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与作者厮杀，世界树笑的分叉 第18章 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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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晓入梦真相的李响，此刻心中最担忧的，不再是自己，而是曼尔。
他终于明白了所谓“入梦”的真正含义：
——那是一场用梦境伪装的猎杀。
蜚兽不会直接撕裂血肉，而是悄无声息地寄生、诱导、侵蚀人心。
它以梦为界，将猎物引入幻境。
一旦无法分辨梦与现实，或者在梦中被击杀，虽然肉体尚存，但意识会被吞噬，灵魂会被替代。
那被取代者，外表无恙，言语如常，甚至保留全部记忆，却早已不是“原来的人”，而是被蜚兽附身的“伪装者”。
蜚兽的目标，不只是杀戮，而是完全掌控。
将梦境覆盖现实，令整个城镇沦为它的领域，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活着，却早已身陷梦魇。
李响奔跑在医院方向的街道上，脑海却满是那个温柔少女的面容。
“曼尔……你一定要撑住。”
而那个始作俑者——程果，李响再一想到她那张带笑的脸，就恨不得亲手将其碎尸万段。
“这个该死的程果，嘴里简直没有一句实话……等再见到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李响咬牙疾行，夜色如墨，街道冷寂，唯有他脚下的节奏，与心头的焦急一同跳动。
就在快到医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龙傲天。
那家伙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远远地挥着手，笑得灿烂。
“响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那瞬间的熟悉感让李响心头一松，但很快，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这种情绪。
蜚兽可以伪装任何人。
他深知现在不是相信熟人的时候，越亲近的人，越可能被替代。
“我们分开之后，你传送到了哪里？”
龙傲天不疑有他，爽朗道：
“我被传送到一个斗兽场，那里一个个怪物排着队上来送，几个稍微能打的还行，其他的菜得一批。”
他掀开袖子，露出几道血痕和擦伤，语气却依旧兴奋。
“你看看，响哥，我是不是更强了！”
李响打量着他，那些伤痕不像是伪装的，且神态一如既往、带点傻气。
最重要的是，那份只属于“傲天”的自我优越感，实在很难模仿。
“目前来看……他暂时可信。”
但李响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
“曼尔怎么样了，你有进去看她吗？”
“她不是有梦石嘛，能扛一会儿的，要不，我现在进去看看？”
龙傲天挠了挠头。
这话一出口，李响倒是没生气，反而更信了一分。
如果是附身者，绝不会主动提出“进入曼尔病房”这种高风险动作，他们会竭力避开被验证身份的场合。
“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李响点头道。
“行啊！”
龙傲天一口答应。
两人并肩走进医院。
李响始终走在前方，一边缓慢接近病房，一边暗中观察傲天的脚步、气息、眼神。
而傲天则依旧“无所察觉”，哼着歌，像来探望老朋友一样轻松。
直到他们走到病房门前，门没锁，安静地如一场沉睡的梦。
李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傲天，如果我进去之后出了事……不管我说什么话，都别相信，知道吗？”
龙傲天神情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响哥，我最信你。”
门被缓缓推开，病房里，是曼尔熟睡的模样。
她呼吸均匀，脸颊苍白，梦石安稳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微微发出淡蓝色的光。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
但李响的心却在滴血。
他知道，那种“平静”——才最像梦境。
李响缓缓走近曼尔的床边。
梦石还亮着，这说明曼尔尚在昏迷之中，或者梦境之中。
——因为从程果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拥有梦石似乎也并不等于安全。
李响此刻根本无法确认，曼尔是否还是真正的“曼尔”。
梦石，也可能会被调包。
他抬手在曼尔眼前轻轻晃动，她没有反应。
“我们得想办法唤醒她。”
傲天皱眉道：
“怎么唤醒她？直接打醒她？”
李响摇了摇头，他盯着曼尔的额头，手中缓缓聚起一点愿力。
——这是他的气息，也是曼尔熟悉的气息，如果曼尔还保有自我意识，就应该能感受得到。
愿力刚触及梦石，曼尔的眉头微微皱动。
李响心头一紧：“有反应了……”
但就在这时，病房门后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
——像是有人轻轻推开门，又很快收回。
李响猛地转身，病房外空无一人，但走廊上灯光闪烁了一下，隐隐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傲天，你——”
他刚回头，却发现龙傲天正站在病床另一侧，双手扶着曼尔的肩膀。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她，嘴角露出一抹……不属于傲天的微笑。
那笑意里，有一丝怜悯，一丝高高在上的讥讽，还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试探”。
李响迅速向前一步。
“你是谁？”
“我是傲天啊。”
那人依旧用着傲天的语气，说得自然至极。
“你不是他。”
那人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抬手，摸了摸曼尔的额头，语气轻柔。
“你以为，你护得住她？”
李响瞬间出手，一记拳风破空而至。
但那“傲天”早有准备，猛然向后一跃，整个人竟毫无声响地穿过病房墙壁，如同梦境碎片般消散！
李响扑到床边，抓住曼尔的手。
——她的体温还在，但那梦石忽然剧烈闪动，像是识别出了危险的入侵。
“曼尔！你听得见我吗？”
曼尔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却没睁开眼。
梦境的深处，她正在挣扎。
——李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被蜚兽吞噬的边缘。
而那“傲天”……
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已经被蜚兽附身的“伪装者”。
李响眼神骤冷，他看向那块梦石，低声说道：
“既然你们喜欢梦，那我就亲自进梦里，把她带回来。”
他缓缓将手放在梦石上，准备主动入梦。
梦与现实边界模糊，意识即将脱离之际，他听见曼尔微弱的一句梦呓：
“响哥……别来……”
李响则眼神坚定：“等我！”
【曼尔的梦】
意识穿越梦石的刹那，李响仿佛被拉入一个旋涡。
耳边是一阵阵低沉的呢喃，像成千上万的声音在耳语，却没有一句能听清。
那是蜚兽的语汇，是“虚妄”的种子。
等李响睁开眼，他已经身处一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
这是一条荒废的老街，褪色的招牌，破碎的窗户，电线缠绕，灰尘弥漫。
天是灰的，地是湿的，四周漂浮着一种病态的安静。
李响认出来了——这是曼尔儿时生活的地方，是没有被损毁之前的“青蔓镇”。
梦境，确实是她的。
他沿街走去，注意到墙面上贴着一张张“失踪人员通告”，上面的人脸模糊得仿佛被水浸过，唯有一个清晰无比：
——曼尔。
脚步声忽然在他背后响起，李响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哭泣。
她穿着泛白的童装，头发凌乱，声音哽咽：
“我想回家……他们说，我没有家。”
李响走近一步，女孩抬起头。
那是一张曼尔的脸——五岁时的模样。
但她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像是玻璃人偶，嘴角却缓缓咧开：
“你是骗我的人……我才不想醒来，醒来之后，只有痛。”
话音落下，梦境扭曲，地面裂开，天空碎裂，周围的建筑像墨水般流淌融化。
巨大的黑影自天而降，一只遮天蔽日的“蜚兽”张开血口，从曼尔的童年阴影中爬出！
它没有固定形状，脸庞不断变换，有时像是李响、有时像是傲天、有时像是青蔓镇那一晚战后之后死去的人：
——蜚兽用梦境编织“情感的假面”，想让他也迷失其中。
“你的愿力，是信念。”
它在李响耳边呢喃。
“而信念，一旦动摇，就会成为你的牢笼。”
李响冷冷一笑：“那你选错人了。”
他一拳轰出，愿力如雷贯击，梦境被撕裂出一道缝隙。
但那只是表层梦。
他知道，曼尔被困得更深。
【第二层梦境：记忆之牢】
李响穿越裂缝，来到一间病房：
——与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窗外下着红色的雨。
病床上躺着成年曼尔，浑身插满黑线，像是被“剧目操控者”控制的木偶。
她的眼睛睁着，却无神望向天花板。房间里还有一人——李响自己。
不，准确地说，是“假李响”。
他正坐在曼尔床边，轻声细语：
“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别睡着，好吗？”
曼尔微微颤动了下嘴唇：“真的吗？”
“当然。”
假李响露出熟悉又诡异的笑容。
“外边太危险了，楚大哥与傲天也下落不明，出去就会进入蜚兽的梦中，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
这时，真正的李响推门而入，两人四目相对。
那假李响立刻站起身，露出极度相似的气场与动作，一模一样的语调，甚至一模一样的表情：
“曼尔，你看——蜚兽来了。”
曼尔看了两人一眼，眼神迷茫：
“……你们……谁是……真的？”
“曼尔！”
李响上前一步，沉声道，“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别听他的。”
假李响迅速打断。
“他是蜚兽的附身，他想把你拉入梦境，永远困在梦境之中！”
曼尔表情痛苦，双手抱头，梦境开始剧烈扭曲。
这便是蜚兽最危险的一招：
——用梦境中的“自己”来对抗你自己。
李响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
“曼尔，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让我救救你’。现在的我依然如此，我会救你于虚幻之中。”
他上前一步，坚定地望着曼尔。
“你要看清楚，这里只是你的梦境，但你还活着。”
“即便现实之中的你，早已不认识我，但是我依然会等你真正的醒来，想起我们之间的所有。”
“曾经你为了救我，将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现在换我来帮你，我们一起回到现实。”
“所以，曼尔——你必须醒来！”
刹那间，曼尔的眼睛睁大，那些黑线在她体内疯狂挣扎，一道道电光从她指尖炸开，梦境震荡如崩塌的深海。
假李响大吼一声，整个身体扭曲成蜚兽本体，向着李响扑来。
但李响已抬拳迎战，体内的愿力也竟然莫名地汇聚如炬。
“你能给她的，只有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但是我能给她的是，即便前方千万重险境，我都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一拳轰出，贯穿了蜚兽的心脏，梦境瞬间炸裂。
光芒之中，曼尔轻声说道：
“响哥哥，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梦醒时分】
晨光透过病房的窗帘，斜斜地洒落在病床上，洒在她苍白的脸颊。
曼尔缓缓睁开眼。
她呼吸微乱，眼神里带着茫然与迟钝，像从极深的海底挣扎上来的溺水者，四周熟悉而又陌生。
她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才低头环顾四周。
这是医院的病房。
墙上挂着输液袋，窗外是阴霾未散的城市，空气中还残留着沉重的寂静。
“我，醒了吗？”
她轻声问，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
“曼尔！”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门被猛地推开，是龙傲天。
他冲了进来，一如既往地热血、外放，身上的战斗痕迹和脏污证明他确实经历过了不小的麻烦。
“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两天两夜，我们都快吓疯了你知道吗？”
他拍着自己胸口。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你骂我了！”
曼尔愣住，看着他好一会儿，嘴角轻微动了动：
“傲天？”
“是我，是我！你的龙傲天哥哥！”
他故作轻松地挥手，“这次没有分身、没有幻象，我用血发誓，我是真的！”
“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那些假东西我早就揍趴下了。倒是你，把我们吓坏了。”
傲天低下头，声音终于有些哽咽。
“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曼尔眼神微动，却忽然皱起眉头，像是脑海里有些什么挣扎着要涌出。
她闭上眼，回忆……
却只看到一团混乱的黑影、扭曲的街道、陌生的幻象。
唯独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梦境深处曾陪着她穿过风暴、穿过黑暗。
那个人是谁？
他终于明白了所谓“入梦”的真正含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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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无法分辨梦与现实，或者在梦中被击杀，虽然肉体尚存，但意识会被吞噬，灵魂会被替代。
那被取代者，外表无恙，言语如常，甚至保留全部记忆，却早已不是“原来的人”，而是被蜚兽附身的“伪装者”。
蜚兽的目标，不只是杀戮，而是完全掌控。
将梦境覆盖现实，令整个城镇沦为它的领域，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活着，却早已身陷梦魇。
李响奔跑在医院方向的街道上，脑海却满是那个温柔少女的面容。
“曼尔……你一定要撑住。”
而那个始作俑者——程果，李响再一想到她那张带笑的脸，就恨不得亲手将其碎尸万段。
“这个该死的程果，嘴里简直没有一句实话……等再见到她，我一定要杀了她。”
李响咬牙疾行，夜色如墨，街道冷寂，唯有他脚下的节奏，与心头的焦急一同跳动。
就在快到医院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不远处——龙傲天。
那家伙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远远地挥着手，笑得灿烂。
“响哥——你怎么才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那瞬间的熟悉感让李响心头一松，但很快，他还是强行压下了这种情绪。
蜚兽可以伪装任何人。
他深知现在不是相信熟人的时候，越亲近的人，越可能被替代。
“我们分开之后，你传送到了哪里？”
龙傲天不疑有他，爽朗道：
“我被传送到一个斗兽场，那里一个个怪物排着队上来送，几个稍微能打的还行，其他的菜得一批。”
他掀开袖子，露出几道血痕和擦伤，语气却依旧兴奋。
“你看看，响哥，我是不是更强了！”
李响打量着他，那些伤痕不像是伪装的，且神态一如既往、带点傻气。
最重要的是，那份只属于“傲天”的自我优越感，实在很难模仿。
“目前来看……他暂时可信。”
但李响还是决定再试探一下。
“曼尔怎么样了，你有进去看她吗？”
“她不是有梦石嘛，能扛一会儿的，要不，我现在进去看看？”
龙傲天挠了挠头。
这话一出口，李响倒是没生气，反而更信了一分。
如果是附身者，绝不会主动提出“进入曼尔病房”这种高风险动作，他们会竭力避开被验证身份的场合。
“我们一起进去看看吧。”
李响点头道。
“行啊！”
龙傲天一口答应。
两人并肩走进医院。
李响始终走在前方，一边缓慢接近病房，一边暗中观察傲天的脚步、气息、眼神。
而傲天则依旧“无所察觉”，哼着歌，像来探望老朋友一样轻松。
直到他们走到病房门前，门没锁，安静地如一场沉睡的梦。
李响顿了顿，深吸一口气。
“傲天，如果我进去之后出了事……不管我说什么话，都别相信，知道吗？”
龙傲天神情一愣，随即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放心，响哥，我最信你。”
门被缓缓推开，病房里，是曼尔熟睡的模样。
她呼吸均匀，脸颊苍白，梦石安稳地贴在她的额头上，微微发出淡蓝色的光。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
但李响的心却在滴血。
他知道，那种“平静”——才最像梦境。
李响缓缓走近曼尔的床边。
梦石还亮着，这说明曼尔尚在昏迷之中，或者梦境之中。
——因为从程果那里得到的信息来看，拥有梦石似乎也并不等于安全。
李响此刻根本无法确认，曼尔是否还是真正的“曼尔”。
梦石，也可能会被调包。
他抬手在曼尔眼前轻轻晃动，她没有反应。
“我们得想办法唤醒她。”
傲天皱眉道：
“怎么唤醒她？直接打醒她？”
李响摇了摇头，他盯着曼尔的额头，手中缓缓聚起一点愿力。
——这是他的气息，也是曼尔熟悉的气息，如果曼尔还保有自我意识，就应该能感受得到。
愿力刚触及梦石，曼尔的眉头微微皱动。
李响心头一紧：“有反应了……”
但就在这时，病房门后传来一声细碎的声响。
——像是有人轻轻推开门，又很快收回。
李响猛地转身，病房外空无一人，但走廊上灯光闪烁了一下，隐隐透出一股说不清的压迫感。
“傲天，你——”
他刚回头，却发现龙傲天正站在病床另一侧，双手扶着曼尔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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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笑意里，有一丝怜悯，一丝高高在上的讥讽，还有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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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
“我是傲天啊。”
那人依旧用着傲天的语气，说得自然至极。
“你不是他。”
那人轻轻叹息了一声，忽然抬手，摸了摸曼尔的额头，语气轻柔。
“你以为，你护得住她？”
李响瞬间出手，一记拳风破空而至。
但那“傲天”早有准备，猛然向后一跃，整个人竟毫无声响地穿过病房墙壁，如同梦境碎片般消散！
李响扑到床边，抓住曼尔的手。
——她的体温还在，但那梦石忽然剧烈闪动，像是识别出了危险的入侵。
“曼尔！你听得见我吗？”
曼尔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却没睁开眼。
梦境的深处，她正在挣扎。
——李响知道，她已经陷入了被蜚兽吞噬的边缘。
而那“傲天”……
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已经被蜚兽附身的“伪装者”。
李响眼神骤冷，他看向那块梦石，低声说道：
“既然你们喜欢梦，那我就亲自进梦里，把她带回来。”
他缓缓将手放在梦石上，准备主动入梦。
梦与现实边界模糊，意识即将脱离之际，他听见曼尔微弱的一句梦呓：
“响哥……别来……”
李响则眼神坚定：“等我！”
【曼尔的梦】
意识穿越梦石的刹那，李响仿佛被拉入一个旋涡。
耳边是一阵阵低沉的呢喃，像成千上万的声音在耳语，却没有一句能听清。
那是蜚兽的语汇，是“虚妄”的种子。
等李响睁开眼，他已经身处一条熟悉而陌生的街道。
这是一条荒废的老街，褪色的招牌，破碎的窗户，电线缠绕，灰尘弥漫。
天是灰的，地是湿的，四周漂浮着一种病态的安静。
李响认出来了——这是曼尔儿时生活的地方，是没有被损毁之前的“青蔓镇”。
梦境，确实是她的。
他沿街走去，注意到墙面上贴着一张张“失踪人员通告”，上面的人脸模糊得仿佛被水浸过，唯有一个清晰无比：
——曼尔。
脚步声忽然在他背后响起，李响猛地回头，只见一个小女孩蹲在墙角哭泣。
她穿着泛白的童装，头发凌乱，声音哽咽：
“我想回家……他们说，我没有家。”
李响走近一步，女孩抬起头。
那是一张曼尔的脸——五岁时的模样。
但她的眼睛里没有焦距，像是玻璃人偶，嘴角却缓缓咧开：
“你是骗我的人……我才不想醒来，醒来之后，只有痛。”
话音落下，梦境扭曲，地面裂开，天空碎裂，周围的建筑像墨水般流淌融化。
巨大的黑影自天而降，一只遮天蔽日的“蜚兽”张开血口，从曼尔的童年阴影中爬出！
它没有固定形状，脸庞不断变换，有时像是李响、有时像是傲天、有时像是青蔓镇那一晚战后之后死去的人：
——蜚兽用梦境编织“情感的假面”，想让他也迷失其中。
“你的愿力，是信念。”
它在李响耳边呢喃。
“而信念，一旦动摇，就会成为你的牢笼。”
李响冷冷一笑：“那你选错人了。”
他一拳轰出，愿力如雷贯击，梦境被撕裂出一道缝隙。
但那只是表层梦。
他知道，曼尔被困得更深。
【第二层梦境：记忆之牢】
李响穿越裂缝，来到一间病房：
——与现实中几乎一模一样，只是窗外下着红色的雨。
病床上躺着成年曼尔，浑身插满黑线，像是被“剧目操控者”控制的木偶。
她的眼睛睁着，却无神望向天花板。房间里还有一人——李响自己。
不，准确地说，是“假李响”。
他正坐在曼尔床边，轻声细语：
“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你别睡着，好吗？”
曼尔微微颤动了下嘴唇：“真的吗？”
“当然。”
假李响露出熟悉又诡异的笑容。
“外边太危险了，楚大哥与傲天也下落不明，出去就会进入蜚兽的梦中，无法分辨现实与梦境。”
这时，真正的李响推门而入，两人四目相对。
那假李响立刻站起身，露出极度相似的气场与动作，一模一样的语调，甚至一模一样的表情：
“曼尔，你看——蜚兽来了。”
曼尔看了两人一眼，眼神迷茫：
“……你们……谁是……真的？”
“曼尔！”
李响上前一步，沉声道，“你要相信我，我是真的，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别听他的。”
假李响迅速打断。
“他是蜚兽的附身，他想把你拉入梦境，永远困在梦境之中！”
曼尔表情痛苦，双手抱头，梦境开始剧烈扭曲。
这便是蜚兽最危险的一招：
——用梦境中的“自己”来对抗你自己。
李响深吸一口气，放低声音：
“曼尔，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让我救救你’。现在的我依然如此，我会救你于虚幻之中。”
他上前一步，坚定地望着曼尔。
“你要看清楚，这里只是你的梦境，但你还活着。”
“即便现实之中的你，早已不认识我，但是我依然会等你真正的醒来，想起我们之间的所有。”
“曾经你为了救我，将自己落到如此境地——现在换我来帮你，我们一起回到现实。”
“所以，曼尔——你必须醒来！”
刹那间，曼尔的眼睛睁大，那些黑线在她体内疯狂挣扎，一道道电光从她指尖炸开，梦境震荡如崩塌的深海。
假李响大吼一声，整个身体扭曲成蜚兽本体，向着李响扑来。
但李响已抬拳迎战，体内的愿力也竟然莫名地汇聚如炬。
“你能给她的，只有一场醒不来的噩梦！”
“但是我能给她的是，即便前方千万重险境，我都会一直陪伴在她的身边！”
他一拳轰出，贯穿了蜚兽的心脏，梦境瞬间炸裂。
光芒之中，曼尔轻声说道：
“响哥哥，你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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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呼吸微乱，眼神里带着茫然与迟钝，像从极深的海底挣扎上来的溺水者，四周熟悉而又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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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了吗？”
她轻声问，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曾说话。
“曼尔！”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门被猛地推开，是龙傲天。
他冲了进来，一如既往地热血、外放，身上的战斗痕迹和脏污证明他确实经历过了不小的麻烦。
“你终于醒了！你睡了两天两夜，我们都快吓疯了你知道吗？”
他拍着自己胸口。
“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听不到你骂我了！”
曼尔愣住，看着他好一会儿，嘴角轻微动了动：
“傲天？”
“是我，是我！你的龙傲天哥哥！”
他故作轻松地挥手，“这次没有分身、没有幻象，我用血发誓，我是真的！”
“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那些假东西我早就揍趴下了。倒是你，把我们吓坏了。”
傲天低下头，声音终于有些哽咽。
“我还以为你……真的走了。”
曼尔眼神微动，却忽然皱起眉头，像是脑海里有些什么挣扎着要涌出。
她闭上眼，回忆……
却只看到一团混乱的黑影、扭曲的街道、陌生的幻象。
唯独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梦境深处曾陪着她穿过风暴、穿过黑暗。
那个人是谁？