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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小桃乱世逃荒记 第251章 压城

    芊芊从食盒里取出两样爽口小菜,还有一碗鸡汤面,笑道:“我娘说你一早起来,特意安排厨娘给你做些好克化的,快吃。”

    自己从早到现在粒米未进,早已饿得发慌。炤炤感激地接过筷子,对芊芊笑道:“我们一起吃吧。”

    芊芊打趣道:“特意给你做的。快吃,你再磨蹭,说不定我大哥都回来了。”

    炤炤红着脸小口吃起来。小菜清爽可口,鸡汤面汤浓味鲜,面条劲道,吃得她很是舒坦。芊芊陪着炤炤说了会话,笑着道:“嫂子,你歇会儿,我明儿再陪你。”

    炤炤忙起身相送,芊芊拉住她的手,“你快歇着吧,怎的还跟我客气起来了。”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接着是云峰带着醉意的声音:“各位兄弟,我,我……”

    “李百户今儿酒量怎的变小了?醉成这样,怕是找借口急着入洞房吧!不行,还得再喝!”有人起哄道,引来一阵哄笑。

    芊芊对炤炤调皮地眨眨眼:“看来我大哥就要来陪你了。”忙提起食盒,“我先走了。”走到门口又回头眨眨眼,“大嫂明早就能又见到我了。”

    春叶见芊芊走了,忙帮着炤炤把头面取下来,小声道:“大小姐,去沐浴吧。”

    炤炤红着脸去屏风后沐浴完,坐在床边,面上平静,心却砰砰直跳。房门被轻轻推开。云峰脸颊泛红,眼神却清明,显然并未真醉。春叶见状,忙福身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夫妻二人。云峰反手关上门,靠在门板上长长舒了口气。

    他在炤炤身边坐下,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看着炤炤,眼里满是温柔与爱意,柔声道:“炤炤,累了吧?”

    炤炤点点头,猛然意识到此刻屋里只有他们两人,脸颊顿时烧了起来。烛光下,云峰的喜服红得耀眼,衬得他眉目硬朗。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一时间手足无措,只能低头盯着自己的裙摆。

    炤炤不敢看云峰的眼睛,红着脸轻声道:“你喝醉了,我给你倒杯茶。”

    “我自己来,可算是骗过他们了。”云峰笑道,“前两杯是酒,后面杯子里添的是水,家里兄弟们都替我挡酒,我没醉。”

    炤炤边听边替云峰倒了杯茶。

    云峰接过茶,眉头舒展开来,“芊芊给你送吃的了?”

    炤炤笑着点点头,夸赞道:“芊芊很贴心。”

    云峰放下茶杯,见炤炤似乎不那么紧张了,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娘子真美。”说完,便慢慢凑近。

    炤炤紧张得闭上了眼睛,心跳愈发加快。

    二人正是浓情蜜意之时,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大少爷!大少爷!老太爷让您立刻去书房,说有紧急军情!”

    云峰的表情瞬间凝重。他捏了捏炤炤的手,歉疚地道:“我去去就回。”

    书房里,云峰祖父和云峰的父亲正在低声交谈,见云峰进来,云峰祖父凝重道:“刚接到军报,朝廷大军已到六十里外,明日可能就会攻城。”

    云峰心头一紧:“这么快?”

    云峰父亲不忍道:“王爷下令,所有军官即刻归营。你……恐怕今晚就得走。”

    云峰脑中一片空白。今晚?他和炤炤的新婚之夜?

    李指挥使叹了口气,“快点回去歇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回军营。”这也是知道云峰大婚,特意给孙子留出的时间。

    云峰喉头发紧:“祖父,父亲,炤炤她……”今晚就要走,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向炤炤开口。

    “你去和炤炤好生说说,军令如山,她不会怪你的。”李指挥使拍拍孙子的肩膀,“我已经和你岳父商量好了,若是城破,我们会送炤炤和你祖母、母亲她们去白月湾。那里背靠大山,能多拖一段时间,比城里安全。”

    时间紧迫,云峰抓紧时间回到新房,见炤炤正在整理床铺。听到开门声,她转过身,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云峰愧疚的表情后瞬间消失。

    “怎么了?”她快步走到云峰面前,柔声问道。

    云峰握住她的双手,愧疚地道:“朝廷大军逼近,我得立刻回军营。炤炤,祖父……只给了我半个时辰的歇息时间。”

    炤炤低头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快去沐浴,沐浴后再歇会儿。”她明白,这是祖父给他们夫妻留的相处时间。

    云峰疾步走到屏风后,匆匆将身子过了遍水便出来了。看着安静躺在床榻上,一脸娇羞的炤炤,云峰放下帐子,轻轻搂住她,心中又疼又爱……大红喜烛暖色的烛光,映照着帐内二人交缠的身影。

    云峰的长随在喜房外焦急地踱步,半个时辰转眼即逝。他轻轻敲了敲门,压低声音道:“大少爷,该去军营了。”

    屋内,云峰不舍地松开怀中的炤炤,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声道:“等我回来。”

    炤炤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我去给你收拾行装。”她转身走向衣柜,背对着云峰时,强忍泪水,不让云峰看见。

    云峰从背后抱住炤炤,下巴抵在她发顶:“对不起,炤炤。新婚夜也不能好好陪你……”

    “别说对不起。”炤炤转身面对他,替他整理好衣衫。短暂温存后,炤炤推开云峰,怕战事紧张他不能归家,忙利落地打开箱子,取出她为云峰做的干净里衣、袜子,备好的伤药一一包好,又把柜子上的点心用帕子包了,“到时候饿了垫垫肚子。”

    云峰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心中既感亏欠又觉温暖。这个昨日还是张家掌上明珠的大小姐,今日已成为他的妻子,在突如其来的变故面前展现出的坚强让他既心疼又骄傲。

    炤炤替云峰收拾妥当,柔声道:“到了战场上保护好自己,我在家等着你。去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门外再次响起催促声,云峰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他穿戴好盔甲,炤炤帮他系紧披风。四目相对,千言万语哽在喉头。云峰深深看了炤炤一眼,眼中满是愧疚与不舍,转身出了房门。

    月光下,云峰和李指挥使等人翻身上马,疾驰而去。炤炤走到窗边,沉默地望着骤然寂静下来的院子,直到春叶进来心疼地催促:“大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

    在春叶的催促下,炤炤平静地上床躺下。孤单地躺在婚床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炤炤大婚第二日午时,朝廷大军已兵临城下。烈日炙烤着两支即将生死相搏的军队。

    国舅爷的十万精锐自南方压境而来,旌旗蔽日。中军大旗下,新皇的二国舅爷身着玄铁铠甲,猩红披风垂至马臀,目光死死锁定远处辽东城的轮廓。

    “报——”斥候飞马而至,滚鞍下马,“启禀大将军,宣王叛军三万余人已在辽阳城下列阵,背靠城墙,左右两翼各有轻骑兵护卫!”

    二国舅微微颔首,扫视身旁将领:“区区三万,也敢正面迎战?宣王这是自寻死路。”

    左将军拱手道:“大将军,辽东铁骑素来悍勇,且宣王经营此地多年,城防坚固,恐有一场恶战。去年冬天宣王正是率铁骑和弓箭营突袭匈奴,大获成功,我军还是谨慎些为上。”

    二国舅冷笑一声,“去年他们不也在匈奴手上吃过败仗?况且,宣王名不正言不顺掌军辽东,军中将领未必肯死心塌地跟随。”他抬手示意传令兵:“按原计划,弓弩手在前,中军步兵方阵推进,两翼骑兵掩护!砍下宣王人头者,赏黄金千两!”

    战鼓擂响,十万大军如潮水般在平原上展开阵势。最前排是弓箭手,其后是手持丈余长矛的重装步兵跟进,铁甲在炽烈阳光下反射着寒光;两翼各五千轻骑兵已就位,战马不安地刨着地面;最后方是三排弓弩手压阵,箭囊中插满羽箭。整个军阵绵延数里,气势磅礴。

    与此同时,辽东城下,宣王的三万军队也已严阵以待。与国舅爷庞大规整的军阵不同,宣王的布阵更为灵活——中央是三个千人方阵的辽东铁骑,人马皆披轻甲,长刀出鞘;两侧各有千余名弓箭手埋伏在城墙上。

    宣王一身银甲,立于城楼之上,俯视着自己的军队和远处黑压压的敌军。他年方二十六,无儿无女。此战若败,京中作为傀儡的新皇根本无力抗衡,刘家江山恐将易主姓宋。如今朝廷指他为叛军,他只能将最信任的将领置于前锋。身旁是铁骑统领裴崇安及李指挥使祖孙。他将张怀庆安排在城楼指挥弓箭手。这第一仗他必须赢!若首战即溃,国舅爷只需敲锣打鼓宣扬他是叛军,许诺对投降的辽东将领既往不咎,辽东军心顷刻便会瓦解。

    “王爷,国舅爷来势汹汹,我军兵力悬殊,是否考虑全军压上?”一位老将忧心忡忡的建议道。

    宣王摇头,沉声道:“敌军远道奔波,士兵疲惫,未得休整,我军尚有胜算。他们锐气至多持续到傍晚,只要首战胜了,便能稳住军心。”他未言明的是,辽东军对匈奴自然同仇敌忾,但对上朝廷大军,不少士兵心存犹疑,许多将领亦不愿背负叛军之名。一旦混战,极易被鼓动投降。

    裴崇安抱拳道:“王爷!末将愿率铁骑营出城迎战,挫敌锐气!”

    宣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裴统领,铁骑是我辽东军精锐,不可轻动。先让敌军冲到城下,弓箭手给他们个下马威!”

    烈日西斜,两军对峙的紧张气氛已达顶点。国舅爷军中响起急促战鼓,紧接着,密集如蝗的箭雨腾空飞来,黑压压一片扑向辽东守军!

    箭矢破空发出刺耳的“嗖嗖”声。借着箭雨掩护,国舅爷的大军迅速逼近城下。城墙上,不少辽东士兵中箭滚落。

    第一轮箭雨刚歇,怀庆麾下的弓箭手立即还击。怀庆眯着眼,专挑敌军旗手下手。“唰唰唰……”连发数箭,国舅爷前军中有六面旗帜应声而倒,引起小范围混乱。

    国舅爷在后方看得真切,怒喝道:“上弩车强攻!给我扫平那些弓箭手!”

    宣王见敌军推出一整排弩车,心下大惊,急命城上士兵俯身躲避。

    国舅爷立于军阵后方高台,冷眼望着辽东城墙。三十架需八名壮汉绞盘上弦的巨型弩车被推至阵前,紧绷的牛筋弓弦发出令人心悸的“吱呀”声。丈余长的铁翎巨箭被填入箭槽,寒光凛冽的箭镞足以洞穿砖石。

    “放!”国舅爷一声令下。

    弓弦震响,三十支巨箭发出刺耳的尖啸,直扑城墙!

    一支巨箭贯穿城垛,将躲在其后的弓箭手连人带盾钉在望楼柱上,鲜血顺着箭杆汩汩流下。

    另一支巨箭崩碎城墙,碎石四溅,周围五六个守军顿时头破血流,惨嚎翻滚。

    怀庆户所的一个小旗蹲在高处墙垛附近,被一支巨箭当胸贯穿,余势未消的箭矢带着他的尸体飞落城下,“砰”地砸在街石上,脑浆迸裂。虽烈日当空,怀庆也惊出一身冷汗。

    国舅爷冷笑着再挥手,弩车改为分段发射。

    城墙不断传来砖石崩裂的巨响,辽东军从未遭遇如此凶悍的远程打击。

    士兵们拼命修补被巨箭轰出的缺口,又一支弩箭呼啸而至,直接将堆城墙击破,碎石飞溅中数人被炸死。

    城楼上的令旗手已换到第四人,前三人皆被弩箭击中,尸体横陈,血水浸透了楼板。

    宣王咬牙喝令:“快烧热油准备反击!”他心知肚明——国舅爷的弩车射程更远,威力更猛,辽东的防御正被一寸寸撕碎。很快,敌军就将架起云梯攻城。

    最后一轮集中射击,五支巨箭同时命中城门楼支柱,木梁断裂的脆响令人胆寒。整座城楼轰然坍塌,烟尘冲天而起!

    国舅爷大喝下令:“先锋营,登城!”

    令旗挥动,左右两翼各两千轻骑兵如离弦之箭冲出,马蹄声震得大地颤抖。骑兵迅疾集结城下,几十架云梯瞬间搭上城墙。

    “来了!”城墙上,宣王眼神一凛,大声下令:“热油准备!”

    一锅锅滚沸冒烟的热油被泼下!炎炎夏日,攻城士兵多只穿单衣,云梯上顿时响起一片凄厉惨嚎,被热油浇中的士兵翻滚着摔下。未被泼中的,则被怀庆带人用弓箭射杀。

    “登上城墙者,赏白银百两!”国舅爷厉声高喝。重赏之下,士兵们更加疯狂地涌上云梯。

    “放滚木!用叉棍顶!”宣王急令。

    沉重的滚木砸下,四架云梯应声而倒,梯上士兵纷纷掉落,砸在地上,非死即残。

    热油泼洒,滚木砸落,国舅爷登城的士兵纷纷殒命。

    宣王身边令旗挥动。怀庆瞅准时机,一箭射倒一个敌骑将领,随即迅速转移到另一处拐角,又是连珠数箭,又一名敌将落马。国舅爷军中顿时一片慌乱,士兵纷纷举盾。此时,埋伏在矮墙后的怀庆户所弓箭手突然起身,近距离射击,箭无虚发!

    短短片刻,国舅爷的骑兵损失惨重!突然,辽东城门洞开,裴崇安一马当先,率领铁骑营冲出!宣王紧随其后率兵杀出。铁骑军的突然冲击,瞬间冲散了国舅爷中军的阵型。怀庆在城头不断移动位置,精准射杀敌军旗手和骑马的军官。

    国舅爷大军长途跋涉,本就疲惫,被辽东铁骑军这一猛冲,很快显出颓势。裴崇安的铁骑营勇猛砍杀,为宣王杀开一条血路。宣王率兵直扑国舅爷的中路步兵,顿时杀得敌军死伤遍地。

    怀庆也奔下城楼,率领他的弩箭营士兵冲入战场。

    国舅爷大军眼见辽东军一波接一波冲杀出来,且个个骁勇,拼杀越来越吃力,士气迅速低落。国舅爷见大势已去,急喊:“撤退!快撤!”

    待国舅爷大军狼狈撤退后,宣王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