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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谷怨灵 第526章 暖存长歌永不息

    虹影桥的光在长桌尽头织成透明的茧,茧里浮动着无数双筷子的影,有的缠着太婆的蓝布帕,有的沾着外公的酒渍,有的带着阿婆的芥菜盐,有的映着孩子们的笑脸,都朝着桌心的方向微微倾斜,像无数只手在共同托举这场家宴,托得越稳,长歌的调子就越沉,和樟木箱底的岁月酒一样,存得越久,味就越厚,哪怕隔着虹影帘,也能闻到那股“在”的暖。

    孩子们举着“记暖灯”在长桌旁穿梭,灯笼的罩子用三色布缝的,光透过布纹在桌上投下“记”“想”“盼”三个字,每个字的笔画里都嵌着虹影的光,像给暖打了层防腐剂,无论时光怎么流,字都不会褪色。穿蓝校服的男孩把灯往虹影帘旁一挂,光立刻顺着桥身往那头漫,漫到中途时,与远方飘来的陌生灯光相碰,发出“啪”的轻响,像两颗暖的星在相遇,相遇处立刻长出新的桌腿,带着两地的味,往更远处延伸,像家宴在主动拥抱陌生的暖,让长歌的调子多了层“容”的宽。

    我在长桌的裂缝里,摸到片干枯的虹影,带着太婆的银簪味,与现在添味篮里的新虹影完全相融,像新旧的光在桌下达成和解。顺着裂缝往深处探,竟在桌心摸到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嵌着块暖玉,玉上刻着“暖存”二字,玉的温度始终恒定在“家”的度数,无论子夜多寒,朝阳多烈,玉都带着那股不烫不凉的温,像无数代人的体温在玉里达成了平衡,要把这温永远锁在长歌里。

    子夜时分,长桌突然泛出微光,添味篮里的新菜与樟木箱的旧味在桌心凝成朵巨大的花,花瓣是太婆的虹浆甜、外公的岁月酒烈、阿婆的芥菜咸、孩子们的芦苇青、陌生人的异乡鲜,花心是个不断旋转的“和”字,像所有味的心脏,每跳一下,长歌的调子就拔高一度,跳得越久,空气里的暖就越浓,连虹影帘外的风都带着甜,像被家宴的暖熏醉了,舍不得吹散这团浓。

    穿碎花裙的小姑娘往花心里撒了把新苗的种子,种子立刻发芽,藤上结出小小的灯笼,每个灯笼里都坐着个微型的人,有的在添菜,有的在续酒,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听故事,像把家宴的热闹缩成了微缩景观,景观的背景永远是那道虹影桥,桥上的人还在往回走,桥的尽头已看不见,却总有新的灯笼亮起来,像无数个被暖点亮的希望,要把家宴的光传到所有能到达的地方。

    周掌柜的孙子带着“续暖布”来给长桌加层衬,布的纤维里织着虹影的光、新苗的汁、樟木箱的屑,盖在桌上时,旧的暖不会散,新的暖能进来,像给长桌装了个永动机,永远有足够的暖去招待新的归人。“爷爷说,好布要能让暖自己生长,你看这桌,已经在往虹影桥的那头渗暖了。”果然,布的边缘正渗出些带着家味的光,在桥的那头凝成个小小的暖点,像家宴在远方种下的种子,要在那里长出新的长桌、新的虹影桥、新的家。

    王医生举着“听暖器”在长桌旁记录,金属的喇叭对着花心,能听到无数细微的声:太婆给菜保温的轻响、外公给酒坛封口的闷响、阿婆给孩子加衣的窸窣声、孩子们给归人递筷的清脆声……这些声在器里汇成段低吟,吟的正是“暖存长歌”的章,章的尾音拖着长长的颤,像长桌延伸的轨迹,永远没有终点,却永远带着“回”的向。

    天快亮时,我往长桌的暗格里放了本新的《暖存录》,封面用三色布拼的,红绸绣“记”,蓝缎绣“存”,绿布绣“传”,放进去时与《续歌录》轻轻相碰,发出的声响像声温柔的“承”,像两代人的暖在书里相遇,要共同续写“暖存”的篇。孩子们立刻凑过来,把自己感受到的暖、听到的歌、看到的宴都写进录里,穿蓝校服的男孩在扉页写下:“我们是暖的新容器”,字迹旁边画着个小小的箭头,指向更远的未来,像在给未来的暖存者留话:“这里的暖,等你来续。”

    朝阳再次照亮长桌时,虹影帘的那头已连成片新的长桌,归人的笑闹声与我们的歌声相和,撞在樟木箱上,让里面的暖玉发出“嗡”的共鸣,像家宴在回应所有的暖存者。那道混着无数代人呼吸的声音,还在风里漫,随着虹影的流动、新苗的生长、樟木箱的苏醒,漫向没有尽头的岁月长歌里,让每个与家有关的日子,都在去与归的循环里,酿出更浓、更厚、更让人舍不得的暖——因为这场家宴从不是固定的席,这曲长歌从不是独奏的调,是虹影桥那头永远延长的桌,是桌旁永远为你留着的那副碗筷、那个座位、那句穿越时光的“就等你了”,只要有人记着、想着、盼着,暖就永远在,长歌就永远唱,家宴就永远不会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