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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梦朝华 第351章 狱中真相

    夜未央,风骤烈,火焰犹在。

    南营,焦黑残木横陈,宛如乱军之旌,在夜色中抖出破碎的回响。

    两名“商雍”立于风中,一者面色苍白、瑟瑟颤抖,被暗卫用锁链捆绑;一者甲影森然、面无惧色,身边还有多位亲兵护着。

    帅坛高阶,萧然负手立于黑风之上,衣袍翻卷,神情沉静。

    他道:

    “我去了大牢,发现了更大的秘密。”

    这一句话落下,营中顿时寂静,仿佛天地屏息。

    目光如万剑交锋,齐聚于他一人之身。

    ——

    萧然缓步前行,声音不高,却字字铿锵:

    “你们想知道,为何我敢断定——这位‘商雍’,是曲环生?”

    “那便听我细说。”

    他语调平缓,如冷刃入水,却带起千层波澜。

    ——

    在识破“真假商雍”之后,他并未惊动营中,而是亲率玄鸦与慕容冰,夜赴南营大牢。

    那是姜鸣铸亲设的“隐牢”,极少有人知晓,守卫极严,关押的不是重犯,而是“可能被误判之人”。

    其中,正囚段轲旧部——胡泽、陆拙。

    昔年他们为段轲断后,被擒之后,并未遭刑审,只被“暂押等讯”。

    当萧然抵达时,牢门紧锁,哨兵昏迷。

    无血战、无破门。

    唯有两人躺于角落之中,口吐白沫,面色紫黑,命悬一线。

    ——

    慕容冰扑身而上,探脉仅瞬,眉心便皱成了死结。

    “烈性心肺之毒,极急、极难解。”

    “再迟半刻……救不回。”

    她手如飞蝶,银针直刺肺门七寸,封心稳命,一边强灌自制血柏丹,才稳住命脉。

    两人虚弱呻吟,胡泽最先睁眼,迷茫游移,像是尚未逃出鬼门。

    陆拙紧随醒转,一开口便是咳血,眼中既有骇惧,也有怒焰。

    ——

    帅帐外一度静默,兵阵无人言。

    萧然垂眼,轻吐一口气,将刚才的画面从心底压下。

    他自问,从踏入南营以来,步步筹谋、环环设局——

    但那一刻,他仍心惊。

    若非赶至及时,胡泽、陆拙已命丧黄泉,而整盘棋局,也许早已被人暗中清空。

    他看着眼前尚未褪色的密信,指尖微紧。

    “原来,他们早已动手。”

    那一瞬,他不是谋局者,而是直面人性与冷杀的亲历者。

    ——

    “是谁要杀你们?”他问。

    胡泽强撑起身,声音嘶哑而恨意浓烈:

    “是……商雍。”

    “那个假的‘商雍’。”

    他满眼血丝:“段将军之死,就是他送出去的信。”

    陆拙靠着石壁,脸色阴沉:

    “他不是真正的商雍。从眼神到走路的节奏,像被人整个剥了皮,换了芯。”

    “但他假得太真。我们怀疑,却没证据。”

    胡泽咬牙切齿:

    “沈白刺杀姜帅,是他引荐的。他告诉段将军,‘沈白愿戴罪立功’。”

    “结果呢?刺杀发生,沈白死、姜帅受惊,而所有证据都指向段轲。”

    “局,从那一刻开始,就形成了……”

    陆拙怒道:

    “信也好、账本也好,全是他伪造的!”

    “段将军从未私吞过军粮。可只要一纸伪账,就能让忠臣变反贼。”

    ——

    萧然静听片刻,缓缓道:

    “你可有证据?”

    胡泽颤颤地从囚衣缝中抽出一封信函,黄羊皮制,折痕斑驳。

    “这是我在沈白营外捡到的。他逃走之前藏于假石之下。”

    “我本欲交给段将军,可半个时辰后,刺杀便发生了。”

    萧然展开一看。字迹峻冷,墨未散。

    内容却似刀锋:

    “杀姜夺权,事成之后,曲环生接应,曹彰可立。”

    落款三字:魏峥嶷。

    玄鸦瞳孔微缩:

    “这笔迹,属魏峥嶷无疑。”

    “暗卫在丹阳城查过他的字迹,此字十有八九是他所书。”

    ——

    萧然望着那熟悉的笔锋,指尖略微一颤。

    他知道这一切并不是魏峥嶷主谋。

    他的背后,则站着一位更为权势滔天的女人——林婉柔。

    萧然闭了闭眼,片刻后才将信封重新收起。

    语声冷若冰雪:

    “他们杀段轲,不为仇,不为利。”

    “只为——让这封信,从世间消失。”

    “因为只要它不在,真相,便只有他们的说法。”

    他抬头,眸光如电:

    “这是一局三杀。”

    “第一杀——段轲。”

    “第二杀——姜鸣铸。”

    “第三杀——我。”

    “曹彰、曲环生、沈白,三个棋子,环环相扣,借一个死去的将领、一个活着的替身,嫁祸于我。”

    “他们想夺兵,也想断我根。”

    ——

    营下将士震动!

    “段将军……真是冤枉的?”

    “原来……那刺杀,竟是陷阱!”

    “我们竟拿着假的账册……认定了一个段将军为叛贼?”

    “商雍,其心可诛!”

    兵阵之中,已有士卒悄然跪地。

    “愿还段帅清白!”

    “罪将眼盲耳聋,请殿下责罚!”

    ——

    帅坛之下,曹彰脸色煞白,额角冷汗如瀑。

    他嘴唇微张,想说什么,却一句都说不出。

    他以为自己是赌局之人,殊不知早已成了他人赌注上的一枚筹码。

    “败了……”他低喃。

    他缓缓跪地,失魂落魄。

    “我们……全败了……”

    他眼神呆滞,如溺水之人望见头顶冰层破裂。

    ——

    就在此时,处于暗卫包围下的“商雍”忽而轻笑。

    那笑容,不似绝望,反而——像是一种,早已胜券在握的坦然。

    他缓缓抬头,眼神清冽如刀,竟毫无惧意。

    心中默语:

    “很好……你走到了这一步。”

    “你已入局,也终于亮出了所有牌。”

    “现在——该轮到我了。”

    他伸手,一点点,将脸上的人皮撕下。

    “嗤——”

    那是一张陌生却锋利的脸,苍白如纸,眉骨森然。

    曲环生。

    真正的云织楼之影,最深的伪装者。

    他轻笑,低语:

    “你很聪明,殿下。”

    “可你真的以为,你……赢了吗?”

    他一步步走近,身形虽然被刀锋锁死,却如一道寒影压近。

    “你将我逼入死局……却也暴露了你自己。”

    “此时此刻,你离我,仅有七步。”

    “你可知我双袖中藏着何物?”

    “你可知我身后,谁仍在等着你放松警觉?”

    “你已拔剑,而我,只需一根线。”

    他低声一笑,如冥府低语:

    “你,真的以为……你还能活着走出南营?”

    ——

    营风重鼓,战旗狂舞。

    所有人都在此刻感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杀机。

    一场更深的杀局,即将揭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