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江南忆 > 第102章 两情相缱绻

江南忆 第102章 两情相缱绻

    半夜,江南从梦中醒来,看了看手机,才晚上十点多。他拉拉被子,看了看怀中小猫一样偎着他的苏禾。苏禾的过敏症状消退了很多,两腮的红斑,像桃子上的红晕,看起来倒更添了几分可爱。

    几年未见,她还是那么美,总让人忍不住想要凑上去亲几口。可是,仔细看久了,不难发现这张脸下还隐藏着一些他不熟悉的东西。

    刚刚的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他感觉像做梦似的。虽然他当时就觉得她那么着急地要他,很奇怪,但他还是选择了顺从。他相信她依然爱他,无论事后他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心甘情愿!

    高一那年他们开始相恋,到如今,十年了,也该有个结果。接下来,他该怎样规划他们的未来。他不在她身边的这几年里,她都经历了什么?她为什么会来到景城?她和左岸到底是什么关系?在这么多的日子里,她既然还爱着他,那为什么没有回去找他?这些令他百思不得其解。

    江南穿衣起床,在浴室里冲了个澡,开始好好打量这所房子。这里到处泛着晶莹的光,随处可见空灵妙曼的陶瓷工艺品。镂空的瓷灯,罐子形状的瓷凳,镶嵌着瓷画的衣柜,还有盛开着瓷花的梳妆台,处处让他惊叹,更别说那些造型独特的陶瓷摆设了。

    穿过她卧室里的一个垂着珠帘的拱门,江南发现这儿还藏一个更大的房间,这大概是苏禾的画室,里面有许多千奇百怪的瓶瓶罐罐,五颜六色的釉料,大大小小的画笔,还有绘着精巧图案的稿纸。然而这里四壁皆白,唯一的摆设是墙上的一幅瓷画,那画远看是一幅有山有水的风景图,然而近看却是一对恋人在接吻。而在这幅瓷画的右上角,有三个俊逸风流的汉字,他认得是她的笔迹:江南忆。

    “江南,江南!你还在吗?”苏禾惊慌失措地喊。

    江南赶紧回到了她的身边,说:“我在,我在呢!”

    苏禾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像蜘蛛一样紧紧地抱住他,说:“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一个人走了呢!”

    江南笑着对她咬耳朵,说:“怎么会,我是你的人,怎么舍得离开你?”

    苏禾放开他,害羞地打了他一下,说:“我那里,现在都还痛!”

    折腾了那么久,两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江南为表安慰,一路把她抱进了浴缸里,给她洗澡。两人在浴室里打打闹闹,又温存了一番。

    洗完澡后,苏禾光着身子趴在床上。江南在她漆树过敏的地方,又悉心地涂上蜂蜜。

    他忍不住问了,“禾子,告诉我,这几年你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你会住在这所房子里?”

    苏禾正要回答,这时,房门突然开了,一个中年女人出现在了门口。

    “哎呀呀小禾,你这……这个男人是谁?”

    苏禾在江南的掩护下把衣服穿好,笑嘻嘻地说:“邱姨,他是我男朋友啊,而且我已经是他的人了,我马上就要跟着他离开了。”

    邱姨更加慌了,急像热锅上的蚂蚁,“哎呀呀,这可怎么是好,我就离开了这么一会儿就发生了这种事,南先生回来,我可怎么跟他交待!”

    苏禾笑得更加开心了,说:“您该怎么交待就怎么交待,我们敢做敢当,在他来之前,我们是不会私奔逃走的,任凭他处置!”

    邱姨指着她连连叹息:“你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干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情!”

    “行了行了”,苏禾收起了笑脸,走到了她面前,“我早就跟您说过,我男朋友不是南振宇,我也不爱他。现在我男朋友来找我了,我们折腾了这么久,肚子饿了,您去给我们煮点面条吃吧,要加西红柿鸡蛋的。”

    邱姨看着她,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出去了。

    送走了邱姨,苏禾回过头来看着不知所措的江南。

    江南问:“南振宇就是左岸?”

    苏禾点点头,说:“你怕吗?”

    “我有什么可怕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做你的情夫,我死而无憾!”江南视死如归地说。

    苏禾格格地笑了,说:“我还没结婚呢,也不是他的未婚妻,谁叫你做情夫了?我要你做我的丈夫!”

    江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那你跟左岸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禾把他拉到床边坐下,偎依在他的怀里,开始给他讲她这三年来的经历,原来她当年确实是因为赌气,才造成了两人这么长时间的别离。

    她说:“你跟慕云姝酒后乱性的事,在一直我心里挥之不去。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既然那么爱我,为什么会跟她做出那种事,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希望得到的女人越多越好。后来为了摆脱这种痛苦,我就拼命地找工作,我怕你有一天会不要我,你会嫌弃我是一个没工作、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的女孩。”

    江南听她这么说,又自责又心酸,说:“你傻啊,我怎么会不要你呢?我就喜欢你成天自由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的样子,我那时候还怕养不起你呢!所以一直渴望挣更多的钱。”

    苏禾说:“你一时不会嫌弃我,因为我还年轻漂亮,可是日子久了,我人老珠黄了呢?那时候你会喜欢一个好吃懒做、自由自在的女人吗?”

    江南不敢说会,也不敢说不会,未来的事,怎么说得清楚呢?而且那时候他每天下班回来疲惫不堪,看着她卧在沙发翘着小脚吃零食看电视的样子,确实有些心理不平衡。他也不赞成女生就该好逸恶劳要男生养的论调,可是苏禾也不是好逸恶劳的人啊,她有才华、有情调,她的时间不是完全花在吃喝玩乐上,而大多是花在琴棋书画上,他愿意养她!

    他问:“那后来呢?你是怎么碰到左岸的?”

    “后来我进了那家工艺品公司后不久就遇上了左岸,是他主动来找我的,他那时候已经改名南振宇了,刚刚从美国回来,他希望我跟他一起回景城。”

    江南听了一时激动,说:“那你就跟他去了?为什么不把见到他的事情告诉我?”

    苏禾说:“当然不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起初也没答应他!他说什么要娶我,会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会为我送来任何我想要的东西,这些我听了根本就不心动!可是后来,毕业典礼前的那晚,你喝醉了酒,像强奸一样对我,我觉得很难过,你跟我做的时候,我满脑子想的都是你跟慕云姝这样做的情景,我接受不了,我没法跟别的女人共享你。左岸说到了景城以后,他会安排我进陶瓷学院读书,我为了提升自己,也为了惩罚你,所以就决定不辞而别,跟着他去。”

    江南觉得荒唐,说:“就算你要惩罚我,你要跟他去,你也要跟我说一声啊!你知不知道这三年来我像发疯一样地找你,生怕你出了什么事!”

    苏禾哭了,说:“我知道错了,我原本也就想着让你着急一会儿,到了景城再给你打电话,可是没想到一下飞机,左岸就把我带进了这个房子里,派人来看守我,请保姆来伺候我,再也不让我出去!我想给你打电话、发信息,可是他收缴了我的手机,也不让我上网,我什么信号都发不出去!”

    “他软禁了你?”江南大为吃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禾恨恨地说:“他就是一个疯子,他得不到我,就用这种方式把我留在他身边!”

    “他留你在身边干什么?”江南不敢想象。

    苏禾说:“不干什么,他就是想得到我,让我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他确实兑现了当初承诺,让我在这里读书,但却是请专业的美术老师来家里上课。我每天在这个房子,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就是不能上网、不能打电话,我想你了不能见你,想我爸爸妈妈了也不能去看他们。我周围都是监视我的人,我不喜欢的人,他们都被左岸收买了,无论我说什么,怎么贿赂他们,都没法从这儿出去!”

    江南听着十分痛心,难怪他联系不上她,难怪寻遍天南地北也没有她的消息!他曾经有过无数个关于她的设想,没想到她与他失联的真相居然是这样。他应该感到庆幸,她还好好的,毫发无损。可是,这三年来她过着金丝雀一般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与外界的接触,还要忍受着左岸无穷无尽的骚扰,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江南纳闷了,说:“不对啊,既然你被他软禁在这里,那今天我怎么轻轻松松地进来了?”

    苏禾瞅着他说:“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进来的,一到晚上,外人根本进不了明清园!”

    江南只好把自己在门外骗那看门大爷的事情说了,苏禾又惊又喜,说:“那就难怪了!这是天意,是我们爱得太辛苦了,上天成全我们在一起!你很聪明,说了两句话就混进了明清园。而今天我原本是要跟左岸去参加一个舞会的,邱姨帮我打扮完之后就请假去跟外面守古迹的大妈们玩牌去了。而监控仪因为我今晚要出门,左岸给了我开一次门的权利,所以你就轻轻松松地进来了。”

    江南仍然听不明白,说:“什么监控仪?我为什么能进来?”

    苏禾叹了叹气,又落下泪来,说:“左岸把这里简直布置得天衣无缝。你别看那院门像是木头做的,那院墙跟外面的古建筑一般无二,其实那院门是智能的,上面有三个摄像头,门上设置着人脸识别、刷卡进出。如果不是左岸亲自放我,我是没办法从那扇门走出去的,爬围墙也不行,一上墙就会响警报。以前这儿还有两个男保镖守着,我想出去插翅难飞。一个月前,我答应了左岸的求婚,他这才对我放松了警惕,把那两个人撤了。而今天,因为邱姨不在,而你又正好撞上了我可以出门的时段,所以我们才能这样在一起。”

    江南想起他打听念瓷轩的时候,那守门的大爷看他时奇怪的表情,心想:是了,如果念瓷轩不是个禁地,他也不至于那么神秘兮兮。而苏禾如果不是被囚禁在这里,也不可能断绝一切跟外界的联系。

    他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说“这三年里你是怎么过来的,怎么就没有一次机会报警逃跑呢?如果我今天不来,你是不是就得嫁给他了?”

    苏禾擦擦泪,说:“当然不是!我一直想要逃跑!刚开始那一年里,我简直被他逼成了精神病,我把这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哭天喊地,希望外面的人能够听见,把我救出去。可是没办法,这里的墙都装了隔音材料,这所房子离外面的明清园又有一段那么长的距离。后来我以死相逼,在浴缸里打碎瓷器割过腕,也曾在大冬天里一丝不挂躺在房间的地板上,冻死自己。但都被人发现了,无济于事。最惨烈的一次,我从三楼的窗户上跳下去,但是被树接了一下,掉在地上,只摔断了腿。弄得我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月,在这所房子里又躺了大半年。后来我就屈服了,安安心心在这所房子里学画画、学做陶瓷,不再想着出去。直到一个月前,我实在太想你了,于是就答应了他的求婚,准备等他放松警惕后逃走。昨天本来是个好机会,邱姨带我出去,允许我在下面的湖边给我爸妈烧纸。我趁她不注意往林子密的地方跑,可谁知在山里迷了路,又被她带了回来。”

    江南听了更加心疼,想想她自杀一次又一次的情景,简直心如刀绞。他说:“都怪我没照顾好你,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把你从这儿带出去的,不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她说:“你来了就好了,他一定会放我们走的,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江南觉得奇怪,怎么又成她不会放过他了?

    原来江南虽然沉浸于女朋友悲惨遭遇的痛苦之中,可他毕竟是一名律师,逻辑推理能力强,见过的犯罪案例不少,觉得苏禾讲得这些太过离奇,而且之前听她对左岸的司机说话的情景,她不像是任由左岸宰割的羔羊。

    “禾子,他除了软禁你,不让你出去,还有没有对你做别的什么残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