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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灵天穹 第108章 圣骸悲鸣

    “执掌血河,就在此刻。”

    血灵宫主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钢针,穿透战场震耳欲聋的毁灭轰鸣,精准地刺入涵婓的识海。这七个字,重逾山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孤注一掷的意味,狠狠砸在涵婓早已翻腾如沸的心神之上。

    执掌血河?

    涵婓猛地抬头,视线穿过漫天飘落的石粉、翻卷的能量乱流和空间裂痕的幽光,死死锁定高空那道悬于血河源头的玄色身影。宫主的面色比之前更加苍白,嘴角那缕刺目的金红血迹尚未干涸,宽大的袍袖在狂暴的能量风暴中猎猎狂舞。她身下,那由无尽血能构成的浩瀚洪流,正发出前所未有的悲鸣,猩红的浪涛疯狂翻涌,竭力对抗着幽冥裂隙深处喷涌的异界物质和那即将破界而出的恐怖意志。整座血河大阵,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执掌这力量?这血灵宫传承万载、唯有宫主方能驾驭、此刻正与幽冥本界意志角力的终极力量?涵婓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攥紧,窒息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只是一个新晋统帅,虽有帝兽意志相助,推行了共生战甲之变革,但血河?那是血灵宫真正的根基,是融汇了亿万生灵血魄、蕴含着足以改天换地的狂暴意志的禁忌之河!他何德何能?他体内的血核,甚至都未曾经历过血河核心的洗礼!

    “吼——!!!”

    幽冥裂隙深处,那恐怖头颅轮廓的咆哮再次炸响,比之前更加清晰,更加迫近!翻腾的幽冥死气如同沸腾的墨海,一个覆盖着嶙峋骨甲、眼窝燃烧着幽绿漩涡的巨大阴影正奋力向外挤压!空间裂隙的边缘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如同即将碎裂的琉璃。仅仅是那头颅投影散发出的威压,就让涵婓身上的“渊铠”发出低沉的嗡鸣,帝兽意志在他灵魂深处发出痛苦而警惕的嘶吼。

    没有时间犹豫了!

    圣骸巨像如同被抽去脊梁的巨兽,瘫坐在废墟之上,独眼黯淡死寂,庞大的身躯布满裂纹,断臂处暗红能量如溃堤般逸散。这具血灵宫最强大的战争兵器,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击退幽冥锁链后,已彻底陷入深沉的“休眠”。唯一能阻挡幽冥巨物降临的,只剩下那摇摇欲坠的血河大阵,以及……刚刚被“渊铠”共鸣意外激活、此刻光芒却已大幅黯淡、符文流转迟滞的远古防御晶碑。

    宫主的目光冰冷依旧,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牢牢钉在涵婓身上。那目光中传递的信息清晰无比:要么接过这柄双刃剑,要么与天穹城一同化为齑粉!

    “呼……”涵婓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鼻腔中充斥着硝烟、血腥、幽冥死气的阴冷以及大地深处古老晶碑散发的微弱暖意。帝兽的意志在他识海中翻腾,传递着焦躁、抗拒,却又隐含着一丝对那血河力量的……原始渴望?仿佛那奔涌的血能中,蕴含着唤醒它更深沉力量的钥匙。

    再睁眼时,涵婓眼中所有的迷茫和恐惧已被强行压下,只剩下磐石般的决绝。他无视了七窍残留的血痕,无视了脏腑移位的剧痛,将全部意志沉入识海,通过帝兽的纽带,向身后挣扎着站起的新军战士发出指令:“全体!‘守’字诀!护我周身百丈!天塌下来,也给我顶住!”

    “诺!”百余名“渊铠”战士齐声嘶吼,声音带着伤痛的沙哑,却爆发出钢铁般的意志。他们迅速变阵,以涵婓为核心,层层叠叠地构筑起一个巨大的、由暗紫色星髓能量构成的环形壁垒。所有战士都将手中的战矛重重顿地,矛尖深深插入龟裂的大地,将自身、战甲与脚下这片承载着远古防御体系的土地紧密相连,形成最后的防线。

    与此同时,高空的血灵宫主动了。

    她没有言语,只是对着涵婓的方向,遥遥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掌。五指张开,掌心向下,对准了涵婓的头顶。

    “嗡——!”

    涵婓脚下的地面骤然亮起一个直径丈许的、由纯粹猩红血液构成的复杂法阵!法阵的线条扭曲蠕动,散发出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气息和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威压。一股无法抗拒的庞大吸力瞬间传来,涵婓感觉自己的双脚如同被浇筑在了沸腾的血钢之中!

    “呃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不是肉体的痛楚,而是源自灵魂深处、仿佛要将他的意识从躯壳中硬生生撕扯剥离的恐怖拉扯力!他感觉自己的精神、意志、甚至帝兽的存在,都被强行拖拽着,投入脚下那旋转不休的血色漩涡!

    视野瞬间被无边的猩红淹没!

    涵婓感觉自己坠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粘稠、灼热、沉重!无数混乱、狂暴、饱含着杀戮、绝望、贪婪、不甘的意志碎片,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疯狂地刺向他意识的每一个角落!这是血河积累万载的负面沉淀,是无数陨落生灵残留的怨憎与执念的集合体!

    “滚开!”涵婓在精神层面发出无声的咆哮,帝兽意志化作一道坚不可摧的紫金壁垒,强行抵御着这足以瞬间摧毁普通武者神智的精神洪流。他感觉自己像一艘随时会被巨浪拍碎的孤舟,在狂暴的血海中艰难地维持着意识的清明。

    就在这意识即将被血海彻底同化的边缘,一点冰冷而清晰的意志,如同黑暗中的灯塔,穿透重重血浪,直接烙印在他的识海核心——那是血灵宫主传递过来的、关于血河大阵最基础也最核心的“引”字诀!

    没有繁复的咒文,没有玄奥的图解,只有一种纯粹到极致的意志驱动方式——以自身意志为锚点,强行牵引、导引血河那浩瀚而混乱的力量!如同驯服一头狂暴的太古凶兽,需要的不是技巧,而是足以压倒它的、更强大的意志!

    “引!”涵婓凝聚起全部的心神,将帝兽的威严催发到极致,对着那无边的血海发出无声的敕令!

    奇迹发生了!

    那疯狂冲击他意识的亿万负面碎片,在帝兽那源自更高位阶的意志威压下,如同遇到了天敌般,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退缩!奔涌的血海之中,一缕精纯而强大的猩红能量,如同被驯服的蛟龙,竟真的开始随着涵婓意志的牵引,缓缓流动起来!

    外界。

    在副官林岩等人惊骇的目光中,只见涵婓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猩红光芒!那光芒并非来自他自身,而是从脚下那血色法阵中狂涌而出,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血茧!血茧表面,暗紫色的“渊铠”纹路在猩红光芒中若隐若现,如同血管脉络般搏动着。一股混合了涵婓自身气息、帝兽威严与血河狂暴之力的奇异威压,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高空中,血灵宫主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金红血液,脸色惨白如纸。但她悬空的身形却微微晃动着,开始缓缓后撤。随着她的后撤,下方那浩瀚血河的源头控制权,正通过那道连接涵婓的血色光柱,艰难而缓慢地……转移!

    “吼!!!”

    幽冥裂隙深处的存在似乎感受到了威胁!那巨大头颅的轮廓猛地向前一挣!覆盖着骨甲的巨口张开,一道凝练到极致的漆黑光柱,缠绕着无数哀嚎的怨魂,如同来自地狱的审判之矛,撕裂空间,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狠狠轰向那正进行权力交接的关键节点——涵婓所在的位置!

    “挡住它!”林岩目眦欲裂,嘶声怒吼。所有新军战士将力量催发到极限,暗紫色的环形壁垒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如同坚不可摧的磐石,迎向那道灭世黑光!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仅凭他们,绝无可能挡住这来自幽冥本界巨物的全力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涵婓头顶的血茧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只覆盖着暗紫色“渊铠”、却燃烧着熊熊猩红血焰的手臂猛地伸出,五指张开,对准了那道轰然而至的漆黑光柱!

    没有念咒,没有结印。

    涵婓的意识还深陷在狂暴的血海之中,与亿万负面意志搏斗。这动作完全出自本能,出自帝兽对致命威胁的原始反应,更出自他强行牵引的那一缕血河之力在求生本能下的爆发!

    “引!!!”

    一道粗壮如柱、混杂着暗紫星芒与猩红血焰的能量洪流,从涵婓掌心狂喷而出!这股力量远不及宫主驾驭时那般浩瀚磅礴,甚至显得混乱而狂暴,充满了新手的笨拙与失控的边缘感。但它确确实实来自血河!带着血河那侵蚀万物、污秽灵魂的本质力量!

    轰——!!!

    暗紫猩红与纯粹漆黑的毁灭光柱,在战场上空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又都代表着极致的毁灭力量,如同两条疯狂的巨蟒,在虚空中疯狂地撕咬、湮灭、吞噬!接触点爆发出令人致盲的强光,空间被扭曲、撕裂,形成一个不断塌陷又膨胀的恐怖能量漩涡!逸散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剃刀,将下方本就狼藉的废墟再次犁平!

    新军战士们构筑的环形壁垒剧烈震荡,暗紫光芒明灭不定,所有战士都喷出鲜血,身体摇摇欲坠,却死死支撑着脚下的阵基,没有后退一步!他们知道,身后就是正在接管血河、毫无防备的统帅!

    高空中,血灵宫主看着那道混乱却顽强挡住了幽冥一击的血焰光柱,冰冷的眼底深处,第一次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波澜。

    战场中央,那座光芒黯淡的金色远古晶碑,似乎也受到了这激烈能量碰撞的刺激。碑体内部流转的符文骤然加速,一道比之前微弱却更加精纯的金色光束射出,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探针般,扫过那瘫坐的圣骸巨像。

    就在金色光束触及圣骸巨像庞大躯体的瞬间——

    “呜……嗡……”

    一声低沉、悠长、仿佛从万古地心深处传来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震荡在所有生灵的灵魂深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清晰,都要……悲怆!

    嗡鸣声中,圣骸巨像那庞大的、布满裂纹的身躯,竟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构成它躯体的暗红色“血肉”和巨大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嘎吱”声,表面的裂纹肉眼可见地扩大、蔓延!它那颗黯淡的巨大独眼深处,一点微弱的、混乱的光点,如同风中残烛般,挣扎着重新亮起。

    这光点甫一亮起,便如同一个贪婪的漩涡,疯狂地……吸收着战场上弥漫的一切能量!

    奔涌血河的猩红煞气、幽冥死气的阴冷腐蚀、远古晶碑散发的神圣暖流、甚至新军“渊铠”共鸣的星髓波动……所有性质迥异的能量,都被那独眼中混乱的光点强行抽取、吞噬!圣骸巨像庞大身躯的颤抖越发剧烈,仿佛一个即将爆炸的、填塞了过多混乱燃料的熔炉!

    “不好!它要失控爆发!”青冥血灵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从战场另一侧传来。他正指挥着一队血灵宫高阶武者,试图稳固几处被幽冥死气严重侵蚀的地脉节点。

    涵婓也感受到了这股恐怖的吸力!他正竭力维持着对血河那一缕力量的引导,与幽冥黑光对抗,此刻那混乱光点的吸扯力如同无数只无形的手,要将他刚刚艰难建立的联系强行撕断!帝兽意志发出愤怒而痛苦的咆哮,警告着他这光点中蕴含的、足以撕裂灵魂的混乱与绝望!

    “涵婓!稳住血河!青冥,压制地脉异动!”血灵宫主冰冷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再次响起。她悬浮的位置更高,双手虚引,下方浩瀚的血河洪流分出一股支流,如同咆哮的血龙,狠狠撞向那幽冥头颅轮廓,试图打断它对涵婓的持续攻击,为涵婓分担压力。显然,她已将压制幽冥本界巨物降临的主要责任,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青冥血灵闻言,毫不犹豫地放弃了稳固地脉,身形化作一道青虹,瞬间出现在圣骸巨像附近。他双手急速结印,周身爆发出浓郁的青色光晕,无数玄奥的符文从他掌心飞出,如同活物般钻入巨像脚下的地面。

    “地脉·镇魂印!”

    嗡!一道巨大的青色法阵在圣骸基座下亮起,散发出稳固、沉凝的气息,试图切断那混乱光点对地脉能量的疯狂汲取。

    然而,圣骸巨像的异变远超想象!

    那混乱光点对青冥血灵注入的、带有强大镇压之力的地脉能量,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如同饥饿的饕餮,更加疯狂地吞噬起来!青色法阵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青冥血灵脸色骤变,身体剧震,一口鲜血喷出!

    “没用的!青冥!它在吸收一切能量!镇压之力也被它当成了养料!”紫魇血灵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从战场边缘传来。他并未靠近,周身笼罩在淡淡的紫色雾气中,似乎在观察,又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就在青冥血灵受创、压制失败的刹那——

    圣骸巨像那巨大的独眼之中,混乱的光点猛然膨胀!下一刻,一道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混合了亿万种色彩和情绪的粗大光柱,从独眼中狂暴地喷射而出!

    这光柱的目标,并非幽冥裂隙,也非血河大阵,而是……涵婓!

    不,更准确地说,是涵婓身上那套与它产生过深度共鸣的“渊铠”!

    光柱的速度超越了思维!涵婓正全力对抗幽冥黑光,根本无从闪避!那蕴含着圣骸积累万古的混乱、痛苦、绝望以及刚刚吞噬的无数驳杂能量的光柱,瞬间将他整个人吞没!

    “涵婓大人!”林岩和所有新军战士发出绝望的嘶吼。

    想象中的毁灭并未降临。

    被光柱吞没的涵婓,并未被狂暴的能量撕碎。他身上的“渊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暗紫色光芒!甲胄表面流淌的星尘光点疯狂旋转,形成无数微小的漩涡,如同最贪婪的海绵,竟开始主动吸收那轰击而来的混乱光柱!

    “呃啊啊啊——!”

    涵婓却发出了比之前承受血河冲击时更加凄厉的惨嚎!他的身体如同过载的容器般剧烈颤抖,皮肤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蛛网般的血线!这不是肉体的伤害,而是灵魂层面的直接冲击!

    “渊铠”能吸收、缓冲能量,却无法过滤那随着能量一同轰入他识海的、属于圣骸巨像万古积累的……记忆碎片!那是远比之前在战场上被动感受到的、更加庞大、更加清晰、更加绝望的……文明终末景象!

    **海啸般的记忆洪流瞬间将他淹没:**

    * **苍穹泣血:** 不再是星辰坠落,而是整个天空如同破碎的蛋壳,巨大的裂痕横贯天际,裂痕深处并非星空,而是翻滚蠕动的、粘稠如活物的漆黑深渊!无数粗大无比、铭刻着亵渎符文的幽冥锁链,如同巨树的根系,从深渊中垂落,缠绕、穿刺着悬浮在空中的巨大浮空城。那些闪耀着金属与晶体冷光的宏伟城市,如同被蛛网捕获的飞虫,在锁链的绞杀下分崩离析,燃烧着坠向大地。锁链上流淌着粘稠的黑色脓液,所过之处,空间被腐蚀出永不愈合的伤口。

    * **大地的哀鸣:** 视线急速下坠,穿透燃烧的云层。广袤的大地不再是沃土,而是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增殖的、暗紫色菌毯般的物质。这“菌毯”吞噬着一切生机,将山脉化为脓包,将河流染成毒浆。无数形态狰狞、由晶骸与腐烂血肉拼凑而成的幽冥造物,如同蝗虫般从菌毯中钻出,扑向大地上残存的文明据点。地脉——那些流淌着星球生命能量的金色脉络,被黑色的菌丝状蚀脉者疯狂寄生、污染,光芒急速黯淡,发出无声的悲鸣。

    * **绝望的战争:** 画面急速切换,聚焦于一座尚未陷落的巨型堡垒。堡垒通体由闪烁着银蓝色光辉的未知金属构筑,表面流淌着能量护盾的光晕。堡垒上空,无数身披流线型晶甲、背生半透明光翼的战士,如同璀璨的流星雨,悍不畏死地冲向从天而降的幽冥锁链和蜂拥而至的晶骸怪物。他们的武器射出高能粒子束和空间切割波纹,威力惊人。然而,那些幽冥锁链上缠绕的怨魂虚影发出尖啸,形成无形的精神冲击波,许多光翼战士在冲锋途中便突然僵直,晶甲内的身体如同风化的沙雕般片片剥落、消散。更可怕的是,一些被黑色脓液或蚀脉者菌丝击中的战士,身体会迅速发生恐怖的畸变,长出晶簇和触须,反戈相向!

    * **巨兽的悲歌:** 一声震动寰宇的咆哮将视线拉远。一头庞大到难以想象的巨兽,形似放大了亿万倍的帝兽,但通体覆盖着璀璨如钻石的晶甲,背脊上耸立着如同山峰般的能量导管。它正张开巨口,喷吐出足以蒸发山脉的纯净能量洪流,横扫天际的幽冥锁链。然而,数道最粗大的、缠绕着无数巨兽怨魂的幽冥锁链,如同毒蛇般缠绕上它的四肢、脖颈,锁链尖端的倒刺深深嵌入晶甲,疯狂抽取着它的生命能量!巨兽发出痛苦而愤怒的咆哮,晶甲的光芒急速黯淡,它挣扎着,每一步都踏碎山河,却无法摆脱锁链的束缚。在它身后,更多形态各异的巨兽伙伴,有的被锁链洞穿钉死在大地,有的被蚀脉者侵入体内,化为流淌着脓液的怪物堡垒……

    * **终末的序曲:** 画面最终定格在一座高耸入云的、由纯净金色能量构成的棱形巨塔顶端。一个身影背对画面,屹立于崩塌世界的巅峰。祂(?)的身形并不十分高大,却散发着一种支撑天地的伟岸与悲悯。祂周身笼罩着温暖而神圣的金色辉光,那光芒是如此纯粹,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祂正抬起手臂,掌心对着那布满锁链和裂痕的天空,似乎在准备着最后的反击或守护。然而,在涵婓(或者说帝兽)的视角中,一种源自血脉本源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悲伤和……熟悉感,如同冰水般淹没了他!就在这时,无数道来自深渊最深处、最粗大、缠绕着最强大怨魂的幽冥锁链,如同嗅到血腥的鲨群,猛地撕裂空间,缠绕上祂抬起的手臂、肩膀、腰身!那纯净的金色辉光,在锁链上流淌的亵渎符文和幽冥死气的侵蚀下,如同风中之烛,开始剧烈地摇曳、黯淡!一个冰冷、贪婪、充满毁灭欲的意志,跨越无尽时空,仿佛直接烙印在涵婓的灵魂之上:“……天灵……终焉……归寂……”

    这仅仅是记忆洪流中最为清晰的几个片段。那世界倾覆的绝望,文明被吞噬的无力感,守护者被锁链缠绕拖向深渊的悲怆,以及那冰冷意志宣告的“天灵终焉”,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涵婓意识的每一个角落!这种痛苦超越了肉体的极限,直指灵魂本源!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如同被投入了滚烫的油锅,又像是被亿万只蚀骨之虫啃噬,随时都会彻底崩溃、消散!

    “噗——!”涵婓口中鲜血狂喷,这次不再是鲜红,而是带着内脏碎块的黑红!覆盖全身的“渊铠”发出刺耳的哀鸣,暗紫色的光芒急速黯淡,甲胄表面甚至浮现出细密的裂纹!他强行维持的血河引导瞬间中断,掌心的血焰光柱骤然熄灭!

    失去对抗的幽冥黑光如同脱缰的凶兽,狠狠轰击在新军战士构筑的环形壁垒上!

    轰隆!!!

    暗紫色的能量壁垒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轰然破碎!狂暴的冲击波将林岩和所有新军战士如同破布娃娃般掀飞出去,重重砸在远处的废墟之中,生死不知!涵婓的身影更是被爆炸的余波直接吞没!

    “涵婓!”高空中,正全力对抗幽冥头颅的血灵宫主发出一声低喝,冰冷的声线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分出一缕心神扫向涵婓的方向,眼中寒芒暴涨。

    而战场中央,喷吐出那毁灭性记忆光柱后,圣骸巨像独眼中的混乱光点如同燃尽的余烬,迅速黯淡下去。庞大的身躯停止了颤抖,表面的裂纹却更加狰狞可怖,如同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器,随时可能彻底崩解。它再次陷入死寂,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爆发耗尽了它最后的力量。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涵婓的生死和圣骸的异变吸引时——

    “咔…咔嚓…”

    一声轻微却无比清晰的碎裂声,在混乱的战场边缘响起。

    声音的源头,是战场中央地带,一块半埋在废墟中、毫不起眼的残破石碑。

    这块石碑,之前从未引人注目,灰扑扑的表面布满风化的痕迹,似乎只是古战场上一块普通的界碑。然而此刻,在圣骸巨像那蕴含万古悲怆的嗡鸣冲击下,在涵婓承受记忆洪流时帝兽意志无意识散发的强烈波动中,在远古晶碑散发的金色光束多次扫过之后……

    它那布满灰尘和裂痕的表面,突然剥落了一小块石皮。

    剥落处,露出的并非岩石的内里,而是一种……无法形容其质地的、温润如玉的材质。一道极其细微、却无比纯净的裂痕,出现在那玉质般的表面上。

    紧接着,一缕气息,从那细微的裂痕中悄然逸散出来。

    这气息是如此微弱,在充斥着血腥、死气、能量乱流的战场上,几乎难以察觉。

    但它又是如此独特!

    纯净、空灵、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命活力与秩序之美,仿佛来自一个未被任何污染和战火触及的、完美无瑕的彼岸世界!这股气息,与血河的狂暴、幽冥的死寂、古战场的苍凉、甚至圣骸的悲怆……都截然不同!它是如此的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本源气息!

    距离最近、正在调息压制伤势的青冥血灵,身体猛地一震!他霍然转头,死死盯向那块裂开的残碑,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骇然光芒,失声惊呼:

    “这气息……怎么可能?!”

    几乎同时,高空的血灵宫主,幽冥裂隙深处那颗巨大的头颅轮廓,甚至那陷入死寂的圣骸巨像……所有战场上的至强者,都在这一刻,被那一缕微弱却纯净到极致的异界气息所惊动!

    而此刻,在爆炸烟尘弥漫的废墟中心,一只覆盖着暗紫色裂纹臂甲的手,猛地从瓦砾中伸出,死死抓住了一块凸起的岩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甲胄缝隙间,有暗红的血液缓缓渗出。

    涵婓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