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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魂记 寓言故事96(第1/2页)

    青铜编钟的余音还在耳膜震荡。

    阿楚踩着及膝的青草,望着远处旌旗招展的高台,突然打了个哈欠。

    “晏辰,你看那栏杆上的饕餮纹,比上次去殷墟看到的仿制品精致多了。”

    晏辰正调试手腕上的智能手环,闻言抬头瞥了眼,指尖在虚拟屏幕上快速滑动。

    “公元前341年,齐国临淄赛马场,匹配度98%。”

    他收起手环,从帆布包里掏出两副墨镜,递了一副给阿楚。

    “看来这次是《田忌赛马》,记得剧情重点是下等马对上等马。”

    阿楚戴上墨镜,镜片自动过滤掉刺眼的阳光,将场中情形映照得格外清晰。

    高台上穿玄色衮服的男子正举杯,腰间的玉带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那就是齐威王吧,看他那得意劲儿,不知道待会儿要被田忌坑得多惨。”

    晏辰轻笑一声,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

    “小心点,别让人看出我们的衣服不对劲。”

    他身上的冲锋衣和阿楚的牛仔裙,在一众宽袍大袖中确实扎眼。

    旁边突然传来抽气声,几个梳着双丫髻的侍女正盯着晏辰,脸颊泛起可疑的红晕。

    阿楚立刻往晏辰身边靠了靠,伸手挽住他的胳膊,下巴微微扬起。

    “看什么看,他是我的。”

    侍女们吓得连忙低下头,脚步匆匆地走开了。

    晏辰低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醋坛子又翻了?”

    阿楚瞪他一眼,却把他挽得更紧。

    “那边那个穿紫色锦袍的,应该就是田忌了。”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正围着马厩踱步,眉头拧成个疙瘩。

    晏辰突然拉着阿楚往人群后缩了缩。

    “别往前凑,按照剧情,孙膑这会儿该出场了。”

    话音尚未消散,就见一个坐着轮椅的青衫书生慢悠悠走过去,对着田忌拱手行礼。

    阿楚掏出手机调成录像模式,屏幕上立刻弹出“无信号”的提示。

    “啧,忘了这是战国,5G还没覆盖呢。”

    晏辰从包里摸出一包薯片,撕开包装袋时发出的脆响,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少吃点,待会儿被当成奸细抓起来。”

    他嘴上这么说,自己却先拿起一片塞到阿楚嘴里。

    赛马的号角突然吹响,齐威王的上等马雄赳赳地踏上赛道,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田忌的脸色更难看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阿楚看得着急,拉着晏辰就想往前冲。

    “我们去提醒他啊,用下等马对上等马,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晏辰一把拉住她,指了指孙膑的方向。

    “你看孙膑那表情,胸有成竹得像是早就知道结局。”

    果然,孙膑正慢条斯理地跟田忌说着什么,后者的眉头渐渐舒展,突然拍了下大腿。

    第一局比赛开始,田忌的马果然输得一败涂地。

    齐威王在高台上哈哈大笑,声音洪亮得震得阿楚耳膜发麻。

    “晏辰,你听他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赢了天下呢。”

    晏辰没说话,只是盯着马厩方向,那里有个穿黑衣的人一闪而过。

    第二局开始前,阿楚突然“啊”了一声。

    “不对啊,孙膑不是应该让中等马对下等马吗?”

    她话音未落,就见田忌牵出的马比刚才那匹强壮不少。

    晏辰眯起眼睛,突然低声说:“有人换了马。”

    阿楚这才注意到,马厩门口的侍卫换了班,新上来的几个人眼神闪烁。

    第二局田忌赢了,齐威王的笑容僵在脸上。

    阿楚刚想欢呼,就被晏辰捂住了嘴。

    “你看齐威王身边的宦官,刚才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顺着他的视线,果然见个面白无须的人正对着台下使眼色。

    第三局开始时,阿楚突然发现孙膑不见了。

    “他人呢?”

    晏辰摇摇头,从包里掏出望远镜。

    “在那边的柳树下,跟个穿褐衣的人说话。”

    阿楚抢过望远镜,看到孙膑正将一个竹筒递给那人,神情严肃。

    “这剧情不对啊,说好的赛马,怎么还搞起地下交易了?”

    第三局田忌用上等马对齐威王的中等马,毫无悬念地赢了。

    高台上的齐威王猛地将酒爵摔在地上,青铜碎片溅起的瞬间,阿楚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并非单纯的愤怒。

    田忌正得意地拱手,突然被几个侍卫按住。

    “拿下!”齐威王的声音像淬了冰。

    阿楚吓得捂住嘴,转头看晏辰。

    “怎么回事?不是应该皆大欢喜吗?”

    晏辰皱眉,突然拉着她往人群外挤。

    “快跑,这里要出事。”

    两人刚跑出赛场,就听到身后传来兵器相接的脆响。

    阿楚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田忌被押着往宫殿方向走,而孙膑的轮椅倒在地上,人却不见了踪影。

    “原来历史书上没写,田忌赛马的背后,是场早就布好的局。”晏辰的声音带着一丝感慨。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袋牛肉干。

    “你说,齐威王是不是早就知道孙膑的计策?”

    晏辰接过牛肉干,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

    “或许,他要的不是输赢,是抓住田忌谋反的证据。”

    远处传来马蹄声,阿楚拉着晏辰躲进旁边的树林。

    透过枝叶缝隙,他们看到刚才跟孙膑说话的褐衣人,正骑马往城外跑,怀里揣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看来我们得跟上他。”晏辰的眼神亮了起来。

    阿楚突然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你待会儿要保护我。”

    晏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遵命,我的大小姐。”

    两人刚走出树林,就见几个路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阿楚这才想起自己的穿着,吐了吐舌头。

    “早知道该穿汉服过来了。”

    晏辰从包里翻出两件备用的粗布麻衣。

    “换上吧,入乡随俗。”

    换衣服时,阿楚突然“哎呀”一声。

    “我的防晒霜落在包里了。”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递给她。

    “早知道你会忘。”

    阿楚笑眯眯地接过,突然凑近他耳边。

    “晏辰,你说我们会不会像小说里那样,不小心改变了历史?”

    晏辰帮她系好衣带,动作轻柔。

    “你没发现吗?我们看到的,可能才是历史本来的样子。”

    远处的城门下,褐衣人正勒住马,似乎在等什么人。

    晏辰拉着阿楚,混入过往的行人中。

    “好戏,才刚刚开始。”

    邯郸城的石板路被雨水冲刷得发亮。

    阿楚踩着水洼往前走,裙摆沾了不少泥点。

    “晏辰,你看这城墙,比照片上壮观多了。”

    晏辰正举着伞,闻言抬头望了一眼,城砖上的青苔在雨雾中泛着绿光。

    “《三人成虎》的故事发生在这里,我们得小心别被当成造谣的。”

    他把伞往阿楚那边倾斜了些,自己的肩膀湿了一片。

    阿楚注意到,伸手把伞推回去一点。

    “你再这样,待会儿该感冒了。”

    晏辰轻笑,握住她的手往前走。

    路边的茶馆里,几个士子打扮的人正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阿楚拉着晏辰悄悄坐在角落,点了壶热茶。

    “听说了吗?大梁那边来了只老虎,咬伤了好几个人。”

    “真的假的?我昨天还听人说,是三只老虎结伴进城了。”

    “可不是嘛,张大人的管家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

    阿楚刚喝了口茶,差点喷出来。

    她压低声音对晏辰说:“这才多久,就从一只变成三只了。”

    晏辰用茶杯盖撇去浮沫,眼神在那几个士子脸上扫过。

    “你看穿蓝袍那个,手指一直在敲桌子,像是在计时。”

    阿楚仔细看去,果然见那人看似随意的动作下,藏着某种规律。

    这时,一个穿官服的人匆匆走进茶馆,直奔那几个士子而去。

    “大人说的都记下了?”官服人低声问。

    蓝袍士子点点头,从袖中掏出块竹简递过去。

    阿楚看得好奇,用胳膊肘碰了碰晏辰。

    “他们在搞什么鬼?”

    晏辰摇摇头,刚想说话,就见一个穿绿衣的少女径直走到他面前。

    “公子仪表堂堂,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少女脸颊微红,眼神却很大胆。

    阿楚立刻放下茶杯,笑眯眯地挽住晏辰的胳膊。

    “不好意思,他是我的人,借不了。”

    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被如此直白地拒绝。

    晏辰忍着笑,轻轻拍了拍阿楚的手背。

    “这位姑娘,在下已有婚约在身,多谢垂青。”

    少女脸色变了变,跺脚跑开了。

    阿楚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却被晏辰刮了下鼻子。

    “醋劲儿真大。”

    “那当然,你是我的。”阿楚凑近他,用气音说,“晚上回去再收拾你。”

    晏辰的耳朵瞬间红了,轻咳一声转移话题。

    “你看那官服人,往将军府方向去了。”

    阿楚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见那人脚步匆匆,拐进了一条深巷。

    雨渐渐停了,阳光从云层中漏下来。

    晏辰结了账,拉着阿楚走出茶馆。

    “我们去将军府附近看看。”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听到几个孩童在唱童谣。

    “三老虎,进城楼,吃掉将军不用愁……”

    阿楚皱起眉。

    “这童谣编得也太快了。”

    晏辰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墙上新贴的布告。

    “你看,将军被调去边境了。”

    布告上的字迹刚劲有力,却透着一股仓促。

    “所以那些人散布谣言,是为了逼走将军?”阿楚恍然大悟。

    这时,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过来,对着阿楚拱手。

    “姑娘眉清目秀,不知芳名?在下不才,愿以诗会友。”

    阿楚还没开口,晏辰已经挡在她身前。

    “她名花有主,阁下请自重。”

    书生愣了一下,讪讪地走开了。

    阿楚忍不住笑出声。

    “你刚才的样子,像只护食的猫。”

    晏辰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我的人,当然要护着。”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看到之前那个蓝袍士子,正跟一个戴帷帽的人在墙角说话。

    阿楚拉着晏辰躲到柱子后面。

    “他们在说什么?”

    晏辰凝神细听,脸色渐渐变了。

    “他们在说,要让赵王相信,将军通敌叛国。”

    阿楚倒吸一口凉气。

    “三人成虎,原来不只是谣言,是杀人的刀。”

    这时,戴帷帽的人突然转身,帷帽的流苏晃动间,阿楚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是之前那个官服人!”

    晏辰点点头,眼神变得凝重。

    “看来这背后,牵扯着朝堂争斗。”

    两人正想离开,就见那官服人突然朝他们这边看来。

    “谁在那里?”

    晏辰拉着阿楚就跑,身后传来追赶的脚步声。

    穿过几条小巷,两人躲进一间废弃的柴房。

    阿楚靠在晏辰怀里,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吓死我了。”

    晏辰轻轻拍着她的背,目光却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动静。

    “他们走了。”

    阿楚这才松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

    “你说,将军知道这些吗?”

    晏辰摇摇头。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他肯定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柴房外传来打更声,已是黄昏。

    晏辰推开门,确认安全后拉着阿楚出来。

    “我们去城门看看。”

    城门口果然聚集了不少人,都在议论将军被调走的事。

    有人说将军是被冤枉的,有人说谣言肯定有根据。

    阿楚看着这一切,突然叹了口气。

    “原来谎言说得多了,连自己都会信。”

    晏辰握紧她的手。

    “但总有清醒的人。”

    他指着不远处,一个老者正拿着拐杖,在地上写着什么。

    走近了才看清,老者写的是“谣言止于智者”。

    几个年轻人想上前阻拦,却被老者瞪了回去。

    “老夫活了七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想靠几句瞎话毁了赵国的栋梁,没门!”

    阿楚的眼眶有些发热,转头看晏辰。

    “你看,还是有好人的。”

    晏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个苹果,递给阿楚。

    “走吧,我们去看看,这出戏还有什么花样。”

    阿楚咬了口苹果,突然想起什么。

    “wait,我的充电宝快没电了。”

    旁边路过的小贩一脸茫然,显然没听懂她的话。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从包里掏出备用充电宝。

    “下次别说英文了,吓着古人。”

    阿楚吐了吐舌头,接过充电宝塞进包里。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未知的远方。

    养兽场的腥味扑面而来。

    阿楚皱着眉,往晏辰身边靠了靠。

    “这里也太臭了吧。”

    晏辰从包里掏出两个口罩,递了一个给她。

    “忍忍吧,《呆若木鸡》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

    阿楚戴上口罩,看着场中斗鸡的人,忍不住笑出声。

    “你看那只鸡,毛都快掉光了,还在逞强。”

    晏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只瘦骨嶙峋的公鸡,正梗着脖子跟对手对峙。

    “那是纪渻子训练的鸡,按照剧情,它很快就会变成‘呆若木鸡’。”

    话音尚未落下,就见一个穿灰色布衣的老者,走进场中。

    老者走到那只瘦鸡面前,轻轻抚摸着它的羽毛,嘴里念念有词。

    说来也怪,原本还张牙舞爪的公鸡,渐渐安静下来,眼神变得异常平静。

    对手的鸡扑腾着翅膀冲过来,它却一动不动,只是淡淡地看着对方。

    那只气势汹汹的鸡,突然像是被什么吓到了,转身就跑。

    场边的人都惊呆了,半晌没人说话。

    阿楚摘下口罩,一脸不可思议。

    “这也太神奇了吧?它真的变成木鸡了?”

    晏辰摇摇头,眼神里带着探究。

    “不是变成木鸡,是它的气场,压住了对方。”

    他拉着阿楚,往纪渻子那边走。

    “老先生,您这训练之法,真是绝了。”晏辰拱手行礼。

    纪渻子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眼神浑浊却又似乎能看透人心。

    “两位不是本地人吧?”

    阿楚笑了笑,从包里掏出袋瓜子,递了一把给纪渻子。

    “我们是来游学的,听说老先生的驯鸡术天下第一,特来请教。”

    纪渻子接过瓜子,却没有吃,只是放在手心把玩。

    “你们想知道什么?”

    “为什么那只鸡一动不动,就能赢?”阿楚好奇地问。

    纪渻子笑了笑,指了指场中的鸡。

    “它不是不动,是在等最合适的时机。”

    他顿了顿,继续说:“真正厉害的对手,不是张牙舞爪的,是让你看不出深浅的。”

    晏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老先生是说,大智若愚,大勇若怯?”

    纪渻子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小伙子悟性不错。”

    这时,一个穿锦袍的年轻人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

    “纪老头,我爹让你去给王室驯斗鸡,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纪渻子皱眉,显然不太待见这个人。

    “不去,老夫只驯自己的鸡。”

    年轻人脸色一沉。

    “给脸不要脸是吧?信不信我砸了你的场子?”

    阿楚气得想上前理论,被晏辰拉住了。

    他对着年轻人拱手。

    “这位公子,凡事好商量,何必动怒?”

    年轻人上下打量着晏辰,眼神带着轻蔑。

    “你是谁?也敢来管本公子的事?”

    晏辰还没说话,阿楚已经站了出来。

    “他是我男朋友,你想怎么样?”

    “男朋友?”年轻人一脸茫然,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阿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

    “他是我的未婚夫。”

    年轻人的目光落在阿楚身上,眼神变得有些贪婪。

    “原来如此,这位姑娘长得真是漂亮,不如跟我回府,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晏辰的脸色沉了下来,将阿楚护在身后。

    “请公子放尊重些。”

    年轻人嗤笑一声,挥了挥手。

    “给我把这小子打一顿,把姑娘带走。”

    随从们立刻围了上来,阿楚吓得抓紧晏辰的胳膊。

    纪渻子突然咳嗽了一声,场中那只“呆若木鸡”突然扑腾着翅膀,朝随从们冲过去。

    说来也怪,那鸡看似笨拙,却异常灵活,专啄随从们的脚踝。

    随从们被啄得嗷嗷叫,场面一片混乱。

    年轻人气得跳脚,却又无可奈何。

    “纪老头,你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带着随从跑了。

    阿楚这才松了口气,拍着胸口。

    “吓死我了,那鸡也太厉害了吧。”

    纪渻子笑着抚摸着鸡的羽毛。

    “它不是厉害,是知道什么时候该出手。”

    晏辰若有所思,突然问:“老先生,王室让您去驯鸡,是不是另有所图?”

    纪渻子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

    “王室最近在争储,大王子想让我驯一只无敌的斗鸡,在宴会上羞辱二王子。”

    阿楚恍然大悟。

    “所以您不是不想去,是不想掺和他们的争斗?”

    纪渻子点点头。

    “这宫里的事,比斗鸡场复杂多了。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这只鸡,看似呆傻,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什么时候该动,什么时候该静。”

    晏辰笑了笑。

    “就像人,有时候不争,才是最好的争。”

    纪渻子赞许地点点头。

    “小伙子,你比很多大人都明白道理。”

    这时,一个穿宫装的女子走过来,对着纪渻子行礼。

    “老先生,二王子请您过去一趟,说有要事相商。”

    纪渻子皱眉,显然有些犹豫。

    晏辰突然开口:“老先生,或许可以去看看。”

    纪渻子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也好,我去会会这位二王子。”

    他临走前,指了指那只呆鸡。

    “你们帮我照看一下。”

    阿楚高兴地点头。

    “放心吧老先生。”

    纪渻子跟着宫女走后,阿楚蹲在鸡笼前,好奇地打量着那只鸡。

    “你说它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晏辰也蹲下来,轻轻敲了敲笼子。

    “动物的直觉,有时候比人还准。”

    他刚说完,就见那只鸡突然站了起来,警惕地望着门口。

    没过多久,刚才那个年轻人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麻袋。

    “这次看谁还能救你们!”

    他身后的随从手里拿着棍棒,显然是来报复的。

    阿楚吓得躲到晏辰身后,晏辰却异常平静。

    他对着那只鸡,轻轻说了句:“该你表现了。”

    说来也怪,那只鸡像是听懂了他的话,突然扑腾着翅膀,撞开了笼子门。

    它没有攻击人,而是径直冲向年轻人手里的麻袋,用嘴啄开了绳子。

    麻袋里掉出来的,是几只羽毛鲜艳的斗鸡,显然是年轻人准备用来替换纪渻子的鸡的。

    那些鸡一出来,就四处乱窜,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年轻人气得直跺脚,却顾不上对付晏辰他们,只能指挥随从抓鸡。

    晏辰拉着阿楚,趁机跑出了养兽场。

    “我的天,那鸡简直成精了!”阿楚心有余悸地说。

    晏辰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不是成精,是纪老先生教得好。”

    两人刚走到街角,就看到纪渻子回来了,身后跟着二王子的人。

    纪渻子看到他们,笑着拱了拱手。

    “多谢两位帮忙。”

    晏辰摇摇头。

    “是老先生的鸡自己厉害。”

    纪渻子笑了笑,从袖中掏出个玉佩,递给晏辰。

    “这个送你们,或许以后能用得上。”

    晏辰接过玉佩,只见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鸡。

    “多谢老先生。”

    纪渻子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阿楚拿着玉佩,对着阳光看了看。

    “这玉佩挺值钱的吧?”

    晏辰敲了下她的脑袋。

    “就知道钱。”

    “那不然呢?”阿楚凑近他,笑眯眯地说,“难道像你一样,只知道看帅哥?”

    晏辰无奈地摇摇头,拉着她往前走。

    “走吧,去看看下一场好戏。”

    阿楚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小蛋糕。

    “饿了吧,补充点能量。”

    晏辰接过蛋糕,刚想咬一口,却被阿楚抢了过去。

    “先给我尝一口。”

    两人嬉笑着打闹,把刚才的惊险忘得一干二净。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依偎在一起,像是一幅温暖的画。

    伯乐的府邸比想象中朴素。

    阿楚摸着门前那棵老槐树的树皮,抬头看了看屋檐上的青苔。

    “没想到传说中的相马大师,住得这么低调。”

    晏辰正看着门楣上的匾额,闻言笑了笑。

    “真正有本事的人,往往不需要靠排场证明自己。”

    他上前敲了敲门环,铜环撞击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开门的是个小童,梳着总角,睁着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他们。

    “你们是谁?找我家先生有事吗?”

    阿楚蹲下来,从包里掏出颗糖递给小童。

    “我们是来拜访伯乐先生的,听说他最近推荐了个叫九方皋的人。”

    小童接过糖,却没有立刻吃,只是攥在手里。

    “先生正在跟九方皋先生说话,你们稍等。”

    他说完,转身跑了进去,没过多久又跑了出来。

    “先生请你们进去。”

    两人跟着小童穿过天井,来到一间雅致的书房。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正坐在席上,对面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粗布衣服,眼神却异常锐利。

    “两位请坐。”伯乐抬手示意。

    阿楚和晏辰依言坐下,小童给他们端来了茶水。

    伯乐看着他们,眼神温和却又带着审视。

    “不知两位找老夫,有何指教?”

    晏辰拱手行礼。

    “晚辈久仰先生大名,听说先生推荐九方皋先生去给穆公相马,特来见识一下。”

    九方皋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

    “这位小兄弟太客气了,我不过是个粗人,哪值得特意来看。”

    阿楚忍不住开口:“九方皋先生太谦虚了,据说您相马,连马的颜色性别都分不清,却能找到千里马。”

    她这话一出,书房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伯乐皱了皱眉,显然不太满意她的直白。

    九方皋却毫不在意,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阿楚。

    “这位姑娘说得没错,我相马,确实不看这些。”

    他顿了顿,继续说:“千里马的精髓,不在颜色性别,在它的骨相,它的神韵。”

    晏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先生是说,看事物要看本质,不能被表象迷惑?”

    九方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正是这个道理。”

    伯乐抚着胡须,笑着说:“看来两位也是有见识的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马蹄声,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进来。

    “伯乐先生,九方皋先生,穆公陛下让你们立刻进宫,说马找到了!”

    九方皋站起身,脸上露出一丝兴奋。

    “太好了,我去看看!”

    伯乐也跟着站起来,对晏辰和阿楚说:“两位若是不嫌弃,不如一同前往?”

    阿楚眼睛一亮,拉着晏辰的胳膊。

    “好啊好啊!”

    晏辰无奈地笑了笑,对着伯乐拱手。

    “多谢先生成全。”

    一行人来到王宫,穆公正站在大殿前,看到九方皋就迎了上来。

    “九方皋,你找到的那匹千里马,果然名不虚传!”

    他说着,就要拉着九方皋去看马,却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晏辰和阿楚。

    “这两位是?”

    伯乐连忙介绍:“这两位是来拜访老夫的客人,对相马之术也很感兴趣。”

    穆公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虽然穿着奇怪,但举止得体,也就没多问。

    “既然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让你们见识一下真正的千里马。”

    众人跟着穆公来到马厩,里面果然拴着一匹马,毛色乌黑,四肢强健,正悠闲地甩着尾巴。

    九方皋上前,轻轻抚摸着马的脖颈,眼神里满是欣赏。

    “怎么样?我就说这是匹好马吧。”

    穆公得意地说,却见九方皋摇了摇头。

    “大王,这不是我找到的那匹。”

    穆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找到一匹黄色的母马吗?这就是啊。”

    九方皋指着马说:“这是匹黑色的公马,虽然也是匹好马,但不是我找到的那匹。”

    周围的侍卫都笑了起来,显然觉得九方皋在胡说八道。

    “九方皋,你是不是看走眼了?这明明是黄色的母马。”一个侍卫忍不住说。

    阿楚也仔细看了看,确实觉得马的毛色偏黄,而且看起来像是母马。

    她拉了拉晏辰的衣袖,低声说:“他是不是搞错了?”

    晏辰却摇了摇头,指着马的鬃毛。

    “你看它的鬃毛,黑色的根还在,应该是染过色的。”

    阿楚凑近了些,果然看到鬃毛根部是黑色的。

    “那它的性别呢?”

    晏辰笑了笑,指了指马的腹部。

    “公马和母马的体型还是有区别的,这匹明显是公马。”

    这时,九方皋突然开口:“大王,这匹马被人动了手脚,有人不想让您得到真正的千里马。”

    穆公的脸色沉了下来,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

    “查!给我查清楚,是谁干的!”

    侍卫们不敢怠慢,立刻开始盘问马夫,没过多久就有了结果。

    原来是个想邀功的官员,偷偷换了九方皋找到的马,又把这匹好马染了色,想冒充千里马。

    真正的千里马,被藏在城外的一个废弃马厩里。

    穆公派人把马找回来,果然是匹黑色的公马,神骏非凡,比之前那匹还要出色。

    穆公看着九方皋,眼神里满是敬佩。

    “先生果然厉害,竟然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老夫佩服。”

    九方皋却摇了摇头。

    “这不算什么,真正的相马,是能看到马的潜能,而不是只看外表。”

    伯乐笑着对晏辰和阿楚说:“你们现在明白了吧,为什么我会推荐九方皋。”

    阿楚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

    “我明白了,就像看人不能只看颜值,要看内在。”

    晏辰忍不住笑了,解释道:“她的意思是,评价一个人,要看他的能力和品德,而不是外表和身份。”

    伯乐和九方皋都笑了起来,显然很赞同这个说法。

    “这位姑娘说得很有道理。”九方皋说。

    就在这时,一个穿华服的公子走了过来,眼神一直黏在阿楚身上。

    “这位姑娘说得真好,不知芳名?在下想请姑娘去那边喝杯茶,好好聊聊。”

    阿楚还没开口,晏辰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抱歉,内子身体不适,我们要先告辞了。”

    公子的脸色变了变,却也不好强求,只能讪讪地离开了。

    阿楚看着公子的背影,哼了一声。

    “又是个只看外表的。”

    晏辰捏了捏她的脸颊。

    “别理他,我们去跟伯乐先生告辞吧。”

    两人向伯乐和九方皋道别,走出王宫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

    阿楚看着街上往来的行人,突然叹了口气。

    “原来很多事情,真的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晏辰握紧她的手,看着远处的晚霞。

    “是啊,就像这晚霞,看起来很美,其实是阳光穿过尘埃形成的。”

    阿楚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天边的飞鸟。

    “那我们以后,也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

    “好。”晏辰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一下。

    两人慢慢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仿佛要一直延伸到时间的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阿楚捂着口鼻,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城楼,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晏辰,这里就是许昌吗?看起来好惨烈。”

    晏辰正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闻言点点头,眼神凝重。

    “公元208年,曹操攻破许昌,孔融一家……恐怕要出事了。”

    他拉着阿楚,小心翼翼地穿过巷弄,尽量避开那些荷枪实弹的士兵。

    “我们得想办法找到孔融的家,看看能不能帮上忙。”阿楚着急地说。

    晏辰却摇了摇头。

    “历史的洪流很难改变,我们能做的,或许只是见证。”

    他正说着,就听到前面传来哭喊声,夹杂着士兵的呵斥声。

    两人悄悄靠近,躲在墙角后面偷看。

    一群士兵正将一家人押上囚车,为首的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虽然衣衫凌乱,却依旧昂首挺胸,正是孔融。

    他的妻子和儿女也被押着,小儿子看起来只有八九岁,却异常镇定,没有哭哭啼啼。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小男孩突然说,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

    孔融看着儿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又有一丝悲伤。

    “好孩子,爹没白教你。”

    士兵们显然没料到一个孩子能说出这样的话,都愣住了。

    阿楚的眼眶有些湿润,拉着晏辰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他们真的要死了吗?”

    晏辰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冷静。

    “我们再看看。”

    就在这时,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一幕,皱起了眉头。

    “怎么回事?还不快走?”

    押解的士兵连忙解释:“将军,这孩子说……”

    将领摆了摆手,显然没兴趣听。

    “管他说什么,丞相有令,孔融一家,一个不留。”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穿了所有人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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