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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保卫战逆转,延大明百年国祚 第476章 琪亚娜:我是谁我在哪?等等这是!阿娅,别跑(二)

    琪亚娜:我是谁我在哪?等等这是...!阿娅,别跑(二)

    眼皮重得像粘了块铅,琪亚娜费了好大力气才掀开条缝。

    不是毡房里昏黄的光,是亮得发暖的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筛下来,在地上洒成星星点点的金斑。空气里飘着股甜香,是沙棘果熟透了的味道,混着青草被晒热的气息,暖洋洋地往鼻子里钻。

    她动了动手指,触到的不是草席的粗糙,而是软软的、带着绒毛的东西。低头一看,自己正坐在片蒲公英丛里,裙摆沾着细碎的白绒,像落了层雪。

    这裙摆……怎么这么短?

    琪亚娜猛地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的是件洗得发白的小袄,袖口磨出了毛边,是很多年前乌云琪阿妈给她缝的那件。她抬起手,小小的,肉乎乎的,掌心还留着块浅褐色的疤——那是五岁时爬树掏鸟窝,被树枝划的。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脆生生的,带着点奶气,不是方才哭哑了的沙哑。

    这是怎么回事?她不是在毡房里守着阿娅吗?不是哭得浑身发烫,眼前发黑了吗?

    风从树梢间穿过去,带着“沙沙”的响。不远处传来溪水叮咚的声,还有谁在哼着跑调的歌,是草原上最老的那支《迁徙谣》,调子被唱得歪歪扭扭,却透着股说不出的快活。

    琪亚娜循着声音站起来,脚底下的蒲公英被踩得簌簌响。她跑了几步,忽然发现自己跑得好轻快,不像平日里总觉得腿沉,倒像是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

    绕过片开得正盛的狼毒花,眼前忽然开阔起来。

    条清亮的小溪横在草地上,溪边蹲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件红色的小坎肩,正撅着屁股往水里扔石子。乌黑的头发梳成两条小辫子,垂在背后,辫梢系着的红布条被风吹得轻轻晃。

    那背影……

    琪亚娜的心跳忽然快了起来,像有只兔子在胸腔里乱撞。她往前走了两步,声音发颤:“阿娅?”

    那身影猛地回过头。

    圆圆的脸,眼睛亮得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鼻尖沾着点泥,嘴角还挂着抹没擦干净的沙棘果浆,红通通的,像颗熟透的小果子。正是阿娅七八岁的模样,是还没经历过马匪、没挨过刀伤、眼里只有草原和风筝的模样。

    “姐姐?”

    小阿娅眨了眨眼,手里的石子“噗通”一声掉进水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她的小坎肩,“你怎么才来?我都捡了好多好看的石头了。”

    是阿娅的声音!是她小时候的声音!带着点撒娇的奶气,尾音微微上翘,像根轻轻挠在心尖上的羽毛。

    琪亚娜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不是方才在毡房里那种撕心裂肺的哭,是热的,带着点发懵的欢喜,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小袄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阿娅……”她跑过去,蹲在小阿娅面前,手指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脸颊。是热的,带着太阳晒过的温度,不是毡房里那冰凉的触感。

    “你怎么哭了?”小阿娅皱起眉头,伸手去擦她的眼泪,指尖带着点沙棘果的甜香,“是不是又被也平哥欺负了?我去打他!”

    说着就要站起来,被琪亚娜一把拉住。“不是……”她吸了吸鼻子,把涌到眼眶里的泪又憋回去,“我没被欺负。”

    她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小阿娅,看她眼角那颗小小的痣,看她笑起来时嘴角边的小梨涡,看她因为总爱皱眉而在眉心拧出的小疙瘩。这些都是她熟悉的,却又好像隔了层雾,模糊了太久。

    “你怎么在这儿?”琪亚娜轻声问,声音里还带着点不敢相信的颤,“阿娅,你不是……”

    “不是什么呀?”小阿娅歪着头,从兜里掏出颗圆滚滚的沙棘果,塞到琪亚娜手里,“快吃,可甜了。我在下游摘的,那边的太阳足,比上游的甜多了。”

    果子暖暖的,带着点体温。琪亚娜捏着它,指腹传来果皮的光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夏天,阿娅总爱揣着满兜的沙棘果跑回来,把最红最圆的那颗留给她,自己啃那些有点发涩的。

    “你跑哪儿去了?”琪亚娜的声音又低了些,“我找了你好久……”

    “我就在这儿呀。”小阿娅咯咯地笑,露出两颗刚换的小门牙,有点漏风,“姐姐你忘啦?咱们约好今天来溪边捡石头的,你说要给我串个石头手链。”

    她举起自己的小胖手,手腕上果然缠着根草绳,上面穿着几颗磨得圆圆的鹅卵石,有白的,有粉的,还有颗带着花纹的,像只小蝴蝶。“你看,我自己先串了个,等你给我串个更好看的。”

    琪亚娜的喉咙忽然哽住了。

    她想起来了。那年阿娅四岁,她九岁,确实约好过要一起捡石头串手链。可那天她被阿依娜叫去帮忙晒羊毛,忘了约定,等想起时,太阳已经落山了。她跑到溪边,只看见草地上放着堆洗干净的石头,还有颗用草绳系着的沙棘果,已经蔫得发皱了。

    后来阿娅从没提过这件事,她也就忘了。原来她还记得。

    “对不起……”琪亚娜的声音又带了哭腔,把那颗沙棘果往阿娅手里塞,“那天是我不好,我不该忘了的。”

    “什么对不起呀?”小阿娅把果子又推回来,笑得眼睛眯成了条缝,“我知道姐姐忙呀。阿妈说了,姐姐是大孩子了,要帮着做事的。”她忽然拉起琪亚娜的手,往小溪上游跑,“我带你去个好地方!那边有好多彩色的石头,能串成最漂亮的手链!”

    她的小手暖暖的,攥得很紧,指甲盖里还嵌着点泥。琪亚娜被她拉着跑,风吹起她们的头发,缠在一起又散开,像两条快活的小蛇。

    跑着跑着,小阿娅忽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片开满黄色小花的草地:“你看!就是那儿!”

    琪亚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忽然愣住了。

    那片草地她认得。是她们小时候放风筝的地方,远处就是肯特山的轮廓,山尖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草地上插着根歪歪扭扭的木杆,上面飘着只小狼风筝,蓝底白花,尾巴被风吹得鼓鼓的——正是阿娅当年断了线的那只。

    风筝线牢牢地系在木杆上,没有断。

    小阿娅已经跑到风筝底下,仰着头看,小辫子随着她的动作一甩一甩的:“你看,风筝没飞走!我找了好久,终于找着了!”

    琪亚娜走过去,蹲在她身边。风筝上的狼眼睛是用黑布缝的,有点歪,是乌云琪阿妈亲手绣的。她记得阿妈绣的时候,阿娅就趴在旁边看,说要让小狼的眼睛亮闪闪的,能吓跑天上的老鹰。

    “姐姐你看,”小阿娅指着风筝尾巴,“我给它加了新的布条,飞得更高了!”

    尾巴上果然多了几条红布条,是用她小坎肩上的碎布缝的,歪歪扭扭的,却格外鲜艳。

    琪亚娜忽然明白过来。

    这里不是毡房,不是现实。是她晕过去后,梦里的地方。是她心里最软的那块地方,藏着所有没来得及弥补的遗憾,没说出口的对不起。

    她看着眼前的小阿娅,看着她眼里纯粹的欢喜,看着她攥着自己的那只暖暖的手,忽然害怕起来。

    这是梦。梦总会醒的。

    “阿娅,”琪亚娜用力抱住她,把脸埋在她散发着阳光味道的头发里,“你别跑,好不好?”

    小阿娅被她抱得一愣,随即咯咯地笑起来,用小手拍着她的背:“我不跑呀。我就在这儿呢。”

    “真的?”琪亚娜的声音发紧,“你不会像刚才那样,突然说‘姐姐我走了’,然后就不见了?”

    小阿娅的笑声停了。她从琪亚娜怀里挣出来,歪着头看她,眼里的光忽然变得有点深,不像个七八岁的孩子,倒像临走前那个靠在草垛上的阿娅。

    “姐姐,”她轻声说,声音里的奶气渐渐淡了,多了点熟悉的温柔,“我本来就没走呀。”

    她指着风筝:“风筝找着了,石头也捡了,你看,我们不是在一起吗?”

    她又指着琪亚娜的手心:“你看,疤还在呢。”

    她最后指着自己的心口:“我也在这儿呀。”

    风忽然大了些,吹得风筝尾巴“哗啦啦”地响。草地上的蒲公英被吹得漫天飞,像撒了把星星。琪亚娜觉得眼前开始发晃,小阿娅的脸在她眼前渐渐模糊,又慢慢清晰,变成了那个穿着红色坎肩、笑着说“姐姐我走了”的模样。

    “阿娅!”琪亚娜伸手去抓,却抓了个空。

    小阿娅往后退了两步,站在那片黄色的花丛里,朝她挥了挥手。她的身影在阳光下变得越来越淡,像块正在融化的冰。

    “姐姐,记住暗号呀。”她的声音轻轻的,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草原的花儿茂盛开……”

    琪亚娜猛地睁大眼睛,对着那渐渐透明的身影喊道:“是菊花!我记住了!”

    小阿娅笑了,笑得像朵被太阳晒暖的花。

    然后,她就不见了。

    风还在吹,风筝还在飘,沙棘果的甜香还在空气里。可草地上空荡荡的,只剩下琪亚娜一个人,手里攥着颗已经凉透了的沙棘果。

    “阿娅……”她喃喃地叫着,眼泪又涌了上来。

    这一次,她没有哭出声。

    她好像明白了。有些离别不是消失,是变成了风,变成了阳光,变成了记忆里那些发暖的细节,藏在往后的日子里。就像这梦里的风筝,这手里的沙棘果,这掌心的疤。

    眼前的光亮忽然变得刺眼,耳边传来模糊的声音,像是谁在叫她的名字,带着焦急的颤。

    “琪亚娜……醒醒……”

    是阿依娜的声音。

    琪亚娜的眼皮又开始发沉,像要重新粘在一起。她最后望了眼那只在风里飘着的风筝,在心里轻轻说:阿娅,我记住了。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任由那熟悉的声音把她从这片温暖的阳光里,慢慢拉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