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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灵复苏 第262章 终抵镐京

    九儿突然银发狂舞,无垢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快走!这下面镇着——\"

    她的警告被巨响打断。一只覆满青鳞的巨爪扒住悬崖,每一片鳞甲上都刻着道家符咒,此刻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腐朽!

    苏挽晴疯狂大笑:\"看见了吗?这才是监正大人真正的目标!''周故墟''里爬出来的东西,比玄冥古老十倍!\"

    向秀才怀中的春秋笔突然自动飞出,在虚空写下\"镐京\"二字。金字化作桥梁,勉强撑住崩塌的栈道。

    \"走!\"孙先一剑劈向闸门铁链,\"去镐京找监正问个明白!\"

    众人冲过金桥的刹那,深渊下的巨物终于露出真容——那是一只生有九目的青铜龙首,额心嵌着半块社稷图,与卢氏地宫的天魔遗骸如出一辙!

    镐京外三十里,荒废的义庄内。

    向秀才猛地从草席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单衣。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臂——皮肤下淡金色的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蔓延,此刻已爬至肘部,在昏暗的油灯下泛着微光。

    \"又做那个梦了?\"王永年抱剑靠在门边,血纹在黑暗中隐隐浮动。

    向秀才喘息着点头:\"还是那片血海……有东西在海底看着我,它的眼睛……\"他忽然捂住嘴,指缝间渗出一缕金丝。

    孙先掀帘而入,丢来一袋冰凉的井水:\"你的瞳孔变成淡金色了。\"

    九儿蹲下身,银蓝眼眸细细审视那些金纹:\"这不是侵蚀……是融合。子渊的圣魂正在和你共生。\"她指尖轻触金纹,突然缩手,\"他在教你东西。\"

    \"什么?\"向秀才茫然。

    \"《周礼》六艺……\"九儿眼中映出金纹变幻的形状,\"礼、乐、射、御、书、数……他在让你成为真正的''儒''。\"

    破晓时分,义庄木门被一道气劲震碎。

    众人兵刃出鞘,却见来者是个披头散发的跛足老道,腰间挂着钦天监的玄铁令牌。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黑牙:\"蓝监正托我给''圣载体''带句话——\"

    老道突然撕开衣襟,胸口赫然刻着一幅微缩的镐京地图,其中皇城位置被朱砂画了个狰狞的兽首!

    \"想知道监正大人要复活什么?\"他癫狂地指着兽首,\"去看看太庙地宫的''周鼎''吧!那上面铸着的……才是这片山河真正的主人!\"

    说罢,老道天灵盖突然裂开,一团珍珠色的黏液激射向向秀才眉心!

    王永年血链横拦,黏液却在空中拐弯,猛地钻入向秀才手臂金纹中。金纹瞬间暴起,将黏液吞噬殆尽。

    老道尸体倒地化灰,只剩沙哑的余音回荡:

    \"蓝监正说……他等''圣魂''归来……等了……三百年……\"

    当夜,皇城西侧。

    孙先借着世子身份带众人混入太庙,但守卫森严的地宫入口却让众人犯难。向秀才忽然按住金纹流动的手臂:\"子渊在指引我……地宫有儒家先贤设的暗门。\"

    他循着感应来到一座不起眼的石碑前,碑上刻着\"德配天地\"四字。当春秋笔轻点\"德\"字最后一横时,整座石碑无声下沉,露出向下的阶梯。

    地宫深处,九盏青铜灯环绕着一尊巨鼎——鼎高九尺,通体青黑,外壁铸着山海经异兽图,而内壁……

    \"这是……\"王永年血纹剧烈震颤。

    鼎内壁刻满蠕动的文字,竟与卢氏地宫天魔遗骸额头的社稷图同源!更骇人的是,鼎底积着半指深的暗红液体,散发着浓烈的血腥气。

    九儿银蓝眼眸骤缩:\"是''养神血''……他们在用活人精血喂养鼎中之物!\"

    突然,鼎身兽目亮起红光。一个沙哑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炸开:

    \"子渊的走狗……也配窥视''周天仪''?\"

    \"精彩。\"

    鼓掌声从阴影处传来。钦天监监正蓝一炁缓步走出,紫金道袍无风自动。他看起来不过四十余岁,但双眼却像沉淀了千年沧桑。

    \"三百年了,终于有人能触发子渊的后手。\"蓝一炁轻抚巨鼎,\"知道这是什么吗?\"他忽然掀开袖口,露出手臂上与向秀才如出一辙的金纹,\"周武王伐纣时铸的''天囚鼎'',专门关押那些……杀不死的东西。\"

    孙先剑指监正:\"你究竟想复活什么?\"

    蓝一炁微笑:\"不是''什么''……\"他忽然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是函谷道下那只青铜龙首的刺青,\"是''我们''。\"

    九儿突然惨叫跪地,眉心暗金与银蓝疯狂交织:\"你不是人!你是……\"

    \"嘘——\"蓝一炁指尖竖起,九儿顿时失声,\"别用那个名字叫我。\"他转向向秀才,眼中浮现出诡异的慈爱,\"好孩子,你体内的子渊圣魂,正是打开天囚鼎最后一道锁的钥匙。\"

    巨鼎突然剧烈震动,鼎内血水沸腾。向秀才手臂金纹不受控制地飞向鼎身,在兽目位置拼出一个完整的卦象——

    \"泰\"卦!

    镐京皇城,紫宸殿。

    皇帝李瞒高坐龙椅,面色苍白如纸,眼神却诡异地明亮。蓝一炁立于御阶之下,紫金道袍垂地,面带微笑,手中拂尘轻扫,殿内烛火无风自动。

    \"今日设宴,不为别的。\"李瞒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欲择一贤才,承继大统。\"

    殿内群臣哗然。

    八位质子被安排在左席,四位皇子在右席,而王永年一行人则被安排在末席——显然,他们也被迫卷入了这场\"游戏\"。

    蓝一炁轻轻抬手,殿顶忽然浮现一片混沌星图,星光垂落,在每个人身上映照出一件虚幻的\"器物\"。

    ——气运显形。

    孙先的斩岳剑悬浮于顶,剑身缠绕龙形气运。

    罗元璟背后浮现溟渊海图,波涛汹涌。

    薛嗣昭双瞳化作阴阳鱼,因果线交织。

    宁九真腰间蛊盅蒸腾紫雾,毒与药并存。

    李无咎的哑刀无声震颤,刀意凛冽。

    杜蘅的药囊散发青芒,生死一线。

    赵无眠的梦境化作琉璃珠,幻光流转。

    阿史那燕的狼首铜镜映照月光,战魂低吼。

    四位皇子亦有气运显化:

    大皇子李垣的玉玺虚影沉重如山。

    二皇子李堪的刑杖缠绕血丝。

    三皇子李堃的书卷浮现金色文字。

    四皇子李垚的傀儡丝线蔓延如网。

    蓝一炁微笑开口,声音温和却令人毛骨悚然:

    \"陛下仁慈,允诸位以气运为注,博弈一场。\"

    \"胜者,可承大统。\"

    \"败者……\"

    他拂尘一扫,殿外一名侍卫突然惨叫,身上气运被抽离,整个人如沙尘般溃散。

    \"身死道消。\"

    宴席开始,李瞒亲自举杯,邀群臣斟酒共饮。

    酒是猩红色的,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

    \"诸位爱卿,皆是国之栋梁。\"李瞒微笑,眼底却毫无温度,\"朕今日开诚布公——欲择一储君,需诸位鼎力相助。\"

    他走到孙先面前,亲自递上酒杯。

    \"武城侯世子,朕素闻你剑术超群,可愿辅佐朕的皇儿?\"

    孙先沉默一瞬,接过酒杯,却未饮下。

    \"臣……需思量。\"

    李瞒不以为忤,又转向罗元璟。

    \"镇海侯府二公子,北海波涛,可映天心,朕很欣赏。\"

    罗元璟冷笑:\"陛下是要我献上溟渊图?\"

    李瞒叹息:\"非朕所求,乃天命所归。\"

    他每走一步,殿内气压便沉重一分。

    直到——

    他停在向秀才面前。

    \"这位儒生,朕观你气运……似有圣贤之相。\"

    向秀才臂上金纹微微发烫,子渊的声音在他心底响起:

    \"酒中有''夺运蛊'',不可饮。\"

    蓝一炁忽然轻笑:\"陛下,时间不多了。\"

    李瞒眼神一冷,袖中手指微动。

    殿门轰然关闭。

    \"诸位既不愿主动献上气运……\"

    蓝一炁拂尘一甩,殿顶星图骤然扭曲,化作一张巨大的\"棋盘\"。

    \"那便——强夺。\"

    八位质子、四位皇子,甚至王永年一行人,全部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原地。

    他们的气运之物开始震颤,仿佛要被硬生生抽离!

    规则已定:

    气运为注,失去气运者若无法成为胜者的\"从属\",则会被抹杀。

    博弈开始,所有人必须在宴席结束前,决定自己的立场——或争,或降。

    最终胜者,将成为储君,而败者……

    将化为棋盘上的尘埃。

    紫宸殿的青铜门在斩岳剑下轰然崩裂,孙先虎口震裂,鲜血顺着剑柄滴落。殿外狂风呼啸,夜色如墨,整座皇城笼罩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

    \"走!\"孙先低喝一声,众人紧随其后冲出大殿。

    王永年右腕血纹翻涌,赤红锁链如怒龙横扫,将追来的陶俑兵绞得粉碎。九儿银蓝眼眸迸发光芒,无垢印记撑开一道屏障,暂时阻隔了蓝一炁的感知。向秀才臂上金纹灼烧般发烫,子渊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荡:

    \"镐京已成牢笼,唯有''新皇''诞生,虹膜方能重启。\"

    可当他们冲出皇城,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僵在原地——

    镐京城,这座大樊王朝最繁华的帝都,此刻已沦为修罗场。

    街道上,商贾撕扯着彼此的衣袍,抢夺对方腰间玉佩——那上面沾染着微弱的\"财气\";文士以笔为刀,墨汁化作锋刃,一篇锦绣文章竟能抽干对手的\"才运\";武将铠甲碰撞,败者的\"武运\"如烟霞般被胜者吞噬。

    整座城,疯了。

    \"蓝一炁改写了规则……\"孙先握紧斩岳剑,指节发白,\"现在所有人都在本能地掠夺气运,因为——\"

    \"弱者会先死。\"阿史那燕冷冷道。她的铜镜映出巷尾一幕——几名侍卫将一名文官按在地上,硬生生剜出他的双眼,只因那眼中含着他毕生读过的万卷书。

    王永年右腕血纹突地刺痛。他猛地回头,只见皇城方向升起四道血柱,分别对应四大妖道尚书的府邸。秋石道人的白骨笏板虚影高悬礼部上空,红乾道人的血刑杖在刑部闪烁,紫河道人的吞金巨口盘踞户部,而工部方向传来陶土碎裂的声响——磐陶道姑正在将活人烧制成俑。

    \"去城南!\"薛嗣昭重瞳流转,\"三皇子的人在那里等我们。\"

    破败的驿馆内,烛火摇曳。三皇子李堃静静坐在案前,面前摊开的书卷上金色文字浮动。这个八岁的孩子脊背挺得笔直,眼底却沉淀着远超年龄的疲惫。

    \"蓝一炁在撒谎。\"他声音轻却清晰,\"虹膜重启不需要新皇,需要的是——\"

    书卷突然飞起,在空中展开成半幅山河图。向秀才臂上金纹与之共鸣,子渊的声音同时响起:

    \"社稷图全,山河序定。\"

    驿馆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孙先剑锋出鞘三寸,却见来者是一队衣衫褴褛的百姓,为首的跛脚老丈捧着一盏油灯,灯火中漂浮着细碎的光点。

    \"殿下,东市七十三户的''民运''在此。\"老丈跪下时膝盖发出脆响,\"我等情愿献给真龙。\"

    那些光点飘向李堃的书卷,原本暗淡的金色文字略微亮起。王永年突然明白过来——这才是对抗蓝一炁的真正方法。不是掠夺,而是汇聚。

    九儿突然按住眉心,暗金与银蓝在眸中激烈交锋。\"蓝一炁不是人……\"她痛苦地蜷缩,\"他的脊椎是最后一块社稷图残片,当年武王就是用这个封印的蓐收!\"

    窗外划过一道闪电。雷光中,皇城方向的天空裂开一道缝隙,隐约可见青铜鼎的虚影。鼎身兽纹蠕动,某种古老的存在正透过裂缝窥视人间。

    \"没有时间了。\"李堃合上书卷,孩童的手在发抖,\"明日朔望大朝,蓝一炁会逼父皇立储。届时万民气运被收割,蓐收将彻底苏醒。\"

    孙先的剑穗无风自动。他望向皇城,仿佛穿透重重宫墙直视那袭紫金道袍:\"那就打断他的脊梁。\"

    五更时分,杜蘅将\"焚运散\"分装进七个小瓶。这种药粉能短暂切断气运流转,代价是焚烧使用者三年阳寿。阿史那燕的铜镜映出皇城布防,每一条巡逻路线都在镜面清晰呈现。

    向秀才在院中静坐,金纹已蔓延至脖颈。子渊借他之口留下最后一则预言:

    \"鼎碎之日,蓐收睁眼时,切记——\"

    \"金克木,而火克金。\"

    王永年望向天际。东方既白,晨曦却被血色浸染。今日的镐京城,将决定这片山河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