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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飘摇 第19章 你是谁?

    “你是李之罔对吧?”

    来人是名男子,看起来很是年轻,戴冠,留有两撮小胡子,戴副圆框眼镜,有些滑稽。

    虽然不知道对方意欲何为,但王治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挡住脸,随后才道,“阁下认错了,我叫王治。”

    “王治?”年轻男人不轻饶,继续靠过来,似乎要把他看得透彻,边打量边道,“我知道这个名字,你在止风城时有一段时间就用了这个化名。”

    王治大感烦躁,不明白为什么他这么久时间没露面,刚一显露于前就被人给认出来。

    但他不可能认下,嘴上仍道,“这位公子肯定是认错了,我一辈子都生活在水磨村,根本不认识什么李之罔,王治也是家里长辈给起的。”

    年轻男人尚未说话,汤昭伶就一把将其推开,恼怒着道,“胡忆邕,你能不能识相点,没看我现在正忙?”

    胡忆邕赔笑两声,却不退让,指着王治道,“你知道这人是谁吗,在风神祭典上刺杀了虞美人的溯命李之罔。现在放他离开,那么多的谜团还有谁能解答,姐姐你先别急,让我问清话了再说。”

    “休想,先让他给我赔礼道歉、赔了链沫再说!”

    王治看他二人似要吵起来,见机想要遁走,只可惜汤昭伶的侍女一直死死盯着他,完全没有机会。

    还是似乎是管事的中年人镇得住场子,他轻咳一声,让众人安静下来,开口道,“胡公子勿急,先让王公子把与汤小姐的纠纷理清楚,若王公子还有闲暇,再与他商论不迟。”

    王治见此,遂道,“汤小姐,五千链沫我一定赔,但只能在到神学院之后。若是你答应,那事情就这样,若是无法接受,那我一分都不会赔。”

    汤昭伶怒火未消,闻言更怒,但已稍微恢复些理智,看向胡忆邕道,“你来说,之前提及的李之罔是什么玩意儿?”

    胡忆邕笑笑,解释道,“姐姐你不知道,李之罔此人名气不小,不但在鹿鸣县杀了近百名士族子弟,更参加鹿角试炼,见得鹿角大将真容,后又在止风城搅起无数风浪,刺杀了永眠神教圣女虞美人,乃是士族们又恨又爱之人。风神祭典后李之罔本应已死去,但却寻不着尸骨,三年以来人们都怀疑他借壳脱生,如今让我撞着正主,才知晓传言非虚。”

    汤昭伶听着,继续问道,“那你觉得他能不能把链沫赔上来?”

    “应该...是可以的。”胡忆邕想到什么,笑道,“我记起来了,李公子有好几位至交好友,其中东方氏的东方云梦就在朝喧神学院,李公子的想法应该就是到了神学院,向东方云梦借了链沫,再赔给姐姐。”

    汤昭伶点点头,随口道,“那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他是不是真正的李之罔。你叫王什么来着,说说吧?”

    王治根本不愿承认,不知为何,他非常厌恶自己的前半生,不然也不会突然改名。但看现在的阵势,他若不认下,恐怕根本就走不出去。

    想上一阵,他以模棱两可的态度道,“我承不承认,汤小姐恐怕都不会相信,但汤小姐应该相信链沫的价值,多给在下一些信任,在下不会少这五千链沫的。”

    胡忆邕也帮腔道,“姐姐别担心,我虽没当面见过李公子,但对他的经历了熟于心,也悉知他的样貌,眼前人绝对是李之罔李公子,所谓王治不过化名而已。”

    汤昭伶这才没有继续纠缠下去,冷哼一声,摆手道,“今日就暂且放你二人一马,但今天的事我不会忘!”

    “汤小姐大人有大量。”王治单手作礼一番,牵起王寿的手,道,“走了。”

    王寿没有说话,默默跟在后头,反倒是胡忆邕见着他离开,赶忙跟了上来,张口就问东问西。

    王治一听就极为上火,对方问得全是极为私密之事,诸如他与齐暮的关系、刺杀虞美人的原因等,全都是极为私密之事,根本不可能为外人道。

    但王治也明白,若不是胡忆邕突然杀出,仅凭全无修为的他与只有武道三等的王寿,要想走脱,绝对极为困难。

    故此,等回到房间,要进门前,他才停下来,尽量和声道,“多谢胡公子相助,日后有缘,多多来往。但好叫胡公子明白,我并非那李之罔,胡公子只是认错了人。”

    说罢,不给胡忆邕说话的机会,将王寿给推进去,自己也进去,然后关上门。

    “先生,他们说的李之罔是谁啊,就是先生吗?”

    王寿天真地问道。

    “闭嘴!”话一出口,王治便知道不该,自己竟被惹出了真火,对一个小孩子发飙。他叹口气,转而道,“大人的事你不要多管,过好自己的生活便是。好了,我歇会儿,你自行其是就好。”

    说罢,什么也不想再管,躺倒在床上,白影也顺势趴在他身上。

    之后王治就没有出过门,一直待在房内,饭食都是靠王寿带回来,幸好姜肇中间抽空过来一次,能续上酒,不过也没那么长,两日之后他便站在了分配学生的空旷场地上。

    抬眼看去,人并不算多,大概只有两千之数。衣着光鲜、出身州县的人站在一块儿,小声议论着今天的安排,衣着简陋的乡下人则分散站开,闭口紧唇,不说一句话。

    在今天,一半的人会被分到神学院,一半的人会被分到府学,极少部分则两边都去不了,只能收拾行李回家。

    王寿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也紧张得不得了,甚至小臂都颤抖不停。

    王治没说安慰的话,反正人总有第一次,而有些事必须要自己亲身经历过才行,说再多安慰话都没用。

    他反而是低声问向一旁的姜肇,“姜兄,说是抽签,但苏院长保证的事一定不会有所偏差吧?”

    姜肇拍拍他肩膀,笑道,“院长答应的事,怎会有误,王兄且放一百个心。”

    “希望如此。”

    姜肇摇摇头,“好了,要开始致词了,我得先上去。你们俩在这儿待着,等叫到名字上去就行。”

    王治点点头,目送姜肇离开。

    没过一会儿,前面的台子上传来讲话的宏伟声音,是个男声,并非苏荷洛的声音,应该是府学的老师。

    王治没兴趣去听这些虚话,闭目假寐,过上一会儿听到有人轻声叫他,睁开眼来,果然是胡忆邕。对方真是狗皮膏药,一有机会就缠上来,连甩开的机会都不给。

    王治一点都不想再听对方的狗屁问题,但此时根本走脱不开,遂转攻为守,先发制人道,“胡兄,为何你这么想知道李之罔的故事?”

    “噢,王兄你问这个。”胡忆邕知道收敛,没有一上来就追问王治的身份,称呼也顺势改了,回道,“说来简单,我有个爱好,就是打听别人的事,而且只要有机会,就会去亲自问对方,王兄可以将这当做采访。”

    “仅是爱好?”王治摇摇头,以示不解,“那不该这么执着的。”

    “这个嘛,若王兄想知道,我是可以说的,但作为回报,王兄是否也能给我讲些自己的事?”

    王治这次出奇地没有反对,很简单地点了个头。

    胡忆邕稍微愣了一下,随后讲起自己的事来,“不知王兄是否有过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在书上读到的内容全都是鼎鼎有名的大人物所言、所着。很小的时候,我便有了这个疑问,并为此困惑数年之久。终于,在青年时我读到了一些绘本,发现即便是书中的虚构人物也有精彩的故事,偶尔还会蹦出些许至理妙言,当然,这都是绘本的作者所思。但这也回答了我的疑问,有相大部分人都有着足以流传于世的思想,但因为不够出名或者未落下功绩而不能这般。我的想法很简单,将那些足够出彩的人物的经历和想法靠自己记录下来,让后世人知晓在我曾生活的年间,除了高高在上的王侯诸相,还有很多不亚于前的人物,或是草莽英雄,或是寻常凡人,或是一介商贾,只要有可取之处,我都会记录下来。”

    胡忆邕恐怕一直没有机会倾诉自己的豪情志向,面对一个外人,竟然说了这么多。

    王治没有说感想,反而问道,“那胡兄有没有想过,自己能否在你的这份辑录上留下一页?”

    “这个...倒真没想过,且让我想想。”胡忆邕忽得注意到王治还未说自己的事,赶忙话锋一转,说道,“王兄,先讲讲你的事呗,你讲我听,不矛盾。”

    王治点点头,当即讲起自己在水磨村的种菜经历来。生活三年,他早已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单讲种菜能说上一天一夜不停歇。

    胡忆邕刚开始还颇有滋味地听着,但后来发现王治一直不进正题,只能抬手阻止,苦着脸道,“我说王兄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下来,原来是耍了个小把戏。”

    “胡兄自己没讲清,可不干我的事。”王治轻笑声,指住前头道,“听着讲了我和王寿的名字,胡兄你忙,我二人先上去走流程。”

    说罢,就带着王寿往前方高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