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忆 第42章 学海苦作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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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日，高二的生活提前开始了，学习节奏快了起来，时间流逝得飞快。而且因为离高三越来越近，高考的恐怖气氛也随之袭来。
高二的教室在逸夫楼，高二的逸夫楼、高三的思源楼以及高四的井冈山楼，它们与八角楼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封闭性。八角楼一楼的走廊上，没有围墙、没有护栏，学生进出自由。而其余三座楼要想进出都只能走两边的大门。副门通常是锁着的，而正门则有门卫把守，非下课时间，闲人免进，无假条学生免出。不过这也不足为奇，监狱一样的教学楼，很多高中学校都是这样。
高中还有一大特色就是斗志昂扬的横幅满天飞，进入了高二就更能体会到。逸夫楼正门的大门口上，醒目的横幅上写着：“入楼即静，入室即学。”走进楼去，沿着教室外的走廊一直走，头顶上一杠杠鲜红的标语便呈排山倒海之势涌来，个个读起来精神抖擞：“人丑就该多读书！”“既然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吾日三省吾身：高乎，富乎，帅乎？曰：否。滚去读书！”
不仅如此，各班的教室还有各自的特色，像苏禾他们文科素质班，教室前门上贴着全班的合影，宣誓：“文科素质班必胜！”教室后门上则挂着个牌子，写着一句亲切的问候：“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今天你努力了吗？”走进教室，前黑板上方的横幅：“天助自助者，你要你就行！”后黑板上方的横幅：“摒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厚积分秒之功，始得一鸣惊人。”
看着这些红艳艳的标语、听着这些振奋人心的宣言，苏禾不觉得亢奋，反而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好多妖魔鬼怪在追着她跑，张牙舞爪的要吃了她。
现在的生活，简直像地狱！
教室里弥漫着风油精和咖啡的味道，与荷尔蒙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像是一锅粥，被小火煨着，成日里咕嘟咕嘟地冒泡。
教科书、参考书塞满了课桌，还有很多的书和试卷堆在桌面上，并且越堆越多，只能剩下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用来写字。
每天都有许多散发着浓重油墨味的试卷发下来，周练的、月考的、众校联考的，还有当课后作业的，纷至沓来、不容抗拒。
黑板上，每天都会有人自觉去更新高考倒计时。虽然只是高二，但按照进度，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前，所有的高中课程都必须上完，下学期第一轮复习开始。老师们现在除了无休止地讲课讲题，还不厌其烦地传授着成功学。而同学之间很少说“闲话”了，越来越多地讨论题目，议论着成绩的浮动，憧憬着梦寐以求的名校和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
高中生的头等大事当然是考试，很多人的观念里，之所以要起早贪黑、争分夺秒地学习，就是为了那张大榜上的排名。苏禾不敢苟同，她不喜欢关注考试成绩，每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她看完自己的，就只看江南、木北的，仅此而已。如果没有认识江南，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努力，只会像在北京的时候那样，做好自己该做的，不管名次的高低。可是有了江南就不同，如果她成绩太差就会成为他的包袱，要么拖累他，要么被他甩，这两点她都不愿意看到，所以，她必须随大流刻苦学习。
不过，苏禾有时候也很迷茫，她高中以前只是在课上努力，课余就去忙自己感兴趣的事了，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现在，不但保证了上课的质量，还加班加点，成绩却时好时坏。以赵老师的话说，她就像一匹小懒马，鞭子不抽不会走。这次月考退步了挨了一鞭子，下次月考就会进步；下次月考进步了就又会松懈下来，到再下一次月考又会挨鞭子……如此恶性循环！苏禾不是不努力，只是她习惯了慢节奏，不喜欢题海战术，也做不到坚持不懈。
苏禾这匹小懒马磕磕碰碰地跑着，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早就吃不消要瘫倒在路上了，所幸，她的前面还有江南这匹千里马带着。
分数是刷题刷上去的，只有身经百战才能摸清试卷上可能出的题型，掌握技巧、百战不殆！但这里面也有奥秘，什么题目该做，什么题目没必要做，什么题目要多做、什么题目要少做，这得靠大脑来抉择。可是每个人的智商、性格、经历，都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在量的积累相同的情况下，不同的人考出不同分数的原因。
江南的做题量不算多，但是善于分析、总结。他不但能够谋划、管理自己的学习，也能够根据苏禾试卷上的错题，以及她所述的思考过程，找出她学习的盲点，帮助她完善知识体系。所以，苏禾的成绩虽然起起落落，但也不至于掉到一百名开外去。
除了学习，两人在一起别的时间就在谈恋爱了。
在少得可怜、没有课的时间里，他们最常去的地方是忆墨轩书屋。两人各点一杯咖啡，或一起写作业、或各自看课外书。这样的时光是最美好的，书香、咖啡香，午后的阳光，两人面对面坐着，即使不说一句话、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快乐。可是走出了忆墨轩，年少的他们就不得不面对喧嚣世界带来的压力。
有一次，苏禾看书之余，杵着脑袋问江南：“江南，你有没有理想？未来有什么打算啊？”
江南笑了笑，沉浸在了童年的回忆里，满怀向往，说：“我小时候想当军事家，带兵打仗，像张良、韩信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可这和平年代，哪有仗打？”
苏禾想了想，说：“你可以考军校啊，虽然我不会跟你一起上，但我会等你的，无论你读几年、去哪里，我都等你！”
江南谢了她的好意，摇摇头无奈地说：“他们眼中的成功是考上清华北大，应聘到大企业，成为社会精英，哪有人羡慕当兵的？何况，我要是去当兵，我爸会气死！”
苏禾问为什么，江南说：“我爷爷就是战死的……”
江南的爷爷，按江南他奶奶的话来讲，当年是赌钱输得倾家荡产了，才脑子一热去参军。那时候已经结束了乱世，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偏偏要去前线，还不到一年就战死沙场。江南他爷爷死的时候，他爸只有六岁，只记住了证件上的灰白遗像。江南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枪，但他绝不敢把枪带到奶奶家玩，因为奶奶看着心里添堵。他爸爸虽然不阻止他玩枪，但总是一脸严肃地教训他：“你以后做什么都不许去当兵，更不许去打仗！”
苏禾听完，开玩笑说：“那咱们俩穿越回春秋战国去，你当范蠡，我当西施！”
江南凑上去用笔拨了一下她的下巴，说：“什么西施范蠡，我才不舍得把你拱手送人呢！”
说得苏禾两腮绯红，连忙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
对于未来，他们跟大多数的高中生一样，都没有明确的规划。在已定的规则下，也不需要他们现在对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只要能在固定的科目、固定的知识范围之内，考出高分就可以。苏禾兴趣广泛，一会儿想当画家，一会儿想写小说当作家，她虽然坚定了自己的未来要朝着文艺方向发展，但是现在除了听课、刷题，她面对着自己的兴趣，什么也做不了。她爸“无为而治、遵循自然”的家教，培养了她乐观豁达的精神，她对应试教育倒没有“深恶痛绝”，她所做的抵抗，只是背着老师偷偷摸摸地跟江南谈恋爱而已。
而江南，他对学校里的那一套虽然吃得开，却非常反感。他不是没有梦想，他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出色的人物，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现在是学生，所以他就要求自己成绩优秀；而如果他以后成为了政客、商人，他就会要求自己成为政治家、大企业家！君子不器，现行的教育要培养的就是他这样全面发展的人才！可是人无完人，真正能够在各行各业都干好的“全才”，有多少呢？而被一套无情无义的“模子”，像泥巴一样捏揉塑造，是不是活得太被动、太窝囊了？江南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成为优等生的同时，也反感学校里的那一套。这种反感在认识苏禾之后与日俱增，他不愿意压抑自己的内心，完全听从“别人”的安排。
高二的教室在逸夫楼，高二的逸夫楼、高三的思源楼以及高四的井冈山楼，它们与八角楼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封闭性。八角楼一楼的走廊上，没有围墙、没有护栏，学生进出自由。而其余三座楼要想进出都只能走两边的大门。副门通常是锁着的，而正门则有门卫把守，非下课时间，闲人免进，无假条学生免出。不过这也不足为奇，监狱一样的教学楼，很多高中学校都是这样。
高中还有一大特色就是斗志昂扬的横幅满天飞，进入了高二就更能体会到。逸夫楼正门的大门口上，醒目的横幅上写着：“入楼即静，入室即学。”走进楼去，沿着教室外的走廊一直走，头顶上一杠杠鲜红的标语便呈排山倒海之势涌来，个个读起来精神抖擞：“人丑就该多读书！”“既然学不死，就往死里学！”“吾日三省吾身：高乎，富乎，帅乎？曰：否。滚去读书！”
不仅如此，各班的教室还有各自的特色，像苏禾他们文科素质班，教室前门上贴着全班的合影，宣誓：“文科素质班必胜！”教室后门上则挂着个牌子，写着一句亲切的问候：“太阳每天都是新的，今天你努力了吗？”走进教室，前黑板上方的横幅：“天助自助者，你要你就行！”后黑板上方的横幅：“摒弃侥幸之念，必取百炼成钢；厚积分秒之功，始得一鸣惊人。”
看着这些红艳艳的标语、听着这些振奋人心的宣言，苏禾不觉得亢奋，反而觉得毛骨悚然，好像有好多妖魔鬼怪在追着她跑，张牙舞爪的要吃了她。
现在的生活，简直像地狱！
教室里弥漫着风油精和咖啡的味道，与荷尔蒙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像是一锅粥，被小火煨着，成日里咕嘟咕嘟地冒泡。
教科书、参考书塞满了课桌，还有很多的书和试卷堆在桌面上，并且越堆越多，只能剩下一块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用来写字。
每天都有许多散发着浓重油墨味的试卷发下来，周练的、月考的、众校联考的，还有当课后作业的，纷至沓来、不容抗拒。
黑板上，每天都会有人自觉去更新高考倒计时。虽然只是高二，但按照进度，上学期期末考试之前，所有的高中课程都必须上完，下学期第一轮复习开始。老师们现在除了无休止地讲课讲题，还不厌其烦地传授着成功学。而同学之间很少说“闲话”了，越来越多地讨论题目，议论着成绩的浮动，憧憬着梦寐以求的名校和自由自在的大学生活。
高中生的头等大事当然是考试，很多人的观念里，之所以要起早贪黑、争分夺秒地学习，就是为了那张大榜上的排名。苏禾不敢苟同，她不喜欢关注考试成绩，每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她看完自己的，就只看江南、木北的，仅此而已。如果没有认识江南，她不会像现在这么努力，只会像在北京的时候那样，做好自己该做的，不管名次的高低。可是有了江南就不同，如果她成绩太差就会成为他的包袱，要么拖累他，要么被他甩，这两点她都不愿意看到，所以，她必须随大流刻苦学习。
不过，苏禾有时候也很迷茫，她高中以前只是在课上努力，课余就去忙自己感兴趣的事了，成绩也差不到哪里去。但是现在，不但保证了上课的质量，还加班加点，成绩却时好时坏。以赵老师的话说，她就像一匹小懒马，鞭子不抽不会走。这次月考退步了挨了一鞭子，下次月考就会进步；下次月考进步了就又会松懈下来，到再下一次月考又会挨鞭子……如此恶性循环！苏禾不是不努力，只是她习惯了慢节奏，不喜欢题海战术，也做不到坚持不懈。
苏禾这匹小懒马磕磕碰碰地跑着，要是换作别人肯定早就吃不消要瘫倒在路上了，所幸，她的前面还有江南这匹千里马带着。
分数是刷题刷上去的，只有身经百战才能摸清试卷上可能出的题型，掌握技巧、百战不殆！但这里面也有奥秘，什么题目该做，什么题目没必要做，什么题目要多做、什么题目要少做，这得靠大脑来抉择。可是每个人的智商、性格、经历，都不一样，这也是为什么在量的积累相同的情况下，不同的人考出不同分数的原因。
江南的做题量不算多，但是善于分析、总结。他不但能够谋划、管理自己的学习，也能够根据苏禾试卷上的错题，以及她所述的思考过程，找出她学习的盲点，帮助她完善知识体系。所以，苏禾的成绩虽然起起落落，但也不至于掉到一百名开外去。
除了学习，两人在一起别的时间就在谈恋爱了。
在少得可怜、没有课的时间里，他们最常去的地方是忆墨轩书屋。两人各点一杯咖啡，或一起写作业、或各自看课外书。这样的时光是最美好的，书香、咖啡香，午后的阳光，两人面对面坐着，即使不说一句话、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也能感受到无穷无尽的快乐。可是走出了忆墨轩，年少的他们就不得不面对喧嚣世界带来的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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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想了想，说：“你可以考军校啊，虽然我不会跟你一起上，但我会等你的，无论你读几年、去哪里，我都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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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问为什么，江南说：“我爷爷就是战死的……”
江南的爷爷，按江南他奶奶的话来讲，当年是赌钱输得倾家荡产了，才脑子一热去参军。那时候已经结束了乱世，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危险，可他偏偏要去前线，还不到一年就战死沙场。江南他爷爷死的时候，他爸只有六岁，只记住了证件上的灰白遗像。江南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具就是枪，但他绝不敢把枪带到奶奶家玩，因为奶奶看着心里添堵。他爸爸虽然不阻止他玩枪，但总是一脸严肃地教训他：“你以后做什么都不许去当兵，更不许去打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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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凑上去用笔拨了一下她的下巴，说：“什么西施范蠡，我才不舍得把你拱手送人呢！”
说得苏禾两腮绯红，连忙看了一下周围有没有认识的人。
对于未来，他们跟大多数的高中生一样，都没有明确的规划。在已定的规则下，也不需要他们现在对未来的职业有什么规划，只要能在固定的科目、固定的知识范围之内，考出高分就可以。苏禾兴趣广泛，一会儿想当画家，一会儿想写小说当作家，她虽然坚定了自己的未来要朝着文艺方向发展，但是现在除了听课、刷题，她面对着自己的兴趣，什么也做不了。她爸“无为而治、遵循自然”的家教，培养了她乐观豁达的精神，她对应试教育倒没有“深恶痛绝”，她所做的抵抗，只是背着老师偷偷摸摸地跟江南谈恋爱而已。
而江南，他对学校里的那一套虽然吃得开，却非常反感。他不是没有梦想，他的梦想就是要成为一名出色的人物，不管从事什么职业。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他现在是学生，所以他就要求自己成绩优秀；而如果他以后成为了政客、商人，他就会要求自己成为政治家、大企业家！君子不器，现行的教育要培养的就是他这样全面发展的人才！可是人无完人，真正能够在各行各业都干好的“全才”，有多少呢？而被一套无情无义的“模子”，像泥巴一样捏揉塑造，是不是活得太被动、太窝囊了？江南慢慢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他在成为优等生的同时，也反感学校里的那一套。这种反感在认识苏禾之后与日俱增，他不愿意压抑自己的内心，完全听从“别人”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