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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你的门外歌唱 第31章 回国

    “谁在黄金海岸,谁在烽烟彼岸,你我在回望那一刹,彼此慰问境况……”

    杜琛最近的不愉快,跟杜洋住院的那一次,不太一样,似乎是升级版的不愉快。所以陈永定哼曲时,也不敢太大声。

    “永定。”他突然喊了她一声。

    “在!”她连忙应话。

    “你哼的那首歌,比你年纪还大。”

    “噢,我房东经常播老歌。”

    “嗯。”

    之后,杜琛竟随着调子,闷唱起来了。

    唱歌就代表高兴,不唱歌就代表不高兴,这区分本很清晰。可现在,杜琛明明不高兴,却又唱起歌来,如此一混淆,往后不好辨别了。

    “简,我们要不要问问琛哥到底怎么回事?”陈永定在洗手间郁闷地问简爱。

    简爱洗着手,答道:“我问过了。”

    “噢?什么事?”

    “杜洋的生母想把两个孩子接走。”

    “接哪?”

    “美国。”

    “美国?”

    人人都说加拿大好,但又有很多人借加拿大做跳板,奔去美国。不断往上的追求,就像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的一样。

    “美国很好吗?”陈永定不解地追问。

    简爱看看她,“我不知道。”在她心中,加拿大就够好的了。

    杜琛说,杜洋的生母认为美国始终是世界第一,无论哪方面,发展前景均甚好。她想带杜洋杜琪投靠那边,让他们有更好的未来。

    作为父亲,杜琛自是不舍。

    “你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也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生活,我想带他们去美国,出发点跟你是一样的。你应该高兴才对。”

    杜洋生母跟他念唠时,他没法应话。

    眨眨眼,就三十年,眨眨眼,孩子都长大。时间为何快得如此不近人情?他多想重温过去的十年、二十年。

    “你至少还有老三老四,我这一生,就只有小洋小琪了。”

    “我知道,我不反对就是。但小洋已经17岁,他若有自己的想法,我左右不了。”孩子长大,自是要离开,他没什么不明白的。

    “那杜洋知道不?”陈永定问。

    “琛哥还没跟他说,”简爱说,“他不知道怎么说。”

    陈永定叹了口气,“他肯定不同意!”

    “谁不同意?”

    “杜洋啊!”

    自小分开的母亲,缺乏沟通联系,一回来就说要带他们离开一直生活的父亲后母,杜洋能答应吗?他是17岁,不是7岁。以他在医院的表现,推断他的性格,没准又会吼一顿。

    简爱愣了愣神,也许吧。

    “早告诉我嘛,”陈永定走出洗手间前埋怨:“早知道,我就不哼那些伤感的曲了。”

    简爱无语地瞪了瞪她,明明是她三番四次地说不要闲管别人家事,现在怪她咯?气人!

    办公室里,程准手机响起,是大老板沈小姐。

    “姓顾的走了,列治房产你搞定了没?”

    “还在联系。”

    “拜托动作快点,我要交差的!”电话里头的沈乔嗔怪起来。

    “是。”

    “下周我要回去一趟,你让蒋律随我走吧。”

    “是。”

    简单几句交谈之后,程准挂掉电话,然后又马上拔通简爱的号码,告知她一个好消息。他由衷地感受到,电话那一头的女人,听到消息后正深笑不己。

    他明白沈乔的回去是指回中国。即便顾嘉章就大陆分公司一事点头落实,但沈乔还得亲自回去督办,那就无可避免地会与她的老易碰面。作为小白脸之一的程准,哪怕以公差之名,也不好随着金主在金主的金主面前招摇过市。陪老板回国办差,蒋律是圣本娜公司最合适的人选。

    如此一来,沈乔与蒋律都要短暂离开,这听上去实在美好!对他与简爱来说,幸福来得太快。

    蒋律相当高兴,认为这是被重用、左右手的标准待遇。

    探望小迪时,他跟简爱报备了这个喜讯。

    “有什么要跟爸妈说的吗?”他问。

    “没有。”平日她常与父母联系,无需他当传话筒。

    “辅导班的事呢?想好了吗?”

    “想好了,我不去。”

    “为什么?”

    “我打算带小迪去社区做义工,多结交朋友之余,对语言也有帮助。”除了程准,陈永定也曾如此提议,综合各方意见,简爱决定先从做义工着手。

    “那得一个过程,不像上课那般快速。”

    “我不急。”

    蒋律微愠,抬眼盯着她,忽然扫到她露出的脖子上竟戴着以前的老项链。

    “怎么又翻出来了?”

    夫妻八年,他当然知道自己老婆曾经日夜戴着那条不值钱的链子,好几次叫她脱下,她都懒得动手。但出国之前,她居然摘下来了。

    “想戴就戴!”以前,简爱岂会跟他说,项链在程准的城市弄丢了,所以只淡淡地解释不想戴便收起来。现在,她亦岂会对他说,这项链是程准捡回来的。

    “别做显富的事,愚蠢的很!”蒋律不屑,像是恐她今天戴旧项链,明天套新首饰。

    简爱跟着不屑,“这与你没关系。”

    “简,你别太过份!”蒋律突然低斥。

    不明所以!她不服气地回头瞪他。

    “你这是在疏远我!”这不用那不用的,这跟他没关系那跟他没关系的。

    “我是要跟你离婚的。”“当然”两字,她没有响亮地吐出,当作给他的情面。

    “你在生气我没陪你们去游乐场吗?”看到悬在天花顶的史努比升气球,蒋律恍惚大悟地追问。

    “不,一点都不。”真话。

    多亏他没去,她与程准的关系,才能在游乐场的摩天轮上落实下来。

    “我在公司经常被姓程的挑刺,好不容易表姐的眼睛雪亮一次,要我随她回国办事,这对我来说是好兆头。”

    “恭喜你。”如果他是这样认为,简爱不会吝啬祝贺的话。

    可这不是蒋律想要的。他想简爱看到他正在努力,正在出色,能承担起一个家。他不再是那个刚刚登陆、颓废不堪、窝在家里靠数落老婆出一口恶气的憋屈男人。走到一直转来转去,就是不肯与他静坐片刻的简爱跟前,蒋律拉住她手臂,叹气道:“离婚的事,忘了吧。我们重新开始。”

    简爱如他所愿地给出一个眼神,盯着他的眼睛。可怎么盯,就是盯不出感觉来。两人交流的眼神所流转的情愫,不是陌生就是疏远。

    “不可能的。没有商量的余地。”简爱也想帮他,可她无法扭转自己的心意。

    “你这不是作吗?”蒋律瞬间变脸,扯着她手臂低吼,弄痛了她。“古时男人都三妻四妾,我现在不过出一次轨,怎么了?该死啊?试问若告诉爸妈,他们肯定劝你多一事不如小一事!况且我跟她已经彻底断联系,你没有威胁了!而你呢?女人出轨,是要浸猪笼的!可我愿意继续跟你生活下去,不离婚,不分开,爸妈若知道你遇上我这么一个丈夫,肯定说你三生有幸!”

    简爱诧异地望着他,这是什么鬼逻辑?男人出轨,不该死,没抛妻弃女奔小三,就是原配三生修来的福?女人出轨,就该死,男人免她一死,就是天大的恩赐?说来说去,都是女人吃亏!

    “那你去跟爸妈说呀!”她气极而笑,冲着蒋律低喝,一点不输气势,“告诉他们,你早几年就出轨了!出轨了多少年!看他们什么想法!”

    “你也出轨……”蒋律一愣,见她凶得理直气壮,不禁搬出对方的过错来抵御和反击。

    “你全告诉他们呀!我不在乎!”简爱坚定地说。

    原想以感情不和性格不合为理,双方体面地离婚,好聚好散,尚能在各方家人面前留个好印象。但假如他非要撕破脸,捅破一切苟且不堪,她奉陪到底!

    蒋律没料到她态度如此硬,便顾左右而言他地质问:“这么大声干什么?别吵到孩子!”

    简爱怒瞪着他,觉得这个人不但越来越陌生,还越来越讨厌。念头转到程准的话上,这家伙若不肯离婚,那就让他继续戴绿帽!

    “你走吧,我要休息!”干脆赶客。每一次,总是要她赶,他才肯消失。

    蒋律有些恼羞成怒,负气地甩开她手臂,转身离开,且丢下一句话:“我会去看爸妈的,你看着办!”

    听到他那样说,简爱开始掂量,是否要对父母坦承她要与蒋律离婚的事?闭口不提,两老自是以为他俩在加拿大过得很好,作父母的便放心地安享晚年,但有可能因此对蒋律掉以轻心。和盘托出,两老肯定担忧不已,也免不了一场争辩,但至少,他们会对蒋律稍加提防。

    这趟回国成大事了,不但是蒋律登陆以来第一次回国,亦是简爱登陆以来,表姐第一次回国。所以蒋律来完,就轮到表姐来寻她,还捎上程准。

    彼岸餐厅内,表姐与程准同坐一桌,同吃一菜,同望一人。不但止,表姐还暗戳戳地偷拍在前堂忙碌转圈的简爱。

    程准看到,略带警惕地低问:“你干嘛?”

    沈乔轻笑一声,“拍下她的工作片段,回去给她父母大人看啊。怎了?怀疑我是变态偷窥狂?”

    程准一听,蹙眉,质问:“这样好吗?”

    他听过简爱与国内家人通电话,她向来形容自己在加拿大的日子过得很好,不辛苦。沈乔这样做,无疑是给她添麻烦。

    “我这是为她好。”拍够了,沈乔收起手机,“以前我不务正业就算了,现在我务正业,她却不愿意来帮忙,宁愿留在这里当跑腿,我能不给她施加压力?”

    到时她把视频给舅舅、舅妈一看,再加点醋洒些盐,拌一下,看简爱啃不啃得下这盘菜。

    “你就非逼她去圣本娜?”虽然程准也想简爱去做他的秘书,但沈乔这种做法,他不买账。

    沈乔拿手肘搭上他的肩膀,再用手背滑过他的脸颊,笑道:“怎么算,她跟我,比你跟我,要亲,嗯?”

    程准没有接话,也不看她,待沈乔不留意时,才偷偷地望了望简爱。简爱似乎看到刚才沈乔对他的“轻薄”,还了他一个琢磨的眼神,他便开始神不守舍。

    知道简爱的表姐来了之后,陈永定跟炸了锅一样。她多次提醒简爱,若出去一定要喊上她!连说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