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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守夜人 第194章 拘魂钉

    喂——喂——喂——\"苍老的嘶吼撕破夜幕,净空老和尚半个身子探出二楼雕花窗棂,仿佛随时要栽落。花白胡须被夜风绞成乱麻,宛如炸毛的老山羊在月光下张牙舞爪。他攥着佛珠的手暴起青蛇般的血管,指节捏得发白,檀木珠相互撞击发出细碎的脆响。

    \"龙炎老儿!\"他突然变调的咆哮震得窗纸簌簌发抖,佛珠猛地甩出一道金芒,\"记得替我劝劝他!禅宗藏经阁里可藏着......\"话音未落,狂风骤然卷着落叶扑进窗内,将余下的话语撕成碎片。几片残破的经幡缠上他的手臂,在剧烈挣扎间,一枚暗红佛珠\"啪嗒\"坠地,滚入黑暗中消失不见,只留空荡荡的庭院回荡着渐弱的嘶吼。

    雪丐龙炎歪歪斜斜地将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路人肩头,漏酒的葫芦在他指间晃出半弧暗红的酒痕,酒水顺着葫芦坑洼不平的裂口汩汩渗出,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印记。他浑身散发着浓烈的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醺醺然的醉态里还带着几分癫狂。老乞丐眯起浑浊的眼睛,眼角堆叠的皱纹里藏着诡谲的笑意,缺牙的嘴角几乎咧到耳根,露出几颗泛着黄渍的残牙,说话时酒气喷薄而出,沾着酒渍的胡须随着含混不清的话音不住颤动。

    \"不急不急,\"他舌头像是打了结,每个字都在齿间翻滚打转,尾音更是拖得老长,\"这事儿得找个暖和地儿,慢慢说......\"说到兴起处,龙炎突然仰头发出一阵含糊的怪笑,笑声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断断续续,不成曲调,震得肩头的路人耳膜发疼。他晃着脑袋,发丝凌乱地扫过路人的脖颈,整个人东倒西歪,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却又凭借着一股邪劲稳稳挂在对方身上。

    说话间,龙炎还不忘举起葫芦猛灌一口,酒水顺着他缺牙的豁口四溢而出,沾湿了前襟,又顺着衣摆滴滴答答往下淌。他吞咽时发出夸张的咕嘟声,喉结剧烈滚动,灌完酒后抹了把嘴,打了个震天价响的酒嗝,熏得路人下意识偏过头去。那醉醺醺的模样,脚步虚浮,话语颠三倒四,却又在眼底藏着一丝清醒的狡黠,让人捉摸不透。

    路人浑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腰间的镇魂铃突然剧烈震颤,铃身表面浮现金色符文,如同被点燃的星火般明灭不定。原本古朴的铜铃此刻烫得惊人,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铃舌撞击内壁发出细碎却急促的嗡鸣,仿佛在预警着某种迫近的危险。这声音越来越急,越来越响,与他剧烈的心跳声交织在一起,震得他耳膜生疼。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镇魂铃中封印的灵力正在疯狂涌动,铃身表面泛起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隐隐有凄厉的哭嚎声从铃中传出。这是镇魂铃从未有过的反应,每一次震颤都像是要冲破封印,让他不由得攥紧了袖中的桃木剑。强压下心头翻涌的不安,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前辈,到底是什么事?\"话音未落,镇魂铃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长鸣,惊得四周的飞鸟四散而逃。

    雪丐歪斜的嘴角骤然僵住,方才醉态可掬的面容瞬间凝如寒铁。皱纹里的阴影随着月光游移,像是爬满了蠕动的毒蛇,那双浑浊的老眼竟迸发出鹰隼般的锐芒,浑浊的瞳孔缩成针尖,死死锁定路人的一举一动。佝偻如虾米的脊背突然绷直,破布衫下嶙峋的脊梁骨节节作响,宛如出鞘的寒剑刺破夜幕。

    他枯枝般的手指死死箍住漏酒的葫芦,木质酒塞在挤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指节泛着青白的死色,仿佛要将葫芦攥成齑粉。喉结剧烈滚动两下,混着酒气的沙哑嗓音裹着冰碴子迸出:\"帮我查查你们单位最近有没有办理强制行乞的案件。\"话音未落,葫芦口突然渗出暗红酒液,顺着他手背上暴起的青筋蜿蜒而下,\"我要那些人的姓名、年龄,行乞地点、手段——\"苍老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血腥味的吐息喷在路人耳畔,\"最好连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一个都别落下。\"

    \"等等!\"路人猛然抬手,袖中桃木剑嗡鸣骤起,剑身上符咒泛起刺目的红光,似在呼应他陡然紧绷的神经。少年清秀的眉峰狠狠拧成尖锐的川字,眼底翻涌着薄怒,苍白的脸颊因激动泛起病态的潮红:\"雪丐前辈,这不是我不帮忙!\"他后退半步,带起一阵罡风,染血的衣角猎猎作响,月光将他紧抿的唇线勾勒得如同刀锋。

    \"这些信息涉及个人隐私!\"他猛地扯开衣襟,露出内衬上绣着的洪泽府徽记,\"按《信息安全法》第三十七条,属于绝对保密范畴!\"话音未落,腰间镇魂铃突然爆发出暴雨般的震颤,铃身烫得惊人,符咒纹路渗出丝丝黑气。路人瞥见老乞丐骤然阴沉的脸色,喉结艰难地滚动两下,声音不自觉弱了几分:\"即便我想通融......系统防火墙设有九重禁制,根本通不过......\"冷汗顺着脊背滑进衣领,他握紧桃木剑的手心里,已渗出细密的血珠。

    雪丐的白眉瞬间倒竖,葫芦重重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酒液四溅,在月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他暴起的青筋从脖颈一路蔓延至太阳穴,整个人因愤怒而微微颤抖:“你当真不明白?那些孩子被犯罪团伙控制,脚踝上都戴着粗重的铁链,每走一步都磨得皮开肉绽!”苍老的吼声惊飞檐下宿鸟,引得四周一片骚乱。

    老乞丐颤抖的手指指向远处灯火辉煌之处,浑浊的眼底泛起刺目的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破碎:“他们被剜了舌头,连求救的声音都发不出,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腿骨被生生打断,被迫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日复一日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行乞。”说到此处,他的声音陡然哽咽,仿佛那些孩子的痛苦都切切实实地加诸在他身上。

    “那些孩子被锁在阴暗潮湿的小黑屋里,只有行乞的时候才会被放出来。稍有不从,就会遭到毒打和电击。他们的身上布满了新旧交错的伤痕,有的地方伤口感染,已经开始化脓溃烂 ,却得不到任何医治。”雪丐的眼眶泛红,嘴唇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团伙还会用药物控制他们,让他们神志不清,如同提线木偶一般,对指令言听计从。他们被剥夺了童年,失去了希望,在无尽的黑暗里苦苦挣扎……”话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点点暗红,那是被愤怒和悲痛灼烧的证明。

    “\"还有,我亲眼看见!\"雪丐的指甲深深陷进路人皮肉,浑浊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那些人用三寸长的柳木钉,蘸着掺了尸油的朱砂,在孩子眉心刻下倒转的往生咒!\"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烫伤——正是同样的符咒形状,皮肉翻卷处还在渗出淡黄色的脓水。

    \"符咒入体时,孩子的瞳孔会变成竖线,像毒蛇般扭曲抽搐。\"老乞丐声音发颤,枯枝般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诡异的纹路,\"他们被铁链牵着走过青石板,身后会拖出半透明的虚影,那是被强行留在阳世的魂魄!\"他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溅在青砖上,晕开的暗红竟与符咒朱砂如出一辙。

    \"檀木匣四角嵌着镇魂钉,\"雪丐压低声音,呼出的酒气里混着腐臭,\"每到子时,匣子就会渗出黑雾,裹着孩子凄厉的哭声。我曾偷偷撬开匣子——\"老人的喉结剧烈滚动,白发无风自动,\"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血手印,最底下压着张黄符,符上的眼睛会跟着人转动......\"说到此处,他突然噤声,脖颈处浮现出一圈暗青色的勒痕,仿佛无形的锁链正在收紧。

    路人浑身僵硬如木雕,腰间镇魂铃发出刺耳的蜂鸣,铃身烫得几乎要灼穿衣料,符文在月光下疯狂流转,似有厉鬼在其中挣扎。他望着雪丐佝偻的脊背,那单薄的身影在夜风里摇晃,不再是平日里插科打诨的江湖客,倒像棵被雷劈过的老树,扭曲的枝干布满焦痕,却仍颤巍巍地扎根在黑暗里。

    \"前辈,不是我不愿帮......\"少年艰涩地开口,喉间像堵着团浸透黑血的棉絮,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味,\"我不过是临时聘进国徽部门的合同工,连档案室的钥匙都摸不到。\"他扯动嘴角露出苦笑,虎牙在月光下泛着冷白,眼底映着老乞丐失望的神色,无奈几乎凝成实质。

    \"上次偷翻案卷......\"话音戛然而止,他脖颈暴起青筋,浑身剧烈颤抖,仿佛有千万只冰蚕顺着脊梁骨噬咬,连血液都在血管里冻成了尖锐的冰碴。半月前的记忆如厉鬼扑来,撕碎夜色——档案室里,檀木柜的铜锁在符咒作用下发出细若游丝的\"咔嗒\"声,那声音像毒蛇吐信般钻进耳膜。锁芯弹开的刹那,刺鼻的硫磺味混着陈腐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鼻腔发疼。

    指尖刚触到泛黄案卷的刹那,头顶的镇魂灯突然诡异地膨胀,猩红光芒瞬间笼罩整个档案室。灯油在高温下剧烈沸腾,咕嘟咕嘟的声响如同沸腾的油锅,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灯柱蜿蜒而下,在青砖地面烫出焦黑的灼痕,升起袅袅白烟。那些液体滴落的地方,砖石表面泛起诡异的黑斑,仿佛被某种邪恶力量腐蚀。他惊恐地后退半步,却见灯芯突然爆出幽蓝火焰,照亮墙上忽明忽暗的符咒,宛如无数只睁开的眼睛。

    破空声如利刃劈开死寂的刹那,他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身体比意识更快做出反应,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侧身翻滚,玄色衣摆扫过地面扬起一片尘埃。九道寒芒裹挟着幽绿尾焰擦着耳际疾掠而过,灼热的气浪瞬间将削落的发丝燎成飞灰,焦糊味混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拘魂钉特有的阴寒之气顺着后颈毛孔疯狂钻入,宛如千万根冰针同时扎进骨髓。他浑身剧烈颤抖,后颈皮肤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正在生生剜去表层血肉。怀中的案卷被死死抱紧,指节泛白,纸张边缘深深勒进掌心。

    他跌跌撞撞夺门而出,青石板在脚下发出密集而凌乱的敲击声,如同急促的战鼓。身后传来监查使冰冷的咒语,每个字都带着摄人心魄的威压,如同一根根尖利的冰锥,毫不留情地刺入耳膜。阴寒的符咒之力在身后炸开,掀起的气浪一次次拍打着他的后背,催促着他不断向前狂奔。

    拐进第三条巷子的瞬间,城隍庙飞檐上的铜铃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疯狂摇晃。一道寒芒如流星般划破夜空,擦着肩膀狠狠钉入斑驳的墙垣,青砖迸裂的碎屑如霰弹般炸开,尖锐的石片划过敏感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他重心不稳,踉跄着撞翻路边的招魂幡,褪色的白幡在风中狂舞,宛如冤魂的手臂在抓挠。

    千钧一发之际,他咬牙甩出怀中的引魂幡,符咒上的朱砂符文在黑暗中骤然亮起刺目的红光。轰然巨响震得耳膜生疼,爆炸产生的浓烟如潮水般涌起,遮蔽了监查使的视线。烟雾中传来愤怒的呵斥,混着拘魂钉搜寻猎物时发出的尖锐嘶鸣,仿佛无数毒蛇在黑暗中游弋。

    他跌跌撞撞地冲进废弃的药铺,腐木的霉味和陈年药香扑面而来。后颈传来刺骨的寒意,伸手一摸,肿起的青紫瘀痕已经蔓延开来,如同盘踞的毒蛇。那股渗入骨髓的阴寒之气挥之不去,直到次日正午,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才渐渐消散。

    此刻夜风拂过后颈,残留的刺痛感又清晰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那里,掌心触到的皮肤依然冰凉,仿佛永远烙下了那晚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