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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风云:世事百态 第251章 杨家骨肉悲离散 隋帝威仪耀北疆

    又过了两个多月,江南的春天快要结束了,桃花凋谢,柳叶也将残败。

    这天清晨,隋炀帝正在龙舟上喝酒享乐,忽然看见岸边的柳絮随风飘舞,就像下雪一样。

    “皇上,该启程回东京了。”

    太监跪在珠帘外小声提醒。

    炀帝推开怀里的美女,醉醺醺地说:“急什么?

    这江南的春色多美...”

    “皇上,”这时宰相宇文述掀开帘子进来,“运河两边的百姓已经跪等了三天,就等着瞻仰您的圣驾呢。”

    炀帝这才懒洋洋地起身:“那就出发吧。”

    四月末的洛阳城外,彩旗遮天蔽日。

    五万禁卫军列队迎接,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老百姓跪在道路两旁,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皇上万岁!”

    欢呼声震得树梢的新叶子哗哗作响。

    炀帝斜靠在龙车上,笑着对宇文述说:“爱卿看这排场,比南巡时还要气派吧?”

    宇文述连忙说:“皇上威震天下,自然...”

    话还没说完,突然看见太子杨昭的马车飞快地驶来。

    车帘一掀,年轻的太子跌跌撞撞地扑到皇帝面前:“儿臣拜见父皇!”

    炀帝皱起眉头:“谁准你擅自离开长安的?”

    “儿臣想念父皇...”

    太子抬起头,却看见父亲怀里搂着新纳的妃子,正在喂他吃葡萄。

    宇文述赶紧打圆场:“太子殿下孝心可嘉...”

    “孝心?”

    炀帝突然把酒杯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朕还没死呢!”

    太子脸色惨白,趴在地上不敢说话。

    路边的柳枝轻轻摇晃,在他朝服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当天夜里,东都洛阳灯火通明。

    炀帝在新修建的迷楼里大摆宴席,音乐声传遍半个洛阳城。

    太子独自跪在宫门外,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

    侍卫忍不住劝道:“殿下,回去休息吧。”

    太子望着宫墙上晃动的灯影,轻声说:“你说...父皇还记得我母亲的样子吗?”

    一阵风吹过,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作响。

    既然已经没有父亲的关爱,又怎么能指望儿子尽孝呢?

    杨昭入见时,炀帝正倚在龙榻上批阅奏章,头也不抬地随口问了几句。

    那语气平淡得就像在问今日的天气。

    “儿臣参见父皇。”

    杨昭恭敬行礼。

    炀帝摆了摆手:“免礼。

    长安那边可还安稳?”

    杨昭刚要细说,炀帝又低头看起了奏折:“既无事,你且退下吧。”

    这一退,就是整整一个月。

    宫里的太监们都在私下议论,说太子殿下日日往宫门张望,却始终等不到召见的旨意。

    这天杨昭终于忍不住了,跪在殿外求见。

    炀帝倒是见了,可话没说两句就皱起眉头:“你不在长安监国,总往洛阳跑什么?”

    “儿臣只是想尽孝道...”

    “胡闹!”

    炀帝一拍桌案,“明日就给我回去!”

    杨昭踉跄着退出殿外,脸色煞白。

    伺候的小太监看得真切,太子的衣领都汗湿了。

    这七月天,又闷又热,连知了都懒得叫唤。

    “殿下,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贴身侍卫小声问道。

    杨昭摆摆手:“无妨...就是有些头晕。”

    谁承想这一晕,就再也没起来。

    消息传到宫里时,炀帝正在用膳。

    筷子顿了顿,挤出两滴眼泪,转头就吩咐内务府按制办理后事。

    “陛下,元德太子的谥号...”

    “准了。”

    炀帝打断道,“对了,让燕王、越王、代王都袭爵吧。

    再把秦王俊的儿子浩也叫来,朕要见他。”

    这一连串的安排干净利落,仿佛只是在处理朝政。

    就在同一天,楚国公杨素的死讯也传进了宫。

    提到杨素,此人在隋朝可谓位极人臣。

    可这富贵荣华的背后,却暗藏杀机。

    太史夜观天象,见隋分野星象晦暗,便向炀帝进言:“陛下,天象失警,恐有大丧之兆。”

    炀帝闻言,眉头一皱,心中盘算。

    他素来迷信,又对杨素功高震主早有忌惮,便想出一条毒计。

    南巡之际,特意下旨:“杨素劳苦功高,今改封楚公,以示殊荣。”

    旁人只道是皇恩浩荡,却不知隋与楚同属一个分野,炀帝这是要将天灾转嫁于杨素身上。

    此时的杨素已老病缠身,卧床不起。

    其弟杨约四处求医问药,这日领着一位名医入府。

    杨素却睁开浑浊的双眼,苦笑道:“阿约,还折腾什么?

    我这般年纪,难道还想向阎王爷讨命不成?”

    消息传到炀帝耳中,这位君王竟抚掌大笑,对身边近侍道:“这老贼若不死,朕早晚要诛他九族!”

    话虽如此,表面功夫却要做足。

    杨素死后,炀帝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楚公乃国之柱石,传朕旨意,追赠光禄大夫、太尉公,谥号景武。”

    葬礼办得极尽奢华。四十名武士执班剑开道,羽葆鼓吹前后相随,五千石粟麦、五千段赙帛充作丧仪,更有鸿胪卿亲自督办。

    街坊百姓见了,纷纷赞叹:“楚公当真生荣死哀。”

    只有明眼人才能看出,这浩荡皇恩里,句中有刺。

    从前,隋朝被废的太子杨勇有十个儿子,长子杨俨是云昭训生的,曾经被封为长宁郡王。

    可是杨勇一被废,杨俨也跟着遭殃。

    他的几个弟弟——平原王杨裕、安城王杨筠、安平王杨嶷、襄城王杨恪、高阳王杨该、建安王杨韶、颍川王杨瓘,全都被撤销了爵位,变成了普通老百姓。

    云昭训的父亲云定兴因为纵容杨勇胡闹,也被撤职查办,全家人都成了官府的奴隶。

    不过这个云定兴确实很会来事儿,隋炀帝即位后,听说他手艺不错,就把他调去东京(洛阳)负责工程建设。

    有一天,云定兴正在监督工人们干活,突然看到大臣宇文述的轿子经过。

    他眼珠子一转,赶紧凑上去讨好地说:“宇文大人,您这轿子上的金饰可真够气派的!”

    宇文述掀开轿帘,不屑地笑道:“云老头,你这马屁拍得不怎么样啊。”

    “下官不敢!”

    云定兴搓着手说,“就是想起前些日子得到一盒南海珍珠,正想着给大人做顶珍珠帐子......”

    三个月后,云定兴真的带着一顶珍珠帐子来献宝。

    宇文述摸着闪闪发亮的帐子,眼睛都看直了:“老云啊,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

    没过几天,宇文述就把云定兴调去负责制造兵器。

    这天验收时,宇文述拍着他的肩膀说:“老哥手艺没话说,就是你这官职...”

    “大人有什么指教?”

    云定兴腰弯得更低了。

    宇文述压低声音说:“还不是你那几个外孙碍事?

    杨俨他们活着一天,皇上就不安心。”

    云定兴脸色一变,马上又堆满笑容:“大人说得对。这些没用的人,早该处理掉了。”

    宇文述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老哥果然明白事理。”

    看着宇文述走远的背影,云定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真狠啊!

    为了自己的前途,连亲外孙的性命都能出卖。

    宇文述上奏请求处置杨俨等人。

    这老狐狸在朝堂上说一套做一套,心里早就算计好了。

    “陛下,长宁王谋反一事证据确凿,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啊!”

    宇文述眯着眼睛,语气阴冷。

    炀帝正忙着喝酒,头也不抬:“爱卿看着办吧。”

    当天夜里,一壶毒酒就送到了杨俨府上。

    这位曾经的王子跪在地上发抖,酒还没喝,裤子先湿了一片。

    “公公...这...这真的是皇上的意思吗?”

    杨俨哆嗦着问道。

    送酒的太监冷笑:“殿下快些上路吧,您那几个弟弟还等着去边关呢!”

    与此同时,襄城王府里乱成一团。

    王妃柳氏正在给丈夫收拾行李,她的手指在发抖,却硬是没掉一滴眼泪。

    “夫人...”

    杨恪抓着妻子的手,“我对不起你。”

    柳氏摇摇头,把最后一件棉衣塞进包袱里:“天冷,记得添衣服。”

    她突然压低声音,“我打听过了,往西走三百里有座破庙,那里...”

    话没说完,官差就在外头催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诀别。

    三个月后,一队官兵追上了流放的队伍。

    为首的校尉展开圣旨:“奉皇上口谕...”

    杨恪听完大笑:“好啊!

    七兄弟一起上路,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他接过白绫时,突然想起妻子最后那个眼神。

    果然,那晚柳氏就收到了丈夫的死讯。

    “夫人节哀。”

    来报信的差役低着头,“王爷的灵柩三日后到。”

    柳氏对着镜子仔细梳妆,自言自语道:“我说过的,绝不独活。”

    灵柩到的那天,全城百姓都来看热闹。

    只见柳氏一身素白,像片雪花似的飘到棺材前。

    她摸着棺材板轻声道:“你这木头疙瘩,在下面等着我。”

    转头对官员说:“劳烦大人回去禀报,就说杨家的媳妇,从来不说假话。”

    绳索套上脖子的瞬间,柳氏忽然笑了。

    她想起新婚那天,杨恪也是这样红着脸给她系衣带的。

    至于杨勇生下的两个儿子?

    嗨,谁还记得他们啊。

    大概被扔在哪个穷乡僻壤,像野草似的自生自灭了吧。

    这世道,活着有时候比死了还难受呢。

    且说那突厥启民可汗,自从迁居碛口后,收拢了达头可汗的旧部。

    这启民可汗倒是个念旧的人,一直记着隋朝当年的恩情,年年都派人来朝贡。

    大业二年的冬天,启民可汗又上表请求亲自入朝觐见。

    隋炀帝杨广一看,这可是个炫耀国威的好机会啊!

    他当即就动了心思,要把这次朝见办得风风光光。

    “裴爱卿,”炀帝召来太常少卿裴蕴,“朕要让这些胡人开开眼界。

    你去把天下精通乐舞的子弟都征集来,就是寻常百姓家有懂音律的,也都给朕招来!”

    裴蕴领了圣旨,忙不迭地张罗起来。

    很快,东京城里就聚集了四方杂耍艺人。

    八音六律自不必说,更稀罕的是那些鱼跃龙山的杂技,怎么新奇怎么来,怎么花哨怎么演。

    这天,西苑精翠池畔张灯结彩。

    艺人们排练多日的节目终于要亮相了。

    “陛下快看!”

    一个宦官指着池面惊呼。

    只见一只舍利兽率先跳了出来,溅起的水花把道路都打湿了。

    紧接着,鼋鼍鱼鳖纷纷浮出水面,在池边排成一列。

    萧皇后看得目不转睛:“这些鱼儿倒是听话。”

    正说着,一条鲸鱼突然喷出水雾,遮天蔽日。

    众人正惊讶间,那水雾中突然现出一条黄龙,足有七八尺长,在空中蜿蜒盘旋。

    “妙啊!”

    炀帝拍掌大笑,“这才配得上我大隋的威仪!”

    那黄龙在空中翻腾片刻,忽地又隐入水雾之中。

    池畔的胡人们都看呆了,一个个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没过多久,就瞧见有两个人戴着斗笠,斗笠上各站着一个人。

    那两人身轻如燕,舞姿曼妙,猛地一下就腾跃起来,左右换了位置。

    这场景,看得人眼睛都直了。

    “哎呀,这可真是太厉害了!”

    炀帝忍不住惊叹出声。

    紧接着,更神奇的还在后头。

    有神鳌背负着大山的奇景,还有幻人喷火的绝技,千变万化,那神妙的程度,简直没法用言语形容。

    “这技艺,当真是世间罕见呐!”

    炀帝边看边赞,转头就对身边人下令,“去,传朕旨意,让京兆、河南两尹赶紧给这些伎人赶制锦衣。”

    手下人领命而去。

    没几天,两京的彩缎就被搜刮得一干二净。

    炀帝兴致极高。

    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写了不少艳美的诗篇。

    他把乐正白明达叫来,说道:“白爱卿,你按朕这些诗篇,凑造些新声出来。”

    白明达赶忙回道:“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力而为。”

    没过多久,新声就出来了,那曲调婉转,声音极其哀艳动人。

    在这热闹的氛围里,炀帝又有了新动作。

    他特地下令建立进士科。

    他对手下说:“以后选拔人才,只要诗歌写得纤巧冶艳的,就把他们选进来。”

    故相高珽已经闲居多年了。

    也不知道隋炀帝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偏偏把高珽召回来,让他做太常卿。

    这人啊,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好像高珽命中注定要有砍头的一劫。

    高珽这人呢,有自己的想法。

    他不赞成搞那些散乐。

    他专门上奏说:“干事情不能舍本逐末,搞这些散乐,对国家的治理可没好处。”

    可隋炀帝哪能听他的呀。

    隋炀帝心里还记着以前的旧恨呢。

    高珽私下跟太常丞李懿说:“以前周天元就因为太喜欢那些玩乐的东西,最后国家都亡了。

    这教训就在眼前,咱可不能学他啊。”

    唉,他怎么就不想想自己母亲以前的话呢。

    这话不知道怎么就传到了隋炀帝耳朵里,隋炀帝心里对他更不满了。

    不过呢,隋炀帝当时也没发作,想着以后再收拾他。

    到了大业三年,启民可汗来给隋炀帝贺新年。

    隋炀帝下令,把各种文物都摆出来,宫廷内外吹吹打打,热闹得很。

    启民可汗进宫拜见隋炀帝,隋炀帝让他坐在旁边。

    启民可汗眼睛到处看,看到汉朝官员的那些威严的样子,心里很是羡慕。

    不过他当时没敢提什么要求。

    等回到客馆,启民可汗就写了个表文,请求也能穿上汉朝的冠带。

    隋炀帝一开始没答应。

    启民可汗又上了一次表文,隋炀帝这才同意他换衣服。

    隋炀帝跟尚书牛弘说:“你看现在咱们的衣冠制度这么完备,连单于都愿意解开辫子,换上咱们的衣服,这难道不是从古到今少有的盛世吗?”

    牛弘赶紧点头,一个劲儿地说这是大好事。

    隋炀帝又说:“这也多亏了你们这些大臣啊。”

    说完,就让侍臣拿出一百匹帛,赏给牛弘。牛弘赶紧谢恩退下。

    启民可汗在这儿住了好几天,隋炀帝又是摆宴席,又是赏赐,对他很是优厚。

    启民可汗要走的时候,请求隋炀帝到北方去巡视。

    这正合隋炀帝的心意,隋炀帝马上就答应了。

    启民可汗这才离开。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