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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怨灵 第485章 长歌未央

    记忆田的新苗在朝阳里拔节,绿茎蹿得比樟木箱顶还高,红绸在光里晃成跳动的火焰,蓝缎漾着像浸了星光的河,绿布贴着新叶泛着青玉般的光。虹的影子在樟木箱的年轮里轻轻舒展,每道纹路都吸足了蜜的甜、光的暖,像被朝阳熨烫过的绸缎,轻轻起伏间,都带着被希望浸润的软。

    阿婆往樟木箱里撒了把新收的谷种,红绸蓝缎绿布各裹了三粒,“让明天的新苗,从年轮里就能闻见土香”。她的指尖拂过谷种的壳,那是孩子们用记忆田的新土搓亮的,光里还嵌着点1952年的稻壳,和太婆米缸里的陈谷同色。忽然发现最外层的年轮里,新钻了根细小的根须,缠着绿布,像从记忆田伸来的小手,正悄悄够着箱里的谷种,要把明天的希望提前捎进土壤。

    我在樟木箱的暗格里发现个布制的“歌囊”,是用蓝缎缝的,里面裹着半卷旧乐谱,和社区老剧团那批“传代谱”属于同批。歌囊的系带是三色线,末端系着张纸条:“谱会旧,但音符能顺着线溜进孩子们的喉咙”。纸条上画着串跳动的音符,每个音符都缠着线,线的末端是樟木箱,像串被时光擦亮的风铃,永远等着被新声敲响。

    孩子们举着“引歌笛”在田埂上奔跑,竹笛的孔边缠着三色布,穿蓝校服的男孩对着东方吹起新调,“让明天的新歌顺着笛声来”。笛声撞在樟木箱上,让里面的谷种轻轻颤动,壳裂的脆响混着蜜的甜香,像在给新歌打节拍。他裤脚沾着的新土,蹭在箱角的歌囊上,泥土里的草籽立刻吸了些朝阳的金辉,像要跟着笛声发芽的样子。

    樟木箱的抽屉里,新添了本《长歌志》,记录着岁月长歌的新篇:红绸的歌里加了“谷香”,蓝缎的歌里加了“笛韵”,绿布的歌里加了“土语”,每段新篇都画着对应的场景——谷香里是太婆的米缸,笛韵里是外婆的竹笛,土语里是他们的引歌笛,像座被新声堆高的歌台。

    周掌柜带着新染的“歌纹布”来,红得像歌词里的朝阳,蓝得像旋律里的夜空,绿得像节奏里的新苗,他把布轻轻铺在箱盖上,“我奶奶说,好布要吸足歌的气才算活,你看这布,已经会跟着唱了”。果然,布料的褶皱随着笛声起伏,和箱里虹影的流动完全同步,像两块被歌声连在一起的回音壁。

    王医生带着孩子们给新苗“听新韵”,用听诊器贴着缠着红绸的苗茎,“根须在哼新调子,布片在唱新歌词,咱们的呼吸是新和弦”。他说话时,东方的朝阳忽然亮了亮,新苗的叶片立刻舒展,叶尖的红绸晃得更欢了,把谷种的香也送了过来,和箱里的甜缠成一团,像块甜里带醇的麦芽糖,正被新声慢慢揉软。

    朝阳把樟木箱照得透亮,箱里的老物件、虹影、谷种、光在光里渐渐融成一团,红的蓝的绿的分不清边界,像被无数双手托举的春天。阿婆说这叫“续”,让老调子接上新歌词,才是真正的长歌未央。孩子们举着引歌笛跑进来,笛声在虹影里轻轻颤动,“我们把明天的前奏录下来了!”

    樟木箱里的气息越来越丰盈,虹影的暖、谷种的香、蜜的甜、笛声的清、孩子们的笑,在空气里缠成股特别的味,像坛被新声启封的酒,一开坛就能醉倒整个记忆田。阿婆把孩子们写的《明日谣》放进箱里,纸页上的字迹被朝阳晒得发烫:“红绸牵着谷芽长,蓝缎绕着笛声扬,绿芽接住新希望,一唱唱到岁月长”。

    锁箱时铜锁的轻响格外悠长,像给这段新篇画了个温柔的逗号。我望着朝阳里的樟木箱,虹影在年轮里欢快地呼吸,忽然懂了这“唱得更甜,更长”的深意——不是歌声永不停止,是红绸记得的牵挂在新声里扎根,是蓝缎带着的坚韧在新韵里生长,是绿布缠着的新生在新调里拔节,是无数双手接过最初的那点光,让太婆的米缸、外婆的竹笛、阿婆的谷种、孩子们的引歌笛,都顺着朝阳的方向,长成没有尽头的长歌,让每圈年轮都比前一圈更宽,每段旋律都比前一段更长,让樟木箱里的虹影、记忆田的新苗、人间的烟火,永远在新声里生长,永远朝着更值得歌唱的明天,轻轻唱,慢慢长。

    阿婆往箱盖上系了串新做的“歌穗”,红绸蓝缎绿布剪成细条,风一吹就跟着笛声摆,“这是给明天的新歌,先系在时光上”。她的声音混着笛声漫开来,像句裹着新韵的祝福。

    远处的记忆田里,新苗在朝阳里越长越高,红绸蓝缎绿布在风里飞成更艳的虹,虹的影子在樟木箱的年轮里,和更稠的蜜、更暖的光一起,望着东方升起的太阳,等着明天的新苗顶破土壤时带着谷香,明天的新歌溜出喉咙时裹着笛韵,明天的新希望顺着歌声的方向,继续把这段岁月的长歌,唱得更甜,更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