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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坏:平行 第233章 向生而死

    自那之后,不知不觉过去了数天,羽兔便也结识了这名为亚历山德拉的女子。

    “虽然我的确没有从事过相关的职业,但我的确拥有医学的知识 你可以相信我。

    而且现在,还是不要出去更好。”

    “嗯,我相信你,毕竟见到你之后,我的确比之前好多了。

    明明上个月铲了一小会雪,就昏了两天的。”

    “……”羽兔没有立刻作出回答。

    因为她知道亚历山德拉的状态好转绝非错觉,并且理所应当,从与她开始与自己对话开始,能感知到明显的崩坏能抗性。

    而这正是之前与灰蛇交谈中而得知的「资质」,也就是……圣痕觉醒者。

    所以,为了观察对方为何会成为例外,羽兔暂且留在了这里,而对方此刻的身体状况,也的确需要另一个人加以照料。

    更何况,某种意义上,那因自己而诞生的怪物,此时此刻反倒将她以及即将诞生的孩子陷入危险的境地。

    而且更意外的是,眼前的这名女子,似乎过度的「保护」,她对「崩坏」,似乎也仅是一知半解的程度,但对此并未表现出异样的情绪。

    她似乎很容易就「接受现实」。

    在这片被蹂躏过的土地上,这反倒有点「天真烂漫」了。

    又或许是因为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她不想自己过于悲伤。

    “不过说来奇怪,你仅自称沙尼亚特这点,反倒跟之前的可可利亚有点像呢。”

    与此同时,对于这个留下来照顾自己的女子,亚历山德拉也满是惊奇,她的到来,自己这脱力的状态竟奇迹般有所好转。

    而对方迄今为止,都只透露了一个有所耳闻的姓氏,沙尼亚特,而究其原因,也是不知取何「本名」。

    一提及这个姓氏,羽兔表情略显复杂地垂下双眸。

    其实自己,也并不配称得上「沙尼亚特」,也不可能有人使用……

    随后,她叹息一声,抬起头说道:“总之,你今天到底想出去做什么?能力范围内,我可以代劳。”

    “噢!说回这个……”

    说着,亚历山德拉也来了兴致,在羽兔的搀扶下,她努力从床榻上支起半侧身子,她在一旁的木质橱柜中小心翼翼地摸索着什么。

    随后,她拿出一小束已经褪了色的植物标本交到羽兔手心中。

    这是……矢车菊?

    “虽然是标本室里找到的干花,但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如果可以的话,能帮我在附近找到一块墓碑吗?上面的名字是阿列克谢,阿列克谢·西达维奇·扎伊采夫。

    他是我的丈夫,所以请你替我,把这束花放在他的墓碑前吧。”

    ……

    矢车菊,细致,优雅,也代表幸福。

    此刻放在这无尽雪原的墓地上,却是显得有那么一丝荒谬。

    有的只有姓名,有的只有墓志铭,有的甚至什么都没有……

    「他是一个罪人,但始终尽力让家人与朋友免于饥寒之苦。」

    阿列克谢·西达维奇·扎伊采夫,几个月前因第二次大崩坏而去世。

    除了他的帽子和手枪,亚历山德拉每周都会去陪他聊聊天,给他献上一束花。

    “没人探视的墓地最为凄凉,因为埋在那里的人「真正消失了」,所以不想让他落到那种境地吗?”

    回想起亚历山德拉这么做的原因,羽兔依旧觉得有些疑惑,但这也无可奈何,她并不像人类那日积月累的「认知」。

    就像「名字」一样,它对人类来说是如此重要,却根本不允许在上面存储太多信息。

    “……回去吧。”

    羽兔再次叹息一声,不知想到什么,似是做出某种决定,转身离去。

    ……

    西伯利亚的雪原,原本就变化莫测,再加上遭受崩坏的侵袭后,一切都变得更加诡异且危险。

    往往上一秒刚获得安宁,下一秒便陷入另一种危机之中。

    而看到刚从木屋走出来的灰蛇,羽兔顿时露出短暂的惊恐。

    “你……”

    “喔喔,如果你现在进行「转录」的话,我很难保证屋内的女士不会受到影响。”

    “你对她做了什么?”粉蓝的双眸露出短暂的锋芒。

    不是灰蛇那阴魂不散的诡异,而是因为此次的灰蛇,即使并无异样,但此刻的他并没有那令人作呕的幽默感。

    他与此前的无数个体都不同,这让羽兔感到了一些陌生。

    “只是简单地聊一下天而已,何必这么紧张呢?

    毕竟,这种时候还能保持「乐观」的人,实在罕见,作为记录,不去交涉一番,就有些可惜了。”

    而罕见看到羽兔失态的一面,灰蛇更是发出沙哑的轻笑,似是对此感到意外。

    之后的记忆,此刻看来恐怕有些「支离破碎」,那是布洛妮娅在此前对弈中曾经见过的浮光掠影,它们也因这种对弈变得残缺不全。

    「“即使由我说出这句话并不合适,但……

    对她来说,你是最大的威胁,你应该清楚,所以……

    最好不要辜负她对你的‘信任’。”」

    也就在灰蛇离开后,赶忙回到房间时,床上的女子如灰蛇所说安然无恙,羽兔不禁松了口气。

    而且这一次,没有枪响,也没有侵蚀,反倒多出了一些物资,一些药品,一切都在羽兔的意料之外。

    “你回来了,刚刚那个人你也看见了吗?他留下了一些物资和药品,倒是能坚持到马克西姆他们来了……”

    也在和亚历山德拉的交谈中,羽兔也是略显诧异,留下物资,这个“灰蛇”真的只是和她简单聊了一下,并无其他。

    由于前几天,在公用电话失灵前,马克西姆便会来此带亚历山德拉离开这个鬼地方,所以,她才会留在这里,也是羽兔不理解的地方。

    按「人性」来说,在这种地方,往往考虑到的都只有自己。

    “对了,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嗯?”

    “当作再帮我一个忙,选一个喜欢的吧。”

    厚厚的被子上,亚历山德拉的腿弯让上面形成了一处小小的起伏,而在那附近,几种不同的植物标本略显凌乱地堆在一起。

    “这是……”羽兔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就见亚历山德拉故作神秘地笑道:“选完再告诉你~”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所谓想一出是一出,就算是现在,亚历山德拉依旧体现得淋漓尽致。

    不过,羽兔也并不打算随意,在这些难以辨认的标本中,她选择了最不起眼的那一种。

    干瘪、杂乱、结着可悲的果实正如她对自己生命的评价。

    “噢噢~我想想……”

    拿起羽兔所选的标本,亚历山德拉轻抚下巴,歪了歪脑袋,思考着什么。

    最终,她轻笑道:“就叫米丝忒琳吧,这个名字喜欢吗?”

    “名字?”

    随后,羽兔这才明白亚历山德拉这么做的原因。

    槲寄生,在某些神话里,它代表了生命,但在另一些神话里,它又和死亡息息相关。

    根据不同语言的发音,她最终给自己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假如有人想要回忆那时的经历,默念米丝忒琳,总好过那个又神秘、说话又难懂的沙尼亚特吧?

    呵呵,这么说来,还真是……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她讨厌不辞而别,所以她才会这么做。

    在望向那始终带着温柔的银灰色双眸,羽兔轻抿着嘴,这还是她情绪第一次出现不忍的时候。

    但最终,她还是说道:“亚历山德拉,其实我……”

    “我知道。”

    “……诶?”

    在羽兔错愕的目光中,亚历山德拉还是带着温和的眼神,点了点头,代表着肯定。

    “刚刚你去给我丈夫献花的时候,那位灰蛇就已经告诉我了……”

    果然……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想你亲口说给我听。”

    但就算已经知道了,她依旧没有任何的情绪起伏,这是为什么?也就是还是一副那温柔的表情,自己才会出现这一丝不忍。

    回应她的请求,最终,羽兔便以尽可能通俗的方式,向对方阐述自己的始末,以及关于「圣痕」的理解。

    并且,再一次痛恨自己「记忆」的精确性,及最终导向的结论。

    缘于「圣痕」的力量,它虽让亚历山德拉拥有第二次生命,但这并非没有代价。

    因为给予她的,只是羽兔的延伸。

    所以,它每时每刻都在通过亚历山德拉的血液,像攻击其他人一样,攻击着她腹中的孩子。

    这些细节,也是羽兔最近才确认清楚,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

    “抱歉,我不是故意……直到现在才告诉你的。”

    即便拥有再多的知识,但此刻的「圣痕结晶」也百口莫辩。

    这个如同死神的存在,此刻就像犯了错的小学生一样沉默着,等待对方的责难。

    “从你的反应来看,一命换一命,这便是代价,也是唯一的方法,对吗?”

    “诶?”羽兔再次望向亚历山德拉。

    “我知道,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也许早就随我一同死去,我并不会因为刚才的话而苛责你。

    「圣痕」……既然你能把它唤醒,也就同样能让它再次沉睡吧?”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羽兔双眸缓缓睁大,顿时不解地说道,情绪再次出现起伏。

    而亚历山德拉仅是缓缓点了点头,轻笑道:“我知道,但是,这孩子更需要幸运。

    毕竟一个「改变现状」的机会,我会抓住它,让我更加珍视的东西能够在世界上存在下去。

    况且,虽然不会像现在轻松,但灰蛇先生留下的物资,足以支撑我一段时间了。”

    在亲身将无数生命推入死境之后,眼前这唯一的希望,她绝不会轻易放手,于她,于「米丝式琳」而言,那是溺水者的浮木。

    她无法允许对方就此踏上通向死亡的道路,哪怕她之前已经向无数人赐予了死亡。

    所以,羽兔沉重地深呼吸,露出认真的表情,说道:“亚历山德拉·巴普洛夫娜·扎伊切克。

    眼下的难题全因我而起,这我不会回避,但至少在此情此景下,你的决定不够「负责」……!”

    孩子的父亲已经去世,而她现在也一样不珍视自己的生命,那么在没有亲人,又是在这种极端环境的情况下,这个孩子会怎么样,羽兔不敢作出假设,但绝不乐观……

    没有人愿意活在痛苦中,如果给予孩子的人生只有痛苦,那么现在做的这一切又有何意义?

    而听完羽兔陈述的最坏的「未来」,亚历山德拉也仅是微微愣了一下,但她还是柔和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你说的并没有错,但这也仅是假设之一,那应该是属于她的人生,哪怕是飘渺不定的未来,但也一定拥有属于自己的意义。

    或许,除我以外,会有别人像亲人一样对待她,甚至长大之后,她会遇到几位愿意付出真心的朋友,将她导向正轨,找到自己的兴趣和所爱之物。

    我无法为她做到更多,那是我的过错,但起码,我能给她一个「拥有未来」的机会。

    而且,我也像你一样,比起死亡,更加讨厌生不如死而已,也更讨厌被「后悔」杀死。”

    再珍贵的事物,也会有属于它的「用途」,否则,它反而会丧失掉全部的价值。

    无论是为了更加珍贵的事物,还是仅仅无所事事地消磨光阴,他们都在把它付之一炬。

    “……”

    看到女子温柔的决意,圣痕的结晶再也无话可说,因为「说服对方」显然已不可能。

    被迫将他人推入死亡,主动将他人推入死亡,以转录逝者的方式屈服于死亡,眼睁睁看着他人心甘情愿步入死亡。

    伸出手,那由她亲自加以唤醒的圣痕,她在地狱中见过的唯一希望,逐渐熄灭了自己的光彩,成为了基因中沉静的冗余。

    此刻,她渴望用「观念」以外的形式,去表达自己的「不甘」。

    最后,在羽兔愈加惶恐的目光中,亚历山德拉缓缓陷入了沉眠,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而自己在为她肃清一切因自己而起的灾害后,便回归圣痕的空间中。

    当她再次见到亚历山德拉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但所见到的,却只有一方冰冷的石碑。

    而在那之前,为了确保她和她的孩子,她才不得不与世界蛇达成了交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在那期间,爆发过仅次于律者的崩坏灾害,但都没有波及到她,甚至让孩子顺利诞生。

    最后,她走的很安静,而且,她名字以及墓志铭,也仍让熟识的人感到短暂的温暖。

    「威尼斯已经物是人非,最好的希腊岛屿正在加速沉没,但正是拥有,而非保留,才值得珍爱。」

    在确认亚历山德拉的孩子幸存后,即使仍然感觉灰蛇隐瞒了什么,至今也仍未察觉,但她最后还是加入了世界蛇,也因此,知晓自己的「第一个任务」。

    理之律者。

    ………………

    往日戛然而止,然而这对此刻记忆的主人而言,却显得有些突然。

    米丝忒琳再次睁开双眸,环顾四周,这里仍然是自己此前展开「心象空间」的场所。

    记忆空间从内部被打破了吗?

    “……不对。

    噢~这还真是大胆的尝试呢。”

    咔!

    似乎是作出回应,手上的律者核心深处,掠出了一道暗红色的光芒。

    在米丝忒琳视线的落点,虚数空间的裂纹渐渐扩散开来,随即破碎,紧接着,手上的核心竟不受控制地飞了过去。

    裂纹之后,挣脱的少女接住了核心,缓缓落地,而与此同时……

    “……呵,欢迎回来,布洛妮娅·扎伊切克,看来,你并没有让我感到失望。”

    在米丝忒琳略感意外的目光中,蓝白的律者武装再次出现在少女身上。

    “布洛妮娅承认,「圣痕计划」显然超过了「理之律者」,但不要忘了……

    布洛妮娅同样也是那「三十万分之一」!”

    与此同时,此刻少女那略显红肿的双眼,透露着前所未有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