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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屈铭章 第34章 三探病房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要奔赴前线部署战斗的时候了,怎么躲,也没有躲掉,那一刻。终于要来了……

    胡征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个上次战役大家被打得溃不成军的画面。那一连的兄弟们绝望和挫败的神情,那大家在一起抱头痛哭,生死别离的表情,老营长那自责无奈的样子,以及他们冲出壕沟时英勇捐躯的画面。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胡征的脑海里盘旋,胡征已经接近了崩溃的边缘,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是在怕什么了,他怕再看到这一幕了,这种撕心裂肺的画面,让人感觉就像看到地狱一样,无法忘怀。

    胡征就像是个无魂木偶一样,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样洗漱完毕,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样躺到了自己的床上,他不知道他是怎么样盖上被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静静入睡的。

    直到第二天,天空还刚刚泛起鱼肚白,他就揉揉自己惺忪的睡眼,起床了。

    每每都是这样,睡一觉醒来,就像洗礼过一样,消除了所有的疲累和伤感,但是经过一天的活动,他的这些杂念都会慢慢地汇聚,然后在晚上到达一个峰值,搞的他心神不宁的。

    这就是一个怪圈,可怜的胡征真是不堪其扰。但是营里的事逼得他又不得不去做,他总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但那又怎么样,即将奔赴战场,等待着他们的,还有很多很多,算了,在战场上生离死别都过来了,就像沈碧婷说的,身为一个战士,自己连死都不怕,还会害怕这些?

    胡征晃晃脑袋,然后他站起身来,取过挂在衣架上的衬衣,穿好衣裤,接着他洗漱完毕,然后一个人走到了走廊上的窗户边,接着,他推开了窗户,猛地吸了一口外面那带着一丝清晨的味道的空气。

    旅部里清早的空气的确是让人心旷神怡,因为坐落在山峦里的缘故,所以每个清早和傍晚,朝夕的感觉分的是特别的清晰。

    这让胡征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微微澈凉的山风,拂过他的脸前,钻进他的鼻子,沁醒他的脑子。胡征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了,他慵懒地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懒腰,再砸吧砸吧自己的嘴,然后抬起自己的手腕,又看了一下表。

    再过几小时,就到了旅部里出发集合的时间了,胡征感觉自己心里痒痒地紧张,这是他第一次带着自己的兄弟进行战斗,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真的很害怕,要不是旅长硬着非要他当这个营长,也许任何人,都不可能把这种重任交到一个年纪轻轻的战士手里吧。

    胡征挠挠自己的头,他也曾多次告诉旅长,他无法胜任,但是旅长这个人,就是这种脾气,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的了。团长曾经告诉胡征,旅长这么做总有他的道理,但是至于是什么道理,他也说不上来,关键是胡征这个营长当的真的很疲累,这个担子对他来说真的是太重了,重点让他都要崩溃了。

    胡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摇摇头,接着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走廊上,另一间房间的门被打开了,就在胡征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之后,二连的连长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蹑手蹑脚地走到胡征的房间旁,他抬起自己的右手,把自己的手背扣在胡征的房门边,他刚想敲门,但是……

    他摇摇头,接着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胡征房间紧闭的房门。

    “唉……”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又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

    嘹亮的起床号,似乎就像是划破夜幕的利剑一样,早晨,是战士们起床准备的时候了,胡征趁现在,抓紧最后的时间,快速地跑到了旅部的医院,去看望一团的那几个家伙临行前的最后一眼。

    胡征快速地跑进一团的那两个营长的病房里,一营营长并不在房里,估计是出去了还是回去了,病房里,这两个家伙还在那呼呼大睡,五营营长的脑袋上还是包裹着这厚厚的纱布,氧气面罩和生命监护仪,还是那样继续运转着。

    胡征望着五营营长这有些惨烈的样子,他真的是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看上去依旧是在那里昏迷不醒的,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让他感觉是非常的痛心。他呆呆地看着五营营长躺在病榻上的样子,似乎人在受到了极大的伤害之后看上去是那么的脆弱,胡征瞬间感觉到五味杂陈,他感觉人是如此的脆弱,看似健壮,但是突如其来的伤害,还是能让他不省人事。

    同样是从战场上回来,二营营长的状况看上去就好多了,可怜的五营营长和他相比,完全可以用一个无关大碍,一个残破不堪来形容。胡征转过头来看了看躺在另一张床上似乎睡的很香甜的二营营长,这个不善言语沉默寡言的男人,虽然不像一营和五营的这两个家伙这么的活泼外向。而且胡征在一团里,和他接触的是最少的,但是从昨天他的反应来看,就像沈碧婷说的一样,大家面对同一件事,本能的反应还是差不多的。

    因为不想再打扰一团的这两个伤兵休息,所以胡征来看了他们一眼,和他们告别之后,就转身离开,反正一营的营长也不在,自己还是就此别过吧。

    胡征踏出步子,他走到了病房的门口,他伸手关上门之前,再次回过头来看了一眼静静地躺在病床上的两个人,有心疼,也有畏惧,有担忧,也有不舍。胡征耷拉着眉头,眼睛里充满着哀伤和纠缠,他真的很害怕,很害怕那种局面,会再次发生。

    胡征走出了他两的病房,刚没走几步,就听到了护士站那里发出了急促的报警声,然后两个值班护士从护士站里冲了出来,接着,在胡征右手边的一个病房里,一名伤兵连人带床地被两名医生从病房里拉了出来。

    不知为何,那名伤兵的全身都是血,鲜血浸透了他身上的病号服,一名军医用着自己的手死死地按着这名伤兵的右腹部,情况似乎显得非常的紧急,护士站里的那两名护士飞快地冲过去接应了这两位军医拉出来的伤兵,他们的脸上都挂着焦急和紧张的神情,似乎一切都是那么的风风火火,这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像火药燃烧一样从他们身上膨胀炸裂开来,吓得胡征立马躲到了一边。

    眼前的这个躺在病床上的战士似乎已经意识模糊,他边轻微地抽搐着边流血不止,当看着军医焦急地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有些绝望,也有些焦虑。

    这种可怕的画面就像是一个魔鬼一样,一下子从那名伤兵的身上跳到了胡征的身上,胡征感觉自己的后背都凉了,他因为害怕直接就僵直在了那里,这个太要命了,老天就像在捉弄可怜的他一样,出征都要出征了,还让他看到这么可怕的画面。

    六神无主的胡征就这么呆呆地站着,他瞪大着眼睛慌张地看着这名伤兵在两名护士,两名军医的护送下,离开了他的视线,好久好久,胡征都没有回过神来,他就像是木鸡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似乎这样的画面给他的打击很大,他感觉自己面对升腾炸裂的炮火都没有这么胆战心惊过,也许真的是到了面对这种人性的问题的时候,这种直击心灵的感觉,让每个人都不会这么的坦然吧。

    好久好久,胡征才回过神来,他迈出脚步,左右望望,接着便往走廊另一边的下面走去了。

    刚才看到这么一幕的胡征还是心有余悸,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一下子慌了神,手足无措,不知所以的样子,他感觉自己的脑袋瓜子晕乎乎的,就在刚才在走廊上走的时候,都差点一个不小心撞到了墙上。

    胡征晃晃悠悠地走出了旅部的医院,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一种浓浓烈烈的罪恶感,他仿佛预见了由于自己的原因,让战友们再次牺牲的那种恶念,他感觉自己真是害怕极了,如果真的是那样,他都感觉自己没有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了,胡征真的感觉压力好大,他伸出自己的手,扯了扯自己衣服上的衣领,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他真的觉得自己好无助,无助地让他感觉到真的是那么的不知所措。

    胡征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回到了自己的营队里,他连早饭都没有吃,只是那么懊恼地拉着脸,耷着脑袋,他一点胃口都没有。想起刚才的画面,他似乎回想到了那时候他第一次用子弹打中敌人,鲜血四溅甚至让他的手都有些哆嗦的场景。

    胡征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他感觉自己真的是好害怕,好担心,第一次在战场上的阴影就像是给他“好好地”上了一课一样,让他都不敢在对战争抱有什么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