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看 > 幽谷怨灵 > 第484章 岁月长歌

幽谷怨灵 第484章 岁月长歌

    记忆田的新苗在朝阳里拔节,绿茎蹿得比孩子们的肩头还高,红绸在光里晃成跳动的火焰,蓝缎漾着像浸了星光的河,绿布贴着新叶泛着青玉般的光。虹的影子在樟木箱的年轮里轻轻舒展,和蜜罐里越酿越稠的甜、虹形灯笼越照越暖的光依偎在一起,都朝着东方的太阳,像群专注的听众,等着下一段岁月长歌的开篇。

    阿婆往樟木箱里放了只新做的布谷鸟,红绸做的翅膀,蓝缎缝的尾羽,绿布绣的喙,“让它明天叫醒新苗,别错过朝阳的第一缕歌”。她用银簪给布谷鸟调整姿态,簪头的光落在鸟的眼睛上——那是用两颗向日葵籽做的,立刻反射出虹影的流动,像只真的鸟儿在眨眼睛,和太婆老照片里挂在窗前的布谷鸟一模一样,都带着种能叫醒时光的灵。

    我在樟木箱的铜环上,发现了段被朝阳晒暖的线,红的蓝的绿的拧成麻花,和社区老戏台那盏1958年的吊灯绳同款。线的末端系着张纸条,是孩子们写的《长歌谱》:“红绸唱过太婆的谣,蓝缎唱过外婆的调,绿布唱着我们的笑,一唱唱到天荒地老”,字迹旁边画着条蜿蜒的线,从樟木箱出发,穿过记忆田,通向没有尽头的远方,像条被歌声拉长的河。

    孩子们举着“续歌本”在田埂上奔跑,本子的封面用三色布拼着个大大的“长”字,穿蓝校服的男孩对着缠着蓝缎的新苗喊:“把明天的新歌先记下来!”声音撞在樟木箱上,让里面的布谷鸟轻轻颤动,翅膀拍打的声响混着蜜的甜香,像在给新歌打草稿。他发间别着的蓝缎花,蹭在箱盖的牡丹纹上,花瓣上的绒毛立刻吸了些朝阳的金辉,像颗藏在发间的小太阳。

    樟木箱的抽屉里,新添了本《歌之脉》,记录着岁月长歌的脉络:红绸的歌是“根脉”,蓝缎的歌是“水脉”,绿布的歌是“土脉”,三脉在樟木箱的年轮里交汇,又从记忆田的新苗里钻出,像三条奔流不息的河,永远朝着东方。最新一页贴着张孩子们画的血脉图,每个人的名字旁都画着对应的歌脉——太婆的名字连红绸,外婆的名字连蓝缎,他们的名字连绿布,最后汇进一个大大的“家”字。

    王医生带着孩子们给新苗“量个长”,用卷尺量布片颤动的轨迹,红绸摆幅最大,绿布最稳,蓝缎在中间轻轻摇晃。“我祖父的日记里记着,1975年的歌声更急切些,因为那年在盼一场丰收”,他说话时,卷尺的刻度停在“九尺九”,比上周又长了一尺,“你看,歌真的在长,和新苗一起”。

    朝阳把樟木箱照得透亮,箱里的老物件、虹影、蜜、光在光里渐渐融成一团,红的蓝的绿的分不清边界,像被无数双手揉暖的时光。阿婆说这叫“续”,让老歌接着新歌往下唱,才是真正的岁月长歌。孩子们举着续歌本跑进来,本子上的新歌词在虹影里轻轻浮动,“明天的新苗会长得更高,明天的虹会更艳,明天的我们,会唱得更甜”。

    樟木箱里的气息越来越丰盈,虹影的暖、蜜的甜、光的亮、樟木的沉、孩子们的笑,在空气里慢慢沉淀,像被时光酿稠的酒,每一口都带着岁月的回甘。阿婆把孩子们新绣的“长”字放进箱里,红布做底,蓝线勾边,绿线绣了串省略号,针脚里还沾着点新苗的露水,像给长歌留了无数续写的空间。

    锁箱时铜锁的轻响格外悠长,像给这段长歌打了个温柔的休止符。我望着朝阳里的樟木箱,虹影在年轮里欢快地呼吸,忽然懂了这“唱得更甜,更长”的深意——不是旋律永不停止,是红绸记得的牵挂在歌声里代代相传,是蓝缎带着的坚韧在旋律里生生不息,是绿布缠着的新生在节奏里绵绵不绝,是无数双手接过最初的那点光,让太婆的布谷鸟、外婆的吊灯、阿婆的银簪、孩子们的续歌本,都顺着岁月的长歌,长成没有尽头的牵挂,让每个明天的太阳升起时,都能听见新的歌声在加入,旧的歌声在回响,人间的长歌,永远在虹影里、蜜香里、晨光里,唱得更甜,更长。

    阿婆往箱盖上摆了只新做的“歌之舟”,是用红绸蓝缎绿布拼的小船,船里装着向日葵籽,“让它载着长歌,顺着朝阳的方向漂”。她的声音混着新苗拔节的声响漫开来,像句裹着希望的尾音。

    远处的记忆田里,新苗在朝阳里越长越高,红绸蓝缎绿布在风里飞成更艳的虹,虹的影子在樟木箱的年轮里,和更稠的蜜、更暖的光一起,望着东方升起的太阳,等着明天的新苗顶破土壤,明天的新歌溜出喉咙,明天的新希望顺着歌声的方向,继续把这段岁月的长歌,唱得更甜,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