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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封疆 第474章 单骑闯关

    平太看着眼前蜂拥而至的敌人,又看了看仍在奋力拼杀的佐助,布满血污的脸上突然露出一抹平静而骄傲的笑容,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穿透了喊杀声:

    “佐助!”

    吼完,他猛地拔出插在肋部的断枪头,反手狠狠扎进了一个扑到面前的敌人的脖子!两人一起倒了下去,再无声息。

    “平太——!!!”

    佐助发出野兽般的悲鸣!最后的战友倒下,彻底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疯狂!

    他不再防御,放弃了枪法,如同受伤的猛兽,用身体撞开敌人,捡起地上的一柄太刀,疯狂地劈砍!

    他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身上不断增添伤口,却也将眼前的敌人砍得血肉横飞!他口中喷着血沫,狂笑着:

    “来啊!都来啊!老子送你们去见平太!!”

    当郑森率领着机动预备队和田川七左卫门紧急抽调的部分守军,如同旋风般赶到后门时,看到的是一幅极其惨烈而悲壮的景象。

    狭窄的通道口,尸体层层叠叠堆积如山,几乎堵塞了道路。

    细川军夜袭队的尸体占据了绝大多数,足有二三十具之多!而在那尸山血海的最顶端,在紧闭的后门之前,两个身影如同磐石般矗立着,背靠着背,支撑着彼此早已冰冷的身体。

    佐助浑身是伤,甲胄破碎,手中紧握着一柄砍得卷刃、沾满脑浆和碎骨的太刀,刀尖深深插入泥土。

    他双目圆睁,怒视着前方,仿佛仍在咆哮。

    平太则半跪着,背靠着佐助,他的胸前插着数把刀枪,那柄象征昔日荣耀的胁差断刃,依旧死死握在手中。

    他们脚下的土地,被鲜血浸透成了深褐色。

    周围的敌人尸体,很多都带着被砍断脚筋或被刺穿要害的致命伤,无声地诉说着两位老兵在生命最后时刻爆发出的、足以让鬼神惊惧的恐怖战力!

    没有敌人能越过他们用生命铸成的最后防线。

    后门,依旧牢牢掌握在守军手中!

    郑森和赶来的武士、信徒们,看着这惨烈的一幕,看着那两具屹立不倒、仿佛仍在战斗的老兵遗体,所有人都沉默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敬意在每个人心中升腾。他们默默地摘下头盔,对着这两位用生命诠释了战士尊严、完成了最后使命的老人,深深鞠躬。

    远处,细川军进攻的号角再次响起,预示着新一轮的血战即将开始。

    但在这被血与火染红的二之丸后门,时间仿佛凝固了片刻,只为铭记这两位来自旧时代、却在新生的平户城下绽放出最后、最璀璨光芒的老兵。

    连续两天两夜的血战,如同巨大的磨盘,无情地碾磨着攻守双方的生命。

    二之丸的城墙被染成了暗红色,破损的缺口处堆积着层层叠叠的尸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

    细川军的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那股初来时的锐气早已被守军顽强的抵抗和巨大的伤亡消磨殆尽。

    细川尚光站在本阵的高台上,脸色铁青,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精心策划的夜袭被两个老骨头拼死挡住,损兵折将。

    白天的数次强攻,明明已经数次冲进二之丸,却又被那些如同疯狗般、悍不畏死的守军硬生生打了回来!

    他带来的精锐旗本武士折损近半,足轻更是伤亡惨重!看着阵亡名单上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看着远处那座如同刺猬般难啃的城池依旧飘扬着松浦英介的旗帜,一股无法遏制的暴怒和焦躁在他胸中燃烧!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细川尚光猛地将手中的军配团扇狠狠摔在地上,精美的扇骨瞬间碎裂。

    他指着远处硝烟弥漫的二之丸,对着身边噤若寒蝉的家臣咆哮:

    “一千五百大军!打了两天!连个小小的二之丸都拿不下!我细川家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一名头发花白、经验丰富的家老硬着头皮上前,深深鞠躬劝谏:

    “少主息怒!守军困兽犹斗,尤其那明国人诡计多端,指挥若定,更有狂信徒拼死效力,强行攻坚,徒增伤亡。为今之计,当稳固包围,断其粮道水源,待其力竭自溃。大将者,当有定力如山,运筹帷幄。”

    “够了?!”

    细川尚光粗暴地打断他,年轻气盛的他根本听不进任何劝告,只觉得这是家臣在质疑他的勇武。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名刀“童子切安纲”,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声音因愤怒而尖利:

    “定力?运筹帷幄?看着那些贱民和邪教徒在城头嚣张吗?我细川尚光岂是畏缩之人!今日,本将要亲自披甲上阵,斩下那松浦英介的首级!让天下人看看,忤逆幕府的下场!取我具足来!”

    家臣们大惊失色,纷纷跪倒劝阻:

    “少主!万万不可啊!”

    “阵前刀枪无眼,您是全军主心骨!”

    “请少主以大局为重!以细川家为重啊!”

    然而,细川尚光已经被怒火和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态冲昏了头脑,他一把推开阻拦的家臣,执意要披挂上阵。他要在所有将士面前,亲手终结这场让他颜面扫地的战斗!

    二之丸的箭橹上,魏渊如同磐石般屹立。

    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穿透弥漫的硝烟和混乱的战场,精准地捕捉到了细川军本阵的异常骚动。

    他看到那个身着华丽阵羽织的身影在愤怒地挥舞手臂,看到家臣们跪倒一片,看到那名年轻的主将不顾劝阻,执意要穿戴铠甲,甚至已经翻身上马!

    “呵…”

    魏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锐利如刀。

    “纨绔子弟,终究是沉不住气了。想亲自下场?好!我给你好好上一课!”

    “大人!您要去哪里?”

    一旁的田川七左卫门看到魏渊突然转身下塔,心头一惊。郑森也立刻跟上,手按刀柄。

    魏渊脚步不停,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细川家的小崽子坐不住了,想亲自来送死。我去成全他,顺便,结束这场战争。”

    “什么?!”

    田川七左卫门和闻讯赶来的有马义次、松浦英介都惊呆了。“生擒细川少主?这、这太冒险了!城外敌军重重,您孤身一人?”

    “冒险?”

    魏渊脚步一顿,回头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蕴含着尸山血海的恐怖气息。

    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追忆的冷冽,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在辽东,哪一处不比这里凶险百倍?建奴的铁骑、重箭、长刀,铺天盖地,我一样杀得七进七出,游刃有余。区区东瀛一藩少主,带着一群未经真正血火淬炼的士卒,也配让我言险?”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经历过真正炼狱的绝对自信和睥睨,让众人一时语塞。那平淡语气中提及的辽东血战,光是名字就足以让人胆寒。

    “看好城池!等我回来!”

    魏渊不再多言,大步流星走向二之丸一处被尸体和杂物半掩着的、相对隐蔽的破损小门。

    郑森毫不犹豫,立刻跟上:

    “我随大人同去!”

    “不,你留下!”

    魏渊断然拒绝。

    “守城需要你的力量。区区百步之遥,取一纨绔,何须助力?”

    他语气中的强大自信,让郑森也无法反驳。

    魏渊推开堵门的杂物,牵过一匹早已准备好的、披着简易马甲的战马。

    他翻身上马,并未穿戴沉重的明光铠,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只在要害处覆盖了轻便的锁子甲片。

    他手中,是那柄伴随他征战多年的、看似普通却饮血无数的腰刀。

    一人,一马,一刀。

    在守军惊愕、担忧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目光中,魏渊猛地一夹马腹!

    “唏律律!”

    战马发出一声长嘶,如同离弦之箭般,从那隐蔽的破口处狂飙而出!目标直指细川尚光所在的本阵!

    “敌袭!有骑兵冲阵!!”

    细川军外围的哨兵立刻发现了这单骑突袭的疯狂身影,尖声示警!

    然而,一切都太快了!

    魏渊的速度超乎想象!他身如飓风,在细川军略显混乱的阵型缝隙中高速穿插!

    他的骑术精湛到了极致,人马合一,仿佛一道撕裂战场的黑色闪电!

    “拦住他!”

    几名反应过来的细川武士怒吼着策马迎上,挺枪便刺!

    魏渊眼神冰冷,腰刀在手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没有花哨的技巧,只有战场上千锤百炼的、最直接最致命的杀戮技艺!

    “铛!噗嗤!”

    刀光闪过,两柄刺来的长枪被精准地格开、削断!紧接着,刀锋顺势抹过两名武士的脖颈,带起两蓬滚烫的血雨!

    战马毫不停顿,从两具倒下的尸体旁掠过!

    “放箭!快放箭!”步卒中的弓箭手仓促拉弓。

    稀疏的箭矢射来,魏渊或伏低身体紧贴马颈,或用刀光精准拨开,速度不减反增!

    他如同一头冲入羊群的猛虎,所过之处,人仰马翻!试图阻挡他的足轻被撞飞,武士被一刀毙命!

    他手中的腰刀仿佛化作了死神的镰刀,每一次挥动都必然带走一条生命!鲜血在他身后溅射成一条猩红的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