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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人道碑 第416章 白露凝霜际 医道暖寒夜

    白露的清晨,万魂谷的草叶上结满了霜。阿禾背着药箱往谷里走,道碑的金光裹着层暖意,把霜气烘得微微发潮。昨夜药铺的陈大夫来敲门,说谷外的村子闹了怪病——病人浑身发冷,喝了姜汤也没用,像是中了魔域的寒毒,却又带着凡世风寒的症状。

    “道碑亮了整夜,”掌柜给药箱装药膏时说,“当年雪璃姑娘就是在白露这天,用凡世的艾草混仙域的暖阳草,治好过类似的病。老法子要翻新,你去看看碑上有什么指引。”药箱里的药膏透着奇异的香,一半是凡世的姜汁,一半是魔域的椒油,是阿禾按道碑前几日的字影新配的。

    刚进谷就见药铺的伙计在哭。他背着的药篓掉在地上,里面的暖阳草全冻成了冰碴。“陈大夫说这是唯一的解药,”伙计抹着泪,“可怎么也捂不化。”阿禾想起雪璃说的“寒毒要暖解,暖要从心起”,从药箱里拿出块陶片——这是用五味居的老陶锅碎块做的,当年林七用它熬过暖汤。

    他把冰碴似的暖阳草放在陶片上,用体温焐着,道碑的金光忽然落在陶片上。冰碴竟慢慢化成了水,草叶舒展开来,散出的暖意竟比寻常暖阳草浓三倍。“是林七先生的法子!”伙计认出陶片上的火焰纹,“当年他就是用凡世的陶碗,焐化了魔域的冰毒!”

    往村子方向走,遇见个蹲在路边给孩子喂药的妇人。药碗里的汤药冒着白气,孩子却怎么也不肯喝。“太苦了,”孩子哭着推碗,“比魔域的苦胆还难喝。”阿禾打开药箱,拿出包新配的蜜饯——用仙域的云心蜜裹着凡世的山楂,是按道碑上“苦药需甜引”的字影做的。

    蜜饯刚放进药碗,道碑的金光就缠着药气往上冒。汤药的苦味渐渐淡了,透出股清甜。孩子咂咂嘴:“像阿青先生做的甜汤!”妇人惊喜地看着药碗,碗底竟映出个承薪勺的影子,勺里的热气正慢慢融进药里。远处的晒谷场上,几个老人正围着个火堆,火堆里烧的不是柴火,是雪璃当年教种的驱寒草,烟味里带着淡淡的铃音。

    村子里,陈大夫正对着病人发愁。脉案显示是寒毒,可按仙法驱寒,病人反而更虚;用凡药温补,又压不住寒气。“是仙凡之气相冲,”阿禾指着道碑投在墙上的影子,影子里浮出个药方:凡世的生姜三钱,仙域的暖阳草一钱,魔域的椒果半颗,还要加“心暖一钱”。

    众人正琢磨“心暖”是什么,道碑的金光忽然从窗缝钻进来,落在病人的被子上。被子里竟浮出五个虚影:林七坐在床头,用火折子给病人暖手;姜瑶光按着病人的腕脉,星盘转得飞快,算着用药的时辰;阿木抱着只白泽玩偶,给孩子讲灵兽的故事;阿青用承薪勺给药罐添柴,说“药熬三分,情熬七分”;雪璃的冰魄铃悬在房梁上,铃音落处,病人眉头渐渐舒展。

    “我知道了!”陈大夫一拍大腿,“心暖就是关怀!当年雪璃姑娘给病人喂药时,总说‘放宽心,药才管用’!”他让妇人给病人讲些开心的事,自己则按药方配药,果然,药汤刚进嘴,病人就说:“不冷了,像揣着个小太阳。”

    傍晚往回走时,道碑的金光里飘着药香。阿禾看见碑上的“柴米油盐”四个字,竟化作无数药草的影子,凡草与仙草缠在一起,像在跳一支支共生的舞。有个刚退烧的孩童,被母亲抱着来道碑前磕头,孩子手里攥着片暖阳草叶,草叶上的金光竟凝成个小小的“暖”字。

    回到五味居时,掌柜正对着幅新画出神。画中是白露的万魂谷,道碑立在药田与村庄之间,五个身影散在病家屋里:林七的火折子在药罐下跳着,火焰把陶锅烘得暖暖的,锅沿飘出的药气里混着烟火味;姜瑶光的星盘悬在脉枕上方,星力化作银针,轻轻落在病人的穴位上;阿木蹲在炕边,给怕冷的孩子讲白泽如何用皮毛暖冻僵的野兔;阿青的承薪勺放在灶台上,勺里盛着给病人家属的热粥,说“照顾病人的人,自己先得暖”;雪璃的冰魄铃挂在门楣上,铃音让窗纸上的霜花全化成了水,顺着纸缝滴在地上,竟长出株小小的暖阳草。

    “你看,”掌柜指着画里交融的药气,“医道不是分仙凡,是让凡药有仙力,仙药懂人心。他们把仙术变成了配药的比例、喂药的耐心、暖手的温度,才让这凡人道碑,熬出了能暖寒夜的汤药。”阿禾凑近看,发现画里每个病家的窗台上,都放着碗温着的药汤,每个药汤里都浮着片暖阳草叶,像盏盏永远不会熄灭的、带着暖意的灯。

    当晚打烊后,阿禾坐在药箱旁整理药材,暖阳草的香气混着姜汁的辣,在屋里漫开。他忽然发现药箱的铜锁上,映着道碑的影子,影子里的五人正对着他点头。摸了摸眉心的禾苗印记,那里的温度,竟与刚熬好的药汤一般,带着能焐热寒夜的暖。窗外的霜还在结,却被屋里的热气烘得软了几分,风声里没有玄妙的咒语,只有药罐咕嘟的轻响、孩童安睡的呼吸、妇人的絮语、大夫的叮嘱,和五个刻在药香里的、与生命共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