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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忆 第12章 古宅访遗迹

    劳累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回家休息,苏禾决定把这三天颓废掉。去它的作业!去它的考试!去它的排名!这三天,玩了再说!到家后,她先是美美地吃了顿午餐,然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没想到那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的宫斗剧,她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

    傍晚,夏清荷来到苏家,见电视开着,苏禾歪着身子睡在沙发上,一只胳膊耷拉在外。她怕她掉到地上去,就过来扶她。苏禾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喊:“妈,你回来了”。夏清荷吃了一惊,她担心她这样睡会着凉,就到楼上拿了床毯子下来,轻轻为她盖好。

    过了一会儿,苏浩从外面回来,见夏清荷在厨房忙碌,走进去帮忙。

    夏清荷说:“刚刚我听到你女儿在梦里喊妈妈了。”

    “她又想她妈了?”苏浩惊讶。

    “做女儿的,怎么会不想妈?”

    苏浩想想也是,他给的再多,也终究代替不了母爱。女儿正处于青春期,有些事情是父亲照顾不到的。

    “你愿意当她妈妈吗?”他言辞恳切地问。

    夏清荷沉默了一会儿,说:“她是你跟江雁的女儿。”

    苏浩一声苦笑,说:“难道你要把你对江雁的怨恨报复到我女儿身上?”

    夏清荷气不打一处来,说:“我没那么恶毒,如果我想报复,早就在你们的饭菜里下药了!”

    苏浩见她发了脾气,走上前去拥抱她,握住了她做菜的手,说:“对不起,我没那个意思,只是太宝贝我这唯一的女儿了。我是认真的,我想让你做这个家的女主人,我的妻子。”说着,他把脸往她的脖颈窝埋去。

    夏清荷脸腮微红,推开了他,继续给他们做饭,说:“我考虑考虑吧!”

    夏清荷离开了,苏浩把沙发上的女儿叫醒。

    “今天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是不是学习太累了?”他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苏禾想了想那些作业,又想了想江南,说:“是挺累人的,不过也挺开心的!”

    “别太在乎考试和排名,你认真学就行!这几天放假好好放松一下!”

    苏禾为自己有这样一位开明的老爸感到骄傲,说:“我明天是要好好玩玩,不过还没想好玩什么呢!”

    苏浩在樟城除了乡居别墅和一片山林,还有一座祖宅。他从身上拿出钥匙递给女儿,说:“这是咱家苏塘老宅的,我今天去打扫了一下我和你妈妈的房间。你好多年都没去了,明天可以叫小鹏陪你去看看,那里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苏禾喜出望外,心想:太好了,江南对这个肯定也感兴趣,正好把他叫去!

    此时的江南在江桥他妈妈家里,他做好了晚饭,坐在餐桌旁玩手机,等着妈妈回来。

    夏清荷回到家后,见江南手上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名牌手机,脸色十分不悦。江南赶紧把手机收起来,拿起了碗筷,准备吃饭。

    夏清荷说:“你想玩就玩吧,不用藏着掖着,只是别被你爸害了,荒废了学习!”

    江南埋头吃饭,说:“知道了,我自有分寸。”

    临睡前,苏禾在玩电脑,她意外地发现江南的企鹅头像居然亮了,是手机在线。她立马给他发消息:“明天下午三点,我在江桥边的枫树下等你!”

    江南问:“去干嘛?”

    “去了你就知道了嘛!”

    “就我们?”

    “还有小鹏,你一定要来哦,不然我就从桥上跳下去,当落水鬼!”

    江南轻轻一笑,过了一会儿,他回复了一句:“好吧。”

    第二天,天空万里无云,秋阳正好。江南准时赴约,苏禾果真在枫树下等。她把自行车靠在树上,见他来了,脸上笑盈盈的。

    “你叫我来干嘛?”江南走到她面前。

    苏禾扬了扬手中的钥匙,脸上阳光灿烂:“你猜猜?”

    “这是哪儿的钥匙?”

    苏禾得意扬扬,“我家苏塘祖宅的!我想带你们去那儿玩玩。”

    江南环视了一下四周,问:“鹏子人呢?”

    “他在苏塘村口的那棵大樟树底下等我们,你没有骑了车来,不如你骑我的自行车,载着我过去,这样快一点!”

    江南看了看她那辆身材娇小的天蓝色宝骑,张大了嘴巴,说:“好吧!”

    一路上,江南蹬着自行车,苏禾坐在他的身后,她心里小鹿乱撞,不过她还不敢揽住他的腰。

    看着远处鳞次栉比的村舍、近处茫茫的稻海,两人不说话感觉有点怪。

    苏禾没话找话,问:“你为什么管小鹏叫‘鹏子’呀?”

    江南说:“这是我们这儿的方言习惯,喜欢带‘子’的名词,稻子、镰子、筷子、碗子,所以叫人的时候也都喜欢带一个‘子’,叫起来亲切顺口!”

    苏禾觉得有趣,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叫你‘南子’啊?”

    江南耸耸肩,“你要这么叫,我也没办法。不过我不喜欢别人叫我南子,春秋时有个南子夫人,名声很不好!”

    历史上的南子是卫灵公夫人,秽乱春宫、红颜祸水。

    苏禾笑嘻嘻地说:“你跟她确实有共同点:倾国倾城!”

    江南听了,故意让车轮走波浪线,车子立刻东倒西歪,颠得苏禾五脏都要蹦出来了,连忙求饶。

    江南停下了颠簸,开始好好开车,说:“看你还笑不笑!”。

    苏禾嘟囔了一句:“那木北叫你南子你怎么不生气?”

    “他的嘴太贱了,我跟他说了很多遍他都不改!”

    “那我不叫你南子叫你什么?”

    “你就直接叫我江南吧,‘江南’二字本来就很顺口,很好听!”

    苏禾想了想,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你是不是该叫我禾子啊?”

    “嗯,酥糖盒子。”江南一字一顿地说。

    苏禾捶着他的背强烈抗议:“什么‘酥糖盒子’啊,难听死了!”

    江南忍着笑说:“没叫错啊,你不是说你算是苏塘人吗,叫你‘苏塘禾子’不是很好吗?”

    “不行,有歧义!”苏禾气嘟嘟地说。

    “好吧,那就叫你禾子!”

    苏禾这才心满意足,禾子,多么亲切可爱的名字啊!

    江南问她:“你家祖上那破宅子有什么好看的?”

    苏禾神气十足,“我爷爷是地主,曾经家财万贯、富甲一方,那古宅的看点多着呢!”

    “古宅怨气重,你就不怕有鬼吗?”

    “所以才叫你们来嘛!你一副清秀书生相,女鬼专找你;小鹏肉多,饿死鬼专吃他!”

    “那你这秀色可餐的,就不怕色鬼缠身啊?”江南顺着她的话,脱口而出。

    苏禾喜上眉梢,说:“啊!你终于承认我长得好看了,多谢夸奖!”

    江南惊讶无比,“我见过厚颜无耻的,还是头一回见过你这么无耻厚颜的!”

    苏禾反驳:“我见过口是心非的,还是头一回见过你这么口是心非的!”

    江南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她扬起了下巴,瞪着两只鹿眼看着他。

    江南只好说:“好吧,你确实很漂亮!”

    苏禾心里像吃了蜂蜜一样甜!长这么大,夸她长得好的人数不胜数,但被江南夸,还是头一次!

    车子到了苏塘村口的大樟树底下,苏小鹏早就在那里等着了。江南与苏禾下了车,把自行车锁了,靠在樟树上,跟着鹏子进了村。

    苏家老宅在苏塘村的最深处,依山而建,苏小鹏带着他们绕过几户人家,穿过几个小巷才到达目的地。这是一所传统的南方民居,没有院子,青砖乌瓦,屋檐如起飞之鸟,形态十分优美!大门的正上方有一块匾额,上面自右往左用青泥写着“奎井呈祥”四个大字。屋檐下挂着两个灯笼,虽然灯罩早已腐朽消失不见,但铁丝做的框架依然清晰可见。与乡下现在大多的青砖房不同,这所宅子的墙为青灰色,看上去很古旧,墙上有两个方形的窗户,窗棂上镂刻着花草。宅子的大门有两层,外面是两扇半镂空的花雕木门,里面是两扇黑漆斑驳的实门。奇怪的是,镂雕门上的图案有明显被剜去的痕迹,而宅子大门口蹲着的两头小石狮,也被破坏得面目全非了。不过尽管破损,隐隐约约的,还是可以窥见当年的气派。

    江南说:“原来这宅子是你家的呀,我以前就听人说这里曾经富丽堂皇!”

    苏禾走上台阶去开门,“那是!我听我爸爸说,这宅子最早是嘉庆年间建的,我太太太爷爷是本地的县太爷,从他以后,我家祖祖辈辈就住在这里,这房子被翻修过好几次,不过越往后我家倒越来越穷了。”

    “那现在里面还有值钱的东西吗?”

    苏禾摇摇头,说:“经历了那么多事儿,哪里还会留下?”于是,她给他们讲起了她从她爸爸那里听到的,关于这座宅子的历史。

    苏家这座老宅子始建于哪一年,苏塘村的族谱遗失,无从考证,但苏浩的爷爷确实是地主。随着时代的变迁,这宅子的命运也就与它的主人联系在一起,饱经风霜。苏浩的爷爷作为地主被打倒后,家里值钱的东西也就悉数充了公,这房子也被分给好几家人住着。后来,为了剔除封建成分,一些盲目的人就把这宅子里的画梁雕栋、石刻壁画,用刀剜、用锄头锄,毁得面目全非了。

    苏浩八岁那年,他家这座祖宅才物归原主。他幸运地被家里的古气熏陶了上十年,直到他父母双亡,由于生活所迫,他才把这宅子卖给了村里靠开砖窑富起来的暴发户。那人住了没几年就发现自己亏了,因为乡下开始流行建楼房,这样的老宅已经落伍了。后来暴发户另建了一栋崭新的楼房,竟把这所大宅子的一间后房变成了他家的牛棚。几年后,苏浩回乡后非常气愤,在江雁的帮助下,又买回了这宅子,修葺了一下,从此夫妻俩每次回乡都住在这里。

    妻子去世后,苏浩要带女儿回乡定居。他虽然对这古宅恋恋不舍,但毕竟它已作古,不适合现代人生活。他在村外另建了别墅,但还是会常回这老宅看看,尤其是他和妻子曾经住过的房间,他每次来的时候都会打扫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