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窗尸话 （四）车祸还是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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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下午妈妈总是跑出跑进的，先是说去找医生，打听一下警察都问了些什么，去了好一会，回来刚坐下，电话响了，接起来之后“嗯，啊”了两声就跑到门外去不知道说些什么。凡知道妈妈在忙活刚才警察来找自己的事，心里也跟着着急。
“妈，你就在这里说呗，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
妈妈接完电话刚推门进来，凡就不满的问。
“不是，儿子，不是不让你听。”
妈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能听到她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预感到妈妈的反常行为也许和自己惹上的麻烦事有关系。妈妈又把暖水瓶拿起来，听到沥沥的倒水声响了两三秒之后停下，凡很努力的压住烦躁，耐心的等着妈妈看她有什么解释。
“是房间没信号，凡，走廊外面信号好很多，不是有什么不让你听的。”
妈妈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之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嘎一声，随后就没再说话。
凡本来想问谁打的电话，都谈些什么，但妈妈的沉默让他越来越觉得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远非已经听到的样子，表面上是自己出了车祸，同时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样，好朋友也遇害了，但事实上，背后也许还有个更大的阴谋，具体是什么还不得而知，可感觉它随时都会爆发，是以一种超震撼的方式。
凡觉得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屋子里的空气沉默了好一会。
“妈！”
“嗯？”
“妈，这两天让你们操心了。”
“不操心，一家人，你还跟妈客气。”
“就算是一家人也是给你们添麻烦嘛，我以后如果在发生其他什么事，希望不要连累到你们就好。”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哪里会有什么事？”
妈妈的声音变得十分严肃和低沉，就像我们小时候说了不吉利的话，老人会很严厉的要求我们往地上吐口唾沫，重新讲一遍吉利话之后，一切就会变好似的。
妈妈的训斥没有对凡起到什么作用，他心里在盘算着那个巨大的阴谋到底会是什么？虽然眼下发生的事情和阴谋还扯不上直接关系，但总让人感到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跟夏日的午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刮起大风，我们不由得想到要下雨了，下完雨天气就会凉快起来一样。
凡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感觉最有可能的是生意上的事，有关大笔资金的事，如果这么说来，自己的车祸很可能是人祸，目的其实和杀死何东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想到自己“逃过一劫”时凡感到浑身一阵发冷，从这几个字当中散发出来的那种特定的恐惧，绝对和医生断定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时的恐惧可以媲美，因为谁知道下一次躲不躲得过呢？
“凡，你想什么呢？”妈妈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担心的问。
“没什么，风什么时候过来？”
“你找他有事吗？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叫他过来。”
“噢，那麻烦妈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什么事啊？”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公司的事。”
凡不想跟妈妈讲自己的顾虑，怕吓到她，还是找弟弟商量比较好，况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妈妈的电话随后又响了两次，她照例是拿起电话就往门外跑，第一次回来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坐着，凡知道问也没什么用，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并没在这个上面，但第二次妈妈接完电话回来，却是兴高采烈的，她哐当一声推开房门，带着一阵风跑到凡的床前，抱着凡的一只胳膊使劲的晃悠，以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
“凡！没事了！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
凡被妈妈一惊一乍的行为搞蒙了，难道她也知道了自己那场车祸其实是人为的？警察已经抓到真正的凶手了？
“刚刚你爸打电话过来说，警察查到你发生车祸的时间，何东刚出门，你跟他的死没关系了！”
“他的死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啊。”
凡觉得妈妈的反应过于激动了，何东的死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澄清是早晚的事，当下最紧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已经跟何东一样朝不保夕了。
“是和你没关系，可是警察不是怀疑你嘛。不过现在没事了，真是高兴啊。”
“嗯，高兴。”
凡随意的附和了一声，心底对妈妈升起一股怜悯——她这么兴高采烈的，哪里知道更大的麻烦在后面呢。
一直到晚上，妈妈都乐呵呵的喜形于色，嘴怎么都停不下来了，絮絮叨叨的让凡感到异常的烦躁，隔一会就问一句“现在几点钟了？”，“弟弟什么时候能过来？”，但妈妈因为太高兴，完全忽略了凡的焦躁情绪。好不容易到晚上爸爸妈妈照顾自己吃完饭，又耐心的听他们叮咛了半天，大概八点半弟弟过来了才终于等到父母离开。
“妈说你想问下公司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啊？”风带了一盒冰冻的已经切成小块的西瓜，放到凡面前的小桌板上，又拿出一个叉子放到凡手里。“今天的西瓜特别甜，没籽儿的。”
凡手里攥着叉子没动，头冲着门的方向，微微皱着眉。
“门没关吧？”
“噢，这阵儿外面人多，我去关门。”
风关了门回来，看到凡还是一脸严肃的定格在那里，拍了他一下。
“吃啊，等会不凉就不好吃了。”
凡还是没动面前的这盒西瓜。
“风，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什么事情？”
“何东的死和我的车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哦？”风听哥哥这么说，坐了下来盯着凡的脸问：“那你有些什么想法呢？”
“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感觉，其实就是个感觉，我暂时什么证据都还没有。”
凡停下来很努力的考虑如何措辞，好让自己在描述这个感觉的时候让它更具可信性。他把眉头锁得紧紧的，手里的叉子一下一下的敲在盒子边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凡的思考持续了好一会，风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能看到凡的呼吸有些沉重，鼻翼在微微翕动，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总是睁的大大的，眼珠偶尔弹动一下，这时候风会下意识的闪到一边，像是要躲开他的目光似的。
“你看啊，风，我出车祸，何东被害，就相差一个半小时，我们两个是合伙人，好朋友，前后脚遇害，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的？”
风完全没想到凡会提出阴谋论，脖子伸得长长的冲着凡发出疑问：
“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一起做事，一起遇到灾祸，所以你觉得有阴谋？”
“我也觉得解释起来有些牵强，但我真的有个感觉，我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怎么会？”风的声音明显表达出他的不可思议。“有谁会想要杀死你？”
“这不是不可能的，不然我为什么会遇车祸，何东怎么会死？”
“你的车祸应该是意外，不然一定会把你撞死，不可能只撞断了腿。”
“我觉得不是意外，听医生说我是被路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到现在警察都还没找到肇事车辆，听说是个无牌的面包车，我猜司机可能是雇来杀我的，他没什么经验，所以撞了人就跑了。你想想啊，我被撞了之后，何东就被杀，这绝对不是巧合。”
“哥，我真觉得你想多了，好，就算是有人想杀你，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你啊？”
“我猜应该是公司的事情，或者是生意上的纠纷，或者是有人想把公司侵吞了。”
风听到这里，看着眼前的凡，他把眉毛拧成个花，手里的叉子啪啪的在盒子边上敲，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
“哈哈，以前从来没觉得你想象力原来这么丰富，被你逗死了。”
“你别笑，我专门把你叫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个事的，我很认真在跟你谈，不是胡思乱想，也不是开玩笑。”
凡用十分严苛，不容反驳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完，等风不再笑了，就放低音量继续说。
“风，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最近公司的账目，都和什么公司或者私人有资金来往，这些人都可能有嫌疑。如果不把他们给查出来，我随时还会有危险的。”
“哪里会有危险这么严重……听你说的我都觉得阴森森的。”
“反正你就听我的吧，明天就去查一下。”
“好吧。不过这个需要爸帮忙，业务上他比我清楚。”
“那你就和爸静悄悄的查，别让妈知道，省的她操心，她整天一惊一乍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安排好之后，凡就把风赶回去让他早点睡觉，自己闭眼躺在床上。比起惊心动魄的整个下午，现在的感觉稍微放松了些，可作为一个失去记忆的盲人，凡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没有触角的蚂蚁在横冲乱撞，这种莽撞会让他无法真正的安心，脑海里时而出现这样的场景——窗外站着一个朦胧的身影，他伸手轻轻的敲了下窗框，自己探头看了眼，心想那人是谁呢？谁呢？但脚下却不自觉的往外走，推开门之后，一脚踩空掉进了万丈深渊。
“妈，你就在这里说呗，有什么不能让我听的？”
妈妈接完电话刚推门进来，凡就不满的问。
“不是，儿子，不是不让你听。”
妈妈说到这里停了下来，能听到她把手机放到桌子上，凡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能预感到妈妈的反常行为也许和自己惹上的麻烦事有关系。妈妈又把暖水瓶拿起来，听到沥沥的倒水声响了两三秒之后停下，凡很努力的压住烦躁，耐心的等着妈妈看她有什么解释。
“是房间没信号，凡，走廊外面信号好很多，不是有什么不让你听的。”
妈妈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桌子上之后坐到旁边的椅子上，椅子发出吱嘎一声，随后就没再说话。
凡本来想问谁打的电话，都谈些什么，但妈妈的沉默让他越来越觉得眼前所发生的事情远非已经听到的样子，表面上是自己出了车祸，同时和自己预想中的一样，好朋友也遇害了，但事实上，背后也许还有个更大的阴谋，具体是什么还不得而知，可感觉它随时都会爆发，是以一种超震撼的方式。
凡觉得也没什么可问的了，屋子里的空气沉默了好一会。
“妈！”
“嗯？”
“妈，这两天让你们操心了。”
“不操心，一家人，你还跟妈客气。”
“就算是一家人也是给你们添麻烦嘛，我以后如果在发生其他什么事，希望不要连累到你们就好。”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呀！哪里会有什么事？”
妈妈的声音变得十分严肃和低沉，就像我们小时候说了不吉利的话，老人会很严厉的要求我们往地上吐口唾沫，重新讲一遍吉利话之后，一切就会变好似的。
妈妈的训斥没有对凡起到什么作用，他心里在盘算着那个巨大的阴谋到底会是什么？虽然眼下发生的事情和阴谋还扯不上直接关系，但总让人感到两者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跟夏日的午后，天空突然乌云密布，刮起大风，我们不由得想到要下雨了，下完雨天气就会凉快起来一样。
凡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会，感觉最有可能的是生意上的事，有关大笔资金的事，如果这么说来，自己的车祸很可能是人祸，目的其实和杀死何东是一样的，只不过自己侥幸逃过一劫。想到自己“逃过一劫”时凡感到浑身一阵发冷，从这几个字当中散发出来的那种特定的恐惧，绝对和医生断定自己得了不治之症时的恐惧可以媲美，因为谁知道下一次躲不躲得过呢？
“凡，你想什么呢？”妈妈看他眉头紧锁的样子，担心的问。
“没什么，风什么时候过来？”
“你找他有事吗？如果有事随时可以叫他过来。”
“噢，那麻烦妈你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晚上过来一趟。”
“什么事啊？”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问问公司的事。”
凡不想跟妈妈讲自己的顾虑，怕吓到她，还是找弟弟商量比较好，况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妈妈的电话随后又响了两次，她照例是拿起电话就往门外跑，第一次回来什么话都没说，默默地坐着，凡知道问也没什么用，而且他此时的注意力并没在这个上面，但第二次妈妈接完电话回来，却是兴高采烈的，她哐当一声推开房门，带着一阵风跑到凡的床前，抱着凡的一只胳膊使劲的晃悠，以表达自己愉快的心情。
“凡！没事了！没事了！”
“什么没事了？”
凡被妈妈一惊一乍的行为搞蒙了，难道她也知道了自己那场车祸其实是人为的？警察已经抓到真正的凶手了？
“刚刚你爸打电话过来说，警察查到你发生车祸的时间，何东刚出门，你跟他的死没关系了！”
“他的死本来就跟我没关系啊。”
凡觉得妈妈的反应过于激动了，何东的死本来就和自己没关系，澄清是早晚的事，当下最紧要的是自己的性命已经跟何东一样朝不保夕了。
“是和你没关系，可是警察不是怀疑你嘛。不过现在没事了，真是高兴啊。”
“嗯，高兴。”
凡随意的附和了一声，心底对妈妈升起一股怜悯——她这么兴高采烈的，哪里知道更大的麻烦在后面呢。
一直到晚上，妈妈都乐呵呵的喜形于色，嘴怎么都停不下来了，絮絮叨叨的让凡感到异常的烦躁，隔一会就问一句“现在几点钟了？”，“弟弟什么时候能过来？”，但妈妈因为太高兴，完全忽略了凡的焦躁情绪。好不容易到晚上爸爸妈妈照顾自己吃完饭，又耐心的听他们叮咛了半天，大概八点半弟弟过来了才终于等到父母离开。
“妈说你想问下公司的事情，你想知道什么啊？”风带了一盒冰冻的已经切成小块的西瓜，放到凡面前的小桌板上，又拿出一个叉子放到凡手里。“今天的西瓜特别甜，没籽儿的。”
凡手里攥着叉子没动，头冲着门的方向，微微皱着眉。
“门没关吧？”
“噢，这阵儿外面人多，我去关门。”
风关了门回来，看到凡还是一脸严肃的定格在那里，拍了他一下。
“吃啊，等会不凉就不好吃了。”
凡还是没动面前的这盒西瓜。
“风，我觉得事情不是这么简单。”
“什么事情？”
“何东的死和我的车祸，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的。”
“哦？”风听哥哥这么说，坐了下来盯着凡的脸问：“那你有些什么想法呢？”
“只是一个很模糊的感觉，其实就是个感觉，我暂时什么证据都还没有。”
凡停下来很努力的考虑如何措辞，好让自己在描述这个感觉的时候让它更具可信性。他把眉头锁得紧紧的，手里的叉子一下一下的敲在盒子边上，发出有节奏的咔咔声。
凡的思考持续了好一会，风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表情变化。能看到凡的呼吸有些沉重，鼻翼在微微翕动，他的眼睛虽然看不见，可总是睁的大大的，眼珠偶尔弹动一下，这时候风会下意识的闪到一边，像是要躲开他的目光似的。
“你看啊，风，我出车祸，何东被害，就相差一个半小时，我们两个是合伙人，好朋友，前后脚遇害，会不会是有什么阴谋的？”
风完全没想到凡会提出阴谋论，脖子伸得长长的冲着凡发出疑问：
“就是因为你们两个一起做事，一起遇到灾祸，所以你觉得有阴谋？”
“我也觉得解释起来有些牵强，但我真的有个感觉，我的车祸不是意外，是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怎么会？”风的声音明显表达出他的不可思议。“有谁会想要杀死你？”
“这不是不可能的，不然我为什么会遇车祸，何东怎么会死？”
“你的车祸应该是意外，不然一定会把你撞死，不可能只撞断了腿。”
“我觉得不是意外，听医生说我是被路人发现的，发现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而且到现在警察都还没找到肇事车辆，听说是个无牌的面包车，我猜司机可能是雇来杀我的，他没什么经验，所以撞了人就跑了。你想想啊，我被撞了之后，何东就被杀，这绝对不是巧合。”
“哥，我真觉得你想多了，好，就算是有人想杀你，可是他为什么要杀你啊？”
“我猜应该是公司的事情，或者是生意上的纠纷，或者是有人想把公司侵吞了。”
风听到这里，看着眼前的凡，他把眉毛拧成个花，手里的叉子啪啪的在盒子边上敲，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
“哈哈，以前从来没觉得你想象力原来这么丰富，被你逗死了。”
“你别笑，我专门把你叫来就是跟你商量这个事的，我很认真在跟你谈，不是胡思乱想，也不是开玩笑。”
凡用十分严苛，不容反驳的语气一字一句的说完，等风不再笑了，就放低音量继续说。
“风，我想让你帮我查一下最近公司的账目，都和什么公司或者私人有资金来往，这些人都可能有嫌疑。如果不把他们给查出来，我随时还会有危险的。”
“哪里会有危险这么严重……听你说的我都觉得阴森森的。”
“反正你就听我的吧，明天就去查一下。”
“好吧。不过这个需要爸帮忙，业务上他比我清楚。”
“那你就和爸静悄悄的查，别让妈知道，省的她操心，她整天一惊一乍的，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安排好之后，凡就把风赶回去让他早点睡觉，自己闭眼躺在床上。比起惊心动魄的整个下午，现在的感觉稍微放松了些，可作为一个失去记忆的盲人，凡总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没有触角的蚂蚁在横冲乱撞，这种莽撞会让他无法真正的安心，脑海里时而出现这样的场景——窗外站着一个朦胧的身影，他伸手轻轻的敲了下窗框，自己探头看了眼，心想那人是谁呢？谁呢？但脚下却不自觉的往外走，推开门之后，一脚踩空掉进了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