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星辰 第112章 蓝梓灵……你赢了
热门推荐:
大侠,同归否
计灭七国,屠遍天下,第一毒士
傲世丹神
阿兹特克的永生者
雏鹰的荣耀
攻略黑化反派?我选当他亲妈!
快穿撩系:在位面被神明溺宠
综影视负债累累
人在女帝麾下,我回归地球摊牌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宁远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离开安全屋的,他和秦毅在国内做过景逸辰和倪湛的dNA比对,当时是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但不是亲属关系,但是这次景逸辰受伤,加之其势力背后有生物研究所,他鬼使神差的让秦毅再做一次比对,确发现他们不是亲属,而是生物学中的同一人,这一点把他和秦毅惊得不轻,只是没想到秦毅那么惧怕景逸辰,对景逸辰和盘托出,当时景逸辰看了两份比对报告,只是瞳孔收缩了一秒,告诉他们,如果可以不让倪湛和蓝梓灵知道他们的存在,至于这种几乎是克隆的情况他会查,或许是因为景逸辰不凡的人生吧,他的格局也是非凡的。
希望他的少爷和少奶奶可以平安的度过一生,毕竟倪湛永远也不可能是景逸辰。
宁远抬眼看一下赫尔辛基的天空,坐上去往机场的车。而这一切凌睿和蓝梓灵完全不知道。
两年后.......
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温柔地洒在星辰水居的露台上。空气中浮动着蔷薇初绽的甜香和青草的气息。蓝梓灵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蜷在藤编的摇椅里,膝上摊着一本散文集。她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偶尔翻页的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沐浴在暖融融的光线里,恬静得像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凌睿在准备早餐。结婚两年,他依旧保持着亲自为她做早餐的习惯。煎蛋滋滋作响的声音,咖啡机低沉的嗡鸣,混合着烤面包的焦香,构成了蓝梓灵心中最安稳、最踏实的背景音。她放下书,微微侧头,目光穿过敞开的落地窗,落在那个挺拔忙碌的背影上。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家居服,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晨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紧抿时略显冷峻的薄唇,此刻都因这份烟火气的忙碌而显得格外柔和。蓝梓灵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像被温热的泉水注满,缓缓流淌着名为“幸福”的暖流。
地震带来的阴霾似乎真的被时光温柔地抚平了。虽然偶尔还会有些记忆的碎片模糊不清,身体在极疲惫时也会有些微妙的迟滞感,但凌睿无微不至的呵护和这个充满爱意的家,成了她最坚固的堡垒。他从不让她操劳,连弯腰捡本书都要抢着做。家里的边边角角都贴心地做了防撞处理,他定期带她去最权威的脑科专家那里复查,每一次检查报告都像圣旨一样被他仔细收好。
他们很少谈论孩子。蓝梓灵心里是期待的,看着公园里蹒跚学步的孩童,心会变得异常柔软。但她能感觉到凌睿的回避。有时她试探着提起,他总是轻轻带过,用温暖的吻或一个紧紧的拥抱转移话题,说:“我们有彼此就够了,灵儿。” 那深邃眼眸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却也藏着一丝蓝梓灵当时未能完全解读的、沉甸甸的忧虑。
日子就在这样宁静而饱满的幸福中缓缓流淌。直到那个周末的午后。
凌睿在书房处理一些紧急的工作电话。蓝梓灵切好一盘他爱吃的水果,轻手轻脚地端过去,想给他一个惊喜。书房的门虚掩着,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凌睿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显然是在和远方的外婆通话。
“……外婆,您放心,灵儿恢复得很好,定期检查结果都很稳定……是,我知道您盼着……”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孩子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考虑了。”
蓝梓灵端着果盘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外婆似乎有些急切地说了些什么。凌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蓝梓灵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话语里深埋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恐惧和决绝:
“外婆,您听我说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灵儿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事,但医生说过,她的身体底子还是受损的。妊娠后期对心脏、血压、整个身体的负担有多大,您知道的。我不能……我绝对不能冒任何一丝失去她的风险!哪怕只是理论上存在的风险,我也承受不起!”
他的呼吸似乎都因这沉重的宣告而变得有些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又裹着火的巨石,狠狠砸在蓝梓灵的心上。
“孩子……可以没有。但灵儿,我绝对不能失去她。不能!外婆,您能理解我吗?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也要她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最后一句,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强大如凌睿也掩饰不住的、深入骨髓的后怕和恐惧。
门外的蓝梓灵,如遭雷击!手中的果盘仿佛瞬间重逾千斤,指尖冰冷。原来……原来这才是他一直回避的真正原因!不是不爱孩子,不是不想要,而是他内心深处,那场地震留下的阴影从未消散,他始终活在“可能失去她”的巨大恐惧里!他把她的安危,看得比血脉延续、比任何世俗的圆满都重要千倍万倍!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滚烫的洪流猛地冲上她的眼眶和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悄悄退开,回到阳光明媚的客厅,将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阳光依旧温暖,蔷薇依旧芬芳,可她的世界却在那一刻,被凌睿那番沉重如誓言的话语彻底颠覆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爱与决心!他害怕失去她,所以宁愿放弃做父亲的权利。可她知道,这份放弃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遗憾和牺牲?他看向别人孩子时那偶尔掠过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目光,骗不了人。
一个念头,像破土的春笋,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在她心底疯狂滋长——她要一个孩子!她和凌睿的孩子!她要证明给他看,她可以!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保护在真空里的瓷娃娃,她是他的妻子,她渴望与他共同孕育生命,渴望看到他抱着属于他们俩的骨肉时,那冰山融化般的温柔笑意!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抑制。蓝梓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二楼卧室的方向。她知道凌睿一直非常谨慎,他们每次亲密,他都做好了万全的措施。他放在床头柜里的避孕药,是他亲手管理,从不假手于人。
接下来的几天,蓝梓灵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温柔体贴。她仔细地观察着凌睿放药的习惯,确认药盒的位置和他检查的频率。机会出现在一个工作日的清晨。凌睿有个非常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需要提前去书房准备。他匆匆吻了吻还在“熟睡”的蓝梓灵,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房门关上的瞬间,蓝梓灵立刻睁开了眼睛。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沁出了冷汗。她飞快地起身,赤着脚跑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那盒熟悉的白色药片静静躺在里面。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动作却异常坚定。她迅速拿出药盒,将里面所有的药片都倒出来,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藏在自己梳妆台最隐秘的角落。然后,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瓶外观、药片形状和颜色都极其相似的维生素片(这是她前几天借口补充维生素让家庭医生开的),一颗一颗,仔仔细细地装回那个空药盒里,放回原位,合上抽屉。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巨大的负罪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几乎窒息。她欺骗了他,欺骗了这个把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可是……可是想到他电话里那带着哽咽的决绝,想到他可能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蓝梓灵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将涌上来的泪意逼退。
“对不起,凌睿……”她在心底无声地呢喃,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无法言说的爱意,“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
时间在忐忑与隐秘的期待中悄然滑过一个月。蓝梓灵努力扮演着一切如常的妻子。凌睿依旧细致入微地照顾她,只是偶尔,他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蓝梓灵的心每次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直到那个周末的清晨。
蓝梓灵醒来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强烈的反胃。她冲到浴室干呕了好一阵,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这种情况已经连续几天了,而且一向准时的生理期,这次也迟迟没有来。
一个清晰的、带着巨大惊喜和恐慌的念头,猛地击中了她!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心跳如雷。是……有了吗?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下楼。凌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边看财经晨报。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灵灵儿,脸色怎么有点白?不舒服吗?”凌睿放下报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起身,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蓝梓灵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他的目光,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凌睿的眼睛。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没……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那熟悉的奶腥味刚一入口,一股更强烈的恶心感猛地翻涌上来!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再次冲向了洗手间!
这一次,凌睿紧跟着她。他站在门口,看着她伏在洗手台上剧烈干呕,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担忧,渐渐沉淀,变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审视的锐利。
蓝梓灵用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从镜子里对上凌睿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完了……
凌睿一步一步走进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停在蓝梓灵面前,没有碰她,只是用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紧紧地锁住她惊慌失措的脸。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灵儿,”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告诉我,我的药……你动了多久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洗手间里只剩下水龙头未关紧的滴答声,敲打在蓝梓灵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她看着凌睿眼中那翻涌的、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被欺骗的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恐惧,泪水终于决堤般汹涌而出。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绝望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睿的脸色,在那一刹那,变得比蓝梓灵更加苍白。他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紧如刀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那周身瞬间散发出的冰冷怒意和沉重的失望,几乎让小小的空间都为之冻结。
蓝梓灵看着他痛苦压抑的模样,心像被撕裂一样疼。她鼓起最后的勇气,带着哭腔,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紧握的拳头:
“凌睿……我……”
“别碰我!”凌睿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声音压抑着暴怒,猛地挥开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蓝梓灵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撞,不仅撞痛了她的身体,更撞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泪水无声地疯狂流淌,浸湿了衣襟。巨大的委屈、害怕和对未知的恐慌将她彻底淹没。
凌睿看着跌坐在地、哭得浑身颤抖的蓝梓灵,那暴怒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尖锐的心疼。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居然推开了她!他怎么能……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远比被欺骗的愤怒更甚!他猛地蹲下身,想要扶起她,查看她有没有撞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颤抖:“灵儿!撞到哪里了?疼不疼?让我看看!”
蓝梓灵却只是拼命摇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受伤后拒绝触碰的小兽,呜咽着:“对不起……凌睿……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
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样子,凌睿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恐惧和自责。他强硬却无比小心地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低吼,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
“不准说对不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万一你……” 后面那个可怕的字眼,他根本不敢说出口,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如影随形的恐惧,“蓝梓灵!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拿自己来赌!”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却也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蓝梓灵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听着他胸膛里那狂乱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身体,那巨大的委屈和害怕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她在他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紧绷的下颌和猩红的眼眶,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哽咽着说:
“我……我查过了……这段时间……我偷偷问过好几个权威的产科和神经科专家……我现在的身体指标……是稳定的……只要全程严密监控……风险……是可控的……凌睿……”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因愤怒和恐惧而僵硬的脸颊,泪水簌簌落下,“我想要……我们的孩子……我想看你……做爸爸的样子……求求你……别不要他(她)……也别……生我的气太久……好不好?”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卑微的祈求,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持。
凌睿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下头,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恐惧,有泪水,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磐石般的坚定和……不顾一切的爱。她不是任性妄为,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甚至冒着被他憎恨的风险,去填补他内心深处的遗憾,去证明她可以与他并肩,共同承担生命赋予的一切重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洗手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蓝梓灵以为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时,凌睿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他闭上眼,将额头抵在蓝梓灵的额头上,冰冷的肌肤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战栗。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翻涌的暴怒和恐惧已经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凉的无奈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覆上蓝梓灵依旧平坦的小腹。那温热的手掌下,仿佛能感受到一个微弱却顽强的新生命正在悄然萌动。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蓝梓灵……你赢了。”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无奈,有后怕,有沉重如山的责任,但最终,都融化在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里,只剩下唯一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从现在开始,到孩子平安落地,你哪里都不准去!一步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我会联系全球最好的产科和神经科团队,24小时待命!你,”他的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给我好好地、平平安安地,把他(她)生下来。听到了吗?”
蓝梓灵看着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欣喜的、释然的泪水。她用力地点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
宁远自己都不知道如何离开安全屋的,他和秦毅在国内做过景逸辰和倪湛的dNA比对,当时是百分之八十的相似但不是亲属关系,但是这次景逸辰受伤,加之其势力背后有生物研究所,他鬼使神差的让秦毅再做一次比对,确发现他们不是亲属,而是生物学中的同一人,这一点把他和秦毅惊得不轻,只是没想到秦毅那么惧怕景逸辰,对景逸辰和盘托出,当时景逸辰看了两份比对报告,只是瞳孔收缩了一秒,告诉他们,如果可以不让倪湛和蓝梓灵知道他们的存在,至于这种几乎是克隆的情况他会查,或许是因为景逸辰不凡的人生吧,他的格局也是非凡的。
希望他的少爷和少奶奶可以平安的度过一生,毕竟倪湛永远也不可能是景逸辰。
宁远抬眼看一下赫尔辛基的天空,坐上去往机场的车。而这一切凌睿和蓝梓灵完全不知道。
两年后.......
春日的阳光,像融化的蜜糖,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温柔地洒在星辰水居的露台上。空气中浮动着蔷薇初绽的甜香和青草的气息。蓝梓灵穿着一件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蜷在藤编的摇椅里,膝上摊着一本散文集。她的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颊边,随着她偶尔翻页的动作轻轻晃动,整个人沐浴在暖融融的光线里,恬静得像一幅精心描绘的工笔画。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凌睿在准备早餐。结婚两年,他依旧保持着亲自为她做早餐的习惯。煎蛋滋滋作响的声音,咖啡机低沉的嗡鸣,混合着烤面包的焦香,构成了蓝梓灵心中最安稳、最踏实的背景音。她放下书,微微侧头,目光穿过敞开的落地窗,落在那个挺拔忙碌的背影上。
他穿着简单的深灰色家居服,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晨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轮廓,高挺的鼻梁,紧抿时略显冷峻的薄唇,此刻都因这份烟火气的忙碌而显得格外柔和。蓝梓灵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像被温热的泉水注满,缓缓流淌着名为“幸福”的暖流。
地震带来的阴霾似乎真的被时光温柔地抚平了。虽然偶尔还会有些记忆的碎片模糊不清,身体在极疲惫时也会有些微妙的迟滞感,但凌睿无微不至的呵护和这个充满爱意的家,成了她最坚固的堡垒。他从不让她操劳,连弯腰捡本书都要抢着做。家里的边边角角都贴心地做了防撞处理,他定期带她去最权威的脑科专家那里复查,每一次检查报告都像圣旨一样被他仔细收好。
他们很少谈论孩子。蓝梓灵心里是期待的,看着公园里蹒跚学步的孩童,心会变得异常柔软。但她能感觉到凌睿的回避。有时她试探着提起,他总是轻轻带过,用温暖的吻或一个紧紧的拥抱转移话题,说:“我们有彼此就够了,灵儿。” 那深邃眼眸里的爱意浓得化不开,却也藏着一丝蓝梓灵当时未能完全解读的、沉甸甸的忧虑。
日子就在这样宁静而饱满的幸福中缓缓流淌。直到那个周末的午后。
凌睿在书房处理一些紧急的工作电话。蓝梓灵切好一盘他爱吃的水果,轻手轻脚地端过去,想给他一个惊喜。书房的门虚掩着,她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凌睿低沉而温柔的声音,显然是在和远方的外婆通话。
“……外婆,您放心,灵儿恢复得很好,定期检查结果都很稳定……是,我知道您盼着……”他的声音顿了一下,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孩子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考虑了。”
蓝梓灵端着果盘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电话那头的外婆似乎有些急切地说了些什么。凌睿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蓝梓灵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话语里深埋的、几乎要将人溺毙的恐惧和决绝:
“外婆,您听我说完。”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灵儿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事,但医生说过,她的身体底子还是受损的。妊娠后期对心脏、血压、整个身体的负担有多大,您知道的。我不能……我绝对不能冒任何一丝失去她的风险!哪怕只是理论上存在的风险,我也承受不起!”
他的呼吸似乎都因这沉重的宣告而变得有些急促,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又裹着火的巨石,狠狠砸在蓝梓灵的心上。
“孩子……可以没有。但灵儿,我绝对不能失去她。不能!外婆,您能理解我吗?我宁愿……这辈子都没有孩子,也要她平平安安地在我身边。”最后一句,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强大如凌睿也掩饰不住的、深入骨髓的后怕和恐惧。
门外的蓝梓灵,如遭雷击!手中的果盘仿佛瞬间重逾千斤,指尖冰冷。原来……原来这才是他一直回避的真正原因!不是不爱孩子,不是不想要,而是他内心深处,那场地震留下的阴影从未消散,他始终活在“可能失去她”的巨大恐惧里!他把她的安危,看得比血脉延续、比任何世俗的圆满都重要千倍万倍!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滚烫的洪流猛地冲上她的眼眶和喉咙!她死死咬住下唇,才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悄悄退开,回到阳光明媚的客厅,将果盘轻轻放在茶几上。阳光依旧温暖,蔷薇依旧芬芳,可她的世界却在那一刻,被凌睿那番沉重如誓言的话语彻底颠覆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无意识地绞紧了裙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种汹涌澎湃的、几乎要将她淹没的爱与决心!他害怕失去她,所以宁愿放弃做父亲的权利。可她知道,这份放弃对他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遗憾和牺牲?他看向别人孩子时那偶尔掠过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目光,骗不了人。
一个念头,像破土的春笋,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在她心底疯狂滋长——她要一个孩子!她和凌睿的孩子!她要证明给他看,她可以!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被小心翼翼保护在真空里的瓷娃娃,她是他的妻子,她渴望与他共同孕育生命,渴望看到他抱着属于他们俩的骨肉时,那冰山融化般的温柔笑意!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便再也无法抑制。蓝梓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二楼卧室的方向。她知道凌睿一直非常谨慎,他们每次亲密,他都做好了万全的措施。他放在床头柜里的避孕药,是他亲手管理,从不假手于人。
接下来的几天,蓝梓灵表现得异常平静,甚至比平时更加温柔体贴。她仔细地观察着凌睿放药的习惯,确认药盒的位置和他检查的频率。机会出现在一个工作日的清晨。凌睿有个非常重要的跨国视频会议,需要提前去书房准备。他匆匆吻了吻还在“熟睡”的蓝梓灵,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卧室。
房门关上的瞬间,蓝梓灵立刻睁开了眼睛。心跳得如同擂鼓,手心沁出了冷汗。她飞快地起身,赤着脚跑到床头柜边,拉开抽屉。那盒熟悉的白色药片静静躺在里面。她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动作却异常坚定。她迅速拿出药盒,将里面所有的药片都倒出来,小心翼翼地用纸巾包好藏在自己梳妆台最隐秘的角落。然后,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瓶外观、药片形状和颜色都极其相似的维生素片(这是她前几天借口补充维生素让家庭医生开的),一颗一颗,仔仔细细地装回那个空药盒里,放回原位,合上抽屉。
做完这一切,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巨大的负罪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让她几乎窒息。她欺骗了他,欺骗了这个把她视若珍宝的男人。可是……可是想到他电话里那带着哽咽的决绝,想到他可能永远无法释怀的遗憾,蓝梓灵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将涌上来的泪意逼退。
“对不起,凌睿……”她在心底无声地呢喃,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和无法言说的爱意,“给我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
时间在忐忑与隐秘的期待中悄然滑过一个月。蓝梓灵努力扮演着一切如常的妻子。凌睿依旧细致入微地照顾她,只是偶尔,他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里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蓝梓灵的心每次都提到嗓子眼,生怕被他看出端倪。
直到那个周末的清晨。
蓝梓灵醒来时,感到一阵莫名的、强烈的反胃。她冲到浴室干呕了好一阵,却什么也吐不出来。这种情况已经连续几天了,而且一向准时的生理期,这次也迟迟没有来。
一个清晰的、带着巨大惊喜和恐慌的念头,猛地击中了她!她扶着冰冷的洗手台,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心跳如雷。是……有了吗?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像往常一样洗漱,然后下楼。凌睿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边看财经晨报。阳光落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
“灵灵儿,脸色怎么有点白?不舒服吗?”凌睿放下报纸,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样,立刻起身,温热的大手覆上她的额头。
蓝梓灵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他的目光,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凌睿的眼睛。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没……没什么,可能昨晚没睡好。”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拿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
那熟悉的奶腥味刚一入口,一股更强烈的恶心感猛地翻涌上来!她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再次冲向了洗手间!
这一次,凌睿紧跟着她。他站在门口,看着她伏在洗手台上剧烈干呕,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的眼神,从最初的担忧,渐渐沉淀,变成一种深不见底的、带着审视的锐利。
蓝梓灵用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从镜子里对上凌睿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黑眸。她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完了……
凌睿一步一步走进来,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停在蓝梓灵面前,没有碰她,只是用那双深邃得如同寒潭的眼睛,紧紧地锁住她惊慌失措的脸。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
“灵儿,”他盯着她,目光锐利如刀,“告诉我,我的药……你动了多久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洗手间里只剩下水龙头未关紧的滴答声,敲打在蓝梓灵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她看着凌睿眼中那翻涌的、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被欺骗的愤怒,以及……深不见底的恐惧,泪水终于决堤般汹涌而出。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绝望地、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睿的脸色,在那一刹那,变得比蓝梓灵更加苍白。他猛地闭上眼,下颌线绷紧如刀锋,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那周身瞬间散发出的冰冷怒意和沉重的失望,几乎让小小的空间都为之冻结。
蓝梓灵看着他痛苦压抑的模样,心像被撕裂一样疼。她鼓起最后的勇气,带着哭腔,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触他紧握的拳头:
“凌睿……我……”
“别碰我!”凌睿猛地睁开眼,眼底一片猩红,声音压抑着暴怒,猛地挥开了她的手!力道之大,让蓝梓灵踉跄了一下,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瓷砖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一撞,不仅撞痛了她的身体,更撞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她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蜷缩起身体,泪水无声地疯狂流淌,浸湿了衣襟。巨大的委屈、害怕和对未知的恐慌将她彻底淹没。
凌睿看着跌坐在地、哭得浑身颤抖的蓝梓灵,那暴怒的火焰像是被一盆冰水当头浇下,瞬间熄灭,只剩下无尽的恐慌和尖锐的心疼。他刚才做了什么?他居然推开了她!他怎么能……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时候!
巨大的恐惧感瞬间攫住了他,远比被欺骗的愤怒更甚!他猛地蹲下身,想要扶起她,查看她有没有撞伤,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和颤抖:“灵儿!撞到哪里了?疼不疼?让我看看!”
蓝梓灵却只是拼命摇头,将自己蜷缩得更紧,像一只受伤后拒绝触碰的小兽,呜咽着:“对不起……凌睿……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
看着她脆弱无助的样子,凌睿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所有的愤怒都在这一刻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恐惧和自责。他强硬却无比小心地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声音嘶哑地在她耳边低吼,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后怕:
“不准说对不起!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万一……万一你……” 后面那个可怕的字眼,他根本不敢说出口,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紧她,仿佛这样就能驱散那如影随形的恐惧,“蓝梓灵!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拿自己来赌!”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带着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气息,却也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蓝梓灵被他紧紧禁锢在怀里,听着他胸膛里那狂乱的心跳声,感受着他因恐惧而微微发抖的身体,那巨大的委屈和害怕奇异地被抚平了一些。她在他怀里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看着他紧绷的下颌和猩红的眼眶,鼓起最后一丝勇气,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哽咽着说:
“我……我查过了……这段时间……我偷偷问过好几个权威的产科和神经科专家……我现在的身体指标……是稳定的……只要全程严密监控……风险……是可控的……凌睿……”她伸出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因愤怒和恐惧而僵硬的脸颊,泪水簌簌落下,“我想要……我们的孩子……我想看你……做爸爸的样子……求求你……别不要他(她)……也别……生我的气太久……好不好?”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卑微的祈求,眼神却异常明亮,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坚持。
凌睿的身体猛地一僵。他低下头,深深地看进她的眼睛。那里面,有恐惧,有泪水,但更多的,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磐石般的坚定和……不顾一切的爱。她不是任性妄为,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甚至冒着被他憎恨的风险,去填补他内心深处的遗憾,去证明她可以与他并肩,共同承担生命赋予的一切重量。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洗手间里只剩下两人交错的、沉重的呼吸声。
良久,久到蓝梓灵以为他永远不会原谅自己时,凌睿紧绷的身体终于一点点松懈下来。他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担。他闭上眼,将额头抵在蓝梓灵的额头上,冰冷的肌肤相贴,传递着彼此的战栗。
再睁开眼时,他眼底翻涌的暴怒和恐惧已经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悲凉的无奈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他伸出手,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郑重,极其轻柔地、小心翼翼地覆上蓝梓灵依旧平坦的小腹。那温热的手掌下,仿佛能感受到一个微弱却顽强的新生命正在悄然萌动。
他的声音沙哑到了极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无比清晰地说道:
“蓝梓灵……你赢了。”
他抬起眼,深深地看着她,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无奈,有后怕,有沉重如山的责任,但最终,都融化在那浓得化不开的深情里,只剩下唯一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从现在开始,到孩子平安落地,你哪里都不准去!一步都不准离开我的视线!我会联系全球最好的产科和神经科团队,24小时待命!你,”他的手指轻轻拂去她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语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给我好好地、平平安安地,把他(她)生下来。听到了吗?”
蓝梓灵看着他,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是欣喜的、释然的泪水。她用力地点头,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仿佛抱住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