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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录星劫 第378章 剑定环宇

    一炷香的时间,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当最后一缕青烟从计时香炉中飘散,慕容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停阵!”

    毒雾缓缓收敛,妖异的草木迅速枯萎,毒虫钻入地下消失。星辉光柱黯淡,地面星图隐去,幻象消散。校场上,还能勉强站立者,已不足千人!他们个个衣衫褴褛,身上带伤,或中毒后脸色青黑却兀自挺立,或眼神疲惫涣散却强撑着没有倒下,如同刚刚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

    “清点!”慕容恪毫无感情地下令。

    很快,数字报上:“回禀阁主!左阵‘千毒’,通过者四百一十三人!右阵‘星幻’,通过者三百八十七人!合计…八百整!”

    三千精锐,仅取八百!淘汰者中,重伤者被迅速抬下救治,余者黯然离场。

    慕容恪的目光落在这八百名浑身浴血、摇摇欲坠却依旧挺直脊梁的幸存者身上,那万年寒冰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极淡、却足以让这八百人铭记一生的肯定:“从今日起,尔等,便是‘星穹卫’!”

    星穹卫!这带着无尽星海与荣耀的名字,让八百双疲惫的眼睛瞬间爆发出炽热的光芒!

    “赐甲!授弩!”

    早已等候在侧的星阁匠师们抬着沉重的箱子鱼贯而入。箱子打开,里面是一件件闪烁着深沉暗蓝色泽、表面有着细微星辰般颗粒的全身甲胄——星沉钢甲!此甲以天外陨铁混合多种珍稀金属,由星阁大匠以秘法千锤百炼而成,轻便坚韧,刀剑难伤,更能一定程度上削弱术法冲击。

    同时发放的,还有一具具造型精巧、闪烁着金属寒芒的劲弩和配套的三棱透甲箭簇——星砂弩!弩身铭刻着微型聚灵符文,箭簇更是掺入了极其细微、却蕴含破罡之力的“星尘砂”,专破护体罡气与坚韧鳞甲!

    八百星穹卫,沉默而迅速地披甲,握弩。当最后一件星沉钢甲合拢,最后一具星砂弩挂上腰间,一股森然、厚重、如同移动堡垒般的铁血气息,瞬间从这八百人身上升腾而起!他们不再是分散的武者,而是一支初具雏形、只为征服星海而生的钢铁洪流!

    “休整三日。”慕容恪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依旧,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许,“三日后,随本座…砺剑开锋!目标——北疆柔然王庭!”

    “星槎所指,吾锋所向!”八百星穹卫,甲胄铿锵,弩箭映寒光,齐声怒吼,声浪冲破天机谷的结界,直上云霄!那锋芒,仿佛要将这苍穹,都捅出一个窟窿!

    夜色深沉,如浓稠的墨汁浸透了天京城。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沉寂,唯有皇城之内,依旧灯火通明,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肃穆与沉重。宫墙高大,隔绝了外界的寒气,却隔绝不了弥漫在权力中心的无形压力。

    紫宸宫,皇帝的寝殿。偌大的宫殿内,只点着几盏长信宫灯,光线昏黄而柔和,将殿内繁复华丽的陈设都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金丝楠木的龙榻上,老皇帝李玄胤半靠着明黄色的引枕。明黄色的寝衣衬得他脸色愈发灰败,眼窝深陷,曾经锐利如鹰隼的眸子此刻也浑浊了许多,透着一股行将就木的暮气。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方明黄的丝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丝帕边缘,隐隐透出一抹刺眼的暗红。

    殿门无声开启,两道身影并肩走了进来。太子李淮洲身着杏黄色四爪蟒袍,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已沉淀下属于储君的沉稳气度,只是眼底深处,难掩一丝疲惫。萧昭宁则换下了惯常的玄甲劲装,穿着一身庄重而不失英气的玄底金凤纹宫装,长发挽起,簪一支简洁的紫玉星芒簪,绝美的容颜在宫灯下更添几分惊心动魄,眼神却依旧清亮锐利,如同藏于鞘中的绝世名锋。

    “儿臣(臣)参见父皇。”两人在龙榻前数步停下,躬身行礼。

    “咳咳…免了,免了…”老皇帝虚弱地摆摆手,一阵压抑的咳嗽让他身体微微佝偻,攥着丝帕的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片刻后才缓缓放下,那帕子已被他不动声色地揉进了掌心。“近前来…让朕…好好看看。”

    两人依言上前,在龙榻边的锦墩上坐下。

    老皇帝的目光先是落在李淮洲脸上,浑浊的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欣慰与骄傲,还有一丝深藏的不舍。他伸出枯瘦的手,颤巍巍地握住李淮洲的手。那手冰凉,带着老人特有的松弛和无力感。

    “淮洲…朕的太子…”老皇帝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破旧的风箱,“星槎龙骨…成了…朕…朕都知道了。好,好啊!咳咳…此去…此去星海,当为我大盛…开万世不易之基业!铸…铸就万世星路!让那漫天星辰…都记住…我李氏皇族的荣光!”他的话语因为激动而断续,眼中却燃烧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炽热光芒,那是对帝国未来的终极野望。

    “父皇放心!”李淮洲紧紧回握住父亲冰冷的手,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儿臣与昭宁,定不负父皇所托,不负大盛亿万黎民所望!此去,必让星槎扬帆,星路通达!”

    “好…好…”老皇帝欣慰地点点头,目光转向一旁的萧昭宁。那目光变得极其复杂,有审视,有托付,更有一份沉甸甸的感激。“昭宁…朕…朕的儿媳…”他松开了李淮洲的手,转而轻轻拍了拍萧昭宁放在膝上的手背。这个动作让李淮洲和萧昭宁都微微一怔。

    “淮洲…这孩子…”老皇帝的目光重新回到李淮洲脸上,充满了为人父的慈爱与忧虑,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托付…托付于你了…你们夫妻…一体同心…朕…朕才能安心。此去…艰险难测…若…若事不可为…”他猛地吸了一口气,浑浊的眼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声音哽咽艰涩,“…定要…定要护着他…携他…归家!这江山…可以不要…朕的太子…朕的儿子…必须…平安归来!”

    “父皇!”李淮洲心头剧震,眼圈瞬间红了。他深知父皇一生雄才大略,将江山社稷看得比命还重,此刻竟说出“江山可以不要”的话来!这份深沉的父爱,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