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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思乱想的诡异故事 第345章 跑道上的倒计时

    林枫后背的青黑色指印还没完全消退时,明德中学的操场又出了新怪事。

    那是十一月的中旬,连续下了一周的雨。塑胶跑道被泡得发胀,踩上去像踩在湿海绵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霉味。周五下午的体育课被迫改在室内上,但总有几个男生耐不住性子,偷偷溜去操场打篮球。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篮球队队长张扬。他带球跑过弯道时,鞋底突然打滑,重重摔在跑道上。手掌撑地的瞬间,他摸到一块凸起的东西,像是跑道下面埋着什么硬物。

    “这跑道怎么回事?”张扬骂骂咧咧地爬起来,用脚跺了跺地面。塑胶皮下面确实有个鸡蛋大小的硬块,边缘还微微翘起。他蹲下身,用手指抠住边缘一掀,一块塑胶皮被揭开,露出下面暗红色的泥土。

    泥土里嵌着半块生锈的金属牌,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数字:“3”。

    “搞什么鬼?”张扬皱着眉把金属牌扔在一边,重新把塑胶皮摁回去。但那天下午,他投篮时总觉得不对劲——每次跑到弯道那个位置,总能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喘息声,像是有人跟在身后拼命喘气。

    这事很快传到林枫耳朵里。他本来想彻底忘记操场的事,可那块刻着“3”的金属牌,让他心里莫名发慌。晚自习时,他忍不住翻开了学校图书馆里那本泛黄的校史年鉴。

    年鉴里夹着一张黑白照片,是1957年的操场。照片上的跑道还是煤渣铺的,角落里的秋千漆成深绿色,十几个学生穿着蓝布校服站在跑道旁,其中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正对着镜头笑,胸前别着的校徽号码是“73”。

    照片下面有行小字:秋季运动会女子800米决赛选手合影。

    林枫的手指停在那个女生脸上。她站在最左边,手里攥着一块奖牌,笑容灿烂得晃眼。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女生的眼神有点熟悉,像是在哪见过。

    “你在看什么?”陈雪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林枫吓了一跳,慌忙合上年鉴:“没、没什么,随便看看。”

    陈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摊开的书页上:“你在查老照片?我奶奶以前也是这所学校的,她总说1957年那年出了件大事。”

    “什么事?”林枫立刻追问。

    “好像是运动会那天,有个女生跑800米的时候,在弯道突然摔倒了,”陈雪托着下巴回忆,“听说头撞在跑道边的石头上,当场就没气了。我奶奶说她那天也在现场,说那女生摔倒前,好像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林枫的心猛地一沉:“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记不清了,”陈雪摇摇头,“只知道她是三班的,跑步特别厉害,本来稳拿冠军的。”

    三班?林枫突然想起那块刻着“3”的金属牌。他谢过陈雪,抓起书包就往操场跑。雨已经停了,月光把跑道照得泛着冷光。他凭着张扬的描述找到那个弯道,蹲下身用手指抠着塑胶皮。

    果然,那块塑胶皮很容易就被掀开了。下面的泥土是暗红色的,像是浸透了血。泥土里埋着更多的金属牌,他小心翼翼地挖出来,一共五块,上面分别刻着“7”“3”“8”“0”“0”。

    7、3、8、0、0——73号,800米。

    林枫的后背瞬间爬满冷汗。1957年那个叫73号的女生,就是在800米决赛时死在这个弯道的。这些金属牌,难道是她的号码布碎片?

    就在这时,跑道尽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嗒、嗒、嗒”,节奏均匀,像是有人在跑步。

    林枫猛地抬头,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正沿着跑道慢跑,身形纤细,像是个女生。她跑得很慢,长发随着步伐左右摆动,跑过弯道时,脚步突然变得踉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倒,重重摔在林枫面前。

    “啊!”林枫惊叫着后退。

    那女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月光照亮了她的侧脸——正是照片上那个梳麻花辫的女生,只是此刻她的额头裂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流,浸透了胸前的号码布。

    “救、救我……”女生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林枫,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还差最后一圈……陪我跑完好不好?”

    林枫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跑。他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女生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正拖着流血的腿追赶他,嘴里不停念叨着:“别跑啊……就差最后100米了……”

    跑道两旁的梧桐树影在风中扭曲,像是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林枫不敢回头,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目光始终黏在背上,还有那越来越近的喘息声,混着血水滴在地上的“滴答”声。

    就在他快要冲出操场时,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惨白的手从跑道的塑胶皮下伸出来,死死抓住了他的脚踝。

    “陪我跑完这圈……”女生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林枫拼命挣扎,脚踝却被越抓越紧。他低头看去,那只手的手腕上戴着一个褪色的红绳手链,上面串着颗小小的玻璃珠,在月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这手链……林枫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转学那天,在操场角落捡到过一模一样的手链,当时觉得好看就收在了笔袋里。

    “啊!”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甩开那只手,连滚爬地冲出操场。回到家,他翻出那个红绳手链,玻璃珠里面像是裹着血丝,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第二天一早,林枫就把金属牌和手链交到了校办公室。老校长看到这些东西,突然老泪纵横。他说1957年那个女生叫苏晓梅,是他的同班同学,当年800米决赛时,有人在弯道的煤渣里埋了块三角铁,苏晓梅就是被那东西绊倒的。

    “那时候太乱了,”老校长叹了口气,“有人说是竞争对手嫉妒,也有人说是意外。晓梅家里穷,父母早逝,最后这事就不了了之了……她最喜欢的就是跑步,总说要跑到北京去。”

    林枫这才明白,为什么苏晓梅的鬼魂总在跑道上徘徊。她不是要害人,只是想跑完那没完成的最后一圈。

    那天下午,学校组织师生在操场举行了简单的悼念仪式。老校长把金属牌拼成完整的号码布,和那只红绳手链一起埋在了弯道处,上面种了棵梧桐树。

    葬礼结束后,林枫独自走在跑道上。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有人在轻声叹息。他仿佛看到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生从身边跑过,白球鞋踩在跑道上发出轻快的声响,跑到弯道时,她回头对他笑了笑,笑容干净又明亮。

    从那以后,明德中学的操场再也没出过怪事。张扬说,他再也没听到过喘息声,跑步时也不会突然打滑了。赵鹏后背的抓痕渐渐淡去,只是偶尔还会做噩梦,但梦里的蓝裙子女生不再抓他,只是坐在秋千上静静地看着他。

    林枫转学离开明德中学的那天,特意去操场走了一圈。新种的梧桐树已经抽出嫩芽,跑道被重新铺过,踩上去软软的很舒服。一群初一的学生在打篮球,笑声洒满了整个操场。

    他走到角落的秋千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座椅上,暖洋洋的。其中一个秋千轻轻晃动了一下,像是有人刚刚离开。

    林枫笑了笑,转身走出操场。他知道,有些故事不会真正结束,它们会变成风,变成阳光,变成操场角落里轻轻晃动的秋千,留在那些需要被记住的地方。

    很多年后,他偶尔还会想起明德中学的操场。想起那个穿蓝裙子的女生,那个梳麻花辫的 runner,想起月光下的跑道和风中的喘息声。他终于明白,那些所谓的恐怖和诡异,不过是被遗忘的悲伤和未完成的遗憾。当阳光照进来,当有人愿意倾听和记得,所有的恐惧都会烟消云散,只剩下温柔的怀念。

    看台底下的童谣

    周雅第一次听见那首童谣时,正在给操场的看台刷油漆。

    那是她来明德中学当体育老师的第三个月,学校趁着暑假翻新设施,把锈迹斑斑的铁质看台换成蓝色的塑料座椅。工人嫌天气太热,午后就躲在树荫下打扑克,只剩她一个人拿着刷子,慢悠悠地给残留的金属支架补漆。

    “月光光,照地堂,月娘娘,笑微微……”

    稚嫩的童声像断线的银铃,顺着风飘进耳朵里。周雅停下手里的活,抬头望向空荡荡的操场。暑假的校园静悄悄的,香樟树的影子在地面拉得老长,连蝉鸣都透着慵懒。

    “谁在唱歌?”她扬声问。

    没人应答。童谣声也停了,只有风穿过看台缝隙的呜咽声。

    周雅皱了皱眉。她接手体育组工作时,老教师特意叮嘱过:操场的看台底下不能去,尤其是阴雨天,总有人听见小孩哭。当时她只当是吓唬新人的玩笑,没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她在操场组织夏令营的学生晨跑。队伍经过看台时,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指着看台底下,怯生生地说:“老师,那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小妹妹,她在对我笑。”

    周雅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台底下堆着些废弃的水泥块,阴影浓得化不开,什么也没有。“别瞎说,快跟上队伍。”她拍了拍小女孩的背,心里却莫名发紧。

    那天下午,夏令营的孩子们在操场做游戏,周雅坐在看台的台阶上清点器材。忽然,一阵风吹过,把她放在地上的哨子卷进了看台底下。那哨子是她的教具,上面还刻着名字,她只好弯腰钻进去捡。

    看台底下比想象中更狭窄,弥漫着铁锈和霉味。光线昏暗,只能看清眼前一米的范围。周雅摸索着往前走,手指触到冰凉的水泥地,突然摸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她吓了一跳,猛地缩回手。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光,她看清那是个破旧的布娃娃,红裙子已经褪色发黑,脸上的纽扣眼睛掉了一颗,露出黑洞洞的线头。

    就在这时,那首童谣又响起来了,就在她耳边:“月光光,照地堂,月娘娘,带俺走……”

    周雅的头发唰地竖了起来。她抓起哨子和布娃娃,连滚带爬地从看台底下钻出来,心脏狂跳不止。阳光刺眼,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回头看向那片阴影时,仿佛有双眼睛正从黑暗里盯着她。

    当晚,周雅就发起了高烧。她躺在床上,总听见窗外传来童谣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有个小女孩扒在窗台上哼歌。她把这事告诉同宿舍的老师,对方却笑着说:“你是不是中暑了?这看台几十年没出过事,就听说五十年代的时候,底下埋过建筑垃圾。”

    这话反而让周雅更不安了。她想起那个布娃娃,红裙子皱巴巴的,像被水泡过。第二天退烧后,她抱着布娃娃去了校史馆,找到守馆的张大爷。

    张大爷是个干瘦的老头,在学校待了快四十年。他看到布娃娃时,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接过娃娃的手止不住地发抖。

    “这是……小芸的娃娃?”他喃喃自语。

    “小芸是谁?”周雅追问。

    张大爷叹了口气,从铁盒里翻出一张泛黄的报纸。1953年的本地晚报,头版角落印着条短讯:明德中学临时收容所发生意外,西侧看台坍塌,三名难童遇难。

    “那时候刚解放,好多孩子没了爹娘,学校就腾出操场当收容所,”张大爷指着报纸上的照片,“你看这看台,当时还是土坯砌的,连着下了三天暴雨就塌了。小芸才六岁,被埋在底下三天,挖出来的时候,怀里还抱着这个布娃娃。”

    周雅的手指抚过报纸上模糊的影像,忽然想起那首童谣。她小时候听奶奶唱过,是南方乡下哄孩子睡觉的调子。

    “她为什么总在唱童谣?”

    “小芸是广东来的,爹娘走的时候,就哼着这歌哄她,”张大爷抹了把脸,“塌的时候是晚上,她肯定吓坏了……后来重建看台,工人说听见底下有小孩哭,挖了半天只找到这个娃娃,就随手扔在角落里了。”

    周雅抱着布娃娃回到操场时,夕阳正把看台染成金红色。她蹲在坍塌过的西侧角落,那里的塑料座椅颜色比别处浅,显然是后来补装的。

    “我知道你怕黑,”她轻声说,把布娃娃放在地上,“也知道你想爹娘了。”

    布娃娃的绒毛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像是在点头。

    当晚,周雅没有回宿舍,她搬了张折叠床守在看台旁。午夜时分,童谣声又响起来了,这次不再阴冷,反而带着点委屈。她起身走到角落,借着手机电筒的光,看见布娃娃旁边的地面在冒水珠,像是有谁在哭。

    “明天我就把你送到博物馆,”周雅蹲下来,轻轻抚摸布娃娃的头,“让更多人知道你的故事,好不好?”

    童谣声停了。地面的水珠渐渐渗进泥土里,月光透过云层照下来,在布娃娃身上镀了层银辉。

    第二天一早,周雅联系了市博物馆。工作人员来的时候,在看台底下又挖出了三枚生锈的铜纽扣,是当年难童制服上的物件。他们说,这些东西会和布娃娃一起放在“战后儿童生活展”里,旁边标注上明德中学收容所的历史。

    布娃娃被取走那天,周雅站在操场中间,隐约听见一阵轻快的童谣,像有个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跑出了校门。她抬头望去,蓝天白云,操场上空的风都是暖的。

    开学后,有学生说西侧看台再也不阴冷了,下雨天也没听过奇怪的声音。周雅给看台装了两盏太阳能灯,晚上亮起来的时候,蓝色的座椅像洒满了星星。

    半年后,林枫回校参加校友会,特意去操场转了转。他看到新修的看台底下种着一排向日葵,周雅正带着一群孩子做游戏,笑声顺着风飘得很远。

    “林学长,要不要来玩?”周雅笑着招手。

    他摇摇头,目光落在西侧的向日葵丛里。那里立着块小小的木牌,刻着“纪念1953年在此安息的孩子们”。阳光穿过花丛,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无数双笑着的眼睛。

    离开时,林枫听见几个低年级学生在唱童谣,调子轻快活泼。他忽然明白,操场从来不是恐怖的地方,那些徘徊不去的影子,不过是被遗忘的思念,只要有人记得,它们就会变成阳光、和风,还有孩子们的歌声,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

    很多年后,明德中学的操场又换了新的塑胶跑道,看台也改成了更安全的钢结构。但每届新生入学,老师都会带着他们参观校史馆,讲起蓝裙子的秋千、红绳手链的 runner,还有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

    “这些不是鬼故事,”周雅总会这样说,“是我们学校的一部分,就像这棵梧桐树,那片向日葵,要记得才会长大。”

    操场角落的秋千还在,偶尔有风吹过,链条碰撞发出“叮铃”的轻响,像是谁在笑着说“你看,我还在呢”。跑道上永远有奔跑的身影,看台上永远坐满呐喊的观众,那些曾经的悲伤和恐惧,最终都变成了这片土地的养分,滋养着一代又一代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