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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中兴之我是崇祯 第404章 誓要屠川,人哪去了(二)

    秦良玉如梦初醒,膝盖“咚”地砸在青石板上,比刚才雁翎刀落地的声响更重。

    花白的头发散落在肩头,沾着草屑与尘土,可素白的额头重重磕下时,竟带着股撼人的力道:

    “臣秦良玉,谢吾皇万岁万万岁!”

    九丈之外,几百双眼睛齐刷刷望过来,火把的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寨墙上摇摇晃晃,像一群挣扎的鬼影。

    她清晰地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啜泣——

    那是跟着她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是死了丈夫的军嫂,是爹娘埋在乱葬岗的少年;

    此刻都在偷偷抹泪,泪珠子砸在地上,混着尘土洇出小小的湿痕。

    林有德枯槁的手指轻轻抚过圣旨边缘,像抚摸初生的婴儿。

    他将这份承载着皇命的诏书递过去,秦良玉伸出双手接住,布满老茧的掌心触到绫缎的光滑,突然控制不住地颤抖。

    那上面的朱砂字迹在火光下格外刺眼,“大都督”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

    “大都督……”

    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草叶。这个品级压在肩上,比当年萨尔浒大战时的甲胄还要沉——

    她要管的不是顺服的百姓,是川蜀那些盘根错节的土司,是一群比野狼还难驯的家伙。

    可不知怎的,攥着圣旨的掌心渐渐热了起来,连带着那颗快凉透的心,也泛起了点暖意。

    林有德默默将蓑衣重新披回身上,粗糙的蓑草吸饱了山雨,沉甸甸压在肩头——

    在这三天两头落雨的川蜀,还是这物件最实在,比锦缎袍服更能护着身子骨。

    他抬眼四望,石砫寨小得像块巴掌大的地,寨墙是用黄泥混着碎石砌的;

    矮得能瞧见墙后茅草顶的木屋,梁上的朽木在风里吱呀作响。

    秦良玉手上的兵力早成了强弩之末,能披甲执矛的不过一千五百余人,甲胄上的锈迹比铁甲本身还多;

    可寨里的老弱妇孺却挤了两万多,个个面黄肌瘦,眼神里藏着惊惶,脊梁却挺得笔直——

    都是些战死将士的遗属,男人们的血洒在了疆场,女人和孩子便守着这破寨,不肯挪半步。

    川蜀的白日总裹在雾气里,分不清是辰时还是未时,只有肚子饿得发慌时,才晓得该填点东西了。

    寨民们搬来陶瓮装的水酒,还有些“最好的食物”:

    粗粮杂饼硬得能硌掉牙,野菜汤里飘着几片枯黄的叶子,油星子都瞧不见半点。

    林有德看着碗里那点可怜的吃食,眉头拧成了疙瘩,指腹摩挲着碗沿的豁口。

    秦良玉喉间发哽,声音低得像蚊子哼:

    “这地太瘦,下种十粒能出三粒就不错了,种子更是金贵……

    时局又乱,连山里的野菜都快被挖光了……”

    说着说着,她那双曾握刀杀敌的手,竟微微发起抖来,眼眶红得像浸了血。

    林有德没吭声,只把碗往跟前推了推。他想起圣旨里皇帝那句“安抚民心,莫使川蜀再生乱”;

    再看看眼前这些穿着补丁摞补丁、却依旧不肯弯腰的百姓,突然懂了——

    这场仗,难的从来不是砍翻几个西贼,是让这些人能有口热饭吃,能踏踏实实活下去。

    他眉头紧锁,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

    瞅瞅秦良玉那双泛红的眼,又扫过寨民们满脸的茫然,最后落在那群瘦得像根柴禾的孩子身上——

    他们光着脚丫踩在泥地里,肚子瘪得贴在脊梁骨上,根本看不出是六岁还是八岁。

    林有德终于默默抬手,朝着身后挥了挥。

    刹那间,那一万四千名蓑衣兵像退潮的水般消失在寨子里;

    身影闪进万寿山的密林,快得只留下一阵风,卷着几片落叶打旋。

    寨民们惊得张大了嘴,手里的陶碗差点脱手——

    这哪是行军?

    简直像一群会隐身的鬼魅。

    没等众人回过神,山林里又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战士们陆续归来,个个背着鼓鼓囊囊的麻袋,压得腰都弯成了弓,麻袋底蹭着地面,拖出长长的泥痕。

    倒出来一看,寨民们更是看呆了:

    野生粟米、稗子、野麦堆成小山,草籽混在里头闪着细碎的光;

    蛇盘成圈、蛙蹦跳着、雀儿扑棱翅膀,鱼虾在竹筐里蹦跶,溅起的水花带着河腥气;

    草菇、嫩叶、藤蔓、块茎堆在旁边,绿得发亮,全是万寿山附近能寻到的东西。

    战士们掏出腰间的短刀,“唰唰”几下就开始处理,剥蛇皮、剖蛙腹、褪雀毛,动作熟练得像做了千百遍。

    石磨“咕噜咕噜”转起来,磨盘间的种籽被碾成粉,簌簌落在竹筛里;

    石碾也“咚咚”响,压着肉块和块茎,很快变成黏糊糊的浆泥。

    没多久,战士们又从行囊里掏出家伙——

    一万只双掌宽的行军锅,齐刷刷排在空地上,锅沿闪着白亮的光。

    这些锅是朱有建亲手画的图纸,鲁有林带着大明重工的匠人铸的。

    那位总监吃透了圣上的心思,把巧劲儿全融在了锅上:

    看着是一尺宽的平底锅,用了榫卯结构做锅套,往上一拉,立马变成一尺深的大锅,炖肉熬粥都够用;

    用完了按一下簧片,“咔嗒”一声就缩成两寸高,揣在怀里就能走。

    连带着长勺和锅盖都配得齐整,锅盖内侧还刻着量水的刻度,贴心得像家里老娘备下的物件。

    秦良玉和寨民们看得眼睛发直,手里的陶碗忘了放下——

    他们活了一辈子,见过铁锅、铜锅,却从没见过这样能屈能伸的物件;

    更别提一下子摆出一万只,那黑黢黢的锅沿连起来,竟比寨墙还长了半截。

    在皇庄刚铸造出来时,朱有建站在演示场边,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

    这行军锅,真还是他当初在纸上画的那模样?

    锅身是纯钢打造的,看着薄如蝉翼,指尖敲上去却“当当”作响,透着股韧劲。

    演示的士兵故意把锅往石阶上摔,又用长矛柄狠狠砸了几下,锅沿连道豁口都没崩出来,依旧光溜溜的,结实得让人咋舌。

    比起家里做饭的铁锅,它轻得像片羽毛,拎在手里毫不费劲;

    导热却快了不止一倍,煮起东西来咕嘟咕嘟冒热气,比传统铁锅利索多了。

    更妙的是那底炉,也用了抽拉式设计。

    不用时“咔嗒”一声收起来,整个锅缩成巴掌大的一块,塞进背包角落都不占地方;

    简直是为风餐露宿的行军量身定做的,方便得让人心头发热。

    见这锅如此出色,朱有建脑子里像炸开了花,无数念头涌出来:

    若再配上压缩干粮,岂不是能让士兵们行军时少背一半辎重?

    他甚至想到了把粉饼压成砖块状,用的时候掰一块泡热水——

    可惜眼下材料不足,只能把这想法按在心底,像埋下颗种子,盼着日后能发芽。

    这边正琢磨着,那边的食物已蒸煮妥当。

    林有德让人撒了把盐巴调味,又将糊糊状的食物倒进木模里,压成一寸见方的块状。

    没多久,石条上就堆起了小山似的食物块,黄澄澄的,混着草籽的颗粒和鱼虾的碎末,看着就让人眼馋。

    他朝秦良玉扬了扬下巴,示意寨里人来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