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耀吧!网球王子与金闪闪 第210章 让我成为你的爪牙
菲利普·夏蒂埃球场的气氛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弓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硝烟味。
巨大的比分牌上,“2-6”的数字冰冷地悬着,宣告着法国队在决胜盘率先拿下一局的绝对优势。观众席上的喧嚣被一种压抑的期待所取代,目光聚焦于球场中央那对冰与火的奇异组合。
乔纳尔·桑·乔治站在发球线后,金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清澈的蓝眼睛不安地扫过对面。
当他的视线触及亚久津仁那双如同熔金浇铸、正死死锁定自己的瞳孔时,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利爪攫住,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声音细若蚊蚋地给自己打着气:“事到如今……只好……努力上了!” 这与其说是鼓舞,不如说是被猛兽逼到悬崖边上的绝望哀鸣。
抛球,蹬地,挥拍!动作带着被恐惧催生出的僵硬力量。网球带着不算强劲的旋转,飞向英国队半场。
亚久津仁动了。
不是移动,而是爆发!如同闻到血腥味从蛰伏中苏醒的恶狼,银灰色的身影在炽烈的灯光下撕裂空气!没有预判,没有试探,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直线突进!
每一步踏在红土上都留下清晰的、如同猛兽爪印般的深痕!野性与煞气在他周身凝结成近乎实质的漩涡,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欲望!目标只有一个——那颗飞来的网球!
“砰!”
球拍裹挟着凶戾的风压,狠狠撞击在球体上!没有精巧的回球线路,只有纯粹的、蛮横的力量宣泄!网球化作一道模糊的金色残影,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被激怒的毒蜂,悍然倒射而回!速度之快,角度之直,直扑埃德加·德拉克洛瓦的立足之地!
“哼!”埃德加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哼,灰绿色的眼眸锐利如刀。
亚久津的狂暴突袭并未让他慌乱,反而激起他艺术家掌控欲下的冷酷反击。他高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稳稳扎根,球拍引动,手腕精准一抖,一记带着强烈侧旋的抽击!目标并非来球,而是亚久津全力冲刺后、身体惯性带出的、靠近左侧边线的巨大空档!这是预判,更是艺术家的布局——他要给这头横冲直撞的野兽一个刻骨铭心的下马威!
网球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飞向那片预设的“死亡区域”!
然而,就在埃德加球拍挥出的刹那,亚久津冲刺的身影如同违反了物理定律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粗壮的小腿肌肉爆发出恐怖的二次发力,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身体如同被无形皮筋拉回,一个极限的交叉步侧滑!他银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闪现,竟在网球落地的瞬间,堪堪挡在了它的必经之路上!
“什么?!”埃德加瞳孔骤缩,完美的布局瞬间被野兽的直觉撕碎!
“啪!”
又是一声沉闷的爆响!亚久津没有丝毫调整,凭借纯粹的本能和狂暴的力量,球拍再次如同攻城锤般轰出!网球被赋予更凶戾的动能,带着低沉的咆哮,狠狠砸向网前试图补位的乔纳尔!
“啊!”乔纳尔惊呼,狼狈地向后跳开,网球擦着他的球拍边缘呼啸而过,重重砸在底线附近!
“15-0!英国!”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的余韵。
“漂亮!充满魄力与野性的反击!”法国队队长加缪·德·杜佩尔潘深邃的蓝眼中掠过一丝由衷的赞叹,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这头野兽的直觉和爆发力,已经超出了常规战术的预判范畴。
“呼……呼……”亚久津站在回球的位置,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从紧绷的肌肉纹理上滑落。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里,狂暴的火焰非但没有因剧烈运动而摇曳,反而燃烧得更加稳定、更加冰冷。
他平稳地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巨鲸吞海,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热的白雾。那惊人的恢复力和对身体的掌控,让对面的埃德加和乔纳尔心底同时暗骂一声:“怪胎!”
底线后方,德川和也如同一尊沉默的冰雕。深蓝色的发丝纹丝不动,汗水浸透的球衣紧贴着他略显单薄却蕴含着惊人韧性的身躯。
他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喧嚣,精准地捕捉着场上每一丝气流的扰动,每一个肌肉的收缩。
当亚久津完成那次匪夷所思的回防得分后,德川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清晰地传入亚久津耳中:“左肋,埃德加引拍时的习惯性滞后,0.3秒。乔纳尔补位时,右脚启动的预判方向,偏向内侧。”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亚久津猛地侧过头,金色的瞳孔如同被冰锥刺中,瞬间收缩,危险的光芒暴涨!他脸上刚刚因为得分而稍显松弛的线条再次绷紧,如同被触及逆鳞的凶兽。“闭嘴!冰块脸!” 他声音低沉嘶哑,带着被窥视和被“指点”的强烈不悦,“老子一个人就足够碾碎他们!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冷着脸,粗暴地打断了德川的观察反馈,目光重新凶狠地锁定对面,仿佛要将德川的存在彻底屏蔽。
乔纳尔看着对面英国组合之间那剑拔弩张、毫无交流的冰冷氛围,小声地对着埃德加嘀咕:“埃德加……你看他们……气氛糟透了……要是双打都这样,我宁愿不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庆幸。
埃德加没有理会乔纳尔的碎碎念,灰绿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独自支撑在前场的亚久津,又掠过底线后方那个如同融入阴影中的德川和也。艺术家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对手这诡异的状态。
“独自支撑?狂妄的野兽……还是……陷阱?” 他心中警铃微鸣,但属于顶尖强者的自信让他更倾向于前者。
比赛继续。亚久津的打法愈发凶悍,完全摒弃了防守,每一次击球都如同扑杀猎物的最后一击,带着不顾一切的毁灭气息。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和恐怖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又从法国队严密的配合中撕咬下了一分!
“30-0!英国!”
然而,这种完全依靠个人能力的狂攻打法,代价是巨大的体力消耗和对搭档的彻底忽视。当埃德加再次利用精妙的落点调动,迫使亚久津进行了一次极限的横向大范围扑救后,德川和也为了覆盖亚久津留下的巨大空档,不得不再次进行了一次超长距离的底线冲刺救球。
“嗤!”
网球被德川勉强用一记切削挡回,但回球又高又飘,落点不深。
“对不起,埃德加!这球我没预判到他的跑动方向!”乔纳尔看着飞向后场的球,连忙向搭档道歉。
“闭嘴!赢球!”埃德加冰冷的声音斩断无用的歉意。他高大的身影早已启动,几个迅捷的交叉步便已移动到最佳位置。他灰绿色的眼眸锁定了那个下落的、毫无威胁的高球,眼神骤然变得无比专注,仿佛艺术家终于握住了点睛的画笔。
“亚久津仁……你的独舞,该落幕了。”埃德加低声自语,周身那股冷峻的艺术气息骤然一变,变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创作激情!“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艺术!”
他引拍!动作不再追求简洁高效,而是带着一种宏大叙事的仪式感,手臂划出的轨迹如同指挥家挥动命运之杖!球拍与网球接触的瞬间——
“唳——!!!”
一声凄厉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鹰啸凭空炸响!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颗淡黄色的网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形态,化作一头由纯粹光影和凛冽气流构成的、翼展惊人的凶猛猎鹰!
它撕裂空气,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如同俯冲扑杀猎物的金雕,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朝着亚久津猛扑而下!那尖锐的喙和利爪,仿佛能直接洞穿灵魂!
“精神……具象?!”观众席上,基斯·达格利什失声低呼,深褐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撼,“‘埃德加剧场’……他竟然能在实战中将对手的精神感知拉入他的艺术领域!”
亚久津瞳孔骤缩!那扑面而来的凶戾气息和刺耳的尖啸是如此真实,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野兽的本能疯狂预警!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后仰身!
“嗖——!”
光影构成的猎鹰利爪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网球狠狠砸在他身后的边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30-15!法国!”裁判的宣报将亚久津从瞬间的恍惚中拉回。
他缓缓直起身,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对面那个如同艺术之神附体的埃德加,眼中狂暴的怒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被彻底激怒后的、更加凶戾的战意所取代!
两人隔网相望,视线在空中碰撞,仿佛有实质的火花迸溅!空气被浓烈的火药味彻底点燃!
“厉害!”远山金太郎在观众席上看得目瞪口呆,小脸涨得通红,“那个猎鹰……太帅了!跟真的一样!”
“这就是‘埃德加的艺术’,”越前龙雅剥着橘子,琥珀色的猫眼里闪烁着兴趣盎然的光芒,“他能将对手的精神感知强行拉入他构筑的‘剧场’,用网球‘绘声绘色’地演绎出他想要呈现的‘作品’……精神层面的压迫,比球速和力量更致命。”
“吼——!!!”
回应埃德加“猎鹰扑杀”的,是亚久津喉咙深处爆发出的、如同洪荒凶兽般的震天咆哮!他彻底被激怒了!金色的瞳孔里血丝弥漫,理智的堤坝被狂暴的野性冲垮!面对埃德加紧随而至的、一记带着滔天巨浪般精神威压的强力抽击(“大白鲨撕咬”),亚久津选择了最直接、最野蛮的回应——以暴制暴!
他放弃了所有技巧和线路,身体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迎着那呼啸而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浪”,不退反进!球拍被他双手紧握,高高举过头顶,全身虬结的肌肉瞬间贲张到极致,力量如同岩浆般奔涌汇聚!
“给老子——碎!!!”
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球拍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悍然下劈!不是抽击,不是切削,而是最原始、最野蛮的垂直重砸!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恐怖爆响在球场中央炸开!仿佛两股毁灭性的能量正面相撞!亚久津的球拍狠狠砸在网球上,硬生生将那汹涌而来的“巨浪”和其中蕴含的“大白鲨”幻影砸得粉碎!
网球在巨大力量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变形,然后带着亚久津注入的、更加狂暴凶戾的动能,如同失控的陨石,倒射而回!
然而,球网对面,埃德加的身影如同亘古屹立的礁石。面对这记足以轰碎寻常选手意志的野蛮回击,他灰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艺术之火!
他脚步迅捷地调整,身体重心下沉,球拍引动,动作不再华丽,却带着一种大地般的厚重与坚实!球拍挥出的轨迹,在空中留下凝实的金色光影,瞬间构筑起一座巍峨、厚重、散发着不朽气息的雄关轮廓——凯旋门!
“嘭!”
一声浑厚如钟鸣的巨响!亚久津那狂暴的回球狠狠撞在“凯旋门”的光影壁垒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埃德加的手臂猛地一沉,脚下的红土被蹬出两道深痕!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卸力技巧和强韧的意志,硬生生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化解、吸收!球拍在极限的震颤中猛地向前一送!
网球带着被强行扭转的轨迹和残留的凶戾旋转,高高飞起,带着一个绝望的、缓慢的抛物线,落向英国队半场的网前区域——一个绝佳的扣杀位置!
机会!制高点!
亚久津眼中凶光爆射,身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启动前冲!他要将这球狠狠砸进法国人的阵地,用最暴力的方式撕碎对方那该死的“艺术”!
就在他蹬地跃起的刹那,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注视感,如同芒刺在背,猛地刺入他的感知!
是德川!
那个被他呵斥“闭嘴”、被他刻意忽略的冰块脸,此刻正站在底线后方,冰蓝色的眼眸穿透喧嚣,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着他跃起的动作,以及……埃德加同时启动、如同巨象般蓄势待发的庞大身影!
一个致命的警兆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散了亚久津部分被怒火焚烧的理智!埃德加的位置太好了!他的起跳高度和引拍动作,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感!自己这记扣杀,极有可能被对方在空中拦截,甚至……反杀!
电光石火间,本能与愤怒在脑海中激烈交锋!扣杀?还是……
亚久津跃至最高点,面对那个下落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网球,他紧握球拍的手臂肌肉贲张,引拍的动作却极其突兀地……停滞了!他强行扭转身形,在身体下落的瞬间,球拍由下向上,极其别扭却又精准无比地,将球……轻轻一挑!
一个短促、急速下坠的网前小球!
这个选择完全出乎意料!不仅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暴力扣杀,而且这记小球的质量……并不高!
“嗯?”网前,已经如同巨象般蓄满力量、只等雷霆一击的埃德加眉头猛地一皱。亚久津的选择打乱了他的完美截杀节奏。但他反应极快,庞大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柔韧和爆发力,强行改变重心,由高高跃起的扣杀姿态转为向前的极限扑救!
“咚——!!!”
一声沉闷如巨象踏地的轰鸣在球场炸响!埃德加的身体如同战车般碾过红土,球拍在网球即将二次弹起前险之又险地将其捞起!但仓促间的回球毫无力量和控制可言,高高飞起,落向中场!
“Game,法国!1-2!”裁判的声音响起。法国队保住了发球局。
亚久津重重落地,脚下犁出两道深沟。他看都没看那个失分,猛地转过头,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被强行压制怒火的狂暴风暴,凶狠地瞪向底线后方的德川和也!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闭嘴!冰块脸!”他粗暴地打断了德川似乎想要开口的话语,声音嘶哑低沉,带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威压,“刚才……是意外!”他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滚烫煞气,大步从德川身边掠过,肩膀甚至带着挑衅的力道重重撞了一下德川的手臂,留下冰冷刺骨的警告:“给老子……老实点待着!”
德川被他撞得微微踉跄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被这一撞激起了细微的涟漪。他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亚久津那充满暴躁和不甘的背影,然后,目光转向了场边。
阴影中的长椅上,南霁歧微微抬眸。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无风的冰湖,清晰地倒映着场上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德川投来的视线,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德川冰封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决定性的涟漪。
球场上的拉锯战愈发惨烈。亚久津的每一次进攻都如同困兽的濒死反扑,凶悍绝伦,撕扯着法国队看似完美的防线。埃德加的“艺术”层出不穷,猎鹰、巨鲨、雄关……精神层面的具象冲击如同潮水般拍打着亚久津的意志壁垒。乔纳尔则在埃德加的绝对指令下,如同最精密的零件,填补着每一个微小的缝隙,用稳定得可怕的击球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比分在令人窒息的对抗中交替上升,如同在刀锋上跳舞。
“英国队顽强地将比分追至3-4!但亚久津仁选手的体力消耗……肉眼可见地达到了极限!”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法国队的埃德加·德拉克洛瓦同样消耗巨大,但他身边的乔纳尔·桑·乔治依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活力。这样下去……英国队翻盘的希望,恐怕……”
法国队选手席。
巴尔特·巴里奥斯粗壮的手臂环抱在胸前,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看着场上那个依旧在疯狂燃烧自己的银发身影,沉声道:“这家伙……真是个怪物!身体条件简直是为战斗而生的!这种强度的对抗,换了别人早就垮了!”
莫洛·吉恩·帕斯夸勒擦着额头的汗,眼神复杂:“怪物没错。但……太独了。双打是两个人的战场,他这样完全把德川和也排除在外,等于自断一臂。德川的实力毋庸置疑,却只能像个看客……简直是最大的浪费!这样下去,他们赢不了。亚久津自己,也撑不到最后。”
普朗斯·卢多维克·夏鲁达鲁锐利的目光扫过亚久津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布满汗珠的狰狞侧脸,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傲慢弧度,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徒劳的挣扎罢了。困兽犹斗,结局早已注定。他的油箱,快见底了。”
唯有加缪·德·杜佩尔潘,深邃的蓝眼睛始终紧紧锁定着亚久津。他的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如同细微的电流,在他心头萦绕不去。亚久津的狂暴是真实的,消耗是巨大的,但……那双金色的瞳孔深处,除了燃烧的怒焰,似乎还沉淀着某种更加冰冷、更加专注的东西。还有那个德川和也……他绝不仅仅是在“看”。这种不安的预感,如同乌云般悄然聚集。
场上,短暂的局间休息。
埃德加撑着膝盖,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冷峻的脸颊滑落,滴在深红色的土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他灰绿色的眼眸扫过旁边状态相对较好、只是微微喘息的乔纳尔。
“埃德加……”乔纳尔看着搭档沉重的喘息和湿透的球衣,清澈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鼓起勇气小声提议,“你……你消耗太大了。接下来的几球……交给我来主导牵制吧?我会尽全力配合你的!” 他知道埃德加追求完美的性格,更知道此刻的埃德加需要喘息。
埃德加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乔纳尔写满认真和关切的脸上。几秒钟的沉默,他那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冷硬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近乎于温和的弧度。
“好。”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托付。“乔纳尔,记住,”他直视着搭档的眼睛,灰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纯粹的火焰,“你是我‘艺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的稳定,你的观察,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幅作品最坚实的底色。”
乔纳尔浑身一震,清澈的蓝眼睛瞬间睁大,随即涌起巨大的激动和受宠若惊的光彩!能被埃德加承认是他艺术的一部分,这对他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埃德加!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用力握紧了球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英国队半场。
亚久津仁站在场边,毛巾胡乱地盖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不断滚落的汗珠。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粗粝声响,汗水浸透的球衣紧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勾勒出力量透支后的沉重轮廓。毛巾下,金色的瞳孔半眯着,如同疲惫却依旧警惕的猛兽,死死锁定着对面正在交流的法国组合。
突然,他猛地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随手扔在地上。没有看任何人,他径直朝着底线发球区走去,脚步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浮,却又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燃烧的炭火上。
就在他即将踏上发球线的刹那,他的脚步极其突兀地……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银灰色的发梢被汗水粘在额角。那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穿透了沉重的喘息和球场的喧嚣,清晰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凶戾,砸向身后那个一直如同影子般存在的深蓝色身影:
“喂,冰块脸。”
德川和也抬眸,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上那半侧过来的、燃烧着复杂火焰的金色瞳孔。
“接下来……”亚久津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别拖老子的后腿!”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转过头,不再给德川任何反应的时间,大步踏上了发球区。那背影,依旧桀骜,依旧暴躁,却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负,又或者……是终于将什么东西,强行塞给了身后之人。
德川和也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在亚久津那句粗暴的“别拖后腿”落下的瞬间,无声地……碎裂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暖流,混合着冰冷的战意,从灵魂深处悄然涌起。
他看着亚久津站在发球线上那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如同绷紧的弓弦般蓄满爆发力的背影。那背影,不再是被蛛网困住的狂暴野兽,而是一柄渴望撕裂猎物喉咙、却将后背弱点暴露给唯一信任者的……凶刃。
德川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灼热带着红土腥味的空气涌入肺叶,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带来的滞涩。他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聚焦的冰棱,锐利的光芒刺破一切迷障!他微微屈膝,身体的重心下沉到一个近乎完美的战斗姿态,球拍横在身前,摆出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守护与致命锋锐的站位。
不是旁观者。
不是累赘。
‘让我……成为你的本能。’ 德川的意念在冰封的心湖下无声奔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绝对的承诺。‘成为你撕裂一切阻碍时……最锋利的爪牙!’
南霁歧靠坐在阴影中的长椅上,灰白色的发梢在炽烈灯光的边缘泛着冷硬的光泽。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无风的冰湖,清晰地倒映着球场上那无声的交流。当德川和也沉下重心,摆出那个充满守护与锋锐意味的站姿时,南霁歧的指尖,那细微而规律的敲击,极其突兀地……停滞了。
冰层之下,仿佛有熔岩开始无声奔流。
巨大的比分牌上,“2-6”的数字冰冷地悬着,宣告着法国队在决胜盘率先拿下一局的绝对优势。观众席上的喧嚣被一种压抑的期待所取代,目光聚焦于球场中央那对冰与火的奇异组合。
乔纳尔·桑·乔治站在发球线后,金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角,清澈的蓝眼睛不安地扫过对面。
当他的视线触及亚久津仁那双如同熔金浇铸、正死死锁定自己的瞳孔时,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无形的利爪攫住,一股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他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声音细若蚊蚋地给自己打着气:“事到如今……只好……努力上了!” 这与其说是鼓舞,不如说是被猛兽逼到悬崖边上的绝望哀鸣。
抛球,蹬地,挥拍!动作带着被恐惧催生出的僵硬力量。网球带着不算强劲的旋转,飞向英国队半场。
亚久津仁动了。
不是移动,而是爆发!如同闻到血腥味从蛰伏中苏醒的恶狼,银灰色的身影在炽烈的灯光下撕裂空气!没有预判,没有试探,只有最原始、最狂暴的直线突进!
每一步踏在红土上都留下清晰的、如同猛兽爪印般的深痕!野性与煞气在他周身凝结成近乎实质的漩涡,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毁灭一切的欲望!目标只有一个——那颗飞来的网球!
“砰!”
球拍裹挟着凶戾的风压,狠狠撞击在球体上!没有精巧的回球线路,只有纯粹的、蛮横的力量宣泄!网球化作一道模糊的金色残影,带着刺耳的尖啸,如同被激怒的毒蜂,悍然倒射而回!速度之快,角度之直,直扑埃德加·德拉克洛瓦的立足之地!
“哼!”埃德加鼻腔里发出一声冰冷的轻哼,灰绿色的眼眸锐利如刀。
亚久津的狂暴突袭并未让他慌乱,反而激起他艺术家掌控欲下的冷酷反击。他高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稳稳扎根,球拍引动,手腕精准一抖,一记带着强烈侧旋的抽击!目标并非来球,而是亚久津全力冲刺后、身体惯性带出的、靠近左侧边线的巨大空档!这是预判,更是艺术家的布局——他要给这头横冲直撞的野兽一个刻骨铭心的下马威!
网球划出一道刁钻的弧线,精准地飞向那片预设的“死亡区域”!
然而,就在埃德加球拍挥出的刹那,亚久津冲刺的身影如同违反了物理定律般,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强行扭转!粗壮的小腿肌肉爆发出恐怖的二次发力,硬生生止住前冲之势,身体如同被无形皮筋拉回,一个极限的交叉步侧滑!他银灰色的身影如同鬼魅闪现,竟在网球落地的瞬间,堪堪挡在了它的必经之路上!
“什么?!”埃德加瞳孔骤缩,完美的布局瞬间被野兽的直觉撕碎!
“啪!”
又是一声沉闷的爆响!亚久津没有丝毫调整,凭借纯粹的本能和狂暴的力量,球拍再次如同攻城锤般轰出!网球被赋予更凶戾的动能,带着低沉的咆哮,狠狠砸向网前试图补位的乔纳尔!
“啊!”乔纳尔惊呼,狼狈地向后跳开,网球擦着他的球拍边缘呼啸而过,重重砸在底线附近!
“15-0!英国!”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的余韵。
“漂亮!充满魄力与野性的反击!”法国队队长加缪·德·杜佩尔潘深邃的蓝眼中掠过一丝由衷的赞叹,但随即被更深的凝重取代。这头野兽的直觉和爆发力,已经超出了常规战术的预判范畴。
“呼……呼……”亚久津站在回球的位置,胸膛剧烈起伏,汗水如同小溪般从紧绷的肌肉纹理上滑落。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瞳孔里,狂暴的火焰非但没有因剧烈运动而摇曳,反而燃烧得更加稳定、更加冰冷。
他平稳地调整着呼吸,每一次吸气都如同巨鲸吞海,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灼热的白雾。那惊人的恢复力和对身体的掌控,让对面的埃德加和乔纳尔心底同时暗骂一声:“怪胎!”
底线后方,德川和也如同一尊沉默的冰雕。深蓝色的发丝纹丝不动,汗水浸透的球衣紧贴着他略显单薄却蕴含着惊人韧性的身躯。
他冰蓝色的眼眸,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穿透喧嚣,精准地捕捉着场上每一丝气流的扰动,每一个肌肉的收缩。
当亚久津完成那次匪夷所思的回防得分后,德川的声音如同冰泉滴落,清晰地传入亚久津耳中:“左肋,埃德加引拍时的习惯性滞后,0.3秒。乔纳尔补位时,右脚启动的预判方向,偏向内侧。”
他的话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平静得如同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亚久津猛地侧过头,金色的瞳孔如同被冰锥刺中,瞬间收缩,危险的光芒暴涨!他脸上刚刚因为得分而稍显松弛的线条再次绷紧,如同被触及逆鳞的凶兽。“闭嘴!冰块脸!” 他声音低沉嘶哑,带着被窥视和被“指点”的强烈不悦,“老子一个人就足够碾碎他们!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 他冷着脸,粗暴地打断了德川的观察反馈,目光重新凶狠地锁定对面,仿佛要将德川的存在彻底屏蔽。
乔纳尔看着对面英国组合之间那剑拔弩张、毫无交流的冰冷氛围,小声地对着埃德加嘀咕:“埃德加……你看他们……气氛糟透了……要是双打都这样,我宁愿不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庆幸。
埃德加没有理会乔纳尔的碎碎念,灰绿色的眼眸锐利地扫过独自支撑在前场的亚久津,又掠过底线后方那个如同融入阴影中的德川和也。艺术家的大脑在高速运转,分析着对手这诡异的状态。
“独自支撑?狂妄的野兽……还是……陷阱?” 他心中警铃微鸣,但属于顶尖强者的自信让他更倾向于前者。
比赛继续。亚久津的打法愈发凶悍,完全摒弃了防守,每一次击球都如同扑杀猎物的最后一击,带着不顾一切的毁灭气息。他凭借野兽般的直觉和恐怖的身体素质,硬生生又从法国队严密的配合中撕咬下了一分!
“30-0!英国!”
然而,这种完全依靠个人能力的狂攻打法,代价是巨大的体力消耗和对搭档的彻底忽视。当埃德加再次利用精妙的落点调动,迫使亚久津进行了一次极限的横向大范围扑救后,德川和也为了覆盖亚久津留下的巨大空档,不得不再次进行了一次超长距离的底线冲刺救球。
“嗤!”
网球被德川勉强用一记切削挡回,但回球又高又飘,落点不深。
“对不起,埃德加!这球我没预判到他的跑动方向!”乔纳尔看着飞向后场的球,连忙向搭档道歉。
“闭嘴!赢球!”埃德加冰冷的声音斩断无用的歉意。他高大的身影早已启动,几个迅捷的交叉步便已移动到最佳位置。他灰绿色的眼眸锁定了那个下落的、毫无威胁的高球,眼神骤然变得无比专注,仿佛艺术家终于握住了点睛的画笔。
“亚久津仁……你的独舞,该落幕了。”埃德加低声自语,周身那股冷峻的艺术气息骤然一变,变得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充满了毁灭性的创作激情!“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艺术!”
他引拍!动作不再追求简洁高效,而是带着一种宏大叙事的仪式感,手臂划出的轨迹如同指挥家挥动命运之杖!球拍与网球接触的瞬间——
“唳——!!!”
一声凄厉尖锐、仿佛能刺穿灵魂的鹰啸凭空炸响!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那颗淡黄色的网球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和形态,化作一头由纯粹光影和凛冽气流构成的、翼展惊人的凶猛猎鹰!
它撕裂空气,带着撕裂耳膜的尖啸,如同俯冲扑杀猎物的金雕,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朝着亚久津猛扑而下!那尖锐的喙和利爪,仿佛能直接洞穿灵魂!
“精神……具象?!”观众席上,基斯·达格利什失声低呼,深褐色的瞳孔里充满了震撼,“‘埃德加剧场’……他竟然能在实战中将对手的精神感知拉入他的艺术领域!”
亚久津瞳孔骤缩!那扑面而来的凶戾气息和刺耳的尖啸是如此真实,让他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野兽的本能疯狂预警!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向后仰身!
“嗖——!”
光影构成的猎鹰利爪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鼻尖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网球狠狠砸在他身后的边线上,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
“30-15!法国!”裁判的宣报将亚久津从瞬间的恍惚中拉回。
他缓缓直起身,金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对面那个如同艺术之神附体的埃德加,眼中狂暴的怒火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被彻底激怒后的、更加凶戾的战意所取代!
两人隔网相望,视线在空中碰撞,仿佛有实质的火花迸溅!空气被浓烈的火药味彻底点燃!
“厉害!”远山金太郎在观众席上看得目瞪口呆,小脸涨得通红,“那个猎鹰……太帅了!跟真的一样!”
“这就是‘埃德加的艺术’,”越前龙雅剥着橘子,琥珀色的猫眼里闪烁着兴趣盎然的光芒,“他能将对手的精神感知强行拉入他构筑的‘剧场’,用网球‘绘声绘色’地演绎出他想要呈现的‘作品’……精神层面的压迫,比球速和力量更致命。”
“吼——!!!”
回应埃德加“猎鹰扑杀”的,是亚久津喉咙深处爆发出的、如同洪荒凶兽般的震天咆哮!他彻底被激怒了!金色的瞳孔里血丝弥漫,理智的堤坝被狂暴的野性冲垮!面对埃德加紧随而至的、一记带着滔天巨浪般精神威压的强力抽击(“大白鲨撕咬”),亚久津选择了最直接、最野蛮的回应——以暴制暴!
他放弃了所有技巧和线路,身体如同被压到极限的弹簧,迎着那呼啸而来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巨浪”,不退反进!球拍被他双手紧握,高高举过头顶,全身虬结的肌肉瞬间贲张到极致,力量如同岩浆般奔涌汇聚!
“给老子——碎!!!”
伴随着野兽般的嘶吼,球拍裹挟着开山裂石般的恐怖力量,悍然下劈!不是抽击,不是切削,而是最原始、最野蛮的垂直重砸!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恐怖爆响在球场中央炸开!仿佛两股毁灭性的能量正面相撞!亚久津的球拍狠狠砸在网球上,硬生生将那汹涌而来的“巨浪”和其中蕴含的“大白鲨”幻影砸得粉碎!
网球在巨大力量的挤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瞬间变形,然后带着亚久津注入的、更加狂暴凶戾的动能,如同失控的陨石,倒射而回!
然而,球网对面,埃德加的身影如同亘古屹立的礁石。面对这记足以轰碎寻常选手意志的野蛮回击,他灰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艺术之火!
他脚步迅捷地调整,身体重心下沉,球拍引动,动作不再华丽,却带着一种大地般的厚重与坚实!球拍挥出的轨迹,在空中留下凝实的金色光影,瞬间构筑起一座巍峨、厚重、散发着不朽气息的雄关轮廓——凯旋门!
“嘭!”
一声浑厚如钟鸣的巨响!亚久津那狂暴的回球狠狠撞在“凯旋门”的光影壁垒之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埃德加的手臂猛地一沉,脚下的红土被蹬出两道深痕!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卸力技巧和强韧的意志,硬生生将那股毁灭性的力量化解、吸收!球拍在极限的震颤中猛地向前一送!
网球带着被强行扭转的轨迹和残留的凶戾旋转,高高飞起,带着一个绝望的、缓慢的抛物线,落向英国队半场的网前区域——一个绝佳的扣杀位置!
机会!制高点!
亚久津眼中凶光爆射,身体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启动前冲!他要将这球狠狠砸进法国人的阵地,用最暴力的方式撕碎对方那该死的“艺术”!
就在他蹬地跃起的刹那,一种冰冷的、如同实质般的注视感,如同芒刺在背,猛地刺入他的感知!
是德川!
那个被他呵斥“闭嘴”、被他刻意忽略的冰块脸,此刻正站在底线后方,冰蓝色的眼眸穿透喧嚣,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牢牢锁定着他跃起的动作,以及……埃德加同时启动、如同巨象般蓄势待发的庞大身影!
一个致命的警兆如同冰水浇头,瞬间冲散了亚久津部分被怒火焚烧的理智!埃德加的位置太好了!他的起跳高度和引拍动作,充满了毁灭性的力量感!自己这记扣杀,极有可能被对方在空中拦截,甚至……反杀!
电光石火间,本能与愤怒在脑海中激烈交锋!扣杀?还是……
亚久津跃至最高点,面对那个下落的、如同待宰羔羊般的网球,他紧握球拍的手臂肌肉贲张,引拍的动作却极其突兀地……停滞了!他强行扭转身形,在身体下落的瞬间,球拍由下向上,极其别扭却又精准无比地,将球……轻轻一挑!
一个短促、急速下坠的网前小球!
这个选择完全出乎意料!不仅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暴力扣杀,而且这记小球的质量……并不高!
“嗯?”网前,已经如同巨象般蓄满力量、只等雷霆一击的埃德加眉头猛地一皱。亚久津的选择打乱了他的完美截杀节奏。但他反应极快,庞大的身躯展现出惊人的柔韧和爆发力,强行改变重心,由高高跃起的扣杀姿态转为向前的极限扑救!
“咚——!!!”
一声沉闷如巨象踏地的轰鸣在球场炸响!埃德加的身体如同战车般碾过红土,球拍在网球即将二次弹起前险之又险地将其捞起!但仓促间的回球毫无力量和控制可言,高高飞起,落向中场!
“Game,法国!1-2!”裁判的声音响起。法国队保住了发球局。
亚久津重重落地,脚下犁出两道深沟。他看都没看那个失分,猛地转过头,金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被强行压制怒火的狂暴风暴,凶狠地瞪向底线后方的德川和也!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
“闭嘴!冰块脸!”他粗暴地打断了德川似乎想要开口的话语,声音嘶哑低沉,带着火山爆发前的恐怖威压,“刚才……是意外!”他冷着脸,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滚烫煞气,大步从德川身边掠过,肩膀甚至带着挑衅的力道重重撞了一下德川的手臂,留下冰冷刺骨的警告:“给老子……老实点待着!”
德川被他撞得微微踉跄了一下,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似乎被这一撞激起了细微的涟漪。他没有动怒,只是静静地看着亚久津那充满暴躁和不甘的背影,然后,目光转向了场边。
阴影中的长椅上,南霁歧微微抬眸。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无风的冰湖,清晰地倒映着场上发生的一切。他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德川投来的视线,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那动作幅度小得几乎无法察觉,却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德川冰封的心湖中激起了一圈决定性的涟漪。
球场上的拉锯战愈发惨烈。亚久津的每一次进攻都如同困兽的濒死反扑,凶悍绝伦,撕扯着法国队看似完美的防线。埃德加的“艺术”层出不穷,猎鹰、巨鲨、雄关……精神层面的具象冲击如同潮水般拍打着亚久津的意志壁垒。乔纳尔则在埃德加的绝对指令下,如同最精密的零件,填补着每一个微小的缝隙,用稳定得可怕的击球抓住每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比分在令人窒息的对抗中交替上升,如同在刀锋上跳舞。
“英国队顽强地将比分追至3-4!但亚久津仁选手的体力消耗……肉眼可见地达到了极限!”解说员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法国队的埃德加·德拉克洛瓦同样消耗巨大,但他身边的乔纳尔·桑·乔治依旧保持着相当程度的活力。这样下去……英国队翻盘的希望,恐怕……”
法国队选手席。
巴尔特·巴里奥斯粗壮的手臂环抱在胸前,浓密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看着场上那个依旧在疯狂燃烧自己的银发身影,沉声道:“这家伙……真是个怪物!身体条件简直是为战斗而生的!这种强度的对抗,换了别人早就垮了!”
莫洛·吉恩·帕斯夸勒擦着额头的汗,眼神复杂:“怪物没错。但……太独了。双打是两个人的战场,他这样完全把德川和也排除在外,等于自断一臂。德川的实力毋庸置疑,却只能像个看客……简直是最大的浪费!这样下去,他们赢不了。亚久津自己,也撑不到最后。”
普朗斯·卢多维克·夏鲁达鲁锐利的目光扫过亚久津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布满汗珠的狰狞侧脸,嘴角勾起一丝惯有的傲慢弧度,语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同:“徒劳的挣扎罢了。困兽犹斗,结局早已注定。他的油箱,快见底了。”
唯有加缪·德·杜佩尔潘,深邃的蓝眼睛始终紧紧锁定着亚久津。他的眉头微蹙,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如同细微的电流,在他心头萦绕不去。亚久津的狂暴是真实的,消耗是巨大的,但……那双金色的瞳孔深处,除了燃烧的怒焰,似乎还沉淀着某种更加冰冷、更加专注的东西。还有那个德川和也……他绝不仅仅是在“看”。这种不安的预感,如同乌云般悄然聚集。
场上,短暂的局间休息。
埃德加撑着膝盖,汗水如同瀑布般从他冷峻的脸颊滑落,滴在深红色的土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他灰绿色的眼眸扫过旁边状态相对较好、只是微微喘息的乔纳尔。
“埃德加……”乔纳尔看着搭档沉重的喘息和湿透的球衣,清澈的蓝眼睛里闪过一丝担忧,鼓起勇气小声提议,“你……你消耗太大了。接下来的几球……交给我来主导牵制吧?我会尽全力配合你的!” 他知道埃德加追求完美的性格,更知道此刻的埃德加需要喘息。
埃德加侧过头,锐利的目光落在乔纳尔写满认真和关切的脸上。几秒钟的沉默,他那如同大理石雕刻般冷硬的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近乎于温和的弧度。
“好。”他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一丝……托付。“乔纳尔,记住,”他直视着搭档的眼睛,灰绿色的眼眸里燃烧着纯粹的火焰,“你是我‘艺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你的稳定,你的观察,你的存在本身,就是这幅作品最坚实的底色。”
乔纳尔浑身一震,清澈的蓝眼睛瞬间睁大,随即涌起巨大的激动和受宠若惊的光彩!能被埃德加承认是他艺术的一部分,这对他而言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埃德加!我一定……一定不会让你失望!”他用力握紧了球拍,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英国队半场。
亚久津仁站在场边,毛巾胡乱地盖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不断滚落的汗珠。他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破风箱般的粗粝声响,汗水浸透的球衣紧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勾勒出力量透支后的沉重轮廓。毛巾下,金色的瞳孔半眯着,如同疲惫却依旧警惕的猛兽,死死锁定着对面正在交流的法国组合。
突然,他猛地一把扯下头上的毛巾,随手扔在地上。没有看任何人,他径直朝着底线发球区走去,脚步带着一种透支后的虚浮,却又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踏在燃烧的炭火上。
就在他即将踏上发球线的刹那,他的脚步极其突兀地……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侧过脸,银灰色的发梢被汗水粘在额角。那低沉嘶哑、如同砂纸摩擦般的声音,穿透了沉重的喘息和球场的喧嚣,清晰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凶戾,砸向身后那个一直如同影子般存在的深蓝色身影:
“喂,冰块脸。”
德川和也抬眸,冰蓝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地迎上那半侧过来的、燃烧着复杂火焰的金色瞳孔。
“接下来……”亚久津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强行压抑着什么,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别拖老子的后腿!”
话音未落,他已猛地转过头,不再给德川任何反应的时间,大步踏上了发球区。那背影,依旧桀骜,依旧暴躁,却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负,又或者……是终于将什么东西,强行塞给了身后之人。
德川和也站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万年不化的寒冰,在亚久津那句粗暴的“别拖后腿”落下的瞬间,无声地……碎裂了。
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清晰的暖流,混合着冰冷的战意,从灵魂深处悄然涌起。
他看着亚久津站在发球线上那虽然疲惫不堪、却依旧如同绷紧的弓弦般蓄满爆发力的背影。那背影,不再是被蛛网困住的狂暴野兽,而是一柄渴望撕裂猎物喉咙、却将后背弱点暴露给唯一信任者的……凶刃。
德川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灼热带着红土腥味的空气涌入肺叶,驱散了最后一丝疲惫带来的滞涩。他冰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如同聚焦的冰棱,锐利的光芒刺破一切迷障!他微微屈膝,身体的重心下沉到一个近乎完美的战斗姿态,球拍横在身前,摆出了一个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充满守护与致命锋锐的站位。
不是旁观者。
不是累赘。
‘让我……成为你的本能。’ 德川的意念在冰封的心湖下无声奔涌,每一个字都带着千钧的重量和绝对的承诺。‘成为你撕裂一切阻碍时……最锋利的爪牙!’
南霁歧靠坐在阴影中的长椅上,灰白色的发梢在炽烈灯光的边缘泛着冷硬的光泽。他那双灰蓝色的眼眸,如同无风的冰湖,清晰地倒映着球场上那无声的交流。当德川和也沉下重心,摆出那个充满守护与锋锐意味的站姿时,南霁歧的指尖,那细微而规律的敲击,极其突兀地……停滞了。
冰层之下,仿佛有熔岩开始无声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