。凤冠卸下后,颈后和头皮那尖锐的酸痛感确实缓解了大半,但残留的酸胀感依旧清晰。然而此刻,被他这样圈在怀中,被他的气息和体温所包围,被这片象征着圆满的红绸温柔地笼罩着,那些细微的不适仿佛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平日欢脱调皮的自己也不知怎的竟说不出话来,她轻轻摇了摇头,动作幅度很小,发丝不可避免地蹭到了他胸前的衣襟。她感觉到他揽在自己腰侧的手臂似乎微微收紧了一瞬,带着无声的安抚。

    凌睿没有再说话。天知道此刻他是期盼了多少年,他又是多么紧张,他只是微微低下头。隔着那层薄薄的红绸,蓝梓灵感觉到一个温热柔软的触感,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顶发心。那不是一个明确的吻,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抚慰,一种沉甸甸的确认,如同一个用体温盖下的、只属于彼此的印章。

    红绸隔绝了视线,却让这无声的触碰带来的悸动,千百倍地放大、扩散,直抵心湖最深处。那方小小的、与世隔绝的红绸天地里,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又如同被施了魔法般凝滞。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在这片朦胧温暖的红色里交织成最私密的韵律。

    最终,还是凌睿先动了。他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捏住了盖头的一角,动作缓慢而轻柔,仿佛在揭开一个极其珍贵的秘密。红绸一点点向上掀开,如同晨雾缓缓散去,露出真实的世界。

    柔和而温暖的烛光重新涌入视线。蓝梓灵下意识地眯了眯眼,适应着光线的变化。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凌睿近在咫尺的面容。那双深邃的眼眸正专注地看着她,眼底清晰地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她此刻微微泛红、卸下了沉重头饰后显得有些柔弱的模样。他的眼神沉静依旧,却像被烛光点燃了幽微的暖意,少了几分平日的锐利,多了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毫不掩饰的专注与柔软。

    两人依旧站得很近,他的一只手还松松地环在她的腰侧,维持着刚才的姿势。空气里桂圆红枣的甜香似乎更浓了些,混合着红烛燃烧的气息,无声地弥漫着。

    凌睿唇角微微牵起一个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弧度,那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眼底漾开一圈温柔的涟漪。

    “总算卸掉了。”他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目光扫过她略显凌乱、却终于摆脱了束缚的乌黑发髻。他的手指似乎无意识地在她腰侧轻轻摩挲了一下,隔着层层叠叠的厚重嫁衣,那细微的动作却带着灼人的温度。

    蓝梓灵的心跳又不受控制地快了几拍。她微微垂眸,视线落在他深红礼服衣襟上那精致的金线团龙纹路上。方才盖头下那无声的亲昵和卸下重负后的松弛感,此刻在明亮的烛光下,反而催生出一种新的、更加令人心慌意乱的局促。仿佛那方红绸不仅隔开了外界的目光,也暂时隔开了他们之间某种需要小心应对的东西。如今屏障撤去,有些东西便再也无法隐藏。

    她正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突然的明亮和随之而来的微妙气氛,目光却无意间掠过梳妆台光亮的镜面。镜中清晰地映出她的样子——发髻被拆得半散,几缕乌黑的发丝不听话地垂落在颈侧和颊边,脸上未褪尽的胭脂晕染开一片薄红,一直蔓延到小巧的耳垂和纤细的锁骨。而那双眼睛,在烛光下水润润的,带着一丝卸下重负后的疲惫,更多的却是掩饰不住的羞赧和无措。

    这副模样……蓝梓灵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抬手去整理散乱的发丝。几乎是同时,一只温热的手掌比她更快一步,轻轻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

    凌睿的掌心带着熨帖的温度。他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阻止了她下意识的遮掩。他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她凌乱的发髻上,而是专注地、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认真,凝视着她镜中的倒影。

    “别动。”他的声音低沉,比刚才更添了几分沙哑的质感,像砂纸缓缓擦过心弦,“这样很好。”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在她镜中的影像上流连,从她微乱的黑发,到染着霞色的脸颊,再到那双水光潋滟、此刻因惊讶而微微睁大的眼睛。那眼神专注得近乎贪婪,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她,连同这烛光、这满室的红,都深深烙印在眼底。

    蓝梓灵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仿佛那目光本身带着灼人的温度。她下意识地想偏过头躲开镜中那双太过直接的眼睛,可被他握住的手腕却传来他指尖微微收紧的力道,不重,却像一个小小的锚点,将她定在了原地。

    “累了一天,”倪湛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缓,如同低沉的琴弦在夜色中拨动,“别管那些了。”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并未松开,另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抬起,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亲昵,指尖轻轻拂开她颊边一缕散落的发丝。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滚烫的耳垂,带来一阵细微的颤栗。

    那缕碍事的发丝被温柔地拢到她耳后,他的指尖却没有立刻离开,反而极其自然地顺着她的耳廓,轻轻滑落到她僵硬的颈后。那被凤冠压迫了一整天的肌肤,此刻依旧残留着清晰的酸胀感。

    他的指腹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热和力度,开始在她紧绷的颈后缓缓地揉按起来。那动作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感,时轻时重,准确地按压着那些酸痛的肌肉结节。一种难以言喻的舒适感瞬间从那被抚慰的筋络处扩散开来,如同干涸的土地浸润了温热的泉水。蓝梓灵忍不住从喉咙深处溢出一声极其细微的、满足的叹息。紧绷的肩颈线条,在他沉稳有力的揉按下,一点点地、彻底地放松、柔软下来。她甚至不由自主地微微仰起头,将自己脆弱的颈项更清晰地交付到他温热的手掌下,像一只终于寻到港湾的倦鸟。

    凌睿垂眸看着她微微扬起的、线条优美的脖颈,那白皙肌肤上还残留着一点被凤冠边缘压出的浅淡红痕。他眼底的墨色似乎又深沉了几分,指下的动作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专注的、恰到好处的温柔力道。这无声的抚慰,比千言万语更能穿透疲惫的外壳,直抵心扉深处。

    时间在红烛无声的燃烧中流淌。窗外的星辰湖面恢复了平静,月光重新聚拢,将一泓清辉温柔地洒满水面,也透过雕花的窗棂,在地毯上投下疏淡摇曳的光斑。

    新房内,红烛的光晕笼罩着相倚的两人。蓝梓灵半阖着眼,颈后那熨帖的揉按带来阵阵舒适的倦意,身体不由自主地更放松地倚向身后的支撑。凌睿的气息近在耳畔,沉稳而令人安心。那份卸下所有防备后的全然依赖,如同无声的藤蔓,悄然缠绕上彼此的心房。

    悄无声息的凌睿的吻代替了他的手指,从耳后到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