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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愿 第212章 “我懂了。”

    卯时将尽,旭日东升。

    晨光如金,洒满孤岛,宛如希望的曙光破云而出,驱散夜色的阴霾。

    古树枝叶摇曳,草地露珠闪耀,湖水波光潋滟,透着一抹朝气蓬勃的酝酿...

    陆沐炎缓缓睁眼。

    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如寒星破雾,透着一抹回归的力量,宛如烈焰中的凤凰重焕光华…..

    此刻,她的气息沉稳如磐,秀眉轻扬,透着一抹清冷的威仪。

    似冰雪深处暗藏的赤焰,孤傲而不可侵犯。

    少挚不知何时,已经静候在她身旁,小心翼翼地蹲在一旁,眼眶微红。

    见她缓缓睁眼,少挚语气略急,但仍柔声道::“炎儿...”

    他凤眸微颤,透着担忧,眉头紧攥,急急查看她的周身,嗓音低沉如泉:“你一声不吭地游过来,我…我不会游泳,只得乘着渔民的船过来,真是吓坏我了…”

    说着,少挚顿了顿,修长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胳膊,神色紧张:“…炎儿,你还好吗?”

    陆沐炎闻言,凝眸看向他,嗓音清冷如霜,缓缓开口:“少挚,你知道力量回归的感觉吗?”

    说这话时,她秀眉轻扬,透着一抹凌厉的气势。

    一股前所未有的气质,从她周身缓缓酝酿开来...

    陆沐炎眸中清冷,透着一抹睥睨世人的威严,低声续道:“我现在能感受到这花这草这树的炁,你的炁。”

    “我知道身后的人是什么炁,能隐约知道他的心情是好是坏,愉悦还是悲伤。”

    “我...我甚至可以,烘干衣服了呢。”

    说着,陆沐炎蓦然抬指,少挚只感觉到一股隐隐的热浪猛地涌出...

    紧接着,她瞬间烘干身上湿透的素衣。

    一阵风过,她秀发随风微扬,宛如墨焰轻舞,坚韧中透着无畏的孤傲,坚不可摧。

    这股力量,似蕴藏着绝对的主宰,赤焰在握,掌控万物。

    少挚脸色微变,眸内爆燃:“什...”

    似乎被她的力量震慑,他面上是不可置信的错愣,喃喃道:“...这,这就是乾石的力量吗?”

    可陆沐炎没留意的瞬间里,他眼底那抹晦暗的指引,仍在千丝万缕地攀附上她的思想...

    于是,陆沐炎迟疑片刻,环顾湖畔,低声应他:“…...我...我感觉有些像。”

    古树虬曲,湖水金光闪耀,她眸光微闪,透着一抹隐秘的疑惑,秀眉微蹙。

    探寻湖底乾石,似乎已成她定要做到的事实。

    少挚面露欣喜,嗓音清朗如泉:“炎儿,你真的…院内事迹碑,定会为你改写!”

    可他话说一半,凤眸黯淡,眉间染上一抹浓重的忧虑:“…但我真的很怕,怕你再经历昨天的事…...”

    闻言,陆沐炎眸色顿时黯淡几分,手指不自觉蜷了蜷:“若是...我若能再厉害点儿,是不是就不会伤着大家了?”

    少挚点点头,轻皱眉头,分析道:“会不会...会不会在这儿练功,才是最适合你的…?”

    他的嗓音温润,但仍在深探,见缝插针,不动声色地推她留在鲛泪湖。

    很显然,陆沐炎微微点头,目光坚定如磐。

    下一刻,她果断转身,嗓音清冷坚定,径直迈步:“我们回去,先去看看慕声,大高师兄和缚师祖。”

    蓦然,少挚脚下一顿。

    他脸上划过一丝迟疑,嗓音低沉,强压下心底的波澜:“大高师兄...”

    “嗯,我知道,我不信,我要知道全部过程,我要亲眼看到。”

    话落,陆沐炎头也没回,只有嗓音干脆传来,身形灵敏,跃上木筏。

    少挚滚了滚喉,迈步跟上。

    可他眸内,划过一抹暗暗的幽光。

    蓦然,树梢的一只鸟儿,冲着少挚歪了歪头,微微颔首…...

    日出东方,晨光如金,洒满鲛泪湖。

    木筏轻荡,水波荡漾。

    湖面金灿灿的碎光闪烁,波光潋滟,芦苇摇曳,映着旭日,透着一抹壮丽的生机。

    陆沐炎素衣随风微摆,秀发轻舞,少挚玄衣猎猎,身姿盎然优雅。

    二人并肩,在晨光的涟漪中驶向命运的辉芒。

    …...

    院落晨光初现,旭日金辉洒落,透着一抹清冷的寂静。

    空气中血腥气息淡去,晨风轻拂,带来泥土的清香,却仍掩不住雷劫留下的悲凉余韵。

    晨光虽暖,院落却如寒墓,透着一抹无言的哀伤。

    长乘赶回院落,步履悠闲,但眼底的焦急却显而易见,尚未迈步进房,声音便从迟慕声门外传来:“艮尘,慕声如何?”

    艮尘闻言,焦急的眸内划过一丝期翼的光,猛然起身:“长乘兄长!”

    而小宽,面无表情,只是毕恭毕敬地起身,颔首沉声道:“师父。”

    此刻,艮尘的眉宇间早就漾着化不开的担忧,凝重道:“慕声的伤越来越严重了,伤口发炎,有几处溃烂,已经伤到经脉了...”

    艮尘实在毫无头绪,只能暗暗攥拳,透着一抹无奈的焦急,紧着发问:“小炎师弟的炁…究竟是什么原因,她...”

    长乘头也不回,直直上前查看迟慕声的伤势,声音果断:“离火一脉,始祖。”

    他低头凝视迟慕声周身,手掌轻探伤处,动作精准如风,说出的话里,透着一抹不容置疑的威严。

    艮尘眼眸骤缩,身子一滞:“什…”

    显然,他其实早有这方面的猜想,却又再度惑上几分,低声道:“…那,少挚师弟,则是坎水一脉的…?”

    长乘手下动作没停,针尖如寒芒点缀,对着迟慕声几个关键穴位一一扎去,果断应他:“对。”

    可他刚扎完一穴,似是不大放心,转头看向艮尘,沉声提点道:“他二人仅有此机缘,未真有突出贡献,说与不说都无妨,但最好仅我们知晓,以免他二人生出傲慢的分别心,反误正途。”

    艮尘重重点头:“是!”

    他眸色闪过激动,透着一抹隐秘的振奋,在屋内连连踱步:“太好了,太好了!院内几宫沉淀多年,终于有起色…...”

    长乘扎针完毕,再探迟慕声的脉象,只有声音淡然如风:“小宽,大高的墓安顿好了,你去给老缚换个药,扎完穴位去门口等我,我唤入殓师带你过去。”

    小宽闻言,颔首作揖:“好的。”

    话落,小宽转身,走出房门。

    他走的很干脆,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又像是...什么事儿都不重要了一般。

    气氛骤然安静几分。

    他们都知道这股微妙而压抑的气氛,但所幸艮尘有过一世轮回记忆。

    算是…勉强能开导自己几分。

    长乘仍是那个模样,悠悠然地探着迟慕声的脉象,透着一抹神只的威严,气息如深潭沉寂,再次补上几针。

    好似天大的事儿下,他这双扎针的手,不曾抖。

    屋内空气凝结的片刻里,艮尘迟疑半晌,似是找个话头,但隐隐含着试探的意味,缓缓开口:“对了,刚刚小炎师弟急忙跑出去,没遇到长乘兄长吗?”

    说着,他眸内划过一丝落寞的悲痛,低下头:“估计是去寻兄长,找大高师弟的墓吧…...”

    长乘手上一顿:“什么?”

    艮尘闻言,抬头看他,微微疑惑:“嗯?”

    长乘转头看他,面露骇然:“...谁急忙跑出去?”

    艮尘眨了眨眼,指着院外的方向:“小炎师弟啊,不过兄长安心,少挚师弟已经...”

    蓦然,长乘头也不回,一个箭步,骤然冲出门外!

    他俊脸铁青,透着一抹急切的震愕!

    正巧,陆沐炎与少挚急急赶回院内。

    三人撞了个正着!

    长乘身形猛顿,气息如惊涛暗涌,低喝一声:“小炎?”

    陆沐炎步伐迅疾如风,素衣如霜,清冷眸子沉静如雪,透着一抹成长中的威仪。

    此刻,她宛如烈焰中的凤凰,孤傲而凌厉。

    秀发微扬,气质清冷如霜,似冰雪深处暗藏赤焰,透着一抹睥睨世人的决然。

    少挚紧随其后,玄衣猎猎,面色温润如清泉,似从未异样,唇角笑意若隐若现,宛如清风拂玉,暗藏深意。

    只有长乘,脸色铁青,身形顿住,急急发问:“你怎么醒了?!”

    陆沐炎闻言,清冷的眸内闪过一抹凌厉的锐利:“我怎么醒了?什么意思,我不能醒吗?”

    长乘剑眉一皱。

    只觉得…陆沐炎甚有不同。

    那原本明眸似水,清澈灵动的眸内,少了一分属于“陆沐炎”的人味儿。

    多了一丝千年前第一次见她时...那抹离火精石看破虚妄的高贵。

    似乎又搅弄着一丝,熔岩炼狱里那位主宰的气质。

    眸内含着龙王俯瞰世间,高贵睥睨的无情…...

    长乘面露迟疑,作势想探查陆沐炎的炁机,但眼神暗暗划过少挚,当下实在不好下手。

    于是,他只得滚了滚喉,沉声解释道:“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怎么醒的这么快…?”

    少挚唇角微勾,直直迎上长乘的视线,声音不卑不亢,微微颔首作揖,嗓音透着一抹担忧:“我按照长乘兄长的方法,给炎儿扎了几针。”

    他嗓音温润,在陆沐炎面前透着一抹伪装的关怀,眸内担忧:“对了,我与艮尘师兄说的方法有效吗?慕声…好点了吗?”

    长乘压根就像是没听到少挚的话,紧盯陆沐炎,眸内透着明显的焦急,再次发问:“小炎,你去哪儿了?”

    陆沐炎将他无视少挚的举动看在眼里,眸内无波无澜,但话语冷静疏离几分,面无表情地扯了个谎:“我想去看看大高师兄在哪儿,刚准备过去。”

    长乘嗡了嗡唇:“…...”

    似被她的冷漠刺中心扉,长乘脸上微僵,透着一抹不知所谓,隐秘的无奈...

    陆沐炎迈前一步,直视长乘:“乘哥,大高师兄死了吗。”

    此话一出,长乘身形一滞。

    他只得错开陆沐炎的视线,转身欲回迟慕声房间,嗓音里的无奈浓烈几分:“大高只是完成了这一世该做的事儿,因缘际会结束罢了,因有幸历经雷劫,下一世会更好。”

    话落,长乘迈步往前走,伸手揉了揉眉间,掩过面上一闪而过的痛楚与疲惫。

    陆沐炎一动未动,只有声音,从身后一字一句传来:“大高师兄,死了吗。”

    长乘:“…...”

    他没转身,只轻吐一字:“是。”

    陆沐炎再问:“被雷劈死的吗。”

    长乘答:“是。”

    陆沐炎迈前,目如寒星,直刺长乘:“是我昏迷时突然有的雷劫,还是他修行圆满,达到雷劫。”

    长乘不能骗她,长乘无法回答。

    陆沐炎轻笑一声:“我懂了。”

    她唇角扯着的弧度,是极致的绝望。

    长乘蓦地抬头,俊脸微白,透着一抹隐秘的挣扎,眸内慌乱,急急解释:“不…不是你的错,小炎,你怎么能这么想?这,这跟你没有….”

    陆沐炎直接打断他的话,眸内斩钉截铁,透着一抹不容商量的威严:“乘哥,我想去大高师兄的墓地看看。”

    长乘甚是焦急,眼见着她已将雷劫的因果归于自身,声音急促,连连摆手:“不是,小炎你听我说,这跟你没有关…”

    忽地,少挚上前一步,剑眉轻蹙,眼神暗暗制止:“长乘兄长,我也想去大高师兄的墓地看看。”

    他叹了口气,缓缓道:“现在…先让炎儿将这段情绪...找个释放的出口吧。”

    这下,长乘不想看向少挚,也不得不看向他。

    四目相对之间,少挚清朗的眼眸如寒晶闪烁,含着一抹势在必得的笃定感,似在无声地宣示着自己的掌控权。

    一旁的陆沐炎,一旁的陆沐炎…...

    又是那副表情,那副闻言阳爷爷死后的表情。

    那双在太平间内,要仔仔细细拍下妈妈遗容的眸子…又出现了。

    长乘不知,醒来后的陆沐炎究竟是听到了什么。

    但她那双眸子,他完全熟悉,如千年前的离火精石,高贵而无情。

    有着看破虚妄的冷傲,与昨日的灵动懵懂,完全判若两人,冷漠而决绝,似被大高的死刺穿心魂,平静,但透着无可挽回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