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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里的姐妹花 第384章 善心

    陈香兰和林妈妈继续积德行善着,乞丐们大概也是有圈子的,此后陆续登门,有人接过包子时深深鞠躬,眼角挂着泪;有人伸手拿了就走,连句“谢”都懒得说,好似那是理所当然的。

    林妈妈见了,往塑料袋里装包子时难免犹豫,陈香兰却总是快手快脚地递过去:“管他有没有说谢谢,咱给的是自家良心。”

    老话说“心善路宽”,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不知怎的竟在街头巷尾传开了,都说有一家卖包子的老板特别好,凡是有困难的只要开个口,就能免费吃包子。

    如今每天清晨天还没亮,简易棚前就排起长队,有佝偻着背的老人,有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特意绕远路来的上班族,当然大家都不是来免费要的,有的甚至多塞两块钱:“替我给有需要的人捎一个。”

    也有人放下袋米、半捆青菜就走,说是“给婶子们添点食材”。

    当然,非议也从未少过,一些大妈大爷看到免费领包子的是些年轻人,就要嘟囔几句:“天天这么惯着,迟早养出一群好吃懒做的无赖!”

    林妈妈和陈香兰自然都听到的了,有时回几句,“人家或许真遇到困难了。”有时则干脆当没听到。

    于是施舍还在给,每天一早,晨风掠过摊位,竹蒸笼上的白汽一卷卷往天上跑,混着人群里的寒暄声。

    有一回,林妈妈看着队伍里的一个男孩接过包子,掰成两半分给路边的流浪狗,忽然想起陈香兰说的“良心比啥都金贵”——原来善意真的能像揉面似的,越扯越宽,越拉越长,最后把整个世界都揉得软和起来。

    不过,老话也说“斗米恩,升米仇”。

    那天陈香兰刚把最后两个包子递给拄拐的老汉,拐角处突然窜出个邋里邋遢的男人,竹竿似的往摊位前一站,身上一股臭味熏得人想往后退:“喂,老东西,咋回事?我连续三天没领到包子了?”

    林妈妈握着蒸笼布的手一抖,认出这人是上周来的乞丐——当时他拎着鼓鼓囊囊的蛇皮袋,非要多拿两个肉包,陈香兰回“今天肉包早早就卖完了”。

    今天这副架势,弄得好像是她们欠他的!

    “今天包子卖完了,明天.....”陈香兰话没说完,男人突然一巴掌拍在案板上,震得醋瓶晃了晃:“老子每天绕三公里路来你这,你说没就没?耍我呢?”

    他面红耳赤,口沫横飞,“怎么别人来就有,到我就故意不给了,看不起我是吧,妈的,狗眼看人低,全都是狗眼看人低的垃圾,信不信我砸了你这破摊子!”

    男人情绪越来越激动,吓得林妈妈和陈香兰往后退。

    不远处正在工作室门口和客户打电话的江书淮听见动静,迅速掐断通话冲过来:“怎么了?”

    陈香兰话音里带着颤:“这人来要包子,没给就……”

    话没说完,男人已经挥着拳头朝蒸笼砸去,江书淮半步跨上前,抬脚猛地踹在对方膝窝——男人“扑通”栽倒在地,额头差点磕到滚烫的煤炉,整个人懵在原地:眼前这斯文小伙,下脚竟比工地的夯土机还狠?

    “妈的!敢踢老子!”男人很快缓过神来,龇牙咧嘴地爬起来,朝江书淮撞过去。

    江书淮侧身闪过,长臂一伸扣住对方手腕往后一别,另一只手猛地按在他后颈——男人重心不稳,膝盖重重磕在地上,疼得倒吸凉气,被按得半跪在尘土里。

    男人意识到对方根本不是自己能招惹的茬,但还是梗着脖子喊:“放手。”

    江书淮压着他的肩膀不放:“砸摊?怎么,欠你的?给你脸了是吧!信不信我一脚给你踢废。”

    男人脸色瞬间煞白,继续挣扎着:“你少管闲事!”

    “我当然不管,有人会来管。”江书淮说着开始拨打报警电话。

    男人趁机猛地爬起来就跑,慌里慌张的脚步直打颤,没跑两步就被自己的裤腿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他急急忙忙站起来,又跑没几步,竟一头栽进了路边的狗屎堆里,沾了一身污秽,他一边“呸呸”地吐着嘴里的脏东西,一边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秋叶在工作室二楼将楼下动静尽收眼底,见江书淮三两下制住无赖时,嘴角不由得扬起笑意,见男人慌不择路地摔进路边的狗屎堆里,忍俊不禁捂嘴笑起来。

    笑完,她快步下楼,先围着林妈妈和陈香兰转了两圈,仔细查看两人有没有被飞溅的煤渣烫到,这才松了口气,说:“你们看,这就是‘斗米恩,升米仇’——你给一碗米,他记你好;给一升米,他觉得理所当然,哪天不给了,反而成了仇人。”

    两位妈妈都沉默着,不过经此一事后,她们给包子有了“讲究”:遇见年轻力壮的,她们会笑着摇头:“小伙子,去前头工地问问,搬砖管饭!”

    遇见开口就跟欠他的一样,陈香兰便把蒸笼布一甩,眼皮都不抬:“没得!”

    遇见拿了丝毫没有感恩之意的,默默记下面容,下次再来,直接拒绝。

    她们渐渐明白,善意不该是无底线的纵容,而是像筛子——筛走虚妄的贪心,留下真正需要温暖的人,最终让这份热乎的心意,落在该落的地方。

    包子铺的生意蒸蒸日上,林妈妈和陈香兰在合作中,关系越来越好。

    两人都是实在人,干活的时候抢着多干,一个早起发面,一个立刻洗菜切菜;到了分账的时候又都想让对方多拿点。

    陈香兰笑着说:“要不是你二女儿和女婿帮忙搭棚,我上哪儿找这挣钱的地?这钱该多分你!”

    林妈妈哪肯:“天天揉面累得够呛,你出的力最多,该你拿大头!”

    钱在两人掌心飞来飞去,秋叶看到这幕,想起老家邻里分年货时的场景——你塞给我两把花生,我非得回赠几个柿饼,谁也不愿占半分便宜。

    这是乡下人刻在骨子里的淳朴,多么美好,多么金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