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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风云:世事百态 第157章 魏主西奔高欢破 朝臣祸乱洛阳危

    第二天,朝廷的诏书快马加鞭送到了晋阳,密令高欢加强戒备。

    诏书里写得明白:“宇文泰、贺拔胜这些人,恐怕有造反的心思。

    朕这次假装南征,其实是为了防着他们。

    爱卿也得早做准备,咱们互相照应。”

    末了还特意叮嘱:“这诏书看完就烧掉,千万别走漏风声。”

    高欢读完诏书,眉头一皱,心想:“果然不出所料!”

    他立刻提笔回奏,字字铿锵:“陛下,臣刚收到消息,荆州、雍州那边确实要造反。

    臣不敢怠慢,已经暗中调兵遣将——河东的三万精兵正连夜渡河;

    恒州刺史库狄干带着四万人马,从来达津出发;

    娄昭将军率五万大军,随时能南下平叛。”

    写到这里,他蘸了蘸墨,又补充道:“冀州的尉景也准备好了,山东七万步兵、五万骑兵整装待发,专等陛下一声令下。”

    最后笔锋一顿,恭敬写道:“所有兵马都已集结完毕,请陛下示下。”

    魏主看完奏章,心里一沉。

    他明白,高欢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密谋。

    “不能再拖了。”

    魏主低声自语,随即下令再发一道敕令,命高欢停止进军。

    可高欢哪肯罢休?

    他立刻上表回应:“陛下,臣被奸臣挑拨,才让您起了疑心。

    若臣真有二心,甘愿天打雷劈,断子绝孙!

    只要您肯信臣,就请立刻罢免一两个佞臣,以表诚意!”

    魏主捏着奏表,冷笑一声,并未回复。

    他转头对左右说道:“高欢这是逼朕表态啊。”

    他随即调兵遣将——派大都督源子恭镇守阳湖,汝阳王元暹驻守石济,又命仪同三司贾显智出任济州刺史,带着豫州刺史斛斯元寿一同赴任。

    斛斯元寿是斛斯椿的弟弟,魏主特意让他跟着贾显智,就是怕贾显智被高欢拉拢。

    然而,前刺史蔡儁却不肯交权,直接把贾显智挡在城外。

    贾显智无奈,只好在长寿津驻扎,并火速上报朝廷。

    魏主得知,勃然大怒:“连朕的旨意都敢违抗?”

    他立刻召来中书舍人温子升,厉声道:“拟旨!朕要亲自训斥高欢!”

    温子升提笔静候。魏主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敕书的大意是:

    朕未立寸功却登帝位,全赖高王扶持。

    如今宇文氏、贺拔氏或有异动,望高王声援。

    东南未平,国家初定,不宜再动干戈。

    高乾之死非我一人之意,王却怨我。

    封隆之、孙腾逃至晋阳,王若忠心,何不杀之?

    王虽称西去,却四路进兵,令人生疑。若王决意南征,我纵无兵马,亦当死战,虽死不悔!

    本望君臣同心,不料竟至如此,言罢怅然,望王三思!

    敕书颁下,高欢却沉默不语。

    这分明是一报还一报,谁也不肯退让。

    洛阳城中,中军将军王思政匆匆入宫,对魏主说道:“陛下,高欢的心思已经明摆着了。

    洛阳无险可守,不是用兵之地。

    不如西去投奔宇文泰,重整旗鼓,再复旧京!”

    魏主皱眉沉思:“高欢不可靠,难道宇文泰就可靠吗?”

    见魏主犹豫,王思政又道:“陛下若不信,可先派使者探探宇文泰的口风。”

    魏主点头,当即派柳庆西行,向宇文泰传达旨意。

    不久,柳庆带回消息:“宇文泰愿恭迎圣驾!”

    恰在此时,东郡太守裴侠奉召入洛阳。

    王思政与他商议西巡之事。

    裴侠摇头道:“宇文泰坐拥秦关,兵强马壮,怎会甘心受制于人?

    陛下若去投奔,只怕是刚离虎口,又入狼窝。”

    王思政一愣:“那依你之见,该如何是好?”

    裴侠眉头紧锁:“东有高欢,祸在眼前;

    西有宇文泰,患在将来。

    眼下只能先至关右,再作打算。”

    王思政叹息:“也只能如此了。”

    于是推荐裴侠为中郎将,以备不时之需。

    魏主仍在犹豫,忽然探马来报:“高欢已派骑兵进驻建兴,又调河东、济州之兵,正押送粮草入邺城!”

    群臣闻言,皆惊:“这是要逼陛下迁都邺城啊!”

    魏主握紧拳头,心中暗想:“高欢,你这是要逼朕做傀儡吗?”

    北魏皇帝更加感到惊慌,又下诏对高欢说:“大王如果真想平息众怒,堵住悠悠众口,就该撤回河东的军队,停止在建兴的驻防,把相州的粮食运回来,召回济州的部队;

    让蔡镌交出兵权,邸珍撤出徐州,放下武器,解散兵马,让大家各自回家过日子。

    如果还需要军粮,朝廷可以另外调拨。

    这样一来,那些挑拨离间的人自然闭嘴,猜疑和矛盾也就不会发生了。

    大王可以安心在太原享福,朕也能在洛阳安稳治国。”

    “但如果大王执意率军南下,意图争夺天下,朕虽然不善用兵,但为了祖宗基业和江山社稷,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决定权在大王手中,朕无法左右。只是功败垂成,实在替大王感到可惜!”

    其实如今的高大丞相和魏主元修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怎么可能乖乖低头接旨呢?

    高欢当即提笔回信,把斛斯椿和宇文泰的罪状一条条列得清清楚楚,末了还撂下一句狠话:“臣这是替皇上铲除奸臣!”

    魏主也不甘示弱,反手就下了道圣旨,把高欢骂了个狗血淋头。

    转头对宇文泰说:“爱卿啊,朕封你当关西大行台。”

    说着还拍了拍宇文泰的肩膀,“朕把最疼爱的妹妹许配给你,你赶紧派兵来接亲。”

    转头又给贺拔胜下旨:“爱卿速速带兵来洛阳,咱们一起收拾高欢!”

    这时候的高欢在干嘛呢?

    他早把亲弟弟高琛从定州调来守晋阳,让长史崔暹当副手。

    自己带着大军日夜兼程往南赶,还特意让猛将高敖曹打头阵。

    一路上敲锣打鼓地嚷嚷:“咱们是去清君侧的!

    只杀斛斯椿那个奸臣,绝不伤及无辜!”

    宇文泰那边也没闲着,他一边发布讨伐高欢的檄文,一边亲率大军驻扎高平。

    先头部队已经开到了弘农地界。

    这场大战就像两头猛虎相争,说到底都是斛斯椿惹的祸。

    最滑头的要数贺拔胜,他把军队摆在汝水边上,摆明了要坐山观虎斗。

    侍从忍不住问他:“将军,咱们真不去洛阳吗?”

    贺拔胜眯着眼睛说:“急什么?

    让他们先打着。”

    魏主见局势不妙,干脆御驾亲征。

    他带着十万大军开到河桥,对斛斯椿说:“爱卿,你打头阵。”

    转头吩咐左右:“传令下去,全军在北邙山扎营!”

    夜色如墨,黄河水声滚滚。

    斛斯椿身披铠甲,站在河岸,望着对岸隐约的火光。

    他转身对魏主拱手道:“陛下,高欢连日急行,兵疲马乏。

    臣愿率两千精骑,连夜渡河,打他个措手不及!”

    魏主沉吟片刻,点头道:“此计甚妙,就依将军所言。”

    这时,黄门侍郎杨宽却上前一步,高声道:“陛下且慢!

    高欢虽有不臣之心,但斛斯将军的心思,谁又能保证?

    若他渡河立功,难保不会成为第二个高欢!”

    魏主一听,眉头紧锁,犹豫了。

    他看了看斛斯椿,又看了看杨宽,最终摆手道:“罢了,此事暂缓。”

    斛斯椿脸色一沉,握紧拳头,却只能低头领命。

    走出营帐,他仰天长叹:“近日天象示警,荧惑入南斗,主大凶。

    如今陛下听信谗言,不用我计,难道真是天意如此?”

    他心中愤懑,当即修书一封,派人快马加鞭送给宇文泰。

    宇文泰展开信,眉头越皱越紧。

    他猛地拍案,对身旁的谋士们说道:“高欢长途奔袭,数日行军八九百里,已是强弩之末!

    这正是出奇制胜的好机会,可陛下却只知沿河死守!”

    谋士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黄河万里,防不胜防。

    若有一处疏漏,高欢渡河成功,大势去矣!”

    宇文泰冷笑一声:“既如此,我们不能再等!”

    他当即下令:“赵贵,你即刻率军从蒲坂渡河,直取并州!”

    赵贵抱拳领命:“末将必不负所托!”

    宇文泰又看向李贤,沉声道:“李都督,你率一千轻骑,速去洛阳,务必护驾周全!”

    李贤肃然道:“属下明白!”

    夜色中,两支骑兵悄然出发。

    赵贵的军队如利剑出鞘,直插并州;

    李贤则率领轻骑,风驰电掣般奔向洛阳。

    黄河依旧奔流不息,仿佛在见证这场即将爆发的风暴。

    魏主派斛斯椿镇守虎牢关,又让行台长孙稚和大都督元斌之协助防守。

    同时,他安排长孙子彦守陕州,贾显智和斛斯元寿守滑台。

    他心想:“这几处都是险要之地,高欢就算有翅膀也飞不过来!”

    然而,才过了两天,滑台的军司元玄就快马赶到河桥,神色慌张地报告:“陛下,大事不好!

    贾显智临阵退缩,敌军逼近,急需增援!”

    魏主一听,立刻派大都督侯几绍前去支援。

    可没过多久,又有急报传来——侯几绍战死,贾显智竟然投降高欢,敌军已经从滑台渡河了!

    魏主顿时慌了神,连忙召集大臣商议对策。

    “陛下,不如南下投奔梁国?”

    一位大臣提议。

    魏主皱眉:“投奔梁国?那不是自取其辱吗?”

    又有人道:“那不如去依附贺拔胜?”

    魏主摇头:“贺拔胜自身难保,靠他有什么用?”

    还有人建议:“不如退守关中,再作打算。”

    魏主叹气:“关中偏远,一旦退去,洛阳必失!”

    朝堂上争论不休,始终拿不出个主意。

    突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元斌之跌跌撞撞地冲进来,脸色煞白,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陛下!

    高欢……高欢的大军杀过来了!”

    魏主修大惊失色,手中的玉杯“啪”地摔在地上。

    他顾不得多想,立刻下令:“快!备马!

    朕要离开洛阳!”

    侍从们手忙脚乱地准备车驾。

    魏主只带了几个妃嫔、宠爱的从妹明月,以及少数亲信,仓促向西逃去。

    至于高皇后?

    他竟一时慌乱,忘了带上她。

    这一疏忽,日后恐怕要惹出大祸。

    南阳王元宝炬、清河王元亶、广阳王元湛三人,正骑马跟随在皇帝车驾后面。

    队伍中间还跟着个和尚叫惠臻,他怀里抱着玉玺,腰间挂着御用千牛刀,寸步不离地保护着皇帝。

    这时,传令兵突然从队伍前头跑来:“报!虎牢关急令!”

    领军的尔朱椿一把扯住缰绳:“怎么回事?”

    “皇上急召将军回营!

    说是有要事相商!”

    尔朱椿和长孙稚正在前线跟高欢的大将窦泰对峙,接到诏书都懵了。

    长孙稚抹了把汗:“这仗正打到紧要关头,皇上怎么突然......”

    “管不了那么多了!”

    尔朱椿一甩马鞭,“皇命不可违,我先回去看看!”

    等尔朱椿气喘吁吁赶到渑池西边的行宫,这才知道被元斌之给耍了。

    原来元斌之跟他争权,偷偷跑回来说谎:“皇上!

    高欢的大军已经杀到眼前了!”

    吓得皇帝连夜逃命。

    尔朱椿气得直跺脚:“这个王八蛋!

    前线明明还在我们手里!”

    祸不单行。

    他弟弟尔朱元寿在滑台战死的消息接着传来,尔朱椿当场红了眼眶:“元寿他......”

    旁边的侍从赶紧扶住他:“将军节哀......”

    这时长孙稚也灰头土脸地赶回来了。

    虎牢关守军听说皇帝跑了,顿时军心涣散,窦泰趁机猛攻。

    长孙稚一拳砸在墙上:“守不住了!

    这帮兔崽子跑得比兔子还快!”

    更惨的是长孙稚的儿子长孙彦。

    他本来守着陕西,听说滑台、虎牢接连失守,直接带着残兵败将来找父亲汇合。

    父子俩在乱军中重逢,抱头痛哭。

    旁边的士兵们看着直叹气“\"这仗打得......”

    “可不是嘛!”

    有人插嘴,“你看斛斯家那俩兄弟,一个死在东边,一个死在西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哎,这乱世啊,能活着见到亲人就是福气。”

    尔朱椿听着这些议论,苦笑着摇头。

    都什么时候了,这帮人还有心思说这些文绉绉的话。

    不过转念一想,在这么兵荒马乱的时候还能保持这份从容,倒也是难得。

    清河王元亶和广阳王元湛,走到半路,竟然偷偷溜回洛阳去了。

    这两人,平日里威风凛凛,关键时刻却只顾自己逃命,真是让人心寒。

    唯独武卫将军独孤信不同。

    他单枪匹马,一路追赶,终于找到了魏主。

    魏主见他风尘仆仆,孤身一人赶来,心中感动,叹道:“将军抛下父母妻儿,独自追随朕,真是忠臣啊!

    古人说‘乱世见忠臣’,今日朕才真正明白这话的意思。”

    相比之下,清河王和广阳王,简直不值一提。

    一行人继续西行,路上粮草断绝,只能喝山涧水解渴。

    到了湖城,有个村民见他们饥渴难耐,主动献上麦饭和清水。

    魏主感动不已,当即下令免去这村子十年徭役。

    “陛下,这点粗粮,不值一提。”

    村民憨厚地笑了笑。

    魏主摇头:“危难之时,一碗麦饭胜过千金。”

    又走了几天,到了崤山西边,终于遇上了宇文泰派来的李贤。

    李贤恭敬行礼:“末将奉大都督之命,特来迎驾。”

    魏主点头:“有劳了。”

    一行人这才有了依靠,继续前行。

    等进了潼关,大都督毛鸿宾早已备好酒食,亲自迎接。

    “陛下,一路辛苦,请先用些酒菜。”

    毛鸿宾恭敬道。

    魏主看着眼前热腾腾的饭菜,长舒一口气:“总算能吃顿饱饭了。”

    随行的官员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此刻终于能填饱肚子,个个面露喜色。

    这一路颠沛流离,总算有了喘息的机会。

    高欢率军长驱直入洛阳,势如破竹。

    他派娄昭、高敖曹等人追击魏主,可惜没追上,只好撤兵回来。

    高欢一进城,立刻召集文武百官。

    他站在大殿上,目光如刀,扫视众人。

    “为人臣子,本该匡扶社稷,救危解难!”

    他声音冷厉,“可你们呢?

    太平无事时争宠邀功,国家危难时却各自逃命!

    臣子的节操何在?”

    大殿里鸦雀无声,没人敢抬头。

    高欢冷笑一声,继续逼问:“怎么?都哑巴了?

    你们倒是说说,自己算不算尽忠?”

    这时,尚书左仆射辛雄站了出来。

    他面色苍白,但语气还算镇定:“皇上与近臣议事,我们根本插不上话。

    后来皇上西行,我们若贸然追随,恐怕会被当成奸党。

    所以留在洛阳,等待大王到来。

    如今反倒因‘不从’被责难,我们真是进退两难啊!”

    这番话看似有理,实则推卸责任。

    高欢听完,眼中寒光一闪:“你们身为重臣,国家危亡之际,可曾直言进谏?

    如今朝廷腐败至此,你们难道没责任?”

    他猛地一挥手,厉声喝道:“来人!拿下辛雄!”

    侍卫如狼似虎,冲上前去。

    辛雄大惊:“大王!这是何意?”

    高欢冷笑:“何意?你们尸位素餐,误国误民,今日便是清算之时!”

    不光辛雄,叱列延庆、崔孝芬、刘廞、杨机、元士弼等人也被一并拿下。

    崔孝芬挣扎着大喊:“高欢!你滥杀大臣,不怕天下人非议吗?”

    高欢不为所动:“非议?

    你们祸国殃民时,怎么不怕非议?”

    刀光闪过,血溅大殿。

    高欢随即推举清河王元亶为大司马,代行朝政,坐镇尚书省。

    另一边,崔孝芬的儿子崔猷得知父亲被杀,连夜逃出洛阳,从小路直奔关中。

    洛阳城内,风声鹤唳。高欢的雷霆手段,让所有人胆寒。

    欲知后事如何,且待下一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